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1>一,丧夫</h1><h1> 好几年后,依然能回想那天张子龙在龙岭坡忽然胸口疼得急刹车,被后面的车撞上,车被撞得往下溜,继而歪在山上的场景,警车“呜呼呜呼”来了,120急救车也“呜呜……”鸣叫着奔来,几个医务人员带的急救设备迅速把张子龙抬上车,风驰电擎而去,依然没能从死亡边缘把张子龙拉回来。让小区里人难以理解的、张子龙是死于心梗,而非车祸,车的撞击不足以致命!有真心惋惜的、更多的还是看热闹的、一波一浪波前来打听,想证实运动健将一样的张子龙是否真的去世了?</h1><h1><br></h1><h1>屋子中央的沙发上,张子龙的妻子杨茜茜双眼茫然地呆坐着,坐到杨茜茜身边,实在紧张,时令虽然刚立秋,天气还很热,竟然冷得有些发抖,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杨茜茜。屋子里的人太多太吵,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劝阻杨茜茜脱离那种想随张子龙而去的精神状态。</h1><h1> 关于这一细节,后来有多种版本流传出来。有说她劝了杨茜茜:“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刚考上大学的儿子要供学呢!一定要想开些!她才醒悟了。”说这话的人纯属瞎掰。有说他提醒杨茜茜“张子龙希望你快乐生活的,你这样太吓人了!你不要吓着你儿子呀!你儿子该去学校报到了。”这个说法的人,那天24点前没有看到他出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h1><h1> 众说纷纭,没有标准的版本。</h1><h1> 倒是有认识一致的地方,那就是对于张子龙这个人的客观评价,说他是有事业心的人、说他是暖男、说他是羽毛球高手、还有人说他是院里的百家通。最后居然发出一样的感叹:“他妈的!羽毛球高手张子龙都英年早逝了!以后谁再说生命在于运动!我跟谁急!”呵呵,有意思吧?</h1><h1>那年的8月末后,反复做同一个梦。</h1><h1><br></h1><h1> 梦见张伟杰慢慢走出他的房间,来到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杨茜茜面前,蹲在杨茜茜面前恳求:“妈,爸爸不在了,我想退学,以后帮你赚钱养家!”,杨茜茜懵懂地抬起头,呆楞的眼神,红胀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憔悴的儿子,这是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啊!他的父亲张子龙不在了,张伟杰好不容易考上了知名大学,她允许他退学吗?她忽然明白,她必须振作起来,她要好好活下去!供儿子读书!看着他成家立业!</h1><h1>她定定地盯着张伟杰,狠狠地说:“张伟杰,你要敢退学,我就去跳河!”</h1><h1><br></h1><h1>这不仅仅是梦境,其实这是张子龙丧礼之后的真实桥段,张伟杰把父亲张子龙的骨灰寄放在殡仪馆,回家看到杨茜茜当时的情形太吓人了,时刻不敢离人,怕她寻了短见。张伟杰说了那番话,听者落泪,闻者伤心。</h1><h1><br></h1><h1>张伟杰独自一人去帝都读书了。寒、暑假都没有回来过,他经常给母亲电话报喜,这孩子心硬,寒、暑假都在帝都兼职赚钱。 </h1><h1><br></h1><h1><br></h1> <h1>二,寡妇</h1><h1><br></h1><h1>杨茜茜一夜之间成了寡妇,往日的骄傲、荣光、朋友仿佛一夜之间都荡然无存了,她成了蜜好友躲避的对象,以前张子龙活着时,几家子积极撺掇当老板的张子龙集体去自驾游,张子龙在吃饭买单之类的时候,不好意思AA制,经常单独替大家把单买了。随着张子龙的故去,蜜好友几家子一起玩的场景就成了的往事。她们怕俊俏而知性的她,构成她们的婚姻危机,回避一切她出现在自家男人眼前的可能。