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知青”往事

山东剑客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最近,在网上看到,不少回忆当年知青上山下乡的文章,说是:今年是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1968年一一2018年,有人还精心设计制作了纪念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其实,说"知青"上山下乡五十周年也对,却也不对。说对,是"文革"开始后的1968年,12月毛泽东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动员了大批青年到农村去,形成了一个高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说不对,这要追溯到上世纪的五八年、五九年时,就曾动员城镇不少人到农村落户;六四年、六五年也有知青下乡,我的三表姐就是六五年初中毕业后下乡的;一九六八年到一九七六年间,陆续都有中学生下乡落户。"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准确地说,应该是前后经历了18年的时间。</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知青"是那个年代特定的历史产物,也就是个统一简称而已。初中、高中毕业生,在那时代还可算是有知识的青年。可像我这样一批小学毕业生,也被戴上"知青"帽子,动员到农村落户,跟随初中、高中"老三届"的哥哥、姐姐们上山下乡,到现如今,我都没弄懂,这是为什么?</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是一九七二年下乡落户的,刚满17岁,拿现在的话讲:还属于未成年人的范畴。那时,已有不少重庆主城区的中学生来我县农村落户,大家称为"重庆知青",我是本县的,称之为"本地知青"。县上制定政策:重庆来的下到自然条件较好的平坝地区,本地的到边远农村。当时,龙潭古镇的学生只能去青华、木桶"两盖"和白竹、井岗"两沟 "落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一九七二年五月十九日,这辈子难以忘记的日子,我从一个城镇居民户口,成为一个农民身份的人了。告别欢送会如期举行,毎个下乡的都戴上大红花,领到一本红宝书(毛泽东选集1一4卷合订本),敲锣打鼓欢送到农村落户。直到一九七六年六月,才被招工出来,又改变了身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时间真快,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我巳找不到那时候的任何影像资料了,那时也很少照相。二0一三年十月七日,我与当年在青华公社落户的国雄一道,重走知青路(这里的10多张图片就是这次照的)。从龙潭出发,穿过铁道线,就开始爬山,翻过乌家坡,又是一山等待你去翻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路越走越窄,植被覆盖着,我依稀记得两边山形的模样,这里也难遇到行人问路,只是凭感觉向前走。总算是没走错路,二十里的山路,我俩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达生产队。记得,我们曾经走在这条路上,挑石灰、秧苗(坝上苗秧,挑到山上栽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里,就是我当年落户的,青华公社峨池大队第一生产队,一个叫"三个砣"的地方。地名的来历,没人告诉,我猜可能是因为山顶上,有三个凹下去的山砣砣得名吧。其中两个山砣分别住着"陈"和"喻"姓人家,只有一外来户姓"张"。当年平华、世禄、茂槐和我落户后,又增加四个姓氏。前面是一片竹林,旁边的田里的水稻巳收割,只见一"搭斗"立在田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走到第一个山砣里,这是陈家砣,原住有六、七户人,现在,巳完全变了,只有几幢破旧的木屋,还有一烤烟棚,屋外还摆放有农具。"有人吗"?我喊了一声,只听见屋内有人应答,我和国雄便走进屋去。只见一位七旬左右的老妇坐在"火铺"旁,火坑还烧着,铁三角架上"鼎罐",围绕"火铺 "摆放着几个"草礅"。我们当年的生活就这样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便自荐是谁,曾在这里当知青。一听我讲,便取得她的信任,她说:这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多年,现在都在坝上的龙潭新建有房,全都搬下山了。她现一人在这里,也是暂时的,年底也要到坝上去,与儿孙们一起生活了。这里的老屋也搬不了(没公路),送人都没人要,只有扔在这里了。"喻家砣"那边,也只有一户人家居住了,常常不在家。</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可见,这里的生存环境,差到一个什么样程度?国家现在有政策:对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实施移民搬迁,还给予资金扶持。这里,可能就是属于移民搬迁的地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又问到张老汉家的情况,她讲:老汉巳去世多年了,她就是张老汉的儿媳妇。我讲:当年你出嫁,我们还去接亲的。真不敢相信,眼前这老妇,就是我们当年迎娶的20岁的新娘子?"岁月是把杀猪刀",应验了这句俗话。接着,我跟她在木屋前合影,留着一个纪念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虽然过去几十年了,当年的接亲情景历历在目,我一点没忘。那是我们下乡的第一年,张老汉家娶儿媳妇,请全生产队的人帮忙,本来全队男女老少不到五十人,劳动力更少,我们四个知青,理所当然都得去帮忙出力。迎亲队伍的人还是不够,只好又去邻村,请了七、八个姑娘、小伙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清晨,迎亲队伍就敲锣打鼓出发,沿着一条山路,向三黛沟方向走去,目的地是一个叫"大砣"的地方。这山路,平时就很少有人走,长满茅草、灌木,上坡下坎地难行。可能是原来有路,走的人少了,便没有了路,走在前面的两人,手拿砍刀,现场砍出一条路来。上午10点左右才到达目的地,这时,鞭炮声、唢呐声响起,很是热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接下来,女方宴请迎亲的人。吃饱喝足,负责抬嫁妆的,开始将桌、床、柜等家具用竹子抬杠捆绑好。