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星期五晚饭后,我对袁雨田说,狗,跟给奶奶打个电话,叫她明天过来吃饭。</h3> <h3> 不要喊我狗了,人家长大了,都二十多岁了,都当袁老师了,还喊人家狗。女儿用眼睛鼓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她妈妈,说,你不晓得像妈妈一样喊我“甜崽”或“田田”呀!<br></h3><h3> 好,狗,乖崽,跟给奶奶打个电话,叫她明天过来吃饭。我说。</h3><h3> 老爸,我跟你讲了好多次了,不要头天晚上给奶奶打电话。女儿埋怨我说,奶奶今晚一接到电话,一晚上都睡不着觉。</h3><h3> 是嘛,还是甜崽考虑得周到。你爸爸就是心急。你爸爸呀,平时做事慢腾腾的,一讲到你奶奶,他就心急。杨一说,甜崽说得对,今晚就不要打电话了,你一打,你奶奶又要考虑明天上午去菜市场买这买那的,并且一想到明天要见到孙女、儿子、媳妇了,兴奋得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还是明天再打电话好。</h3><h3> 好,好,好,那就明天打吧。我说,跟你奶奶说,我去买菜,要你奶奶不要去买菜了,年纪大了,背不动,又浪费钱。</h3> <h3></h3><h3>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座机电话就响了。肯定是妈打来的。杨一在床上半睡半醒地说。</h3><h3> 我赶快从床上爬起来,到客厅去接电话,果然是妈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你们还没有起床呀?</h3><h3> 我看了看电话上的时间显示,说,现在还不到七点钟,太早了。</h3><h3> 妈说,我看你们昨天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就早打点给你们喽。</h3><h3> 本来昨晚要打的,又怕影响你休息,就没有打。打算今天早上起床后再跟你联系。我说,她们平时上班累了,星期六想睡个懒觉。</h3><h3> 是呀,田田、杨一她们平时上班这么忙,特别是田田,晚上回来得又晚,半夜都还在加班改作文,太造孽她了,你们是应该让她多休息点。妈说,你们让她多睡点,我晚点再过来。</h3><h3> 我到回床上,继续睡觉。</h3><h3>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妈在电话里说,你们不要买菜了,我去买菜,买个鸡过来。我们五眼桥的鸡便宜,这里土鸡才卖二十块钱一斤,你们省委南浦菜场要卖二十三块钱一斤,太贵了……</h3><h3> 妈,你不要买了。我打断她的话,说,菜,我去买。你不要去买了,你年纪大了,又提不动,注意点身体。妈,你过来吃饭就行了。</h3><h3> 咋个不买,你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能节约一个是一个。妈说。</h3><h3> 不是钱不钱的事情,你少跑点。我说,冰箱里鸡、鱼、牛肉都还有,还有蛮多烟肉、香肠都没有吃,你不要买了。等下,我去买点蔬菜就行了。再买点粉条,我们中午煮粉条吃。</h3><h3> 好,中午吃粉条。妈说,那我就买点毛辣果来,我们五眼桥的细毛辣果好吃,又香,是这边的农民自家种的,比超市的毛辣果香多了,你们超市的毛辣果是人工培植的,大,看起好看,但是,那是转基因的,不安全。</h3><h3> 你也晓得“转基因”呀。我说。</h3><h3> 你以为你妈老了,什么都不晓得了吗。妈说,我天天都看中央新闻,天天都看中央四频道和贵州法制频道,我晓得的事情多嘞。最近特朗普要同我们中国打贸易战,也不晓得他是咋个想的,两个国家生意做得好好的,互惠互利合作共赢有什么不好,偏偏要想打贸易战,两败俱伤有什么好的。</h3><h3> 那是国家大事,你不要操心这么多,你也管不了。中美关系,有中央在管。做生意,有摩擦是正常的。你要相信,真正的贸易战是打不起来的。我说,你只要把你的身体保养好了,就行了。要吃得好,睡得香,就行了。老人的身体好,就是儿女的福分。你的身体好了,少用国家的医药费,也是对国家的贡献,我们儿女也少担心。</h3><h3> 我看蔡英文也坏,不承认“九二共识”,想巴结美国,提出所谓的“不同中国观”,有明显的台独倾向。你不晓得,我一想到这些,晚上都睡不好觉。妈有些生气地说,她不晓得中国统一是历史的必然呀,中国迟早会统一的,做个顺手人情,她都不会。</h3><h3> 你要有信心,在党中央的领导下,我们国家的经济实力、军事实力都越来越强大,过不了几年,中国就会统一的,你放心,你不要操心。我把话题一转,说,那你就买一两斤毛辣果来吧,上个星期你买来的刚好吃完了,不要买多了,多了,没有地方放,你也难得背。</h3><h3> 好了,我晓得了。妈说,那我就再买点水果来,我们五眼桥的水果新鲜。</h3><h3> 我叫你不要买了。我这里还要百香果、苹果、杨梅。我说,买多了,放在家里也吃不快,放坏了,就浪费了。</h3><h3> 好,听你的。妈说。</h3><h3> 放了电话,我继续上床睡回龙觉。</h3><h3> 在睡梦中,电话又响了,还是妈打来的电话,她问,老姜用完没有?</h3><h3> 我说,不晓得嘞,我去看看。