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已七年了，在这期间，我几乎每天都能想起他，有好几次梦里都能梦到他，梦见他出门了，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一间茅草屋里居住。我们姊妹几个轮流去找他，他就是不回来！<div> 父亲的一生充满了惨不忍睹的苦！</div><div> 三岁失母，十五岁丧父，52岁时丧偶，人生三不幸，他就占了三分之二！失去父母的父亲，只好跟他的姊妹们居住在一起！尽管伯伯、姑姑几家对父亲不薄，但是想来寄人篱下的日子应该也不怎么好过！</div><div> 父亲三岁那年，由于小儿麻痹症落下了腿残的毛病！可是祸不单行，两条小腿轮流起了牛皮癣，每逢变天或者是着凉，双腿就奇痒难熬！没钱去看医生，父亲只好双手挠腿，这样的动作我从记事起就见过！儿时不懂事，还嫌这声音难听，长大了每当听到这声音，就要求父亲用热水洗脚洗腿！</div><div> 父亲还没上完初中就被迫辍学，他常和我们说上学时饿得眼里落黄花！那个时期全国上下一片饿，更何况是父亲呢！</div><div> 十六岁回到家，和我伯父一家住在一起，还时不时去大姑和二姑家。这样东一家西一家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和母亲结了婚。</div><div> 虽然双腿残疾但父亲天资聪颖，凭着他的才智渐渐在村里崭露头角！应村里人要求，父亲做了村里的会计！一连做了十几年！23岁那年，由一个村的姨父做媒，和母亲结了婚，用我姨夫的话说：“他能耐大，能挣下钱！”现在想想也真是这样，要不我妈的娘家人怎肯让母亲嫁给父亲呢？结了婚的父母，虽然和睦，但日子起步自然清贫，所以没少得到过父亲姊妹们和母亲一家的资助！</div><div> 人穷人善被人欺！</div><div> 姐6岁那年，父亲带姐去村里一家串门，听父亲说那家人那会开个店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他们丢了一块表，硬说是父亲拿了去，父亲没拿，当然不承认了！最后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了！父亲被冤的事实也澄清了，但在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div><div> 姐12岁时，村里一家又丢了钱，又说是父亲拿了去！且仗着他们有钱，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让把父亲抓到派出所！也许是遇到了势力的所长亦或是碰到了习惯于屈打成招的当权者，他们对父亲进行了严刑拷打，试图让父亲乖乖承认，父亲人穷志坚，虽然残疾但是铁骨铮铮，据理力争！在监狱里的父亲精神上和身体上受到了巨大的摧残！堂姐和姐去给父亲送饭，正碰上他们拷问父亲，吓得她们再也不敢去给父亲送饭了！一段时间后仍然查无实据，即便是这样还是在姑父的帮助下父亲才被无罪释放了！但从此父亲落下了肚子疼得毛病！</div><div> 在后来的日子里，父亲有好几次肚子疼得难忍！有一次晚上，父亲又肚子疼了，他时而跪在炕上，抱着个肚子；时而把头埋下，展开双腿；时而躺下，身子卷缩在一起！最后疼得晕了过去，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可医生却也没检查出个啥！后来听姐说在父亲去世的前两年，父亲肚子又疼了一回，医生检查说肺上面有个小点点，也正是这个小点点，最后成了他的致命点！遗憾总要留下太多，不太懂事的我们再加上一向坚如磐石的他，总以为他没事，可……多后悔那时没带上他再去大点的医院好好看看！我的傻父亲，因为是怕花钱，却也没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div><div> 父亲在经历这段被人冤枉的苦难岁月时，我那会6岁，两个弟弟分别是3岁和1岁！