杨茜茜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的生活,过去玩得好一同上班的姐妹,有意无意地给她递话:“你这样的寡妇,是婚姻、家庭稳定的杀手。”她明白,她离他们的老公远远的,也不再和她们没心没肺地玩闹。她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也受不了别人怜悯的目光。</h1><h1><br></h1><h1>杨茜茜偶尔看到昔日的姐妹们,集体出游的照片,以前聚在张子龙跟前热闹的吃饭,打球的往事,恍若隔世般尘封了。她一个人负担孩子的生活费,张子龙是做市级药品生意的,她从来没有介入过,和医院的供求关系,债务关系,她连个毛边边都摸不着。更不可能内行地去催要欠款。她知道张子龙的钱压在药品上,但她就是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学费,生活费,得她自己一分一分挣出来。儿子懂事,从不多花一分钱,但帝都的生活标准,儿子的学费、基本生活费对独身的她来说,就是个压力。</h1><h1><br></h1><h1>杨茜茜白天教学,周末办补习班,周内晚上还有两节一对一的上门补习课,不管刮风下雨,她都在市内奔忙,假期的补习班更是安排的满满当当,她奔波在周末补习班和周内一对一上门补课上,她忙得一刻不得闲。以前悠闲、精致生活荡然无存。反而被忙碌取代了,但她觉得充实,为了儿子,她有无穷的潜力。</h1><h1><br></h1><h1>晚上回到家里,看着熟悉的沙发、台灯、电视、唯独以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不见了。冰箱里空空如也,那个按时往冰箱里补充蔬菜、瓜果、副食的人不在了,家里冷冷清清的,厨房里冰锅冷灶,即使她的衣服被雨淋湿透了,再也没有一碗热汤递过来,再也没有人拿着毛巾来给她擦一把,她看着空落落而没有人气的家,她的眼泪就下来了。雨夜归来,扶着冰箱门任眼泪奔流……</h1><h1><br></h1><h1>张子龙生前盖过的被子,用过的枕头,她都舍不得洗,原样摆在床上,她晚上拉开他的被子,摆好他的枕头,疲乏地躺进她的被窝,困困地睡下去,再也不想醒来。她觉得似乎张子龙还在,她感觉他还在,她闻着他的气息,搂着他的被子或枕头入睡。清晨闹钟响了,她再把被子叠起来,像张子龙活着时一样。</h1><h1><br></h1><h1>张伟杰假期做兼职,门迎、发单员、服务员、后来兼职程序设计。张伟杰毕业留在了海港市,进了一个大公司,他是在这个单位实习的,实习期间帮助单位解决了几个程序上的问题,老板知道他不准备考研后,就让他毕业直接来公司上班了,待遇优厚,实习期工资就是一月一万元。</h1><h1><br></h1><h1>杨茜茜是乾坤纺织有限公司的中学语文教师,在安定路上,前面是教学楼和操场,后面是教工和学生宿舍。教工宿舍都是小房间,一人一间,可办公、可休息。学生宿舍都是上、下铺,满满当当挤八个人,初中生住校的人少,多数是市里的孩子,都是走读生,晚上回家住。高中多是离家远的学生,多数人要住校。</h1><h1><br></h1><h1> 杨茜茜就在这里给初中学生上课,课完了没事就在操场走走看看,学生们见了都要打一声招呼:“杨老师好!”杨茜茜似乎猛然惊醒般:“哦,好好!”赶忙挤出一张笑脸,同学早已远去了,杨茜茜怅然自己心不在焉的状态!</h1><h1><br></h1><h1>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学校里上至领导,下至师生都宽容她,毕竟中年丧夫这种事概率还是极低的,杨茜茜是自然地,慢慢地走出丧夫之痛的,她逐一地收拾起张子龙的物品,打包尘封起来。</h1><h1><br></h1><h1>走出丧偶之痛的杨茜茜,猛然就感觉家里越来越缺少男人的气息,杨茜茜爱干净,她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白天教学还好,夜晚不由自己的就会想男人,男人的气息,男人的声音……她又不是少女,她渴望被有男人气息的怀抱相拥。她已经守了张子龙六年了,是该有自己的生活了,逝者已逝,生者还得继续生活。</h1><h1><br></h1><h1>尘封起张子龙物品后的一天,杨茜茜母亲沉着脸进了她家:“茜茜呀,你该考虑再成个家 了,你要把眼光往前看,你年龄也不小了,不敢再耽搁了!