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典型升学考试之一:小升初一波三折

空想到科学

<h3>  我是50后,也就是什么倒霉的事都碰上了那批人,正读书时碰上了“文化大革命”,该上班时碰上上山下乡......虽然上学的时间不长,但在1966年至1977年十一年间,却有幸参加了三次不可复制的非典型升学考试,而且不管考试成绩好还是不好,都考上了,由此还改变了我的人生,演义了一部个人的时代的悲喜剧。<br>  <br></h3> <h3>  (我读书的小学,当年叫安陆县城关第一小学,现在叫安陆市实验小学)<br>  </h3><h3> 我1966年小学毕业时,“文化大革命”正方兴未艾,教育战线首当其冲。县一中的学生已经不上课了,天天搞大批判,批斗老师。我们小学暂时未受影响,小升初考试照常进行。当年的教育可不像今天这么普及,初中招生人数很少,根据往年的经验,有一半的小学毕业生上不了初中,考县一中竞争更加激烈。我平时各科学习都不错,放在今天就是个“学霸”。考试对于我来说那是小菜一碟,考高分不是问题,是争取交头卷和考头名的问题。记得有一次考算术,我交了头卷,卷面整洁,字迹又工整,老师非常喜欢,破格给我打了110分(满分100分),给了我极大的鼓舞。这次升学考试只考语文和算术,都是我的强项,因此信心十足,志在必得。我思忖着一定要考出一个最好的成绩,向对我寄予厚望的老师汇报。<br></h3> <h3>  (老安陆一中的老大门,我1966年进校时这个大门还在)<br>  </h3><h3> 面对人生中第一次重要考试,我把它看得无比的庄严隆重,各项准备工作及早进行,一切追求尽善尽美。我甚至连考试时压卷子的镇纸都想到了,玉、瓷、竹、木、铁、铜材质的不敢想像,太高大上了,我想的就是瓦片,找几块大的,早早在井台上磨得有棱有角光光滑滑的。吃的是重中之重,自然更不能马虎,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我们安陆的瘦肉细汤粉,但条件有限,一年可能也吃不了一次。这次我借机早早向老保姆(我们从小管她叫买菜的妈妈)提出,为了保证考高分,考试那天要吃瘦肉细汤粉。老保姆非常重视和支持(因父母在外县搞“四清”运动不能回),头一天就准备妥当。考试那天早上,我像扒本似的,一连吃了三大碗,涨得肚子鼓鼓的,然后信心满满地上了考场。<br> 虽然打的是有把握有准备之仗,那次考试还是阴沟里翻了船。据我考试过后估计,算术这一门几道大点的题,我一道题都没做对。在考场里还没意识到,一出考场突然明白了,真是斜了门了。读了六年小学,从来也没有考得这么差过,个中原因好多年都百思不得其解。一直至八十年代中期,看了中日围棋赛的报道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瘦肉细汤粉惹的祸。我考试前吃得太饱了,跟喝醉了酒是一样的,头脑一直是晕晕糊糊的。据说聂卫平就知道这个秘籍,每逢重大比赛,他就提前几餐不吃饭,只喝一点西瓜汁,要让肚子饿着,这样才能保证精力高度集中,取得好成绩。</h3><h3> 考试过后,成绩没有公布(文革以前升学考试成绩都不会公布),但我知道算术肯定是不及格,并且是一个极低的分数。我完全失去了上初中的希望,未来不知怎么办了,只有走向社会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对走向社会充满恐惧。</h3><h3> 正在绝望的时候,忽然峰回路转。暑假快结束的某一天,班上有两位女同学找到我家,通知我考上县一中了,明天到小学去拿录取通知书。好像是起死回生又中了500万,我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复去,老在幻想拿通知书的情景,推测哪些同学“考”上了。我人生第一次失眠了。<br></h3> <h3>  (当年的城关小学分部,我在这里读过一学期。后来改为安陆县城关二小,现在的紫金路小学)</h3><h3><br> 发生如此变化的原因是,短短二个月时间,旧的招生制度已经被彻底砸烂。那次考试变得不重要了,纯粹是走个过场,按分数录取甚至会成为大批判的靶子,录取不录取只看家庭成分。当时运动才开始,我那在小单位做“当权派”的父亲还没被打倒,我还是红五类,因此顺利地“考”上了县一中。 </h3> <h3>(我的二年级上学期是在城关小学分部读的,教师办公室就是这个大屋)</h3><h3><br> 我有很多同学平时成绩非常好,那次考试成绩也不错,仅仅因为家庭成分高了点,就没有上学了,真是令人惋惜。我虽然幸运地进了县一中,其实也没有享受到任何“福利”,只是空喜欢了一场。进了县一中后,天天搞运动,一堂文化课也没上。随着运动深入,好多原来的“红五类”同学也变成了“黑五类”子弟,我也无法幸免,当初录取时执行的阶级路线又不对了,我们被全体退回小学,小学也没有人管,最后,都成了无业游民,有的在家玩,有的做小工,一直混了三年。</h3><h3> 1969年初中复课重新招生,由于读书无用论已经深入人心,没有几个人愿意上学了。这回什么条件也不讲,也不用考试了,城关地区66、67、68三届小学毕业生,不管是红五类还是黑五类,只要愿意上学的,全部录取到县一中,合成一个年级,编了6个班。县一中老校址己经被纺织工业部五七棉纺织厂征用,凤凰山新校舍还没建成,老师和同学只好发扬“抗大”精神,到处打游击,先后在工会、三小、粮机厂子弟学校上课。可是我已经于1969年初自愿加自动回老家江陵农村当农民(最多算回乡知青),没有赶上这一拨。</h3><h3> 1970年初我又回到安陆,想上山下乡或招工都没有希望,只好在家又混了半年。一直到了1970年9月,家长觉得我还是要混个初中文凭,作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以后才好招工些,于是找了关系,让我在县一中插班,直接进了初中二年级下学期的课堂。本以为此生已经与学校永别了的我第二次跨入了中学校门,此时距我第一次被该校录取已经过去四年了。</h3><h3> 因为前面一年半没上课,几本薄薄的课本对我来讲如同天书,老师讲的啥我完全听不懂,考试交白卷也没人管。好在只混了四个月,我就初中毕业,还得到了一本红色塑料皮的初中毕业证书,成了所谓的“知识”青年,然后我毫无悬念地被分配上山下乡了。</h3><h3> 从1966年9月至1971年1月,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中学时代就这样过去了。</h3> <h3>(现在的安陆一中校区。我是在凤凰校区读的初中,不是这个地方)</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