母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个人操持着一个大家庭，因此落下了腰疼腿困的毛病！听父亲说，那年冬天他被释放回到村里时，我正在窑洞顶上的枣林子里玩耍了！身上穿得烂棉袄，看到父亲的样子，幼小的我都认不出来那是自己的父亲，好长时间我才回过神来，父亲拉着我的手开心地回到了家！那年的冬天，好冷好冷，冷得钻心刺骨！</div><div> 穷人的孩子要安分过日子怎就那么难呢？这句话最适合那个时候的父母！</div><div> 坚强的父亲并没有被世态的炎凉和人情的冷漠击垮，相反他更努力了，因为他的腿有毛病，父亲明白靠地吃饭太吃力，就说服伯伯一家和自己合伙在村开了个小卖部！ </div><div> 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次进货父亲都要蹬着自行车去离县城20里的地方！回来时汗水湿透了衣服！风里雨里一晃持续了十几年！虽然苦，但比起以往的苦，这又算什么呢？</div><div> 我11岁那年，父亲和伯父一家分了家，我们搬到了伯父家上面的一孔窑洞里，上来时父亲只拿了小卖部80元的东西，从比，自己的小生意又慢慢做大，越来越红火！</div><div> 年秋收，村里人要卖粮食，父亲灵机一动，买了一杆大称！只要有人用它，多多少少总会放下钱。上小学和初中时，小卖部的零食很多我们姊妹们是想吃啥就吃啥，喜欢啥就拿啥，村里的小孩没有一个不羡慕我们的。用父亲的话说，他小时候受穷了，千万不能让我们过受穷的日子！那时的我们一家七口日子过得是其乐融融！那时我家算得上是村里富裕的人家了！</div><div> 村里收木材，要量尺寸，算价钱，没人会算，当然离不开父亲！在这上面父亲也挣了一笔不小的钱！</div><div> </div><div> 父亲卖过水瓮、筛子、棉衣……贩过西瓜、桃……只要是小本生意，没有他没做过的！现在我家还有一部分没卖出去的古董了！</div><div> 每逢村里或者是邻村唱戏或者是有啥活动，父亲总会推着自行车去卖东西，不论严寒酷暑，从未间断过！</div><div> 由于父亲的聪明、能干，母亲的吃苦耐劳。在我上初中时我家修了四间平房！在旧院子里盖了一间小房子，割了四个箱子，四个货架、 四个高低柜。这在当时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啊！</div><div> 我和弟弟们年龄差距很小，和大弟差3岁，和小弟差5岁，和妹妹差13岁和姐差6岁。姐没上初中就帮家里撑起了一片天！我上高中时弟弟们相继读初中，再加上母亲病重，家里又是困难重重，入不敷出，所有的担子又一次落到父亲身上！唯一庆幸的是母亲第一次入院后康复了！父亲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div><div> 记得有一次放学回家，看到母亲不吃药了，我就好奇的问:“妈，你怎不吃了？”她说:“好了！”听到这话的我别提有多高兴了！在心里一次次默念，妈妈终于不用吃药了！</div><div> 后来从父亲的口中得知母亲那会还得继续吃药，她嫌费钱，所以才断了它！早停药，再加上干重活，母亲又一次住院了，两次住院加上我们上学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父亲忙前忙后，东拼西凑钱，最后无奈，只好把母亲带回家！躺在床上的母亲，肚子胀得难受，父亲日夜守候，父亲让母亲好几次坐到了他消瘦的腿上，抱入怀中。也许是夫妻互慰，寻找温暖！当得知母亲爱吃麻花时，父亲买了满满一箱！母亲熬过了漫长的冬天，在第二年初春，告别了她最亲的亲人！母亲英年早逝，去世时才49岁！</div><div> 父亲用800元给母亲买了相对好的棺木！棺材里放了好多好多的卫生纸，这在当时是对已逝人的最好的待遇了！母亲出殡那天，父亲哭得泣不成声！失去伴侣的父亲，一下子消沉了好多，也老了许多！家里变得冷清了许多！母亲走得那年我21岁！弟弟们分别是18、16岁，小妹妹8岁！家里支离破碎，父亲担起了父亲母亲的双重身份！</div><div> 也就是从那时起，家里再一次风雨飘摇，都是消费者，只有父亲一人挣钱，弟弟们辍学了，我还在坚持着！