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牟永忠

　 我是一个父亲，

我也是一个儿子。

在今年父亲节前夕，儿子和往年一样，早早地准备了礼物。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儿子今年的父亲节礼物，别出心裁，给我一份满满的惊喜。想必是他精心准备的。

儿子正在从事网络和信息安全学习，对于当下科技前沿的信息技术，不在话下。

那天晚上，儿从实验室回家已是将近11点钟了。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和熟识的儿子的脚步声，我也就安心了，关灯睡觉。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儿子说道：“父亲，节日快乐，给你一个礼物。”

哦，原来父亲节又到了。

“爸，给你个天猫音箱。”

十多年前，在智能手机兴起时，我买过一只雅马哈音箱，既可以给I_phone手机充电，又可以听手机里下载的音乐。曾经乐此不彼。

想当然，我也就认为儿子送的，就如同我曾经购买过的雅马哈音箱。心里想，家里不是已有音箱了吗？

终于，没说出口，以免扫兴。

“谢谢儿子，今天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我再研究一下。”

转日，下班回家，吃罢晚饭，放下碗筷，我就钻研起“天猫精灵”的说明书来了。

说明书到也简单之极，没有几行字。说是先插上电源，然后拿起手机，对着二维码扫描，接下来按照提示操作就是了。

拿起手机，扫描二维码，提示连接上家里的WI_FI网，输入密码。接连试了好几次，就是提示网络联系不上。恐怕密码有误，连着询问妻子好几遍，应该是正确无误。

看来对于这个小小的音箱设备，我是搞不定了。只有等儿子回家再说。

晚上11点钟，儿子准时回来了。打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音箱会用了吗？我只得如实告知，还是一头雾水。

儿子拿起我的手机，不一会功夫，就说好了。同时，儿子还迅速地连接上了家里的空调和电视。只要对着天猫精灵说声“打开电视”，“打开空调”和“播放音乐”，立刻就能执行。

今年的父亲节，我顿时觉得满满的幸福、甜蜜和温馨。

在微信朋友圈发出后，收到了大量点赞。

今年的父亲节连着端午节。在小长假里，带着妻，开车四个小时，去看望父母。

爸爸准备了一桌海鲜，妈妈还是唠叨个没完，拉着妻的手，逢人便说：“这是我儿媳妇，回家看我来了。”

父亲个子矮小，也不强壮。 如今，父亲已是耄耋老翁， 仍然是精神抖擞， 满脸红光。

父亲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喝酒、吃菜，露出慈祥的笑容。 那么安详， 显得心满意足。

此刻，我思绪万千。记忆的片段在脑子里浮现。

小时候，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夏仲夜的晚上，满天星斗，青蛙的鸣叫在渐渐平息，河边柳树上，知了叫了一天，也已疲乏，发出有气无力的叫声。爸躺在院子里用门板搁成的床上，屈着双膝，还迈不稳脚步的我用小手抱着父亲的大腿玩耍，觉得是那么粗壮有力。内心感到安全极了。凉风吹拂，就趴在父亲的大腿上睡着了。睡得香甜，忘乎所然。

记得，妻和我说起过一件事。

几年前，我们春节回家团聚。因有事，我一早开车去办事，只对妻说了一声。回来后，妻说：“爸刚才没看见你，也没看见你的车，到处寻找，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询问儿媳妇，忠去哪儿了？”

由于爸不大会讲普通话，妻也听不大懂当地土话，两人比划了半天，才弄懂了意思。

此刻，我内心谴责自己应该出去前和爸打个招呼。

还是那年的夏天，是端午前后吧！是我独自一人返家看望父母。爸妈准备了家乡的食品筒招待我，还叫回来二个妹妹回家团聚。

夏日里，夜短日长。酒足饭饱后，西边的云彩如火烧似的，绚丽多姿。山涧静谧，凉风吹拂。听爸说，在山脚下，新造了本家祠堂。乘着天还明亮，和爸打了一个招呼后，我有意造访一下。

面对着这良辰美景，迷恋于家乡的山水，不知不觉间，暮色已笼罩大地。

待我返回家时，月亮已在东山头升起，繁星满天，蝉鸣已是稀稀落落。

刚到家门口，只见二个妹妹手拿着电筒，不无揶揄地说道：“天这么黑了，老爸担心儿子呢，叫我们出去找一找。”

看见儿子安然无恙返回，父亲仿佛听不出弦外之音，刚才的焦虑不安立刻荡然无存，显得是那么安然。

此刻，我声音哽咽，眼睛湿润。

在家住了一宿，看见爸妈仍然体健，我也就放心了，转日启程返回。

在离开的刹那间 ，父亲，一如既往地，站在马路边， 还是没有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我，绝尘而去。

在汽车离开村道，转弯，驶向公路的时候，从后视镜 里，我清晰地看见，父亲仍站立在那里，目送着。他的背后，是从宇宙洪荒时，就屹立着，默默注视着它脚下的小山村，和环绕着它流淌的大江的那座山。

此时，我神志恍惚，父亲，化成了， 那座山。

父亲是山，父爱如山。

父爱如山，有着大山一样的胸怀。默默地注视着从自己身体流淌出的娟娟溪流，汇成小溪，汇成大河、大江，奔流激荡，奔向大海。

父爱如山，有着山的雄伟、高耸、挺拔。用自己的肩膀，托起树的高大。

父爱如山，有着山的刚毅、坚强。为了树木的生长，用自己裸露的脊背为其挡风遮雨，免受狂风聚雨的摧残。

父爱如山， 在山的怀抱里，雨露、山岚、清风，呵护、 滋润着树木的生长。

父爱如山。在悬崖峭壁上，仍然可见树木的生长。那是，大山掰开自己的胸膛，让树的根深深地伸入胸膛，吸收天地精华，成长为参天大树。根如虬髯铁臂 ，任凭狂风骤雨，屹立不倒。

父亲节，不只是年轻父亲的节日，更是天下老父亲的节日。

父亲节，不仅是青年父子之间情感的表达，更应该是对老父亲情感的表达。因为，不管我们有多大，只要有老父亲还在，我们永远是孩子，永远是父亲的牵挂。

在这个节日里，我要对儿子说声：“儿子，谢谢你。”因为有了你， 我才成为了父亲。

在这个节日里，我要对老父亲说声：“父亲 ，节日快乐”。因为有了你，才有了我。只要你还在，我永远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