抬抽桌的有讲究,桌面上立放上镜面、碗、瓶等器物,分别用麻绳绑好,千万不能摔下来。抬粮食柜也不简单,里面还装有谷子、玉米等,百十斤重,都需身強力壮的才能胜任。"总管 "照顾我们四个,分别抬轻松点的两口木箱。我和平华抬的木箱上,放着一小棉被,箱子里可能是几双布鞋(听里面声响)。</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临行前,风俗、礼节多。迎亲的、送亲的分别站好队,开始对歌,这边唱毕,那边又唱,我记得唱的最多的是毛主席语录歌。印象最深的,是一首叫"十不忘"的歌。大意是:一不忘父母养育之恩、二不忘家乡、朋友⋯记不得了。曲调也悲凉,这可能就是土家族的"哭嫁歌"吧?总之,表达的是一种对故土难离的眷恋之情吧!又在一片鞭炮、唢呐、锣鼓声中,迎亲、送亲队伍出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回到生产队时,已是下午了。记得,还有一个情节也很有意思,新娘子给亲朋好友敬茶。新郎手捧茶壶,新娘双手端小茶杯,恭恭敬敬地行礼、敬茶,如果是孃孃、舅舅的,还要送上一双新布鞋,当然,五元钱以上的"茶钱"是不能少的。当新娘来到我们四个面前时,不能呼其名,我们开玩笑说,喊"叔叔"!我们才喝, 她只有顺从的份了。可我们囊中羞涩,不给钱,她是不走的,最后裤包里摸出五角钱才完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如今想起来,还回味无穷……</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和国雄又向前行,翻过一小山岭,便能看"喻家砣",我们当年居住的地方。这里的变化就更大了。当年,我们居住的"社屋"(居住、粮仓共用),不见踪影,剩下的几幢木屋,也是残壁破瓦,空无一人,见不到一点当年的影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大白天,这里寂静得让人有几分发怵 ,凄凉的感觉。偶尔一声鸟鸣,屋旁蜂箱的蜜蜂,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才觉得有一点点生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房子没有了, 我站在原来房屋的位置,叫国雄给我照张相片,留个念想吧。我望着侧面山上,想起我们四个人一道,晩上打着手电筒,去山上担水;想起曾一起去后山砍柴、推过的石磨、栽种过的葫芦瓜;一起在煤油灯下,抽着八分钱包的"经济"牌香烟,玩朴克,输了爬着钻凳子;还有我们养的那只大黄狗;我们曾一起嚎吼着,唱过的歌⋯那时,生活虽然艰苦,但我们快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可这都过去,遥远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眼眶湿润了。此时此景,我想到几年前平华因病去世了;我与世禄在下乡四十周年时,还在一起吃饭喝酒,年底也走了。物是人非,真的是太伤感了,我的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记得: 一九七二年夏,连续50多天没下雨,田里旱开裂了,颗粒无收。屋后的水井干枯了,吃水是在晚上到很远的山上去挑,衣裳只好带到龙潭坝上去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有次没粮食吃了,我们几个又将上次筛出的玉米皮(农村一般用来喂猪),重新用石磨推了一遍,做玉米糊吃。饿了,吃什么都香,可吃后肚子胀气,大家都不停“放屁”,逗得几个人“哈哈”大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转眼间,就到玉米的最后一次"薅草"季节,也就是施点化肥,将玉米株根部用锄头堆上土。生产队地多人少,劳力不够,就去邻村请人帮忙。中午,大家在山上地头吃饭,"两炒饭"(米、玉米面混合)加菜豆腐,由几个妇女做好,送到地头。吃饱饭,又干到天黑才收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里,有一个习俗,薅苞谷草要"打闹"。就是干活的人一字棑开,前面有两个人,手敲锣鼓,边唱边敲。唱的什么内容,我记不得了,不外乎是祁盼着风调雨顺、喜获粮食丰收的愿望。干活的不停挥动锄头薅草,并附合着呐喊,相当于是喊劳动号子鼓劲。我们四个,有时拿起锄头奔跑,才能跟上劳动的快节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这就是土家族的"薅草锣鼓",俗称"打闹"。在土家族历史文化中,有这方面的介绍。现在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我和国雄离别"三个砣",顺坡向下,走向原青华公社的所在地一一峨池坝。这里,千亩水稻田已收割,我生产队也有田在这里,收割后,还要将谷子挑到山上住地凉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几小时的行走,腿脚酸痛了,这时,表侄子派人,骑摩托车来接我们。这里有公路直通龙潭古镇。半小时车程,就到了国雄、淑雄兄弟俩,当年落户的生产队,一个小地名叫”保家”的地方。这里的人气旺多了,一条小河流淌着,水田也多,俗话夸的"柴方水圆"。自然环境优美,是人宜居的地方,我落户的地方是没法比较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当年的房东,正在凉晒谷子,我们各自拿着耙子,翻晒谷物,体验一把劳动后,丰收的喜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国雄、淑雄的房东,当年刚结婚,现在已是儿孙满堂了,孙子辈就有五、六个。国雄与房东坐在屋檐下摆谈,诉说一下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淑雄两口子去厨房帮忙做饭,炒几个农村家常菜,大家再喝上一杯。以前的日子,跟现在的生活是没法比较了。</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后面,一张五个人的合影,记不得是那年在桃花源照的,从左至右,是世禄、培俊、我、建新、平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几天前,我在龙潭看龙舟赛,偶碰到当年下乡落户的茂槐兄弟,很长时间没见到了,我俩合个影,这也是我们下乡落户几十年后,第一次合影,意义不言而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知青生活的这段经历,是我人生中难以忘却的记忆,我会好好地珍藏的⋯⋯</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