当然也有好几次想放弃上学的念头！都被父亲拒绝了！村里人都和他说，一个女娃娃，念啥念，早点嫁人算了，可父亲却说，孩子想上就上吧，再苦再难，也不能委屈孩子们！</div><div> 有一次，父亲下地劳动，看见公路上有一袋掉落的面，父亲马上放下工具，爬山涉水捡起那袋面，那速度绝不亚于正常人！一袋面对于丢面主人算不了啥，自然一直也没人来寻，但对于那时的父亲却是很大的资助了！每每和人说起此事，脸上总是堆满了笑容！</div><div> 家里有一次遭了小偷，偷东西那晚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开了一次时间不短的灯，可能就是因为我的开灯，吓跑了小偷，可没良心的他们还是拿了小卖部不少的东西，有一袋面可能是没时间拿了，拿出来终究还是没带走！第二天一早，发现丢了东西的父亲，脸上布满了阴云，因为他们偷走的是父亲的血汗！</div><div> </div><div> </div><div> </div><div> </div><div> </div><div> </div><div> </div><div> </div><div><br></div><div> </div><div><br></div><div><br></div> <h3> 父亲做啥，只要做就要做得最好。</h3><h3> 听父亲说，有一年，他种得高粱长得可好了，村里人只要路过此地，无人不夸，无人不赞，父亲也引以为豪！想着第二天早上去收割，可前一天晚上就被可恶的小偷偷了个精光！</h3><h3> 记得我家一块地里的葱长得可好了。一排排、井井有条、郁郁葱葱！</h3><h3> 给地翻土父亲也会一下一下做得很仔细，大土疙瘩翻过来父亲总会把它弄小，那动作至今仍记忆犹新！一片的地在他的辛勤耕耘下简直就是一幅佳作！</h3><div> 父亲把零钱也收拾得整整齐齐！一沓沓、一摞摞！硬币分类用纸捆起来！破损的一些钱，他利用晚上的时间，盘腿坐在炕上，在微弱的灯光下，仔细的、认真的用浆糊粘得一条又一条，有时压到炕底下，有时晾到衣架上，直到干为止！</div><div> 村里缺水，每年夏天父亲和姐总会用自行车推着脏衣服去离村5里的沟里去洗！有时也会带我去，曾记得有一次我也去了，夏天的阳光晒得毒辣，父亲让我去阴凉处休息，他们顶着烈日把一件件衣服洗得干干净净！</div><div> 父亲洗锅的影子也常常在眼前浮现，他系上围裙，先把碗一个个放在锅里，然后捞出来，再洗，他说这样把碗浸好了洗，好洗！把洗好的碗按大小整整齐齐倒扣在盆里，把锅台翻来覆去擦得黑黝黝、亮晶晶的！最后把抹布上拧干，展平，放好。因为洗锅，父亲没少说过母亲，总嫌她没把抹布上的水拧干净！</div><div> 父亲打算盘也是一流，家里大大小小的算盘有很多，许许多多的帐在噼噼啪啪的声音中被父亲一个个理清！我的小九九、四人抬轿、两朵梅……也都是父亲教得！我问他怎么学得，他说是自己揣摩的！好了不起的父亲！</div><div> 父亲做会计用过的帐本子、小卖部记账的本子、算木材用过的本子……里面字体刚劲有力、整整齐齐、细看每一笔都标有月份……记得清清楚楚！外面有的用皮包着，有的用夹子夹着！都齐齐整整的码在箱子里。那认真程度，我是没法比的！</div><div><br></div><h3> </h3> <h3> 父亲极具策划组织的领导能力！</h3><h3> 村里的红白事宴，主家都会请父亲去当主管！不管父亲有多忙，身体有多不舒服，只要有人开口，他总会很热心的去帮忙！他胸有成竹，运筹帷幄，每每事宴摊下来，食材不多也不少，刚刚好！而且整个流程严密顺畅，各种规矩礼节一个不落，每场事宴都是完美收场！这在左邻右村、前乡后镇都享有美誉！</h3><h3> 有一年正月，父亲又在村里主持了以“夕阳红”为主题的秧歌汇演，他邀请了村里的许多“老戏骨”出场。汇演在旧学校院子里拉开了帷幕！我也去给父亲捧场，他铿锵有力、激情澎湃的讲话，引来许多人为他鼓掌！好多老年人在院子里尽情地扭动，忘记了年龄、忘记了不愉快，扭出了年轻，活力、幸福！笑声、欢呼声在空间回荡！