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母亲

鱼雨

  母亲离开我已近十五年，在这十五年中我从未给她写过只言片语，只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她并没有离开过我，每每在梦中她就这么悄然而至，还是四五十岁的模样，清瘦的面容、素朴的穿着。记不得梦里和母亲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的心是宁静的、温暖的、幸福的。

      梦醒时分，心中只留一片怅惘。

      记得小时候父亲不在家，家里的活全是母亲一人承担。种菜、洗衣、做饭、纳鞋底、织毛衣……下班回来，母亲永远是那么繁忙，但她总会把活干得不紧不慢，井井有条。夕阳西下，我跟随着母亲行进在田野的小路上，母亲挑着水桶在前，我扛着水瓢在后，去给庄稼浇水。母亲拔草的时候，我就在菜地里捉蚂蚱；母亲锄地的时候，我就用小铲子挖地道玩；母亲浇水的时候，我又偷偷爬到架上逮蝴蝶。当听到母亲唤我的声音时，只见她手里拿着刚摘的青翠欲滴的黄瓜抑或是红彤彤的西红柿，我就会忙不迭地跑将过去，在母亲慈爱的眼神中美美地大嚼起来。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不知怎么就讨厌起上学来。有一次向老师撒了个慌跑回了家，母亲正在给家里新建的土坯房打夯，烈日把她本来白皙的皮肤晒得通红，汗水顺着她清秀的面颊流淌而下。我一时内疚，编排好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口。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拿起木棒把刚垒好的土墙推到，把和泥的铲子塞到我手上，转身离开。傍晚时候，我正赌气地干着本应是母亲干的活儿，母亲出现在我面前。她为我端来了晚饭，我看到热腾腾的龙须面上分明卧着两个荷包蛋，委屈的眼泪顿时磅礴而下。这时耳边响起母亲的话：“孩子，不要抱怨读书苦，那是你通向世界的路。”

      如今，我还在这美好的世界徜徉。可是，母亲，您却去了何方？

      母亲患重病的时候，我初为人母，每天忙得抓狂。母亲到北京动手术，我竟没有能去陪她。母亲住院回来以后，我还天真地以为，她的病已经痊愈。于是，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忙于工作，忙于自己的生活，我以为我们相处的时日还长。没想到四年以后，病魔还是从我们手中夺走了她。母亲生病的那段日子，从没有听见她一声的抱怨，她总不愿拖累我们一下。就是在她被病魔折磨成枯瘦如柴的日子里，也从没有听见她叫痛过一声。

　　今天，当我站在讲台上向学生讲读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时，我知道我一定要为她写点什么了。母亲啊，多少次我稚嫩的身躯，依赖在您温暖坚强的臂膀下。我一点一滴的成长，倾注了您多少亲情的滋养。我终于单飞了，您又常常坐在门前的石头上，静听女儿归来的方向。母亲，您老了，我多想拉着您的手掌，用女儿的脊梁释去那无情岁月的沧桑。可是，2003年腊月23日，您还是离我远去。我亲爱的母亲，看到您的遗容我寸断肝肠。母亲啊，在菊花烂漫的秋天，我站在这文学的课堂上，写下对您深深的怀念。母亲啊，女儿只有一个心愿，祝福您在天堂幸福安康。

        母亲在，人生尚有来处；母亲去，人生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