</h3><h3> 杨一的头发有些花白,头两年,妈听与她们一起跳舞的陈阿姨说,用老姜煮水洗头,可以慢慢地使头发变青。从那以后,便经常到五眼桥农贸市场去买老姜,背过来,给杨一煮水洗头,好像有点效果。家里的老姜,从未断过。我岳母听杨一说后,激动地对我妈说,杨一到你们家,我就是放心,你这么关心她,就算是亲生母亲也难做到。妈就随口说,这算什么,都是一家人,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杨一他们也很照顾我,杨一到桂林去出差,也带我去玩;杨一、老二到新疆去旅游,也带我去,还硬要帮我出钱……</h3><h3> 在厨房里的专门放老姜的提蓝里,我看到还有一斤多姜。</h3><h3> 我快速回到电话旁,给妈回话,还有一两斤。</h3><h3> 那我再买点。妈说。</h3><h3> 我说,少买点,不要买多了,难得背。</h3><h3> 好,我晓得。妈说。</h3><h3> 放了电话,已经再也没有睡意了。</h3><h3> 我穿衣后,第一件事就是取一片施惠达,用半杯矿泉水服下。几年前,我的血压都在九十至一百四上下,有时还稍微高一小点,我想吃点中药调理一下,看能否降下来,吃了两三年中药,结果效果不明显。在西医的主张下,去年开始服降压药,每天一片,血压降到八十几至一百二十几,属于正常。医生说,降压药得长期服用,不能断。长期服药,比较麻烦,但我也形成习惯。</h3><h3> 之后,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去买菜。</h3> <h3> 要在平时,只有我和杨一在家吃饭,晚上一般都吃得较为简单,要么炒一两道菜,要么架个火锅放点蔬菜,如果头天有剩菜,就热点剩菜吃。周末,田田回家,就得吃好一点,我专门到大超市买些她爱吃的虾子、牛排等等,她妈下厨,做上四五道菜,慰劳一下女儿。田田她奶奶过来吃饭时,那更要搞些好吃的了。养儿才报父母恩。自己不当父母,怎么知道自己父母的恩情。所以,妈过来吃饭,肯定得让她吃好点了,吃得高兴了。</h3><h3> 杨一的父母在我们家住的时候,平时都是两位老人一起去买菜。两位老人久不久就会从老家天柱来贵阳住上一段时间。一般来住,大概有两种情况,一是时间隔久了,想念女儿和孙女了,来看看,以解长辈对晚辈的相思之苦;二是身体状况差了,生病了,来省医看病,顺便住一段时间。两位老人的身体较差。岳父原得过肝炎,好了后,又有心脏病,时不时就会突然发作,必须及时住院医治。他先后到省医、贵医、重庆三军医大作过专门治疗,都没好转。后转到怀化住院,作了个心脏小手术,渐渐地病情稳定,慢慢恢复,较少发作了。但他身体还是很虚弱,上楼都喘粗气,上四楼还得歇两次气,走路走过几十米,就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岳母身体更不好,视力较差,吃饭都看不清楚桌上有什么菜,高度肥胖,有糖尿病,腰椎间盘突出,腿脚也使不上力,也是走几十米就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两位老人相亲相爱,相互照顾,一起拄着拐杖出门锻炼或买菜,走累了就一起扶着拄坐两用的拐杖坐下休息,然后回家做饭。就这样,在没有子女在身边的时候,他们就这样艰难而幸福地生活着。</h3><h3> 两位老人来同我们一起住的时候,我们坚持不让他们出去买菜,但是他们不干,偏要坚持出去买,说如果再不出去走动,坐久了,腿脚就更不灵了。能走,就慢慢走,就当锻炼身体了。我与杨一平时都要上班,也不能在家照顾他们,也就随他们了。他们买菜回来,晚上把饭做好,正好我们也下班回家了,还得吃个现成的。这不是我们照顾他们,反而变成了生病的老人照顾我们了。但我还是时不时地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在省政府大院附近买些他们喜欢吃的菜、水果,下班时带回家,以减轻他们买菜的负担。</h3><h3> 到了周六、周日,我都坚决地坚持我去买菜。一般是杨一头天先把需要买的菜,列出清单,我第二天照单采购,有时我也根据他们的爱好,临时发挥买些他们喜欢吃的东西回家。</h3><h3> 岳父、岳母在家住的那几个月,每个周六,妈都要过来吃饭、打麻将。妈每次一大早就来了。岳母会一大早就起床,在厨房边大大地拉开窗子,靠在窗子边了望,等着妈的到来。因为她视力不好,只要她远远地、朦朦胧胧地看到或感觉到妈的出现,她就会大声地喊,秋月,你来了,赶快上来。并叫杨一,赶快去跟你妈开门。妈每次来时,都背一大包的鸡、排骨、蔬菜、水果、老姜等等,足足有二十来斤,快到省委大门口时,先打电话给我,我出去接她,然后把她买的东西背回来。我和杨一都无数次的劝她不要买,她有时当面也答应了,但事后她还是把东西买来了,我们拿她也无法。岳母见到她买的东西后,也劝她说,秋月,你不要太客气了,来自己儿子家都像做客一样,买这买那的。你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背这么多东西,你不嫌累呀,以后不要买了。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说,我们五眼桥的东西便宜,我也是顺便带来的,反正我人到了,它们也到了。</h3><h3> 妈一到家,就招呼大家来打麻将,说,好不容易盼到星期六,就是想来同你们打下麻将,娱乐一下,要是光光的坐一天到晚,哪里有这么多话来讲。