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故乡

清风明月

<h3>我的世界很小,走了几十年,却走不出一个小山村。那里,群山连绵,白云缭绕。世外繁华三千,却抵不过故乡清风一缕。</h3> <h3><font color="#010101">端阳假日,回乡。路,还是熟悉的路,景,还是熟悉景。心情,却无法轻松。路,是走一次,少一次了;今年的景,亦非去年的景了。</font></h3> <h3>红砖灰瓦,我们的家。门前再不见老桃树的身影。某个画家从这个角度画过一幅画,我曾为画中随意略去老桃树的枝叶而愤愤不平过。那些探出半个身子的枝叶,可是父亲亲手为母亲搭建的凉棚啊!母亲告别人世的第二年,亲爱的老桃树,突然不再发芽,匆匆追随母亲而去。回家看到光秃秃的老桃树,我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草木知人,草木有情啊!</h3> <h3>大门里面,曾装着我们兄弟姐妹的童年和少年。院子西北角的梧桐树,它身上的每一道印纹,幼时的我们,曾用肚皮抚摸过。 如今,梧桐树长得高大结实,而我们,再也爬不上去了。</h3> <h3>老屋,被岁月磨去了光华,也被岁月压弯了脊梁。老了的老屋,墙亦裂,瓦亦损,而在我们心中,它永远是最牢固、最恒久、最温暖的地方。</h3> <h3>由土墙和简易瓦搭建的老厨房,曾经支撑着一个大家庭由清贫走向殷实。它安静地坐落于庭院一角,默默地地养育着我们,养育我们一天天长大,又一个个走远。它像老父亲一样,饱经世事沧桑,却屹立不倒。老厨房与父亲,都活成了一座雕像。</h3> <h3>老宅北边大路旁,高大的核桃树下,有两块大石板。父亲把石板接合成一张石板床。母亲在世时,常在树下的石板床上歇凉。树叶缝里漏下的阳光,曾投下我们照料母亲的身影。母亲走了,而女儿回家,依然喜欢坐在核桃树下,守在石板床旁———</h3> <h3>门外,父亲栽下一棵木槿树。那年,父亲对母亲:"你不能走路去外面看花,我给你栽棵花,咱就在家门口看花。"第二年,母亲果然在家门口看到了红云一样的木槿花了。如今,木槿花灿烂如霞,却再无人陪父亲看花了。</h3> <h3>刚参加工作那一年,在一所乡村学校教书。一次,母亲去学校看我。看见此花艳丽,忍不住采了种子,带回家,撒在堂屋门前的空地上。数年后,简朴的院落,变成了一座绚丽的花园。不知何时起,门前的沟坎里,亦开满这些绚丽的花儿。至今,我仍然叫不上花的名字,乡亲们给它起了一个与它的外表极不相称的名字:老婆儿花。</h3> <h3>门外,墙角西南处,有一片竹子,那是七叔活着时种下了的。七叔故去多年,许多关于七叔的记忆,在我们脑海中越来越模糊。而这片竹子,却分秒不停地讲述着七叔的故事。</h3> <h3>当我们老去的时候,无论记忆多么缩水,这个飘满梧桐花的画面,永然不会在记忆里老去。</h3> <h3>大哥对我说,烟炕旁边那块空地,永远为你留着车位。</h3> <h3>据说,人的灵魂是游移不定的。而我的灵魂,却在那个安静的小山村里,平静地安定了下来,不再游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