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慈心温暖

沙洲绿梅

父亲在我儿时的口中叫爸爸，我骑在那个叫爸爸的人的肩头，手扶住爸爸的额头，自豪的身居高处，环视着四周，他是我儿时记忆中的竹马，那时的我享受着只属于爸爸对我的宠爱；后来上学了，老师引领我知道了父亲可以用文字描写出现在书中，那是朱自清教授的《背影》，那个普通的形象成为举世熟知的父亲经典，让我感动；于是我爱上了文字，那美丽的方块儿字，后来我上大学了，父亲成为了老爸，经常给我零花钱，我开始离开他独立生活了，后来我工作了，父亲说好好教书，再后来我成家了，父亲退休了，成为了老老爸，他开始帮我带我的女儿，我离开家四处漂泊打工，再后来女儿也大学毕业了，父亲成了老父亲，他步履蹒跚了，手上真的多出来了一根竹马，我成了父亲竹马，牵引着他开始旅游爬山转古街。。。。

大地呀母亲呀，常常有人写，说起父亲，我还心里真心想涂鸦几句，说起父亲，杂聊几句我喜爱的散文，说起父亲，我也只能用我喜爱的散文涂上几句。丰富而神奇的方块儿字，我是打心眼里喜爱的，因为学校上学时，老师的专业引导，我是钟爱阅读文学作品的，尤其喜读散文，如数家珍一样著名散文家的作品都是我很喜欢的，他们是鲁迅《故乡》《社戏》、朱自清《荷塘月色》《背影》、徐迟《哥德巴赫猜想》、余秋雨《文化苦旅》，周国平《哲理美文》，文学大家太多，很多作品因为时间的关系并没有仔细拜读。

朱自清教授的散文是早期我喜爱散文的导因，他的作品质朴自然，刻画人物的细节描写很到位，往往就是那些最普通的细节也是最动人的！朱自清教授的散文因被选为中学课本而广为人知，那篇写父亲作品《背影》，题目似乎同父亲没有直接的关联，但《背影》确是写父亲最著名的篇章了，文中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父亲的小事，但却成为写父亲的一篇最有有影响力的名著。

父亲在《背影》里是极其普通的，简直就是家家户户父亲的缩影，所以自清教授的作品一经发表便引发广泛的共鸣，若果我说的《背影》名作，你都不曾知晓，那只能说明你在上学时，真是没有好好听过一堂老师的课，也可能你的语文老师真得是没有半点讲课的水平，从而没有引起你的关注和兴趣，喜欢一门学科，往往起因是由喜爱教授本科目老师而引发。

《背影》中的父亲背景是在家道中落之时，父亲留在南京谋事，作者与父亲在南京分别，父亲在南京送作者上火车去北京求学，临别之时，火车在开动前给我在月台前买橘子的一件小事的过程，父亲跳下火车、微胖的身形、有点困难的爬上月台、买下橘子、返回放下橘子、爬下月台、抱上橘子、返回车厢给我放下橘子。就这样一件简单的小事的叙说，朱自清教授的文笔是极其自然细腻的，整篇文寥寥数语，篇幅不长之中，细到感人，尤其是看到和回想起父亲那微胖的身形维艰的动作，为了儿子不辞辛苦的奔波的场景，作者是三次涌出泪来，由此，我也深深动心于作者的质朴的语言和父子的真挚天伦情怀中，是的，他的父亲在有些伤感的情绪中仍然坚持给予了儿子仅仅能够给予的那份最原始的父爱关怀，父爱的责任，难怪作者几次泪涌而出呢。

现代人表达父母与儿女的情感的方式很多，儿女孝敬父母的实例也不胜枚举，给父母买房、给父母钱财、接父母到身边共同生活、赔父母逛公园、看戏、给父母写信打电话呀等，但朱自清教授是以文笔写文的方式怀念父亲的，将父亲与儿子普通的分别之事刻画的如此朴素动人，流传甚广，其作品的对于亲情的具体文字阐释 ，是留给我们多么宝贵的精神财富，名著就是名著，自有其相当分量的传承价值。

朱自清教授的父亲给他买橘子，我的父亲也给我买过我心中最念的小食，也是令我至今不能忘怀，吃对于一个孩子的记忆永远都是渴望和美好的，吃是天性。

我的父母是极其普通的人，我童年的家庭生活在我的记忆中，总是由母亲精打细算的，我也拥有极为普通而平俗的父女之情，我现已人到中年，父亲也已经八十多，成为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几年前的一次生大病而卧床，但靠着他自我体质的强练，靠着母亲的支撑和精心照料，儿女们的孝敬，终于身体转为平稳康健，着实不易，父母健在真是女儿的一大幸事，有父母的儿女都是幸福的，都是能找到根基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春节回家的实质，其实都是摆明着回家看父母的，有父母就有家可归的，有父母不论年轮几何，都是可以任性的，任性的人都是因为有人宠爱的，不论年龄多老，只要父母在，都是会很矫情的，能找到矫情所在的目标地，那就是父母那温暖的怀抱里。

