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乡村与中国乡村粗浅比较

观复

　　

核心观点：中国农村以经济收入为价值取向，欧洲农村以生活品质为价值取向。两个价值取向的不同，表现出来的特质大相径庭。欧洲乡村特殊的个性及魅力，每年吸引世界各地大量的游客旅行。

　　乡村，是一个社会的末梢。乡村文明才是真正衡量一个社会整体文明程度的标志。这几年，我深入过欧洲、澳洲乡村的腹地，体验过西方的乡村生活，与中国的农村相比，还是有些感触。

　　　　第一、环境的差异。浙江美丽乡村这几年发展很快。但是跟欧洲相比，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首先，道路的差异。欧洲大部分乡村的道路很宽，百年以内的建筑几乎每户都能通到车，这跟欧洲汽车文明较早可能有关系。中国乡村房子挨得很近，特别是四合院的房子，道路相当窄，恐怕跟中国人口密度不无关系。欧洲乡村家家都有小车，甚至有后挂的房车，周末一家人房车出去度假，对交通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当然，中国乡村居民，目前还没有发展到这个水平，也不排除今后有这个可能。

　　其次，房屋的差异。欧洲乡村房子之间一般都有足够的距离，所以，基本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私家花园。房屋追求古朴的历史感和结构的非对称美。有些房屋造价不计成本，特别厚重，设计寿命几百年都没有问题。中国乡村私家花园是鲜有的。民国之前基本上四合院子。80年代以后，出现独栋的房子。但房子相互模仿，基本上一种风格，一种色调。老屋失修，危房就拆。新村不断扩大，老村断壁残垣，不断萎缩。历史的味道和记忆，传统文化的时空轨迹逐渐消逝。

　　再次，排污管道硬件设施及卫生保洁常规服务有很大的差异。欧洲乡村的排污管道直径很大，埋得很深，几乎能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袭击。排污管的入口都有铁篮子过滤大的杂物，保证排污管道的畅通。在莱茵河边上的德国乡村，我亲眼看到清淤工人把篮子里的杂物倒在垃圾车上。污水处理池离村庄较远的田野间。处理后的水很干净。池边管道排水处笼子里还养着几只家禽，大概是检验水的质量吧。街道非常整洁，几乎没有烟蒂，甚至比城市的道路干净很多。垃圾桶的密度，欧洲以户为单位的。相比之下，中国很多城市的排污管道设施标准都不如欧洲乡村，更不用说中国乡村了，垃圾桶的普及率更低。

环卫工人动作像运动员

波光粼粼的污水处理池

　　再其次，自然环境的差异。欧洲乡村有很多连绵不断低缓的小山坡，一层一层的，视角色具有弧度之美。这些小山坡有些是天然的牧场，有些种植粮食作物，比如玉米呀，大小麦呀，马铃薯啊，葡萄啊……一片一片的，由于成熟的时间的不同，一年四季，色彩也不同。远远望去，像一块一块的彩布，层层叠叠。这是大自然华丽的盛装。中国南方乡村，因为雨水比较多，农业一般集中在河谷平原地带，以种植水稻为主。秋季的时候，从盘山的高速公路上，择高处看去，也很漂亮。但是，通常身处河谷，村庄又比较密集，视野不是很开阔，感觉不到大自然的美丽。

最后，是人文环境的差异。欧洲每个乡村都很有故事。100年以上的房子，基本上都会在外墙标示出来，同时，在房内会有照片墙，展示家族的辉煌历史。村里重要的历史人物或重要的历史事件和器物会在街道交汇的地方展示。这跟西方崇尚个人英雄主义有关系的。中国由于历史的原因，很多历史遗迹被破坏了。最有文化价值的古老四合院保存不多。我小时候住的四合院，最能反映显性文化的门窗雕刻，被我们抠掉了。现在民间正在逐步恢复宗庙文化，但是政府是不鼓励的，历史上宗族械斗记忆犹新。