</h3><h3> 村里缺水，龙王庙却年久失修，在父亲的主持下，他和村里的几个人，修建了龙王庙，我认为在庄稼人眼里，龙王庙是对土地自然的敬仰和对好收成的寄托，而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迷信！那次回家去了一次，虽然它算不上太壮观，但在方圆十里也算得上雄壮了！</h3><h3> 村里只要有说事的(两家不和)，也总会邀请父亲去当这个和事佬，父亲也常乐此不疲！我们总会埋怨父亲多管闲事，可他总是不听我们的！村里不管老少，只要有事，总会去找父亲拿主意！父亲总是很有耐心的帮他们排忧解难！</h3><h3> </h3><h3><br></h3> <h3> 父亲对儿女们犹如雨露般滋润也似大山般巍然！</h3><h3> 小学以前，总缠着父亲给我们讲故事，不论他多累，心里有多难受，只要我们要求他讲，他也总会给我们讲，从来不重样！故事讲得津津有味，我们个个听得专心致志。讲了那么多故事，现在唯一记得的一个故事是“兄弟三人”！那时的我对父亲充满了太多的崇拜！</h3><h3> 除了讲故事，父亲还会说书，记得有一次晚上，我们个个都睡下了，父亲给我们来了一段说书，声音抑扬顿挫、说得绘声绘色，把我们都迷住了！</h3><h3> 每次父亲外出，总会回来给我们带好吃得东西！我们也会很自然的翻他带回来的东西！儿时的我嘴馋，也总希望父亲多出去几次，那样我就有更多好吃的东西了！</h3><h3> 上了初中的我，有一次记不清班里有啥活动，同学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大街上，这时有一位同学说，看，那就是我(说我的名字！)的父亲，同学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他！我也看到了在人群中瘦小、苍老、走路一跛一颠的父亲，当时羞红了脸，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羞愧！真想爬到地缝里去！当然也恨透了说我父亲的那位同学！从那以后，我总不想让父亲去学校看我，生怕同学们看见我有这样的父亲而笑话我！相反，父亲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去学校看我，给我带吃的穿的！现在还能记得父亲给我买得那件红毛衣并送到了学校。穿上它，那年冬天我异常温暖！去了学校，父亲找我，我总给他冷眼，草草和他说完话就让他早点回去，过后心里无数次骂自己没良心，残忍对待自己的亲生父亲！</h3><h3> 有一年冬天下了厚厚的雪，我要骑自行车去学校拿东西，父亲舍不得让我去(他那会肯定是嫌下雪路滑，担心我)！他要去，我偏不让他去，拗不过我的父亲只好给我拦了一辆车。我走了，父亲又悄悄骑着自行车跟在我的后面！走到学校，我看见了他，一个劲埋怨他来学校，这时父亲总是笑嘻嘻的说，下次肯定不来了！说罢父亲帮我拿了东西，父女想跟上回到了家！</h3><div> 每当毕业的季节，父亲总会给我去搬东西，炎热的夏天，父亲把铺盖等东西背在他那消瘦的背上，一步一步搬到指定地点！豆大的汗珠是必不可少的，汗水淋透了他的衣裤，他也总是乐呵呵的，给儿女们做事，他是最幸福的！</div><div> 每逢正月开学，父亲都会很隆重的准备下大炮小炮一大推，在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他送走了我们，就在母亲离去的那几年，我总是不让他放，可总也拗不过他，随着声音的响动，我含泪向学校奔去！</div><div> 我们姊妹们的剩菜剩饭，父亲总是很乐意的让倒到他的碗里，有一次我好奇的问他，好吃吗？他说:“特香！”也许饭菜里有他儿女们的味道，能不香吗！</div><div> 没考上本科的我，收到专科录取通知书，我藏起来了，也根本没和他说！恰好开学的前一天同学去我家，和他说起第二天要去学校报名，父亲二话不说，借了钱，冒着大雨去县城给我交学费！</div><div> 父亲送我去离石上学，又遇上小偷，好在父亲把钱藏的隐蔽，小偷只偷了路费钱。看到父亲一脸的惊慌与不安，我恨透了小偷！