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font color="#b04fbb">照片来自网络，特致谢意！</font></h5> <p class="ql-block"> 灵 儿</p><p class="ql-block"> 文 / 司马长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天说是去了，可春天还没有来，季节的衔接无序可循，春城之春竟也无迹可寻，天气忽冷忽热，让人迷失。</p><p class="ql-block"> 一大早， 灵儿哭着来找我，“老师，我 …… ”</p><p class="ql-block"> “又怎么了，” 我有点不耐烦:“你都参加工作了，还动不动哭鼻子？”</p><p class="ql-block"> “老师，还是让我回班上课吧！我不想再干那破活儿了！”</p><p class="ql-block"> “破活儿，多少人都惦记不上呢。去吧，去吧，习惯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灵儿极不情愿地走了。我也极不情愿地继续批改那些千篇一律的作业。</p><p class="ql-block"> 记不清又过了多长时间，大概有三四个月吧，我从县党校专修“毛选五卷”回来，有个同学悄悄地告诉我，“老师，灵儿去了。” “啊？！去了？！” 我愕然，竟忘了喊下课，学生凄然地静静地呆望着眼睛湿润了的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灵儿是我的学生，灵儿也是我的邻家小妹。灵儿因何而去呢？记忆撕扯的让你心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四年秋，一场暴雨呼啸而来，冰雹肆虐，狂风绝情，堤坝被毁，农田被淹，杨柳摧折，禾稼绝收。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庄户人只能是欲哭无泪。刚刚毕业的我接到公社通知，速回母校报到，带领高一新生参与救灾。望着刚灌浆的苞米尽皆倒伏在泥水里，横七竖八，分不清垄沟分不清垄背，望着一张张稚气而又陌生的面孔，只分得出男女，却辨不出张三李四。总算还认得灵儿，因为灵儿是我的邻家小妹。大概是眼神传递了企盼与信任吧，灵儿率先下到泥水里，扶起一棵，掰下一穗，再扶起一棵，掰下一穗或两穗……同学们都学着灵儿的样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这一干就是七八天。救灾结束后，我们班受到了最高级别的表奖，还是县里来的大领导亲自发的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带的这个班正课外大部分兼修通讯报道。当时流行这个，什么木工班，电工班，美术班，文艺班，红医班，农机班，应有尽有，都是农村用得着的。我自己当年上高中就先后学过木工，美术，农机，曾经开过链轨、胶轮、手扶，翻过荒地，拉过树苗，送过红砖。今天想来，这些实用技术确实要比终日淹留在题海里强上千百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既然是通讯报道班，总得交作业吧，总得让“文以载道”一以贯之吧！于是，我拼命地向学生灌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诚意、正心、治国、齐家、平天下”这些不合时宜、甚至迂腐至极的观点学说。于是，我搜肠刮肚为学生设置作业的情景。无疑，灵儿是出类拔萃的，差不多她的每次作业都成了范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十年代初，民风纯朴，但文化水平也相对要低得多。为了提高农民的素质，公社决定筹建文化站，让学校推荐在读的优秀学生，没怎么做工作，灵儿就高高兴兴地提前去文化站上班了，同时，还兼着公社广播站的播音， 工资是从不计较的，大概没我多，我是37.50元，富豪一样的感觉。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好端端的，顺风顺水，灵儿怎么就突然去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灵儿妈整理女儿遗物时把灵儿的日记给了我，她讷讷地说，“听说，文化站的一个同事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说★毛主席★的矛盾论其实就是阴阳论，被判了死刑，同事同学都受了牵连。灵儿心眼小，一时想不开……” 可我并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代伟人竟听不得诤言，一定是奸佞当道，阻塞圣听。我也不相信坐罪诛连会发生在新中国，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祟，借题发挥。我更不相信灵儿会轻率地了此一生，一定是有常人无法理解而弱弱女子无法承受的隐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民国＇七十六年，春寒料峭，天阴沉着，不知为什么，因风，因雨，因雪？我不情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灵儿不情愿什么呢？ 四句偈语又是什么意思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 笔曰真金金何在，</p><p class="ql-block"> 言己罪人枉成谶。</p><p class="ql-block"> 今今恋贝贝害我，</p><p class="ql-block"> 夺刀雪恨盼巴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未得其解！近日看了火爆热剧《人民的名义》，我才终于恍然大悟！！！ 可我这个下里巴人怎样才能为灵儿鸣冤呢？？？</p><p class="ql-block"> “社会已经烂了几十年，还要把余生烂下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灵儿就这样去了，带着无尽的渴望和羞辱 : 冬天说是去了，可春天还是迟迟没有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