　　另外，欧洲人的坟墓都在村子里。活人与逝者和谐相处。公墓就像个公园，非常美，很温馨。逝者安身的地方就是一个简单的墓碑。看不出这个地方风水好，那个地方风水不好。行走其间，心里敞亮，没有忌讳，比较愉悦。中国人的坟墓一般离村有一点距离，特别讲究座落方位。现在文明程度提高了，出现了公墓。但墓碑搞成小屋似的，特别考究。清明节时候会去扫墓，有些地方冬至也会去。然而，平时基本上都不去的。昏暗的时候，到墓地上担心沾上晦气。

　　第二、生活方式的差异。其一，信仰的差异。欧洲人几乎信仰耶稣。几乎每个乡村都有教堂，村民的灵魂生活主要就在教堂里度过。中国农村信仰道教、佛教、基督教都有，但占比较低，还是属于少众。寺庙的密度远没有欧洲教堂这么多，从灵魂生活而言，跟欧洲不可同日而语。

　　其二，业余生活的差异。欧洲乡村有饭馆、咖啡馆。居民在工作之余，朋友聚会呀，小型音乐会呀 ，就会在这些场所度过，当然，教堂也是必去的场所。中国农村工作之余的生活方式，基本是邻居、朋友家里打牌。打牌是赢来赢去的，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其三，审美的差异。欧州农村房屋以功能性为主，同时注重内外美学兼顾。装修很简洁，很粗犷，整体与细节诠释了西方的油画之美。非常人性化，既牢固又实用，整体错落有致，曲径通幽，注重非对称美。门窗、庭院一年四季都有花卉或手工艺术品点缀。中国无论是农村四合院，还是联排或者独栋，布局基本上整齐划一。内部结构非常单一，功能性缺乏。室内设卫生间也是十年内的事情，大多数在楼梯下面，面积很小。在南方，楼层越造越高，宁可空间闲置，也不愿比人家矮半寸。至于门窗、庭院花卉、装饰品的点缀，只有在民宿里才能见到。当然，这并不表明村民不爱美。365天都有鲜花陪伴，也需要时间打理，这笔预算不少。重要的是，鲜花的搭配与摆放，户外用品的布局，工艺品的造型与点缀，审美情趣及水平的提高，不是一下子能够培养出来的。特别是农村老人，思想和习惯已经固化了，要改变也很难。我想，至少需要一代人努力吧！

　　窗户内那些工艺品很美

商店窗户的摆设也很艺术

窗户因鲜花绿叶而生动

窗外也需要鲜花呼应

光是窗的美丽还是不够的

墙脚上的是插花艺术么

墙边有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花园应该更出彩一些

　　

第三、价值的差异。欧洲城市化比较早，乡村的人口密度很低，从事农业的人口大概是1.5%。行车欧洲乡间，随时可见大片的草场草长萤飞而无牛羊。我跟朋友们调侃，出生地是多么的重要啊！同样是牛羊，待遇千差万别。中国的牛羊真可怜，每天啃的是草根。欧洲的牛羊真幸福，一个屁股大的地方可以吃上一整天。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欧洲农民可支配的自然资源比中国高得多。毫无疑问，可支配收入也比中国要高得多。从数字来讲，中欧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相差5到10倍，农村应该相差10倍以上。我曾经问朋友，为什么欧洲的农民看上去像教授，中国的农民看上去还像农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先声明一下，丝毫没有贬低中国农民的意思，因为自己也是农民。）因为欧洲农业自动化程度很高，农民从事的体力劳动很少。欧洲农民，更多是知识型的农民。而中国农民，年轻的进城务工经商了，年老的守候在土地上，年复一年，简单的体力劳动，怎么会不变成满脸黧黑饱经风霜老农民的样子呢？

《史记》里有句千古名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一个教授，一个农民，物质与精神上所处的维度不同，价值观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欧洲大片的农村，美得令人窒息。中世纪的古朴之风扑面而来，物化的文化传承随处可见。他们按照自己的逻辑简单生活，很少像中国一样村村去搞旅游。浙江有一村被称之为乡村旅游的典范。上海过来的老年团，包车、包吃、包喝、包宿三日游，一共三百九十九。中国农村以经济收入为价值取向，欧洲农村以生活品质为价值取向。两个价值取向的不同，表现出来的特质大相径庭。欧洲乡村特殊的个性及魅力，每年吸引世界各地大量的游客旅行。

草长萤飞而无牛羊

牧马美女身材矫健

作者：观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