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测试题（小小说）

曹志星

　　郑伊洁优雅地点着了一枝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说，你让我怎样相信你呢？你说你爱我，可我总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我很是着急，说，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她摇摇头说，世事沧桑，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改变。我说，那你怎样才能相信呢？她说，我给你出几道题，就当是做个游戏。如果你能圆满地回答出来，那就说明你爱我。我很是高兴，说，你出吧。你知道我上学时只要是考试就能得第一。她笑了，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第一道题是对联题。三星白兰地。我张口就来，说，六味地黄丸。我见她没有因此而绽开笑颜，赶忙改口说，要不就是五福心脑康。我见她面色仍是不改，就为难地说，你总不能让我对衡水老白干吧？她笑了，说，我只是想测测你的反应能力是不是还一如从前，想不到你一下子就说出这么多来。这可以算是通过。我很是振奋，说，本人一向以聪明著称，这样的小菜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根本不管我在说什么。我犹如精湛的演员面对的却是盲人一样很觉失落。她说，第二道题，就是你和我一起走在大街上，如果看到一位美丽的女郎，你是仔细地打量还是视而不见？我不加思索，说，自然是不屑一顾了。她冷笑说，难道你是太监？美色当前，还假装清高，这不是你一贯的作派吧？我大窘，说，看自然是要看了，我那样说只不过是怕你疑心。她大笑，说，狐狸尾巴终究是要露出来的。我在笑声中理直气壮起来，说，这有什么呀？远观美人，其实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她说，那你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我无法自圆其说，就讪讪地道，其实你在我心中，一直占有他人无法取代的位置。她说，那你大学毕业以后干什么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说这个？我仰天长叹，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她说，第三道题。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失足落水，你先救谁？我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难度。我思索了片刻，说，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吗？她大怒，说，你如果想和我生活在一起，那就有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如果你不愿意回答，那就请你立即离开，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瓜葛。我蔫了下来，说，你得让我思考一会儿吧？时光顿时凝固如冰。我说，我自然要先救你了。她冷笑，说，一个人如果和母亲的感情都到了这一地步，那他还是人吗？我脸色登时变得煞白。我说，我其实也想过要先救她。她说，那我呢？你心中还有没有我？我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我说，你说我该怎样回答？她站了起来，说，你就应该不回答。你向来习惯在关键时刻忘掉自己的初衷，你从来没有坚持过自己。我知道她是在说从前。我握住她的手说，我不是又回来了吗？我爱你！相爱的人最终是能走到一起来的。她面现温柔之色。我说，我无时无刻都盼望着我们天天在一起。

很久她才平静下来。她说，我相信你说的话，是造化弄人，我们也不必苛求。我心中窃喜，刚想去掏早就准备好的白金首饰。她说，可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想搞爱情测试，那就必须善始善终地完成。我点头说，是的。她说，第四道题，就是要你给我买些金项链金戒指什么的。我大喜过望，连连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拉开包，边掏边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她接过首饰，不停地把玩着，说，我还有最后一道题。我自感成功在望，就说，我们先亲热一会儿好不好？我已经坚持不住了。她又点燃一枝烟，吸了一大口，说，你说，如果不答完题我能答应你吗？我很是急切，说，那你出题吧。她说，这题就是，你必须和你妻子离婚，然后再续你我之情。我大笑说，那好说。她冷冷地看着我说，只是口头答应是不管用的，你只有拿着离婚证来我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说，你为什么要提这种条件？她说，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就绝对不能再错第二次。

我们沉默以对。

她说，当初，你也说你爱我，可你最后却和一位局长的女儿结了婚。现在，你有权了，也有钱了。你来找我，如果是因为爱，那你必须离婚后一个人来。我是因生活所迫当了服务小姐，但我不是卖身女郎。如果你只是来这里找乐子，那现在就请你走开。

我拾起她扔在地上的首饰落荒而逃。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原载《检察日报》《百花园》《微型小说选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