不能老这么单着,不是个事啊?人,总要有个伴呀!趁着还年轻,还有姿色,赶紧再找一个。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h1><h1><br></h1><h1>杨茜茜当然也不怕母亲,毕竟是亲生的,看着她长大的,也沉着脸:“一个人怎么了?如果找个伴不幸福,还不如单着!” </h1><div> </div> <h1>三,相亲</h1><h1><br></h1><h1>母亲托人给她介绍对象,杨茜茜也就见见,又见出了烦恼,学校的同事李老师介绍她表弟,和前妻离婚了,他自己也下岗了,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母亲要照顾不说,前妻时不时还会打闹回来,杨茜茜当然不能找这样的对象吧?这不是没虱子咬逮个虱子咬吗?</h1><h1><br></h1><h1>母亲的老姐妹云姨,介绍她的侄子柴建郎,是城东一个学校的体育老师,听着蛮靠谱的,杨茜茜想,现在这么多大龄剩女,她们找对象都难,自己都半老徐娘了,能凑合就凑合着过了。见面的时候,柴建郎看着倒是很干净,杨茜茜看着西装革履的他,顿生些许好感,他聚光的小眼睛像选择牲口一样,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杨茜茜,才开口说:“长得蛮标致的哟,身体挺好的吧?”</h1><h1>云姨赶紧圆场:“身体好得很,再生个二胎,都没得问题的!”</h1><h1>柴建郎笑了笑:“还能生个孩子,说明生命力很旺盛哟,好!”</h1><h1>云姨笑吟吟地开导杨茜茜:“茜茜,你有啥就直接问,我这侄子柴建郎是个实心眼,要不媳妇也不会跟人跑了!”<br></h1><h1>杨茜茜笑笑:“嗯,确实是个实心眼!”</h1><h1><br></h1><h1>柴建郎接话:“你也满意我实心眼吧?我听说,你在亚细亚花园有房子,你儿子在海港市落脚了,我的房子在旭光小区,以后你跟了我,把你那套房子卖了,就住我的房子,可以把我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花不了多少钱。卖房的钱还可以买辆车,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柴建郎说得喜笑颜开,杨茜茜听着眉头就皱起来。</h1><h1>杨茜茜有心和他开个玩笑:“工资要不要统一管理呀?”</h1><h1>柴建郎立马点头:“要统一管理的,要统一管理,我可会管钱了,我家一直是我管钱的。”</h1><h1>杨茜茜快速接话: “我家一直是我管钱的呀!”</h1><h1>柴建郎为难地看着云姨,云姨瞪了他一眼,他低下头不言声了。</h1><h1>杨茜茜笑吟吟地和云姨招呼说:“云姨,我妈让我晚上回家吃饭呢,那我就先走了。再见!”</h1><h1>杨茜茜坐在出租车上,想起这几个相亲对象,心里淡淡的凉意就冷冷地浮起来了。六年前,张子龙还活着,他经商、她教学、儿子上高中,成绩优异,周末一家人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她家是院里最早买车的一批人,出门体体面面,伉俪情深,多让人羡慕的一家人呀。现在自己成了遭人挑来捡去的寡妇。这落差也太突兀了点,她应接不暇。她想:“实在不行,就自己独身过。”</h1><h1><br></h1><h1>某天晚上,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来,一个粗重的男音:“你好!你是杨茜茜吗?”</h1><h1>“是啊。你是哪位?”</h1><h1>“我是你的老同学陈耀祖啊,高二那年当兵走了的那个,那时候你可喜欢的那个男生啊!”杨茜茜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高中她喜欢过谁?</h1><h1>她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呢?”</h1><h1>“我上个月见过咱班同学杨玉琴,她来开会,我知道了你的情况。