我的家庭父母生养都是女儿，是个没有儿子的女儿国家庭，母亲聪明能干 ，自然母亲担负起女儿们思想教育、家教管理、经济支配统管、日常生活安排的重任，家中的大小事宜，母亲说了算，就是母系氏族呀，家规也多半是母亲订立的，父亲只是辅助家务活的完成，我记得上小学时的我，常常喜欢父亲出差，父亲出差常常会带回很实惠的礼物，多半同吃有关，那时父亲是负责工厂的后勤工作，工厂在郊区，工厂的大型采购水果、蔬菜都是父亲与他的同事们一起随同工厂大货车出去到各地拉回的，有时甚至是动用火车皮一整列车拉回工厂。父亲每每回到家中，全厂就都在分蔬菜和水果，我记得都是很多很好保存的果蔬，金川雪梨、苹果、红薯、西瓜、土豆呀，国营企业在哪个大家都很穷困的年代里，靠着这种企业采购，满足着几万人的果蔬需求，现在想来真是很幸运的事情了，每次外出父亲都是很辛苦地回到家中，记得他曾告诉我，路途上的货车跟车要一连很多天，有时是常常睡在车上的，没有什么旅馆可住的，那时年轻的父亲身体很棒，是不知道疲倦的，但也有累病倒的时候，健壮的父亲不病则罢，一病便要倒床很多天，为了能早日得到父亲带回家好吃的，父亲一出差，我总是算着天数盼着他的归来，他一回家手上准是不会空手的。

父亲因为工作关系，有很多出差到成都的机会，那时尚小的我们极爱跟在他的后面黏脚，他也就选定一个带着一起出差成都，记得上小学时一年的冬天，我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我随同父亲坐着工厂的绿色小吉普车，那种很老式的，军用小吉普去成都，可能是汽油罐不密封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不常坐车锻炼之故，在路上，我晕车呕吐不止，几次父亲让司机停车，我下车清吐，等到了成都，我已经感觉奄奄一息了，哎！早知道旅途的艰难，我何苦耍着赖跟着攆路，下车后，站在成都的十字街头，只有我和父亲，我突然看见一个老太太推着小木箱车在卖冰棍，我的眼睛痴痴的盯着，精神头一下就来了，父亲一见便说道“大冬天的，难道你也想吃冰？冷哦！”，我一听，立刻知道希望渺茫的，眼光暗淡下来，我不逍地口里嘟喃道“那还不是有很多人在吃呀！”，按家规的常态，我是不能实现愿望的，可是今天我晕车呀！我坚持着，如是不能如愿，我也就一说了之吧，谁知父亲突然从衣袋中掏出2分钱说：“那就买一根吧。”天呀，我真是快乐了极点，愉悦的心情立马打心眼里涌出来，我从父亲手里快速接过钱，一个小跑冲过去拿到了一根白糖冰棍，拿在手上小心地撕开冰糕纸皮，一口咬下去，真是甜到心里去了，寒冷的冬天呀，我嘴里冒着冰热气吃着这来之不易的冰棍，看见父亲木木的望着我，很满足的样子，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冰棍举到他的面前“你也咬一口吧”，父亲摇头，太好！我终于独享这一根儿，在父亲慈爱的目光下我吃完了整根的冰棍，那一刻的我是满足快乐而幸福的，冰在嘴里，暖在心上，那一刻我深信父亲是极其爱我的！

我们的童年时代是物质很平乏的，孩子对于物质的要求是很低廉的，但也是异常渴望的，按母亲的家规，一日三餐吃饱饭是正事，只要身体好就行，零食是常常没有条件吃上的，母亲是严厉和刻板的，在她的家政字典里分明写着：吃冰棍的事宜是伤胃又是浪费钱财的，这项活动常常是不纳入家政支出的，但与我幼小的心灵，冰棍确与我有着极强的吸引力的，天热解暑之故，关键是周围楼上楼下的孩子可都在吃呀，父亲冒着违反家规的风险，并且是在大冬天的时节，一反常态能满足我的愿望，让我从此以后深深地因为这根冰棍记住了父亲对我的厚爱，记住了我同父亲极少有的在一起独处的幸福时光，我何止吃的是冰棍呢，那分明是父亲对我宠爱的。都说儿女的成长是因为父母的言传身教，严管督导，其实能让儿女想得起来的感恩多半是源于父母的宠爱，对于太严厉的苛严往往在回忆中是担惊受怕的，甚至有些抱怨的，这便是人性的习惯，人多是享受舒适的过往，不会陶心喜欢严厉的艰难，虽然我们的成长常常根生源于严厉的家教。