于是,妈、岳父、岳母、杨一四人就一边打麻将,一边闲聊。看还缺什么菜,我就去买菜。买菜回来,无事,我就到书房练练书法。妈就边打麻将,边大声叫我,老二,你要少坐点,要多活动点,坐久了对身体不好……快出来走走……快来看我这张牌咋个打……快来给我们算一下,大对子自摸、加鸡,还有扛,两块钱一炮,一炮一张牌,哪个人多少牌……在陪她们打麻将之前,杨一经常会给妈、岳父、岳母每人发一百或两百块钱,给她们打,让她们输盈都高兴。</h3><h3> 到了中午,杨一去煮粉,我就替杨一陪她们打麻将。吃完粉,她们又继续操练,一直到下午。到了煮饭时间,我先把饭煮了,杨一来炒菜。然后,我又替杨一陪她们打,直到吃晚饭。</h3><h3> 饭后,妈要回五眼桥了。我们选些她喜欢吃的东西让她带回去。经过几轮来回的劝让,她略带了点东西,便依依不舍地走了。</h3><h3> 岳父、岳母回老家去了之后,每个星期六,我们都打电话给她,叫她过来吃饭。她也都过来,但不是一大清早,来早了,怕影响田田和杨一休息,一般是十点过、十一点过或快吃中午饭时才来。午饭后,要么田田陪奶奶我们打麻将,要么妈、杨一我们三个边吹牛,边看电视。</h3> <h3> 今天,我得早点去买菜了,要赶在妈到家之前回到家,帮她开门。</h3><h3> 我去买菜,主要是买些妈和田田爱吃的菜,我和杨一吃什么都可以,只要她们吃得好,我们感觉就好,也就同样吃得好了。妈爱吃鸡、排骨,田田爱吃虾、牛排。按照我和杨一事先商量好的和杨一所列的菜单,今天重点买鸡和牛排,回来杨一煨鸡汤、炸牛排。</h3><h3> 出门时,我问杨一,要不要拉个车车去装。她说,没有多少菜,我看不用了。</h3><h3> 我空手出门,到了市南路合力超市,见到大清早超市顾客较少。我取了一辆推车,直奔鲜肉类柜台而去。</h3><h3> 经过熟食柜台,见一销售员正为一位男顾客切割烤香猪。烤得金黄的半头香猪立着摆在柜台上,汩汩地发出烤焦的瘦肉、猪油参杂着一些作料的香气,老远都能闻得到。我走近柜台,问销售员多少钱一斤,她说四十九块九,并用牙签插了指头大小的带皮的一小块肉递过来,叫我尝尝。我说,不用了。看到烤肉的成色和闻到的香味,就让人流口水,怎么不知道它入口的味道呢。我问销售员,他买的多少钱?销售员说,十八块多。我叫她给我切点,她说,这块好吗,背上的肉好,有肥有瘦特别香。按照她的意思,割下一大块,再放在砧板上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了一个满满的快餐盒,称了一下,半斤多点,二十五块六。烤香猪不在菜单之列,是我临时起意买的,不过,她们肯定喜欢,我要给她们一个惊喜。</h3><h3> 再往里走,经过一排水产柜台,这里主要卖新鲜的鱼虾之类的,要是平时,我肯定要买一斤多虾子回去煮给田田吃了,但今天家里吃饭的人少,菜多了,买回去,吃不完,也就不买了。</h3><h3> 在鲜肉柜台,有白条鸡、鸭,分割成不同部位的猪、牛、羊肉,看到这些,食欲就上来了。</h3><h3> 按照菜单,先买鸡肉。柜台里有白鸡、黄脚鸡、土鸡、乌骨鸡。妈爱吃土鸡和乌骨鸡,平时土鸡吃得多,那就换个口味吧,今天我们吃乌骨鸡,乌骨鸡煨汤,妈肯定喜欢。其它鸡十二至十六块钱不等,乌骨鸡要十九块八。买什么鸡,不是价钱问题,主要是看妈喜不喜欢。我挑了一只乌骨鸡,请销售员冲洗干净、砍成小块,特意叫她分成两袋装好,带走。</h3><h3> 第二个需要买的是牛排,是田田的最爱,妈很少吃牛排之类的洋玩意,也让她尝个鲜,她肯定很乐意。牛肉是各个部位分开卖的,不同的部位价格不一样。牛排比其它部位的牛肉稍微贵一二十块钱,四十九块八一斤,属于半成品,是切好、拌好作料的,拿回家煎炸后就可吃。牛排像男人手掌大小一样一块一块的,约一至二厘米厚,有散装的,有盒装的。散装的,要几块,拿几块,现称。盒装的,是事先称好、装好的,一块一盒,并装有煎炸后需要添加的黑糊辣等作料,一般一盒十四至十六块钱不等。我图简便,选了四盒十五六块钱一合的牛排放在推车里。</h3><h3> 下面的采购品种就简单了,酱油、陈醋、红糖、新鲜蔬菜、粉条,再临时起意加点米豆腐,一一捡起,放入推车。</h3><h3> 路过水果柜台,我得捡点水果带回家,尽管妈不太吃水果,但挑几样平时少有的水果,让妈尝尝鲜,还是蛮好的主意。我在柜台前来回地选,挑了些榴莲、三竹、香瓜放入推车。东西装了一满推车。</h3><h3> 出超市,扫条码,微信付款,我看了一下单子:一百七十二块九。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东西太多了,装了一个大大的塑料口袋,估计有二十几斤。我真后悔,自己预计不足,我真还应该带个车车来拉起走。</h3><h3> 我提着菜,换着手,歇着气,回到家,已是满头大汗。杨一帮我开门,一见我就责怪我,你咋个又买这么多菜哟,提不动,就少买点。</h3><h3> 我像没有听到她的说话,问,妈来了吗?</h3><h3> 还没有。她说。</h3><h3> 哦。我回了声。</h3><h3> 你关门小声点。她说,田田还没起,不要吵醒她。</h3><h3> 说完,她吃力地将我买来的菜提到厨房收拾去了。</h3><h3> 快到中午,妈来了。先是打电话来,说,老二,你下楼来接我一下,帮我提点东西,我背不动了。</h3><h3> 在楼下,我见到妈,就先怪她,你咋个买这么多东西哟,叫你不要买,你硬要买。年纪大了,又背不动,你不要把身体累坏了,累坏了,多的都搞出来了。