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老家五帮埝的地里,一个七十多岁、头发花白、身穿天蓝色工作服的老头正在给玉米苗施化肥,看见的是熟悉的背影,脊背全湿了⋯这是我暑假的一个下午回去见到父亲的情景。我心疼地叫了一声"大",眼睛却潮湿了。父亲见了我,忙说他睡了一中午,见天凉了才来地里的;又说这天气坐在家里也会出一身汗;还说哥给的工作服出一点汗就看起很多,不吸汗。我知道他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让我操心。可每每想起这一幕总让我心疼不已。</h3> <h3> 父亲是我最敬佩的人,在我的印象里,他无所不能,生活需要他是什么角色,他就会是什么;生活给他怎样的平台,他就能成就多大的事。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但他在我的心里却无比高大!我的爷爷是一队的党家给到了七队雷家,父亲又从雷家给回到党家的老五。老五是我后来的爷爷,他给父亲留下一个小弟弟后便生病去世。那时父亲才十二岁,便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既当哥又当爹,还要忍受奶奶对大大的偏爱,所以他上完完小就辍学养家了,大大因此就有了幸福的人生,父亲有了幸福的晚年。</h3> <h3> 作为儿子,不管是党家还是雷家,父亲都是孝顺的、体贴的。雷家兄弟姐妹虽多,但大小事都是父亲料理,也许是因为从小当家历炼的缘故,成就了他的应对各种事情非凡的能力。他的遇事处变不惊、各方面考虑周全、处理井井有条是方圆出了名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奶奶重病卧床时,他每天陪睡在奶奶身边,端屎端尿,从来不需要任何人代替,也没有因为大大是亲生而影响他工作。尽管奶奶卧床时间不短,但她总是被父亲伺候得干干净净,就连奶奶的丧事也没让大大操心。</h3> <h3> 作为兄弟姐妹中的一员,父亲是最能干、最重情义的一个。他亲兄妹七个,到了党家有个兄弟,亲兄妹里大伯在青海工作,二伯三十六岁时得心脏病早死,他是老三,四爸给到解庄给别人当了儿子,五爸三十多岁得了脑膜炎后半身不隧也早死了,二姑也是白血病英年早世,大伯和大姑都活到了快八十岁,现在就剩四爸和他两个,他们都是为别人当了儿子的人。四爸是一个文人,却务了一生农,到现在说话都文绉绉的,编起对联来出口成章。自己的生活却处理得一团糟,都是成份害了人!</h3> <h3> 作为丈夫,父亲是我见过的最称职的。因为妈妈一上完学就结婚,家务活是婚后才慢慢学,我们兄妹又多,所以我印象里父亲是忙了外面帮家里,像擀面条、踏缝纫机、梳女孩辫这些活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在和妈妈生活的五十多年里,家里一分钱的开支也没让她操心过,在物质非常匮乏的年月我们兄妹吃的穿的都比别人好。在我们兄妹都工作成家后,父亲对母亲越来越体贴,地里的农活自己全部包揽了,妈妈的任务就是做两顿饭、打打麻将。看着二老生活惬意,我们做儿女的也打心眼里高兴。</h3> <h3> 作为父亲,我们对他充满了敬畏!他从不打骂我们,也很少说教,只是身体力行,不知不觉为我们做好了榜样。我们兄妹在他的熏陶下,也一个比一个懂事,一个比一个孝顺,父亲也以我们为荣。他常在我们跟前开玩笑说:共产党都比你们好。其实我知道他是多么心满意足!不知哥和妹啥想法,反正我最爱父亲。小时候我的头发一直是父亲梳的,每天都是光光的,所以那时候虽然大人忙,我却留着长辫子。那时候只要父亲出门,回来总会为我带围巾发夹之类的,我现在还忘不了父亲为我买的桔色纱巾和绿色蜂窝格子长围巾,还有玫瑰色的毛衣羡煞了多少人。玫瑰色的运动套装和绿色的凡立丁裤子伴随我度过了初中三年。为给我买这些,妈妈不知说了他多少次。</h3> <h3> 作为爷爷,他以幽默风趣性格、睿智的语言、隔辈无私的爱获得了孙辈们的敬爱,孩子们都喜欢他,都爱和他开玩笑,我有时挺羡慕他们无拘无束的交流方式。他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孩子们。今年的十月十日,父亲喜得重孙,这是老天对他的眷顾,让他在有生之年能享受小辈们的天伦之乐。</h3> <h3> 作为一个农民,他的勤快、干净、干活麻利是我们村里数一数二的,反正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他穿布鞋,没见过他身上有尘土。他很勤快,干活窍门也多。农村的男人干完地里的活到家里一般什么也不干,父亲却闲不住。我们家院子中间早年有一棵白果树,我印象里他挪了三次,都是因为房子变化嫌位置不合适挪的,我们家的炕,他不知挪过多少回,变方向,变大小,反正只要是一两周不回家,总能让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妈妈厨房里搁板上的面缸,总能让他擦得照出人影来,平时你见到他,手里不是拿着笤箒就是抹布。直到现在,只要我们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父亲也不上桌,又是给我们拿着又是拿那,我们也习惯了由着他,因为我们知道他高兴。父亲很爱干净,只要不干活,最爱穿的是白衬衫,他的干净从不靠妈妈。干活回来,大门口墙上就有一把甩shui子,把外面的灰尘先打干净,脏了的衣服直接进盆就洗了,等不得饭后。我们从外面回来,也要过甩子这一关。多年后我才发现父亲不穿布鞋的秘密,原来布鞋藏在地里,干活时换上完了又换下。父亲到现在都喜欢穿皮鞋、穿正装,运动装和运动鞋尽管舒服他却不爱穿,父亲臭美吧!难怪人说他是农民却不像农民。父亲七十五了,还是那么干净,那么帅气!</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