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夜;已经很深了,煤油灯的火苗随着妈妈的纺车在静默的长夜里左右摇曵,纱绽也随着绵绵的纺车声在慢慢的增大。辛劳一天的母亲常常会一手捏着棉花条,一手抓着纺车的手把打旽。醒来后又继续摇动着纺车,实在坚持不了才上床休息。一家八口的穿衣全靠母亲不断的熬夜,才能勉强穿上现在看来不太得体的衣服。儿时的我们并不懂得母亲的辛劳,躺在床上看着母亲摇动的身影,听着纺车单调的绵绵声音,就像一支循环播放的催眠曲,总能把我们送到甜美的梦乡。</h3><h3>箩筐里的纱绽,装着的是母亲一年半载的辛劳,也装的是我们的希望。因为;我们知道,母亲很快要请织布的师傅了。那织布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听,也最想听到的声音。它告诉我们,不久后就能穿上母亲为我们亲手缝制的新衣服了。我们傻傻的听着,愣愣的看着,憧憬着穿上那厚厚的、软绵绵的土布衣服。其实;除了这样的土布衣,我们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些光滑滑的、各种五颜六色的布料。</h3><h3>因为家里太穷,一分钱都恨不得瓣着两分钱来用,母亲舍不得请裁缝师傅,总是夜以继日的缝制。母亲小时候得过眼病,视力不好,但缝出来的筘子和缝纫机打的线脚差不了多少。衣服做好了,到镇上供销社买几包酱色或黑色的染料,把一大锅水烧开,将染料倒在锅里用夾火钳搅匀,然后将衣服放到锅里煮沸。这是逢年过节最盼望,也是最开心的时刻。因为;几小时后母亲就会拿着晒干的新衣服让我们试穿。这时也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她会带着幸福的笑容左扯扯右看看,脸上自豪的表情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好像在说,别看我家的子女很多,但我们家的孩子比别人家穿的也不算太差。</h3><h3>母苦儿未见,儿劳母不安,光阴冉冉,我们长大后都先后参加了工作,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都是儿孙绕膝的人了。可母亲却成了隔天越来越远,离地越来越近的人了。母亲真的老了,老得下午记不请上午的事了。母亲累了,累的只能成天坐在沙化上盼望着她认为蛮有出息的儿女们回来叫一声妈妈了。但她每天仍然惦记着膝下的所有儿女,真像古人说的,老母一百岁,常念八十儿,这大概就是天下母亲对儿女无限的慈爱吧。</h3><h3>望着眼前稍显痴呆木讷的母亲,看着自己身上穿着动辙几百上千的衣服,一阵难以言表的心情在心里隐痛。和任何名牌相比,还是觉得母亲为我们亲手缝制的土布衣贴身温暖,各种名牌穿在身上,也少了当时的那份激动与欢乐。</h3><h3> </h3><h3> </h3><h3> 农历二0一七年正月十二晚写作</h3><h3> 图片来源于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