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一年端午节

青山

　　农历五月初五是传统的端午节，在我的闽北家乡，初一那天每家的门口都会挂上菖蒲和艾叶，有的还会贴上门神，男孩子会把头发理掉，据老人说，若是不理发，头发就会被山丘鬼拔去包综子，很可怕也很恐怖。这一天，每个家庭都会早早地筹办一些美食，综子、薄饼、扁肉，杀鸡宰鸭，还会烹煮一道很平常的莱…田螺炖黄瓜，老人说，这一天吃田螺眼睛会特别有神。看到孩子们穿着新衣，吃着棕子，很是羡慕也感欣慰。记得五十多年前的一个端午节，我经历了一次疲惫与饥饿、艰难与无奈的一天，至今难以忘怀且刻骨铭心。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农村贫困，食品短缺，生活艰苦。十岁那年，离端午节只有几天了，邻居阿姨与我母亲商议，城关商店物品多也便宜些，去那里买一点回来过节，母亲回应她:“大家都要去地里劳动，来回还要两天时间，不划算”。阿姨说女儿最近有空，可以去一趟，只是一个女孩外出不放心。此时我刚放学回家，即上前对母亲说，“我可以陪杨姐一起去”，母亲道:“ 你还小，那么远的路走不下来”。我争辩说，到山上砍柴也很远，还可以挑20斤呢。阿姨说:“去城关有四十里，第二天就要赶回，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不知四十里路有多远，之前也从未去过很远的地方，但听同学说过城关街道很宽，店铺很多，有车站有电影院，很热闹，就很想去那里看一看。所以立即信誓旦旦表示，我很会走路，不怕辛苦，也会听姐姐的话。母亲和阿姨只是笑了笑。

　几天后，母亲和阿姨商量决定让我同杨姐去城关买菜。杨姐十七岁，小学已经毕业了，近期在家里，因她不愿意与陌生人外出，所以我有了这次进城机会。农历五月初四早上饭后，我兴致勃勃限随杨姐朝城关方向徒步前行。阳光明睸，微风阵阵，我信心百倍，似乎觉得走这些路不是问题。四个多小时到达城里，脚上起点泡，两腿有些胀疼，但精神很好，感觉也不错。下午，杨姐与亲戚外出选购物品，我就呆在屋里休息。

　早晨天刚微亮，杨姐就催我起床，说:今天是端午节，必须把买来的菜早点送回家，要在中午食用。早饭后，杨姐挑起两筐50多斤的物品，我担起放着4个洋包莱15斤的两个小篮子，急匆匆赶路。早上起来两腿和脚板都很疼，忍着走完5公里后，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沉，两脚迈不出去，扁担在两肩频繁转换被磨得红肿，我时不时以喝水小便叫嚷着休息。走到八公里的一个上坡处刚坐下，杨姐过来拿出几颗糖和一块光饼，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不会太累。就这样走走停停，走到十二公里处的一个路口，大汗淋漓，两肩火辣疼痛，两脚无力，撂下担子立即钻到一丛芦苇下的阴凉处躺下，无论杨姐如何劝说，就是不起来。杨姐无奈，把我的两只篮子放到她的两只筐上，挑起赶路，稍后我也只好爬起来颤颤犹犹地跟在后面。此时阳光灸烈，走了一段路后，满头大汗的杨姐疲惫地对我说，“我也累了，你再勇敢些，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到家”。并从筐上取下篮子，我只好强打精神，高一步低一脚地朝前走去。在十六公里地方的一棵树下，我瘫软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杨姐说，“你先走，我要休息一下”。杨姐看看天空的太阳已近中午，嘱咐了我几句，无奈地挑着物品走了。

　　我疲惫地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几片白云缓缓飘动，看到绿盈盈的稻田在阵风中波浪起伏，田野四周空旷无人。我很沮丧，心想如果提前一天去城里就可以歇脚一天，不会这样疲劳，唉！肚子饿了嘴也渴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小溪，很累不想动；歇歇吧，我闭上双眼，随后逐渐迷糊起来 …… 突然胳博被重重地拉了几下，“不要睡觉了，快起来回家”，睁眼一看是父亲，他递给我两个粽子，我急忙坐起来狼吞虎咽般吃掉，并挣扎着爬起来，两腿僵硬脚腂刺疼，但恢复了一点精神，我忍着痛，一拐一拐地朝前走去。下午二点多钟到家，浑身痛疼使我十分憔悴，饥饿疲惫使我焦头烂额，汗水、尘土、泥浆使我垢头土脸，狼狈不堪。邻居们看着大笑:“城里好玩吗”，“下一次我带你去”，我沒有吭声，因为很累不想说话。

那一年 的端午节，我首次离开家乡徒步外地，初次尝试了生存的艰难，领略了生活不易，几十年过去了，那天的经历依然记忆犹新，感受更为深刻，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年年岁岁，又逢端午。

一枚粽子，棱角分明。

粽叶幽香，回味无穷。

祝福孩子们端午节快乐，吃粽子，穿新衣，无忧无虑，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