从小我就有个很幼稚可笑而呆萌的愿望，那就是尽快长大后独立工作，赚钱后我就可以随意买冰棍，不受母亲的约束，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在这么多年的工作环境中，我始终是爱吃冰棍的，我同老冰棍有着深厚的情结，我会同90后年轻人一样拿着冰棍边走边吃，冰棍在手上一摇一摆的，而且要吃给很多外人看见，几十岁的人了，跟孩子一般，可是有谁知道呢，那一刻，我是多么的自由自在呀，那一刻我是多么地想念我的父亲呢！那一刻嘴里含着的手里握着的是我那早已经流失的深深童年岁月！

内蒙古伊利老冰棍的包装纸策划文案，红色的框子里，框着三个大字“老冰棍”！白糖冰棍都改名为老冰棍的，只是其质地的组合不曾改变：白糖+盐水，难忘的是那一声声引逗馋虫的吆喝，难忘的是紧握手里的零钱奔出家门，难忘的是手中举着沉甸甸的满足，难忘的是舌尖嘴角那意犹未尽的甜蜜。冰棍纸上的图案策划是一个卖冰棍的老奶奶正从那冰箱里拿出一根冰棍，给放学路途回家的少年，冰箱是木制作的，有四个小轮，冰箱里有冰桶，放着各色好吃的冰棍，老奶奶坐在一个下折叠帆布小凳子上，身穿白色围裙，头戴白色食品帽，笑容满面，画面温馨。现今时代，物质丰富，冰棍的品种异常丰富，但我始终不改初衷地喜欢那根白糖冰棍，虽然它早已经历年轮而进入老年，成为了老冰棍，我依然喜爱它，每当我买到拿在手中的老冰棍都会引发着我那三十多年前的回忆，回忆我同父亲在成都街头吃冰棍的幸福往事，回忆父亲带给我的温馨。

吃完冰棍，父亲带着我去二伯家，路过成都艺术学校时，我羡慕地观望着校园里学生们很高兴地活动着，在学校院墙脚下，我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二胡、风琴、笛子声，我就问父亲，艺校的学生要有什么条件才能进去呀，父亲吱呜着回复我说他们都是从小就要开始练琴的，言下之意是，我是不可能去艺校学习的，因为我从小就是不会，是的，父母是没有什么文艺细胞传承的，我也先天不可能会的。现在想来，那时的父母能让我在国企的子弟学校学习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呢，我该知足！

父亲常常会同我说起他童年的艰苦生活，说起三年自然灾害时饿得吃不饱饭，上树采摘树叶，吃白色观音土呀，我总是予以他无限同情的目光，似懂非懂的向他表明我体会到了他处世的艰辛，每次他都想带我回他的老家，我每次都说工作很忙，他都会提醒我不要忘本云云，我真想告诉父亲，因为有你给予我的安稳的幸福童年生活，我又怎能有那么多的艰难痛苦的体验呢？！每当我在外独自生活一遇到点困苦，一或身体不适时，我都能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父亲，想到他曾给予我的庇护，想他曾给我的关爱。

父亲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他的工作能力甚至是不能强过母亲的，他一辈子在工作事业中也没有成就任何大事，但他抚养了三个还算孝顺他的女儿，他常常同外人说起时都是无比自豪和喜悦的，父亲是慈祥的，他具备了做父亲的所有该具备的基本质素，对孩子的包容常常体现在他能包揽下所有的家务活，我的记忆里，他总是在大盆待洗的衣物旁清洗着，他的家务活是有条不紊做得很到位的，我的家务活本领都是父亲传授的，父亲是宽厚的，他待外人也极好，常常去帮助亲朋好友们出一些劳力事宜，近年身体不好后，才有歇息，他的人缘是极好的，轻易是不会随便得罪于人的，到儿女的家中做短暂的客息，总是不停地做事，极为勤快，回到家中，在家后院自种芋头等一些小菜，可供自己吃食，有时还给我寄上一些，我一再说明不要寄了，寄费比菜贵了，可他仍热固执地寄出他自认为的亲手创出的亲情，我也就随他吧，只是我每次为了去物流公司取他给我寄的包裹时都是要转若干次车走很远的路途，我想我去取回我父亲给予我的亲情之爱吧，我不曾嫌烦，快递员问包裹这么重，寄的啥，我随口回答是核桃、芋头和花生，快递员不解地看着我，我随口是父亲种的！

