<h3> </h3><h3> 我们家弟兄三个,三个光葫芦儿,妈妈没有女儿。</h3><h3> 没有女儿,妈妈的心就少了些柔软,家里也显得凌乱了。妈妈属牛,好强了一辈子,像牛一样为家庭出力吃苦,直到如今满头白发,还不辍劳作。<br><h3> 也许是人老了就怀旧,心态也变得柔和了,妈妈会经常念叨:“我也曾经有个女儿,虫眉鸽眼的,长得可漂亮了,可惜啊……”</h3></h3> <h3><br></h3><h3> 这是真的。这个女儿比我大两岁左右,应该是我的姐姐。当年听奶奶说过,刚生下来就满头乌发,未满月就会盯着你咯咯地笑,三四个月大时,因患急症不幸夭折了。</h3><h3> 妈妈为此伤心失神了好久,后来随着我们兄弟的出生,慢慢缓解了妈妈的悲伤,加上生活的忙累压力,妈妈似乎把这女儿遗忘了。</h3><div> 但我知道,妈妈没有忘记,只是把女儿放进了最柔软的心底,空落落的时候就会想起,想起她稚嫩的模样,想起她咯咯的笑声,想起她可怜揪心的哭声,然后就会陷入寂寞的伤感里。</div><div> 妈妈真是老黄牛一样,年轻时种地贩鸡蛋做小生意,抚养大了儿子,又帮儿子带大了孙子,现在年老了,还不肯歇息,开着小商店,老俩口守着老家的庭院,窑洞,果树,花草,黑狗,可就是少个收拾家务,说绵软话的女儿。</div><div><br></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 <h3> 其实,妈妈认了个干女儿,那是她在纺织城做小生意时,一个陕南丹凤的姑娘,名字叫小青,乖巧细心而不太爱说话。和妈妈结了缘,就认了干亲,亲亲热热的一声“妈”,叫得没有女儿的妈妈流了眼泪,心里却乐开了花。小青后来也嫁到了西安,白鹿塬北边的村子,相夫教子孝敬老人,村里人直夸这个外乡女子会持家。</h3><div> 我的老家在白鹿塬南,和小青家相距七八十里,但逢年过节,小青总是早早就到,来了也不把自己当客,下到厨房和妈妈一起说着话,忙活着饭菜。而小青家遇上盖房之类大事,爸妈我们也一定会到场。给小青的孩子春节送灯笼,爸妈一直按风俗坚持到十二岁完灯,无论下雪路滑,一年都没有误过。妈妈说,我没有女儿,认了这个女儿,就是缘分,就当亲生女儿一样。</div><div> 话是这么说,但小青毕竟离得远,一年到头,见个面都不容易,妈妈守着空落落的院子,难免会想起那个早逝的女儿,想起来就会泪眼婆娑。妈妈说,她曾经梦见那个女儿,女儿说自己是天上的七仙女,命里注定在人间呆不住。妈妈想女儿,恐怕真做了这样的梦,而七仙女之说,也只是妈妈给自己一个解释。唉,那个女儿若真活下来,我有个关心我照顾我的姐姐,妈妈有个能说知心话的小棉袄,那该多好啊!</div> <h3> 儿子毕竟粗糙些,不像女儿贴心细心,我们弟兄仨所能做到的,就是每到周末买些吃货衣物,回去看看父母,陪着他们说说话,那也是父母一直期待的,老早就张罗好了我们爱吃的饭菜,眼巴巴地等待着儿孙们归来。我们偶然有事不能回去,电话里他们总是说没事儿你们忙,但明显地能感觉到几分失落,妈妈肯定又会念想起女儿来。</h3><div> 我是老大,在弟兄仨里算是细法有耐心的,我给自己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每到过年前给妈妈染一次头发。妈妈操劳过度,这些年明显衰老了,身子也有些佝偻,花白的头发凌乱着,看着让人心酸。给妈妈染发,其实是想抚慰自己敏感的心,我不愿意看到妈妈一天天老去。但是,头发变黑了,妈妈就能变年轻吗?我不愿考虑这个问题,我宁可用眼睛来欺骗自己。每次染发,我都是硬逼着,妈妈执拗地说:“人老了么,染头发干什么?”</div><div> 但是妈妈拗不过我,几乎是强迫着染了头发,凌乱的白发变黑梳整齐了,妈妈一下子显得年轻了不少,精神状态似乎也有改变,大家都说染了头发好看,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我拉着妈妈到镜子跟前,她端祥了一下说:“好着呢,唉,这都是女儿操的心。”<br></div> <h3> 看来,在妈妈心里,没有女儿,还真是个遗憾。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妈妈没有女儿,我就把自己当做妈妈的女儿吧!</h3><div> 过年了,我们一家老少围坐在大圆桌前,看着父母喜笑颜开,十几口子其乐融融,我在心里默默地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安康长寿,祝愿所有的儿女孝顺乖巧,祝愿所有的家庭和睦幸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