</h3><h3> 都是坐车来,人到,东西也到了。她轻松地说。</h3><h3> 以后不要买了,我这里什么都有。我说。</h3><h3> 上楼,妈走在前,我提着东西走在后。到了四楼,杨一开着门,在门口等候,见妈到了,边招呼妈进屋,边说,妈,你不要买东西喽,我们这里冰箱里什么都有,缺什么,等一下老二去买就行了。</h3><h3> 没买哪样,我都是顺便带的。反正,我到,东西也到了。妈说,你妈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早来点,他们回天柱了,我就晚来点,来早了,怕影响田田休息。你们要让她多休息点,也造孽她,平时上课又累,来屋里,天天改作业都要改到半夜,可怜她,不要让她把身体累垮了,让她多休息点。</h3><h3> 妈不停地在念,杨一对妈说,妈,小声点,田田还没醒呢。</h3><h3> 喔,小声点,小声点。妈轻声说,我平时和陈阿姨在外面说话大声惯了,来这里没注意。对,小声点。</h3><h3> 田田从她房间开门出来,揉了揉眼,张开双背,睡眼咪哂地向她奶奶奔去,拥抱着奶奶,撒着娇说了,奶奶你来,好想你哟。</h3><h3> 你看,我们说话声音大,把你都吵醒了。奶奶说。</h3><h3> 田田赶紧说,不是你们吵醒的,我早就醒了,我趟在床上看书呢。</h3><h3> 你快去睡,多休息点。奶奶一边用手理了理田田散乱的头发,一边关心地说。</h3><h3> 不睡了,我早都醒了,现在都中午了,还睡呀。田田对奶奶说,你先在客厅看电视。老爸,你把电视帮奶奶开一下,调贵州五频道,奶奶喜欢看法治节目。</h3><h3> 还是田田晓得我的爱好。奶奶说,法治频道好,让人长见识,你们也应该多看。</h3><h3> 我在开电视,田田又吩咐,老爸,你去把杨梅洗了,洗给奶奶吃。接着,她又对奶奶说,奶,那杨梅是我在金阳买的呢,十五块钱一斤呢。你和爸爸喜欢吃杨梅,我特意给你们买的呢。我觉得蛮好吃的,等下你尝尝。</h3><h3> 谢谢田田,谢谢田田。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地说,还是你想到奶奶。</h3><h3> 老爸,快去洗。田田说,先用水泡一下,放点盐。</h3><h3> 晓得。我说,其实,杨梅不要洗,更好吃一点,原汁原味的。你们就是不会吃。</h3><h3> 现在的要洗,现在的杨梅都是人工栽培的,又打得有农药,用水泡一下,把农药泡去。妈说,现在的食品安全真是大问题。</h3><h3> 那是你看法治节目看多了,尽是负面报道,还是少看点。我说,现在,有好多都是绿色食品了。</h3><h3> 哪有这么多绿色食品。妈说,还是小心点好。</h3><h3> 我边洗杨梅,边说,不过,我们这个杨梅,必须用水泡,从冰箱拿出来是冷的,你奶奶吃不得冷的,你们也最好少吃冷的。冷的对肠胃不好。</h3><h3> 奶奶说,以前,我们在农村的时候,我们家屋背后土边,老江家有一颗大大的杨梅树,六七月份,杨梅熟的时候,满树都是杨梅,红彤彤的一片。我们爬到树上去吃,杨梅酸酸甜甜的,那个太好吃了,比现在的杨梅好吃多了,我们一吃就吃个饱。那时的杨梅哪里需要洗哟。</h3><h3> 田田说,奶,你们那时是没有条件。</h3><h3> 我把洗好、泡好的杨梅用水冲净,拿来,她们一个抓了几颗,慢慢地吃,慢慢地聊。</h3><h3> 田田经常喊胃痛,是不是吃冷的东西多了。奶奶说。</h3><h3> 我说,冷的是一回事。主要是她太敬业了,天天加班加点地工作,累了,也要引起胃痛。叫她少做点,她又不听。</h3><h3> 哪能少做喽。田田说,那是我的工作呢,我要对学生负责嘞。</h3><h3> 田田捡你。妈说,你们工作都很认真负责,不然,你也不会从县里到省里来工作。</h3><h3> 田田洗了脸,回到房间,拿出一盒巧克力,取了一颗,递到奶奶嘴边,说,奶,这是我同学从国外寄回来的巧克力,你尝嘛,非常好吃。</h3><h3> 不吃,不吃,我不能吃甜的,我尿酸高,有糖尿病。奶奶说。</h3><h3> 你哪里尿酸高,你检测的数据还没有达到高的程度,只是接近高的数字。我说,医生说要防止尿酸高,尿酸高、血糖高了可能引起糖尿病。不是说你是糖尿病。你不信,改天,我再带你去省医复查一下,你好放心。</h3><h3> 不用复查了。妈说,上个月,田田她小姑小桃带我去检查了,医生说没有病,就只有点脑萎缩。</h3><h3> 是嘛,你要把心放在宽处。杨一说,不要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你都八十多岁的人了,有点脑萎缩属于正常,正常人四五十岁就开始有脑萎缩了,你有点脑萎缩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了。你看,我都有蛮多白头发了,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你身体好得很嘞。你的样子,看上去,别人都还以为是六十多岁的人嘞。甜的,可以吃的,你吃一颗嘛,没有事的。田田好不容易得来的巧克力,还专门留给你的,你吃一颗嘛。</h3><h3> 好,那我就吃一颗。妈说。</h3><h3> 田田将巧克力喂到奶奶嘴里,奶奶嚼了嚼,说,嗯,好吃,好吃,香,真香。要是田田她外公、外婆还在这里就好了喽,也让他们尝尝。</h3><h3> 我也劝他们,但是,他们偏要回去,想回去照顾杨成。