去了学校，我让他早早回去，可父亲不放心，等把我安顿好，天已黑了，不知腿脚不好的父亲是怎么回去的？</div><div> 只要我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父亲总会逢人便夸，说是我做得好吃。脸上象个孩子一样充满了甜蜜！上师专时我给父亲买了一对厚棉袜，他开心的脸上乐开了花！我第一次参加工作，给父亲买了个棉衣，他常常穿着，总舍不得脱下来！</div><div> 我订婚时，父亲要跑到县城买肉买菜，我不想让买，为此还和父亲吵了一架！父亲背着我偷偷买下了，饭桌上丰盛的菜肴，包含着父亲对我浓浓的爱！</div><div> 见了我的婆家人，父亲总数落我的不是，意图是让他们明白，即使我做得不对，也让他们不要见怪，像他对我一样，让他们好好疼爱我！父亲的良苦用心，他们能理解吗？</div><div> 我生下孩子，在孩子40天左右时，父亲千里迢迢来看我，来时带了两袋子东西，有小米、核桃等，那年冬天天冷，父亲只穿了薄薄的衣服，看到父亲的衣着，我的心痛，恨自己没给父亲买衣服！马上把孩子爸的旧保暖拿出来让他穿上，父亲看见了比以往胖的女儿和可爱外孙，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他在我家住了两宿，怕呆着帮不上忙，给婆婆他们添麻烦，就回去了！</div><div> 他回得那天早上，婆婆们怕我着凉不让我出去送他，他也不想让我出去送他，可我硬是跑了出去，因为他还没吃饭，我嘱咐孩子爸给他买得吃点东西，在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时，我眼里禽满了不舍的泪珠！他也是！这泪水充满了太多的难舍和共同的失去！</div><div><br></div><div> </div><h3> </h3><h3><br></h3><h3> </h3><h3> </h3><h3><br></h3> <h3> 父亲的病</h3><h3> 父亲经历的苦难和为生计的劳苦使得父亲病了！父亲生病那年，姐给我打电话，我赶紧跑了回去，看见他精神特好，也没当一回事，住了一宿，想着第二天回家，可又想还是带父亲检查检查比较放心。联系好了城里的同学，带他去县医院做了B超和心电图等！医生建议我们大点的医院再看看，回家进行了简单的收拾，父亲穿上大弟给他买得运动衣，我们出发去太原！</h3><h3> 一路上父亲少言寡语，我也没和他多聊天，我们来到了太原！</h3><h3> 在大弟那会工作的单位我们又做了一次检查，医生建议我们去三院！我又联系了我婆家的哥，他给我介绍了一位大夫，再一次重新做了检查，确诊为肺癌晚期并且已经转移到肝！听到这消息，我既惊讶又平静！惊讶的是父亲怎么会得这样的病，平静的是父亲压根就没有他们所说的这些症状！是不是错了？可人家说确实是这样的！到现在我都在怀疑父亲真的是得了这种病吗？医生宣布已经没有看得必要了，建议我们回家，让父亲好好享受他剩下的这段日子！</h3><h3> 现在想想从未出过远门的我，一个人来到太原，坐公交坐反，从来不愿求人的我，为了亲爱的父亲，只要是认识的人，豁出去找他们寻医！那时的我，根本没有啥可怕的，只要能救下他，我就愿意一试！</h3><h3> 被医院宣判了结果，我就回家了，父亲在太原大弟那儿呆了几天，也回家了，检查了很多次，没给他买下一颗药，大弟心细，给父亲一下子买了好几盒药！直到他走了，这药还有很多！</h3><h3> 我们对父亲的病情进行了隐瞒，但聪明的父亲肯定全部知晓，有好几次他都问我他得了啥病，还说是不是肺癌，我查电脑并让他看了这病的症状，还和他把这病的症状和他的病情进行了一一的对照，说他根本就不是这病，让他好好保重身体，调节心态。即使是真有这病，也要让他和它作斗争！父亲相信了我的话，回到村的他，也免不了夸他的儿女带上他看病的事！</h3><h3> 一放假，我就回去村里照看他，和姐他们商量把我们早就修好的新房子简单装一下，他们也同意，装房子期间，父亲也帮忙，每次收工，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工地，等把一切收拾妥当，他才离开工地！