我老婆,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她居然出轨,我正在和她打离婚!我明天要去你那里开会,咱俩刚好见个面。”</h1><h1><br></h1><h1>杨茜茜一下反应不过来,她明早有课,下午还有补习班:“我明天很忙的,能不能改天见啊?你要来开会见面,怎么不提前约一下?</h1><h1><br></h1><h1>”提前约,你能同意吗?我这是突然袭击!你懂得吧?”</h1><h1>“那这样吧,明天早晨十点,在樱花酒店一楼大厅见吧。”杨茜茜赶紧电话同事明天早晨帮她代课。</h1><h1><br></h1><h1>晚上躺在床上,杨茜茜搜肠刮肚地想,也没回忆起来,高中她喜欢过谁?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到了八点多电话响,她才起床,洗漱,找衣服,当杨茜茜穿着宝蓝色的套装出现在酒店大厅,快速在人群里搜寻约她的男同学,她想不来是个啥样的同学,准备打手机,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急冲冲向她走过来,边喊:“杨茜茜,这里!”</h1><h1><br></h1><h1>走近了说:“你还是那么漂亮,没怎么变,你一进大厅我就认出来你,大模样还是原来的样子。”</h1><h1><br></h1><h1>杨茜茜边打量他边皱着眉头说:“老了。咦,我咋不记得高中喜欢过你呢?”</h1><h1><br></h1><h1>“这你都忘记了?你上学时好漂亮的,有其他班上的男生来咱班教室门口骚扰你,我还帮你打过架。那个理着平头的小个子,被老师要求写检查,请家长的那个?我高二就当兵走了。”</h1><h1>“哦……”</h1><h1>杨茜茜有了些印象,才明白高中时不是她喜欢他,而是他喜欢她。</h1><h1>陈耀祖接着兴奋地说:“我当兵表现好,就提干了。后来转业到临市,抓了几年市建工程工作……”陈耀祖滔滔不绝地讲他的发家史,一身灰色西装,连袖口的商标都没有撕,圆脸,小眼睛,嘴角的唾沫随着嘴的一张一合变化着。</h1><h1><br></h1><h1>讲到这里,陈耀祖看杨茜茜没有反应,赶紧补充说:“我在临市有一大块地准备开发。你跟了我,不仅吃得好、穿得好,还有花不完的钱。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那是一批一批往我身上扑啊!我想着你是我的初恋呢,所以才来找你了。”</h1><h1><br></h1><h1>杨茜茜明白他是拿她当贪财的小姑娘呢,殊不知她是先贪才然后才贪财。</h1><h1><br></h1><h1>杨茜茜灵机一动,赶紧跟了一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马上就要准备结婚了!”</h1><h1><br></h1><h1>陈耀祖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咋不早说?!”然后起身就快步出了酒店大厅,杨茜茜撵去大厅门口,想说请他吃个饭,到门口时陈耀祖已经打车走了。</h1><h1><br></h1><h1>过了几天,陈耀祖打电话来道歉:“杨茜茜,不好意思,我那天太没有礼貌,不该扔下你就走。太没有绅士风度了。”</h1><h1>“你和你男朋友认识多久了?”</h1><h1><br></h1><h1>杨茜茜愣了一下,差点露馅:“男朋友?——哦,很久了!”</h1><h1>“有我们认识的久吗?”</h1><h1>“比我们认识的久。”</h1><h1><br></h1><h1>杨茜茜还真没有应付这种死缠烂打男人的经验,既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又不能给他机会继续纠缠,就耐心地对着手机说:“陈耀祖,你看啊,你这条件这么好,找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像我这种独立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寡妇,性格生硬,还不好驾驭,你何必和自己个过不去呢?