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香烟

二叔

父亲与香烟

父亲喜欢抽烟由来已久。据他讲，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为了生计，卖过烟。当时，在他的家乡湖南安乡县城沿河岸边，每天经常停泊不少商船，船上的人没有烟抽，就要要费力爬到堤上去买烟。于是父亲每逢暑、寒假期，上午做完作业，下午到烟店批两条烟沿河叫卖，从中赚点批零差价，效益还不错，父亲本钱少，一次只能批两条，来回两次，一下午能卖出四条烟，就能赚到一家人一天最低生活费用。看来，他那时可能就学会了抽烟吧！好像那时的物价也不太高！

小时候，对父亲抽烟的印象很深。那时，父亲在部队，长年不在家，有时回来，就看他坐在桌子前面写材料，旁边便是烟。他边抽边写，常常到深夜。那时房子小，弄得满屋是烟，我和妹妹便在这烟味中熟睡……。记得他喜欢的烟是大生产牌的，一天大概一盒左右吧。后来才知道，那时的大生产香烟属于好烟，看来，父亲对香烟确是喜爱，困难的时代，他也没有降低对烟的要求。父亲离休后，他的烟基本是我给他供应，每次给他烟，你能感觉到他的高兴和珍惜，偶尔，他还暗示我，没烟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的原因，我便不在常给他烟啦，也限制他抽烟。父亲也明白这个道理，烟也越抽越少，但就是不戒烟。一说让他完全戒烟，总是嚷嚷，"我都抽了一辈了啦"。后来，他有病卧床，生活不能自理啦，而且一抽烟就咳嗽、喘气困难，有时要去医院吸氧才能平稳，而且，抽与不抽，他自己说了不算啦。可依然控制不住对烟的喜爱。不能抽，就闻，不让抽，就手中握着一支烟入睡。所以，他的床上经常烟丝密布。

父亲最后一次要烟抽，是距他去世前的十个小时左右。2013年大年三十，父亲非要出院回家过春节。上午医生检查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回家过个春节。于是，中午，我们便把他接回家。父亲那天很高兴，和这个说，和那个唠，我们怕他累着，就让他安静安静，休息休息。这时，父亲把我儿子，他的大孙子叫了过去，说给他布置一个秘密任务。一会，我儿子对我说，我爷爷让我给他买盒烟去，怎么办？我说，过节啦，给他买盒吧！一会，烟买回来，他拿在手上闻了一会儿，又叫我儿子给他找火，儿子又问我怎么办，我就说，你假装找打火机，然后和你爷爷说，找不到了。这出戏演后，父亲生气地说，不抽啦，把烟扔在床上……

有时我想，父亲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没想到吃、没想到喝，却想到了他的烟……，香烟对他来说，可能是一种寄托……一种回忆……是这个世界上陪伴他最久的一种喜欢……

父亲离开我们五年多啦！在这个阴雨绵绵的父亲节，坐在窗前，又想起了他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和他共同生活的美好时光、点点滴滴……也为在他生命中最后时刻而没有让可爱的父亲抽上他喜爱的香烟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