也总是最后一个才吃饭！</h3><h3> 房子差不多装好了，我中途有事就回家了，在家呆了不到半月，再一次见他时，他已躺在了床上，看到我，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这手好有力量！他眼里泛起了泪花，说怎么又来了，让回去忙我的！一向和父亲说话理直气壮的我说，你好好的，我就不来了！</h3><h3> 好几天都没下床的父亲看到我，下了床，我扶着他还去了一次厕所，中途父亲歇了两三次！可能是癌细胞已转移到脑部，父亲总是觉得头晕！</h3><h3> 姊妹几个都聚在了家里，父亲握着妹妹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妹子哭成泪人，父亲说:“别怕，有他呢！”说着把亲戚们看他的钱全都给了妹妹！都到这个时候了，父亲还想着他的孩子！</h3><h3> 我买了鸡腿，炖了一电饭锅，那天晚上父亲津津有味的吃了两根，后来全吐了，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每天几乎米粒不进，即使吃上一点点东西，总要全部吐尽！儿女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没有任何的办法！我记得那晚大姑也在我家，父亲和她聊起他的后事（去世后往那买埋得事情），我伤心欲绝的和父亲说，不要说那么多！也就是从那晚起，父亲没了言语！他的铿锵有力的声音、他的诙谐幽默的语言、他的对子女和蔼关切的句子到此结束了！并且永远的结束了！再也不会听到了！</h3><h3> 无言的父亲躺在床上，瘦成一团，晚饭过后，我给他擦洗身上，他的腿还没我的胳膊粗！擦完我久久背靠着父亲，眼泪簌簌落下，难道辛劳了一生的父亲还没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就这样带着满腔的不平要离开我们吗？</h3><h3> 父亲病重的日子正值收秋，他精心种植的核桃大丰收！我把收好的核桃拿了两颗放到父亲手里，他把核桃握得紧紧的，看了又看！虽有千言万语，此刻却连一个字一个音符都不能表达！</h3><h3>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那天单位有事，我又一次回到家，也就是在我回去的那晚，父亲却走了，永远的走了！</h3><h3> 第二天一早，我们早早出发，和孩爸再一次回到了家，这一次见到他，他连眼睛也睁不开了，我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纷纷掉下！跪到他跟前，想得都是我对父亲的不尊和不敬，可父亲对我的爱从来都不会因为我对他的无礼而减少，反而是愈加疼爱！疼爱我的父亲再也不会疼爱我了！任凭我怎么哭喊，父亲也永远不能再管我了！</h3><h3> </h3><h3> </h3><h3><br></h3><h3> </h3><h3> </h3><h3><br></h3> <h3> 父亲走了七年了，可我对他的思念一分也没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曾有无数次感觉父亲从未离开过我们！他还在那个家等着我们回去呢！每当看到街上手拉手的父子或父女就会想起他来；每当受了委屈时会想起他给我的安慰来；每当看到或者听到腿脚不便的人，总会想起他曾经遭受过的白眼、别人对他的不公和他艰难的一生！</h3><h3> 生我之地，是一个伤心之地，那里有我最亲的人曾经无私地守护着我、爱惜着我！正因为他们的离去，变成了触痛我心底的一支利箭，这箭越刺越深、越刺越疼伤口已无法愈合！</h3><h3> 慢慢长大了，父爱这份情也愈发懂得了，曾经错误的判断(孝敬父母只有在他们躺在病床上)引导我失去了孝敬父母的机会，“子欲养而亲不待”成为了我永远的遗憾！</h3><div> 父亲用他那慈祥的目光、用他那瘦弱却伟岸的身形送我离去，已成为此生永久的奢望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