……”</h1><h1><br></h1><h1>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杨茜茜看着话筒,苦笑了一下,决定不再相亲了。 </h1><div> </div><h1><br></h1><div><br></div><div><br></div> <h1>四,网络征婚</h1><h1><br></h1><h1>张伟杰所在公司的总部派他回家乡省会城市,借着西部大开发的东风,成立分公司,张伟杰晚上就回家住了,就有机会和妈妈聊天,张伟杰了解杨茜茜的相亲经历以后,就调侃他妈:“妈,你说你一不缺钱、二有文化、三有长相、四能持家过日子,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呢?”</h1><h1><br></h1><h1>杨茜茜听着她儿子对她的明褒暗贬,也不生气,自我解嘲地说:“你妈笨呗,单纯、幼稚呗!”</h1><h1><br></h1><h1>张伟杰想了想,看似认真地点点头:“嗯,差不多!”</h1><h1><br></h1><h1>“妈,你要走入你理想爱人的生活层面的群体去,不接触你喜欢的群体,如何发现合适的个体?哪里来的感情?”</h1><h1><br></h1><h1>“我能接触什么样的人?都是中学老师。人家都有幸福的家庭。”</h1><h1><br></h1><h1>“妈,咱们试试网络征婚?怎么样?”</h1><h1>”不行,这太丢人了。”</h1><h1><br></h1><h1>“照片用本人的,名字用的是网名。现在都地球村了,我负责帮你征婚,你负责选择就行。”</h1><h1><br></h1><h1>杨茜茜阻止不了儿子的安排,她也好奇,网络征婚靠谱吗?她就没当回事儿,过了几天,她儿子教她自己登录上去看,那叫一个火爆啊,那么多留言的,各行各业,各个年龄阶段的,她看看,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赶紧把帖子删除了。</h1><h1><br></h1><h1>周五,学校国庆文艺演出晚会,学校副校长李静神秘地跑到后台来,对正在化妆的杨茜茜说:“小杨,我给你带了个朋友,认识一下。来__”她被拉着往外走,就看到门口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干部模样的人走进来,副校长李静介绍说:“姬副局长,这是我给您说起的小杨,她丈夫去世六七年了。小杨,这是咱们市教育局的姬副局长,分管企业学校这一块的,他夫人病故了。你们可以聊聊,试着交往交往。”</h1><h1><br></h1><h1>杨茜茜看着年龄快赶上她爹的姬副局长,心里就想了,自己是落魄到要找“爹爹”级别的男人了吗?虽说自己充足的心理准备,像自己四十的年龄了,在中国这种十八岁的小伙子找十八岁的小姑娘,八十岁的老爷爷也找十八岁的小姑娘习俗的国度里,她对找对象是有将就的打算的,但将就找个爹,还是要经常处于“立正”状态的爹,还是算了吧,不如自己一个人过着舒坦。杨茜茜打量着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一板一眼一身“官气”举止的姬副局长,她忍住笑,借口马上要上台,就招呼了姬副局长一声:“姬副局长,我马上要演出,就不能陪您聊天了,您先坐会儿。”快速撤退了。</h1><h1><br></h1><h1>杨茜茜走进化妆间就长出了一口气,额滴个神乖乖,走了就好。杨茜茜赶紧去等在上台口,演出的时候,杨茜茜扫一眼台下,看见李副校长陪着姬副局长坐在前排,在演出动作交汇的时候,杨茜茜悄悄告诉演出的同事刘玲,演出结束不要换装不要逗留,拽着她赶紧离开,免得被副校长“拖住”,演出一结束,刘玲拽着杨茜茜跳下台就冲出去了,逃之夭夭。</h1><h1><br></h1><h1>“逃”回家的杨茜茜,进门还在喘粗气,先回家的张伟杰好奇地问:“遇着劫道的了?”</h1><h1>”什么劫道的?副校长给我介绍个“爹”一样的上级领导,不逃之夭夭,等着受洋罪呀?”</h1><h1><br></h1><h1>张伟杰调侃:“遇着劫色的了?