杨一说。</h3><h3> 这么大的人了,都读大学了,还要他们照顾。田田说,按理说,是杨成照顾他公公和奶奶才对。</h3><h3> 他们的孙崽,他们肯定想念了。我说,就像你奶奶、公公想你一样,看到有什么好吃的,都要买来给你吃一样。你小时候,有一次,在天柱,下大雨,你硬要喊吃馒头,你公打着伞,冒着大雨,跑到街上为你买馒头,回来时,全身衣服、鞋子都湿透了。一看到你嚼馒头的样子,他高兴得什么都忘了。</h3><h3> 嗯。田田理解地点点头。</h3><h3> 妈,我们中午吃粉吧。杨一说,我煮粉给你们吃。老二买得有粉和米豆腐,是不是一样来点。</h3><h3> 好,一样要点,少点,半碗就行了。妈说。</h3><h3> 中午少吃点。我说,吃了,这还有水果,香瓜、百香果、榴莲、三竹一样吃一点。</h3><h3> 这都多得很喽,哪个吃得那么多哟。妈说。</h3><h3> 杨一在煮粉和米豆腐,我与妈在旁边守着,看着她煮粉和米豆腐。杨一边做事,边吩咐我说,别光站着了,你不是买得有香猪吗,你从冰箱里把香猪取出来,沏一下,给妈吃。</h3><h3> 我从冰箱取出香猪肉,问,沏多少?</h3><h3> 不要全部沏,少沏点,吃不完。妈说。</h3><h3> 沏一半吧。杨一说。</h3><h3> 一半也吃不完。妈说,我来。</h3><h3> 妈从我手中把装满香猪肉的快餐盒拿过去,在灶台下的厨柜里取出微波炉专用的玻璃碗,用筷子夹了些香猪肉放在玻璃碗中,将玻璃碗放入微波炉中,关上门,打开旋钮,转到两分钟的高火时间,启动微波炉。</h3><h3> 我赶快纠正说,妈,香猪不能转两分钟,时间长了,会把香猪烤煳的。转个四五十秒足够了。</h3><h3> 他这个人呀,不做事,还喜欢在旁边乱指挥。杨一对妈说。</h3><h3> 就看他讲得对不对了。妈说。</h3><h3> 你就爱惯着他。杨一说,他是只讲理论,不实际操作,他是“君子动口不动手”。</h3><h3> 妈把微波炉旋钮钮转到不足一分钟。</h3><h3> 我说,少转点时间好,要是还没有沏熟,又可以继续沏,要是沏的时间长了,烤糊了,就改不过来了。</h3><h3> 说得对。妈肯定了我的说法。</h3><h3> 杨一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妈一眼,再转过来,白了我一眼。</h3><h3>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沏结束了。妈拉开微波炉门,里面冒出热气,香猪肉被烤得吱、吱、吱地作响。妈伸手去微波炉里拿碗。杨一立马制止说,妈小心烫作。妈把手收回。杨一拿了两块洗碗布过去,用洗碗布将碗托住,将装着香猪肉的玻璃碗端到餐桌上。</h3><h3> 妈快来吃。杨一说。并用筷子选了一块带皮的香猪肉,夹着给妈递过去。妈用右手掌去接。杨一说,不要把手搞脏了,不要用手。便熟练地将香猪肉喂到妈嘴里。</h3><h3><br></h3> <h3> 妈边嚼,边说,香得很呀,真香。快,快,快,快喊田田来吃。<h3> 田田在给她的学生改作文,不要影响她。杨一说。</h3><h3> 再不吃,就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妈说。</h3><h3> 不管她,你先吃。杨一说。</h3><h3> 一会儿,粉和米豆腐煮好了。我们四个人用香猪肉下粉和米豆腐。吃得很香,吃得很奢侈。这要是在三四十年前,是不可想像的,肯定会被批判为过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h3></h3> <h3> 午饭之后,田田忙着改她学生的作文去了。</h3><h3> 妈、杨一、我没有四人,打不成麻将,就坐着一边看电视,一聊天,不时也尝一尝一小点新鲜的水果。听妈讲她过去经历过的往事,讲外公、外婆的故事,讲她与爸爸如何把我们四兄妹从小带到大,讲原来生活怎么怎么的苦,讲现在她天天与陈阿姨以及五眼桥的老阿姨们一起去跳舞、锻炼和外出郊游,讲陈阿姨家里的磕磕绊绊,讲宋阿姨生病后买了半房间的药,讲她在天柱生病时香姨为她劈材煨药把手砍伤了……上次讲过了的,今天还讲一遍,下次还会再讲。妈还好点,一天之内讲的东西重复较少。杨一的妈,我的岳母,只要有机会,就会纠到你,返来复去地跟你讲她值得骄傲的往事,一天之内,一件事,她会讲一两遍甚至三五遍。不论是妈,还是岳母,只要她们肯讲,我和杨一都认真地听,并不时地参杂些议论,以为她们助兴。这就是家,这就是一个和睦、幸福的家。让我们感到幸福的是,我们身边有她们这几个老人在讲、在念、在唠叨,这是我们的幸运,这是我们的福分。很难想像,几十年之后,在没有她们的日子,没有她们在我们身边讲了,听不到她们的唠叨了,我们会怎样的孤独和寂寞,我们会怎样的失落。有一次,杨一问田田,要是我和你爸爸也老了,也像你奶奶、你外婆一样,天天返来复去地念,你会烦我们不?田田笑着回答,我会像你一样,把你和老爸招呼得好好的。</h3><h3> 到了下午五点过,我去煮饭。家里的饭,一般都是我在煮。因为平时我下班回家早些,我把米放在电饭锅里,加水,按下按钮,过一二十分钟,饭就煮熟了。杨一回家晚些,等她回到家,已是晚上近七点钟,饭已经熟了,就等她炒菜了。长此以往,我们按各自的自然分工运行,倒也配合默契。时间久了,我专门煮饭,不会炒菜了,她专门炒菜,不会煮饭了。有一次,建行派她下午到省委参会,散会后,已快到下班时间了,没有再去单位,就近直接回家了。