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情结 作者：窦小翠

一叶

又是一个端午节，超市摆满了各式各味的粽子。节日的讯息扑面而来。我仍习惯于自制粽子，由内而外地慢慢品尝消遣节日的味道。

悠悠竹叶情

选叶。苇叶不用太费眼力，平展的、油绿的、鲜嫩的，大体相仿，无隐秘蹊跷。竹叶则不同了，干燥的、成捆的、厚薄不定，小大难测。要挑好叶子需有丰厚经验，充足货源。颇有伯乐识骏马的功底。水陆院会是端午节的前奏，会上选叶或许是聪明之举。

煮叶。竹叶是去年干燥后存下来的，上火大煮方能恢复它的柔性、韧性、张力和透明度。黄褐色的沸水在大锅里上下翻滚，穿梭渗透流淌于竹叶周身。 干瘪的竹叶细胞饱吸水份后，不再羞涩，不再自卑，不再卷曲了。慢慢舒展着自己的笑容，散发出久藏于生命中的芳香，空气中弥漫着竹叶青草般的气息。好，关火，等待叶子自然冷却，原汁原味，不可换汤，不可捞叶，生命的体征自然消退凉透。洗涤。随着水色变清变洗涤。随着水色变清变亮，每片叶子浸泡其中，顺着竹叶纵向纹理，手掌撑起叶子背面，大拇指在上面上下滑动，柔顺滑润透亮晶莹，薄如蝉翼，滑如丝绸，透如柔纱，亮似镜子。在水中显出它独特的温柔与妩媚。两手再轻轻用力横向拉动，微弱的张力伸缩其间。颇有清水出芙蓉，快意自然生的惬意。整叶。经过煮洗，叶子在品质上挖掘了它的潜力，但形状仍差参不齐，大小不一、长短有别的叶子经过筛选，顺向撕边，横向裁剪，撕下的卷曲边缘放置一边，待作绳子捆粽子。横向最上边有裂纹的、凹凸不齐的经过裁剪，整齐划一。一沓摞起，背向卷起，用残缺边角叶子捆起，暂置于水中，待用。同理，苇叶好操作多了，水煮、清洗方法相同，但功夫减半，源于它的鲜、嫩、小。

泡好的米、枣、花生，置于台案，包粽子工程即将开启。淘米水浇花很好，我如法效仿。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更何况前期工作已耗去了四分之三的时间呢，瞧，包粽开始了。竹叶要的是它的耐力，面大易操作，而苇叶味道鲜美，窄小，单独使用不易做作，资深人士仍单独用它包粽子，只不过较小而已。急性的我，不会独用苇叶的，难包又小。为两全其美，外面用竹叶里面衬上一层苇叶，不失其小而又具其鲜美，想象中的形、色、味、状四佳俱全。

包粽子。备好的竹叶徐包粽子。备好的竹叶徐徐展开，苇叶置里，长方形的叶子，左右两手配合，折三分之一处重叠，形成一个倒状圆锥体，一手握着漏斗状的竹叶，先用几粒花生垫底，再用右手捞一小撮白糯米放入其中。放一颗红枣，再盖些许糯米，红枣添心，花生垫底，糯米填充其间，似满非满时，两个大拇指将竹叶的上缘向里左右缝合，严严实实，不露白色，再用剩下的三分之一竹叶向内覆盖，圆锥状的粽形变成了两头尖四面均为三角形的棱体，用备好的绳子轻轻一捆，扎个活结。不可太紧又不易过松，太紧米涨之后没有伸展空间，太松米粒会掉，松紧有度用力适中，再用剪将叶子的边角修整，似燕子状的粽子大功告成了。

煮粽。摆放整齐的粽子，用冷水盈满开煮，水位淹没粽身。大火煮，水份蒸腾严重，要用开水及时续水添锅，煮粽时间长短因泡米时长而定，约个把小时即可。同理，关火后，自然冷却。

款款粽子心，氤氲在浓浓的粽子情结里，氤氲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中，在静谧的灯光照耀下，轻松娴熟地编织着粽子情结。俯仰之间，追溯于端午节的由来。民族情怀，家国情怀，凝聚其间，用这种方式凭吊诗人屈原的爱国忠心，不失为一种集体文化心理的最佳表达。

一个粽子，一个组织，一个世界，一种寓意生命的象征。红枣居心，表坚定表忠心，一颗红心永往直前，怎样艰难恶劣的环境不退缩不偏离。几粒花生，曲折蜿蜒，想尽办法，向上寻求生存空间。洁白雪亮的糯米若出其中，似漫天繁星，更像日常琐碎小事密密麻麻，数不清理还乱。三位一体，缜密结合，构成了生活的交响乐。有数不清的烦恼，有坚定的信心，有聪明智慧的启迪，再加上极具柔韧耐力的竹叶包裹，一个安全有序充满张力的生命体，翻卷于社会的大浪中，受汹涌波涛的冲击，在苦难中挣扎，在旷野中风化，坚如磐石，不屈不挠。一只粽子不是一个人的生命吗？

满满的一锅粽子就要熟了，厨房里轻烟漫雾，稻米飘香，嫩鲜的苇叶带着泥土的质朴化用缕缕青香，随着隆隆的油烟机袅袅升腾。让这些节日的自制特产带着我的体温，带着我的感恩，悄然进入牵挂我、关爱我、支持我的亲友们的餐桌上吧！

我想到了邻里之间，想到了同事，同学朋友，血亲亲情，一切与我生命有关的个体，他们轻轻的一个眼神，一句低声的问候，一个远方的呼唤，一份并不表达的牵挂，都在我的生命里增加了重量和责任，增强了柔韧和曲度，都能让我坚定地去迎接明天的风浪，因为我心底蕴藏着他们的祝福与祈祷。穷则独善其身。让自己微弱的爱光，偶尔回应一下周围的爱心火种吧！

时间在粽子间流淌，钟表已指向十二点，外面万籁俱寂。我关火，灭灯，但愿有个天使，让无脚的粽子飘入友人心中，伴他们共进早餐。 

二O一八年六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