哈哈,妈,你这个找对象要抓紧了!否则麻烦会更多的!”</h1><h1><br></h1><h1>周一的早晨,李副校长就黑着一张脸,到杨茜茜的办公室转了一圈,一言不发走了。过了会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张校长打来的,找杨茜茜。杨茜茜去了校长办公室,张校长一双鹰眼扫视了杨茜茜一眼,笑眯眯地开口:“小杨呀,你丈夫去世有些年头了,你也该走出来,为自己活了。再找个伴,常言说:“满堂的儿女,不如半路的夫妻!”张校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接着说: </h1><h1><br></h1><h1>“你看,那天李副校长给你介绍的姬副局长,怎么样啊?”</h1><h1><br></h1><h1>杨茜茜拘谨地回答:“年龄太大了点吧?再说他是局领导,我一个普通教师,我和他不合适。”</h1><h1><br></h1><h1>张校长起身给杨茜茜倒了一杯水,语重心长地说:“年龄大点,知道疼人呀!他是局领导,你是美女老师呀!架不住他上杆子喜欢你呀,试着交往看看,我约他来,你们出去吃个饭,你买单的花费,学校报销!好吧?”</h1><h1><br></h1><h1>“呀,张校长,对不起。今天不行,我儿子要回来和我一起吃饭。我没有时间,改天吧。”</h1><h1><br></h1><h1>张校长的笑脸瞬间定的平平的,若有所思的样子。 </h1><h1><br></h1><h1><br></h1> <h1>五,无心插柳柳成荫</h1><h1><br></h1><h1>张伟杰在QQ说说里感叹母亲这么优秀素质的女人,只想找一个合适的伴,居然那么难!还晒了杨茜茜的照片,这条说说引起另一个同学王伟的注意,他把说说复制给丧偶的大伯王绍阳,并给王绍阳说了张伟杰家以及杨茜茜的大概情况,在王邵阳的授意下,王伟直接和张伟杰联系,两人在网上一聊两人的的情况,约定促成杨茜茜和王邵阳的见面,杨茜茜不仅惴惴不安、还顾虑重重。</h1><h1><br></h1><h1>杨茜茜在几年的寻找和等待之后,满心希望遇到想要的感情和爱人的心愿越来越淡了。她对于第二次寻找爱人,有过各种假设,但现实把她的希望,击得粉粉碎,现在儿子和他的同学都参与进来,她的担忧和顾虑更重了,心里忐忑不安,生活习惯?文化差异?饮食习惯?儿子会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吗?</h1><h1><br></h1><h1>儿子看到她给自己的压力,鼓励她:“见面就见面,又不是不敢见人!见个面有啥呀?你就当陪我同学和他爸吃个饭就完了,多大点事呀!”</h1><h1><br></h1><h1>妈妈也鼓励杨茜茜:“见见呗,彼此思想合拍,有共同语言,懂得珍惜感情就处,不行就算了,没事的。”</h1><h1><br></h1><h1>最后,杨茜茜像个扭捏的大姑娘,在张伟杰的陪同下,来到参餐馆。王邵阳开着一辆老旧普桑车来了,王邵阳介绍自己说:“我年轻的时候,家徒四壁,前妻跟着我,吃苦受累劳心劳力,身患重疾不治而亡,已经四年了。每次想起来,我都深感愧疚。现如今在一家企业管理行政这一块,借以憩身,不可谓不潦倒。杨女士是个知识女性,还有才有貌,王某唯恐有高攀之嫌。”双方的情况和两个同学说的一样:是个企业的行政部主管,沉稳,儒雅,还比较幽默,比杨茜茜大六岁,年薪六万,有个女儿已经结婚,还有个比张伟杰大一岁的儿子,没结婚。</h1><h1><br></h1><h1>杨茜茜说:“张伟杰父亲骤然英年早逝,我是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了,想随他而去的,王伟杰那一年刚考上大学,看我极度颓废,威胁我他要退学,逼迫我对他负责,我才振作起来,除了教学,业余补课赚些外快,风里来雨里去,一晃四年很快就过去了,张伟杰毕业留在了海港市工作了。他爸爸生前做药品生意,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医院的铺货和债权,我都一概不知。一夜之间,我要独自一人负担张伟杰的学费,生活费,我白天上课,晚上上门一对一补习,周末办补习班,好像心里有一团火一样为赚钱奔忙着,张伟杰毕业了,我轻松多了。