回家早了,贤惠的她自然就坐不住,早早就把饭煮了,然后炒菜,等我回家吃饭。炒了几道丰盛、可口的菜,打开电饭锅装饭时,发现饭要干不干、要稀不稀的,饭的上层呈浓浓的米汤状,下面是耙软的。她惊呀地把我叫过去看,问怎么会这样?我告诉她,水放多了。不过,也没关系,饭是熟了的,用饭瓢上下反复地搅合,就成了一锅耙饭。六七十年代,农村粮食不够吃,不能天天吃干饭,就经常煮耙饭吃。好久没有吃到耙饭了,偶尔吃一次,也会感觉不错的。还有一次,周末,家人聚餐,妈、岳父母和四兄妹及其家人共十多个人都到齐了。我负责买菜。大哥厨艺最高,做菜他包了。杨一被剥夺了做菜的权利,就主动抢着去煮饭。到了吃饭时间,上了满满一桌菜,大家围桌而坐,热热闹闹,准备吃饭时,打开电饭锅一看,米泡在水里,水还是冷的。原来,电饭锅的电源按钮没有按下去。出了个大洋相,当场把大家惹得笑起来,有的笑得肚子都笑痛了。从那以后,她就不敢煮饭了,一提到煮饭,就说,叫田田她爸爸去煮。平时,我煮饭煮得较多,不过,也有例外,岳父母来同我们住时,我煮饭的权利也经常被剥夺。岳父只要见我要去煮饭了,就赶快跑到我前面制止,说,你不会煮饭,我来。我也就会笑哈哈地让他去煮了。老人嘛,只要他高兴,我们也就会高兴,说什么都行,做什么都行。</h3><h3> 我在厨房灶台上取了电饭锅的内锅,到隔壁放杂物的储藏房间舀了两小筒老家带来的天子米,倒在内锅里。妈赶快跑过来,说,少煮点,我们吃不到这么多,我只要一小碗,杨一也只要一小碗,田田只吃一点点,煮一筒半就可以了。你也要少吃点,你这么胖了,你也要减点肥,晚餐不能多吃,吃过六七分饱就可以了。</h3><h3> 好,听你的。我用量米筒,从锅里舀了点米,倒回米桶,盖上桶盖。回到厨房,淘米了米,加上水,放在电饭锅架内,盖上锅盖,插上电源,按下电钮,完成了煮饭程序。</h3><h3> 杨一从客厅到厨房,准备做菜。先煨鸡汤,杨一问妈,妈你喜欢吃清汤的,还是先炒一下再放水煨。</h3><h3> 看你们喜欢吃哪样的,就做哪样的。妈回答,我随你们。</h3><h3> 这是老二专门为你买的乌骨鸡,主要是看你想咋个吃。杨一说。</h3><h3> 妈想了想,说,那就吃清汤的吧。现在,生活好了,吃清淡点吧。免得得三高。</h3><h3> 好嘞,我们就吃清汤的。杨一说。杨一从买来的两个袋子中取了一袋乌骨鸡,放在水里洗净,打火,架锅,将鸡放入锅里的水中,过一道开水,舀出,倒掉水,再放入高压锅中,加水、作料,盖上盖,来大气后改微火,定时煨十三分钟。</h3><h3> 杨一在做菜,妈和我在一边看,一边聊天。</h3><h3> 妈说,老二,你们经常下乡,别人招待,大鱼大肉的,你要少吃,吃多了,容易得三高,有的还会痛风。要晓得,身体是自己的,要学会爱护身体。</h3><h3> 晓得。我说,我一直在控制起饮食的,不多吃。</h3><h3> 你也要少喝酒。妈交待说。</h3><h3> 知道了。我说,现在出差,公务接待不准喝酒,工作时间不准喝酒,中午不准喝酒,只有朋友之间才能喝点酒。我们基本上都没有喝。</h3><h3> 不喝就好。你要是想喝,回家来喝。妈说,我看到,好多人都是喝酒误事的,有的还把身体喝垮了。你们要从别人身上吸取教训。</h3><h3> 现在哪里都文明了,不像过去爱劝酒,一喝就喝醉。我说,现在我们朋友在外面吃饭,一桌一般最多喝一瓶酒,有时一瓶都喝不完。</h3><h3> 是嘛,现在时代在进步,大家都生活好了,都晓得爱惜身体了。妈说,你们也要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h3><h3> 妈,妈,牛排,你喜欢吃几成熟的?杨一开始煎牛排,打断我们的谈话,问。</h3><h3> 你们咋个吃,我就咋个吃。妈说。</h3><h3> 杨一解释说,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有五成熟的、七成熟的,八成熟的。你喜欢吃哪种?</h3><h3> 你喜欢吃哪种,我就吃哪种。妈回答。我猜想,或许妈不知道几成熟是熟到哪种程度。</h3><h3> 杨一继续解释说,五成熟,是一半生一半熟。</h3><h3> 那怎么吃?妈说。</h3><h3> 好多外国人都喜欢吃五成熟的,有的还吃生的。杨一说。</h3><h3> 那,我不吃。妈说。</h3><h3> 那就吃七成熟的。杨一说,七成熟的,也就基本熟透了,而又显得比较鲜嫩。我就喜欢吃七成熟的,你也吃七成熟的吧。</h3><h3> 妈迟疑地看了杨一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妈说,好吧,就吃七成的吧。</h3><h3> 杨一又问我,你吃几成的?</h3><h3> 十成的。我说,我喜欢吃特别熟的,十成熟的,还有点烧焦的香味。</h3><h3> 你晓得哪样哟。杨一不屑一顾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和我们一样,吃七成熟的。你又不做事,你怎么知道哪样好。</h3><h3> 好,好,听你的。我说。</h3><h3> 杨一煎好的第一块牛排是给妈的,她用盘子装好,放上一双筷子,放在妈坐着的餐桌上,说,妈,你趁热吃,热的好吃点。并对我说,你拿刀来,帮妈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吃一点。