我父亲一辈子只做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成功地做好了一个太像父亲的人！人一辈子立于世都是有自己存活的特点和本事，那种工作事业和家庭生活两兼顾，都很成功的完美之人毕竟是少数，即便他们都在方方面面都活得光彩照人，但也是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艰辛，甚至过早地付出生命的代价，人只要在一个方面能收获丰足，被人称道，就已经算是很成功，未必只有事业上的成功方才算是没有白活呢，不必苛求！按父亲的生活原则，他肯定是个长寿之人。

我记忆中，父亲的长相端正，眉眼中有颗很大的福痣，面容慈祥，气质浑厚，他是个越老就越讨人喜欢的老人，端正五官是优秀基因的遗传，可是慈祥的面容却来自后天的修养，父亲一生的面容修养是极其良性的，他的背影我是极其熟识的，我更喜欢他那慈眼善目，他的气韵是“慈”！

我的母亲是极其优秀的人，对己严，对儿女也很苛严，一辈子活得极其认真，甚至于在时间安排上的刻板。母亲是理性、严肃的，她懂规矩规则规范，她的家规章程里有许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而父亲刚好相反，父亲是感性的，极懂情感，是宽厚、慈祥、包容的，在幼小的童年的记忆里，在不能忍受母亲的严厉之时，父亲那里往往是我的情感喘息避风的港口。待我有女儿后，我对待女儿的态度同母亲是截然不同的，我给予我的女儿充分的信任和自由，她的独自生活的能力都是她自己锻炼的结果，我是很少去责备和苛严的，作为教师的我，甚至没有刻意的去辅导过女儿的任何家庭作业，我同女儿在一起有限的日子就一起愉快的玩耍，朋友般平和的交谈，我实在是不愿意我的女儿再得到我小时候同样的严管，我常常同女儿走在大街上时，不论我女儿愿不愿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买一根冰棍，她一根我一根，一定是边走边吃边说边笑的，不论女儿如何看待这个举动，但那确实是表达了我对女儿所有的爱，就像当年的父亲爱我一样。

每到夏季来临，在外打工的我回到家中短时审亲，看望父母和女儿，每每打开冰箱的冷冻室，看见箱内装满各色母亲批发价购进的冰棍，女儿告诉我，姥姥规定每天是只许吃一根的，当女儿伸出一根手指向我示意着解说时，我都会望着女儿发出会心的微笑，告诉女儿我是真心想吃两根的，女儿往往会趁姥姥转身去厨房之时以最迅速的动作给我再拖一根出来送到我的手上。生活一天一天好起来，理性的母亲终是知道大人的理性是无法取代孩子的天性中童心的成长，去限制他们童趣体验呢，母亲始终是聪明的呀，只怪那时的岁月太贫困！

因为常年远离家乡在外漂泊打工，父母也常常到我打工的地方来度假，每天在下班之余我给父母做做饭菜，也常常带着腿脚已经不很灵便的父亲到各处去散步游玩，今年带父亲去观看了一年一度的科技博览会，他很开眼也很高兴，在回家的途中，他走一走突然停下来，手指着市场拐角处的士多店，问那有冰棍吧，我马上转身过去买，只听他在身后跟了一句“要盐水的那种”我心里一惊，我以为他原本就是不爱的呢，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几十年前的成都街头，原来父亲也是爱冰棍的，并且爱的也是那根盐水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想对父亲说，我不会再独吞那根冰棍，即便那仅仅只是个盐水的！

世人常念没有生养孩子是不知道其艰辛的，人懂事往往都是在自己成年以后，自己有了自己的家，自己也有了儿女后，人才体验了“有儿方知爹娘苦”，是的，我小时候也常常因为不懂事任性而惹父母生气的，但我庆幸的是现在终于能懂点人情事故，小时候的我也是天真可爱的，活波而口齿伶俐的我常常带给父母很多的欢笑声，带给他们很多值得回忆的美好陪伴时光，我的父母因为我常常是知足幸福的！

上了年纪的父亲已经80多岁了，他回家乡四川，回到他一直生活的厂矿，他的房屋的后院有一片园地，三分大，那块园地是父亲的乐园，他可以每天种种菜，浇浇花，用他的话说，人有点用处，自己种菜自己吃，其乐无穷，种菜是一种身体锻炼，可以每天有运动。每天闲暇之余，亲朋好友，老同事老同乡们来来来往往，可以说说话，打打麻将打打牌，可以同母亲一起安排点近处的旅游，退休生活，安排得有事做，有玩乐，充实愉快呀。

我爱我的原生家庭，尤其爱我的父亲，祈祷我的父母亲在遥远的故乡，安心静养，安渡幸福的退休生活！

文字.沙洲绿梅

摄影.沙洲绿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