经历过苦难的人,更懂得感恩和珍惜!”</h1><h1><br></h1><h1>王邵阳由衷地感叹“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让人佩服!”</h1><h1><br></h1><h1>两个人聊得投机,四个人一起吃饭,王邵阳既不过分殷勤,也不大男子主义,给杨茜茜夹菜,时有照顾。饭后两个孩子就提出他俩好久没见了,要就提前离开了。</h1><h1><br></h1><h1>王邵阳送杨茜茜回家,开着那辆几处“嘣嘣”轻响的普桑,杨茜茜坦然地和王邵阳谈着,笑着……虽然是个旧车,车里却充满了温暖而舒适的氛围。王邵阳看向杨茜茜的眼光也多了份温暖和赏识,到了亚细亚花园门口,杨茜茜欣然邀请:“上去喝杯茶?”</h1><h1><br></h1><h1>杨茜茜家里有功夫茶具,张子龙置办的,也经常带着杨茜茜去茶馆喝茶,欣赏茶艺和见识茶道,杨茜茜泡茶也是有些功夫的。进家门后,王邵阳看到的是整洁,雅致的客厅布置,一看女主人就是个整洁,有品味的女人。杨茜茜问:“喝什么茶?有金骏眉、铁观音、茯茶、毛尖。”</h1><h1><br></h1><h1>”那就铁观音吧。”</h1><h1><br></h1><h1>杨茜茜招呼王邵阳在茶几边坐下,她打开上水器,水烧开了,洗壶,洗杯,洗茶,斟茶,一系列动作熟练又从容。王邵阳动作优雅地从闻香杯翻茶入茶杯,闻一闻闻香杯,品一口茶,微微额首、感叹:“好茶!”两人配合默契地笑相视一笑。</h1><h1><br></h1><h1>交往一年,两人都有往一起走的意思。王邵阳玩笑说:“把我嫁给你,你以后养着我!”</h1><h1><br></h1><h1>“好啊,把你房子留给你儿子。你住我家来,很好!”</h1><h1>两人就这样开始筹备结婚事宜,期间又逢杨茜茜生日,王邵阳来接杨茜茜去过生日,杨茜茜到楼下正疑惑不见那辆普桑,听见旁边白色的奔驰车锁开了,王邵阳走向杨茜茜,歉意地说:“茜茜,有一件事我对你隐瞒了。对不起!上车再慢慢说吧。”</h1><h1><br></h1><h1>杨茜茜疑惑中系好安全带,偏头问:“什么事呀?”</h1><h1><br></h1><h1>“我不是别人公司的行政部主管,我有自己的公司。”</h1><h1><br></h1><h1>“那你为什么骗我?怕我贪图你的钱财?”</h1><h1><br></h1><h1>“唉,江湖险恶,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早就明白你不贪财,但一直不敢冒然解释。今天你生日,趁机坦白,你可别恼了我。”</h1><h1><br></h1><h1>王邵阳拉拉杨茜茜的手,表达他的歉意和关怀,杨茜茜没有说话。</h1><h1><br></h1><h1>两人结婚后的一年里,利用假期去中国的大江南北转转,也去澳洲小镇小住,偶尔去音乐厅听交响乐,杨茜茜沉静了。</h1><h1><br></h1><h1>后来邀约杨茜茜一起玩的电话又多起来,那些“消失”五、六年的蜜姐妹又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约她美容的、吃饭的、喝茶的、旅游的、又亲密如蜜了。这天周末的早晨,久违的李艳电话来:“杨姐,好久没见了,听说你又找了个老板,又拽起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h1><h1><br></h1><h1>杨茜茜沉静地说:“我们现在要给两个男孩筹备婚事,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经常在家做饭吃。我就不去了啊,谢谢你了!”她放下手机,拿起购物袋,看着在晨光中读报纸的王邵阳问:“家里血糯米没有了,这次买黑米还是继续买血糯米?”</h1><h1><br></h1><h1>王邵阳看一眼窗外的红彤彤的朝阳,摘下老花镜,笑盈盈地起身回答:“一起去吧。”</h1><h1><br></h1><div><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