</h3><h3> 我在厨柜里,取了一把小刀,在妈面前桌上的盘子上,左手用筷子一头将煎好的牛排压紧,右手握刀,将牛排切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粘上黑糊辣,用筷子夹了一小块,喂到妈嘴边,说,你尝尝,看好吃不。</h3><h3> 妈没马上吃喂到嘴边的牛排,而是闭上眼睛,用双鼻唬唬唬地嗅吸着刚出锅、冒着香气并冒出热气的牛排的味道,慢慢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就说,杨一做的,闻到就香,肯定好吃。我们家,就算杨一做菜最好吃。</h3><h3> 杨一接话说,我们家还是大哥做菜最好。只要大哥在,都是他做菜,我只能当下手。</h3><h3> 大哥做的菜,有贵阳的特点,就是油多。我说,不像我们老家,吃得清淡。</h3><h3> 油盐出好菜。油放多一点,炒菜就是好吃。妈说,我们是以前穷,清苦惯了,以前年轻的时候,乡下生活苦。不过,那个年代,不管哪个地方,物资稀缺,大家都生活艰苦,没有好吃的,油盐也少,所以吃得清淡。</h3><h3> 现在好了,你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受一下了。我说。</h3><h3> 也不能吃得太好。杨一说,年纪大了,不能大鱼大肉的,反而吃清淡点好。</h3><h3> 对,杨一讲得对。妈边嚼,边称赞,好吃,好吃,好吃,真香。要田田她外公、外婆在这里就好了,可以同我们一起吃。他们咋个要争着回去嘛。</h3><h3> 他们吃过的。杨一说,上个月,你不是同他们一起吃的吗,也是老二去买来的。</h3><h3> 对,我都快把这事给忘记了。妈说,还是想他们,要是能又在一起吃就好了。</h3><h3> 他们回去一段时间,又会来的。杨一安慰她说。</h3><h3> 下次他们来,你又炸牛排给我们吃。妈说。</h3><h3> 好。杨一说,哦,鸡汤煨好了,我装一碗给你喝。</h3><h3> 快喊田田来,也来吃,也来喝。妈赶忙大声喊,田田,田田,快来吃牛排,快来吃牛排,你妈妈炸好牛排了。</h3><h3> 田田开门从她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宝珠笔,说,我作文还没改完嘞。奶奶你们先吃吧,我一下就改完了。</h3><h3> 不要改了,不要改了,作文哪个时候不可以改呀,饭前改和饭后改不都一样吗。奶奶说,你先来吃,先来吃,趁着牛排还是热的,不然过一下就凉了。你胃不好,要吃点热的,要按时吃饭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身体好了,你才有足够的精力去工作。不改了,快来吃。</h3><h3> 好嘛。田田答应,我改完这一段就来。</h3> <h3> 几分钟后,田田来到厨房餐桌边坐下,与奶奶、我一起吃。</h3><h3> 杨一舀了一碗鸡汤放在田田面前的餐桌上,又把刚煎好的牛排用盘子装好放在她面前。田田拿起筷子,在碗里选了选,夹了一块乌乌的鸡肉,在嘴巴边嚅嚅嚅地吹着鸡肉上冒出的热气,把鸡肉吹得稍稍冷了些,就递过去,喂到奶奶嘴里,说,奶,你吃吧,这块是鸡肝,好吃。</h3><h3> 奶奶一边嚼着鸡肝,一边说,田田,你不要喂我,我还没老,我好手好脚的,我可以自己吃。</h3><h3> 她这是孝敬你。杨一说。</h3><h3> 田田就是乖,捡你老者。奶奶说,你心意领了,我自己来。</h3><h3> 田田小的时候,就是奶奶这样喂大的。我说,杨一和田田在天柱的时候,你在天柱带她。杨一到锦屏工作,你又到锦屏带她。她们到贵阳了,你又到贵阳带她。田田就是奶奶这样带大的。</h3><h3> 她是捡根捡种,和她老者一样。杨一说,你看她吹气的那个样子,翘起嘴巴,嘴巴两边的脸上形成一对深深的大酒涡,跟她老者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像神了。</h3><h3> 才不像呢。我否认说,你细细地看,她的动作更像她奶奶的动作。</h3><h3> 你们还不是一条根下来的。杨一说,妈把动作传给你,你又传给田崽。</h3><h3> 我们这一家人,都很孝顺,都孝顺老人。妈说,我记得,那年在农村,他们四兄妹小时候,老大在小溪沟摸得一条两指大的小鱼,回家煮鱼汤,就两指大的鱼,他们四兄妹分了一半吃,留一半给我。</h3><h3> 那个时候,困难,没有吃了。我说,现在好了,想吃什么都有了。那时,是想吃一点点好的,但哪样都没得。现在,时代好了,国家强大了,经济发展很快,物资充裕,市场上什么东西都有卖的,只要想得到,什么好吃的都可以买得到。现在,多数人都是营养过剩,反而怕吃好的了。</h3><h3> 是喽。你这么胖,又有高血压,更要注意,整天在外面应酬,要少吃点,特别是要少喝酒。妈说,有时,应付应付就得了,要少吃点喽。自己的身体自己爱护,不要把身体吃坏了。病从口入,要管住自己的嘴。</h3><h3> 知道了。我说,你都说过好多次了,我记得的。</h3><h3> 记得就好。妈说。</h3><h3> 杨一也给我添了一碗鸡汤。在给我添鸡汤时,看到锅里的一串大大小小的晕头蛋,就顺手熟练地用瓢舀了,转过身来,倒到妈的鸡汤碗里。</h3><h3> 妈赶快制止,说,噫,噫,噫,不要给我舀了,我吃不得了,年纪大了,吃多了不好消化。</h3><h3> 你不是说你有时头晕吗,吃这个晕头蛋可治头晕。杨一说。</h3><h3> 我也在劝她,吃吧,不要紧,又不是天天吃,吃一餐巴,消化得了的。</h3><h3> 田田划了一小块牛排,用筷子夹了,放在奶奶的盘子里,说,奶,你尝尝我这块牛排好吃不?</h3><h3> 噫,田田,牛排,我自己这一块都还没有吃完。你自己吃吧。奶奶说着,想把田田夹过去的牛排,再夹回田田的盘子里。</h3><h3> 田田用手挡住了奶奶的手,说,你吃,你吃,你试试看,我这一块与你那一块煎的一样不。</h3><h3> 咋个不一样,都是牛排,都是你妈炸的,有什么不一样喽。奶奶说。</h3><h3> 她夹给你,你就吃吧。我说。</h3><h3> 田田乖,吃什么都想到我。奶奶说。</h3><h3> 快吃完饭了。我说,我去洗点杨梅、香瓜给你们吃。</h3><h3> 唉,不要洗了,刚才洗的杨梅都还没有吃完。妈说,我们刚才吃饭,也吃不下水果了。</h3><h3> 吃完饭,杨一洗了碗,天也慢慢地黑下来了。杨一关心地说,妈,那你早回去点,早回去点安全。</h3><h3> 杨一在给妈收拾东西,往妈背来的口袋里装了一袋乌骨鸡,再装些水果。妈制止,说,我那里都还有肉,冰箱里都放不到了,也还有蛮多水果,都还没有吃,不要了……她们两个,一来二去的推劝着。</h3><h3> 我在省委大院原来的老领导打来电话,约我晚上七点半出去与几位老朋友喝茶。我答应了。</h3><h3> 你又要出去喝茶吗。杨一说,你出去的时候,顺便把垃圾提下去丢了,晚上回来时,再买一盒牙膏回来。</h3><h3> 我答应,好。</h3><h3> 妈已经把背包背在背上,准备出门,她对杨一说,垃圾,我提下去。</h3><h3> 杨一赶快制止,不要你提,你提不动。等老二提,等一下他下去的时候提。</h3><h3> 咋个提不动喽,我又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妈说,才两三斤重的垃圾,我就提不动了喽。</h3><h3> 不要你提,不要你提。杨一把妈往门口推,说,等老二提,他年轻,他不提哪个提,难道还要你老人家提喽。</h3><h3> 田田开门出来,说,奶奶,你要回去了。让我老爸提,我老爸是男子汉,有的是力气。</h3><h3> 我也是顺便提下去,人下去了,垃圾也就提下去了。奶奶说,不要什么都让你爸爸做。</h3><h3> 奶奶,你就是偏心,老是护着你的崽,老是护着老爸。田田调皮地说,你要让我老爸多锻炼点,你看他都胖成那个样子了。你要多护着你孙女点。</h3><h3> 都护着,都护着,我特别喜欢田田。奶奶说。</h3><h3> 奶奶你慢点走,下楼的时候,手要扶着楼梯扶手走,不要跌倒了。田田说。</h3><h3> 没得事,我手脚利索得很嘞。奶奶说。</h3><h3> 妈,你乘车卡拿出来了吗?杨一问。</h3><h3> 妈把用吊带拴在脖子上挂在胸前衣服里的乘车卡掏出来,给杨一看,说,乘车卡在这里,我早都准备好了,忘不了的。</h3><h3> 奶奶,我和老爸送你去上车吧。田田说。</h3><h3> 不用,不用,天还早,不用送。奶奶说,这里坐车方便,从省委大门口一趟车就直接到我们五眼桥了,很方便的。那我走了。</h3><h3> 我开了门,妈轻手轻脚地出门。我用脚用力地往地上一蹬,“咚”一声,楼梯间的声控电灯亮了。妈责怪我说,轻一点,轻一点,不要影响隔壁邻居的休息。</h3><h3> 不怕,现在还早呢,大家都还没有休息。我说。</h3><h3> 那也要轻点。妈说,隔壁邻居,大家都要互相关照,不要互相影响。还是要注意点。</h3><h3> 好,好。我答应。我说,妈你慢走点。</h3><h3> 奶奶,你过马路的时候,要看红绿灯,绿灯亮了才能走。田田说,也要注意让车子。</h3><h3> 田田,奶奶知道交通规则,你放心。奶奶说,奶奶还没老到老糊涂的时候。</h3><h3> 妈,你回到家,打个电话来过,我们好放心。杨一说。</h3><h3> 好。妈说。</h3><h3> 我们仨目送妈、奶奶下楼……</h3><h3> 一会儿,房门咚、咚、咚地响了,我去开门,见妈又回来了。</h3><h3> 我问,你咋个回来了?</h3><h3> 杨一在厨房收拾东西,也跑过来问,妈,是不是忘记东西了?</h3><h3> 田田,也开门出来,看着奶奶,不解地喊了声,奶奶?</h3><h3> 妈把手杨起,把手中的牙膏递给杨一,说,牙膏,我买来了。</h3><h3> 妈,你走都走了,还要去买牙膏回来。杨一责怪着说,老二会买的。</h3><h3> 他要陪领导去喝茶,我怕他回来晚了,商店关门了。妈解释说,怕你们明天早上没有用的。</h3><h3> 我们仨又目送妈、奶奶下楼。奶奶下到三楼,看不到了,田田就跑了厨房,也像她外婆一样大大地拉开玻璃窗,看着奶奶离开这栋楼,从楼前旁边的斜坡向下走,田田嘴里在轻轻地念,奶奶,小心点,不要滑倒了。田田像自己走在很滑的斜坡上一样咬着牙齿,看着奶奶走下斜坡,再拐过车库旁边道路,拐入楼群之中,直到看不见了,还在窗子边看了一会儿……</h3><h3> 妈了走之后,杨一对田田说,你奶奶就是惯着你爸爸,生怕把你爸爸累坏了。</h3><h3> 哪要我老爸是我奶奶的崽喽。田田得意地炫耀。</h3><h3> 二十多分钟之后,妈打来电话,说,我到家了。</h3><h3> 我们仨放心了。</h3><h3> 当晚,大家都睡了个好觉,一直睡到大天光,一直睡到自然醒。</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