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情深

母女情深

原创: 倪捷儿 摄影：马玲、罗悦明、倪捷儿

近日，重读朱自清先生的散文《背影》，文中描述的父亲的背影使我又一次潸然泪下：“戴了一顶旧毡帽，又胖又矮的身影迈着蹒跚的步子，攀月台，过铁道，为心爱的儿子买橘子。”先生用朴实无华的语言谱写了人间最平常、最真挚的亲情。读完朱自清的《背影》，仿佛心弦被一双柔和的手拔动，久久难以平静；又仿佛有一双圣洁的翅膀飞过天空，在心中投下点点倩影。先生笔下的父亲，给我们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我们许多人都有这样一个父亲：他操劳奔波，含辛茹苦，整天为我们忙这忙那。父爱如山般深厚，父亲用坚实的双肩支撑起整个家庭。童年时，父亲的目光里是满满的宠爱；青年时，是殷殷的期盼；壮年时，是大大的赞许。慢慢的，父亲的头发白了、后背驼了、脚步也重了，目光依然柔和但夹杂着童真般的依赖。所以，我再也不敢大声说话或争辩什么，父亲的目光里若有一丝不悦，我的心会疼会有谦意。

《父亲的目光》是一首赞美父亲的歌曲。河水长又长，奔向远方，梦中的父亲，弯曲的脊梁。你永远像高山屹立在我的心间，父亲的目光让我更加温暖，即使你不责备，即使你不赞美，从你的目光里，我看到了父亲的爱。虽然你不言语，虽然你不表白，从你的歌声里，我听到了父亲的爱。每当优美的旋律响起，我总会忍不住双目泪光闪烁，父亲那深沉的爱要用多么华丽的语言才能说出口？

岁月真是不饶人，如此英俊帅气的少年，如今已是93寿星了。父亲出身在温州虹桥一户工商地主家庭，爷爷承父业经营着一家棉纱店和一家米行店。爷爷乐于助人，经常会做些修桥铺路、救济穷人的善事。奶奶娘家有姐妹八人，奶奶排行老六，家族中出过名人，浙南游击纵队三五支队司令员周丕振就是父亲三姨的儿子。父亲兄弟俩个，虽是小儿，但乖巧懂事，深得爷爷奶奶的喜爱，从小培养他读书和参与店铺的管理。

戎马生涯里，洗礼青春季。1949年11月，18岁的父亲不顾父母反对，报名参军，从此走上了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1950年11月至次年年初，父亲参加了解放定海的各类战役，这对于一个文弱书生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强攻时小船随时会翻，飞来的子弹雨随时会要你的命，父亲勇敢机智，荣获二等战斗功臣称号。战争结束，父亲继续留在部队，在部队担任着文化教员，由于家庭出身问题，父亲入党、提职被卡，推荐上大学也被卡，1955年年初，父亲复员回到了家乡温州。

浪漫喜相遇，姻缘一线牵。1953年8月，母亲浙江卫校毕业前往余姚报到，乘车途中巧遇英俊的军人父亲，热情的父亲，陪母亲报到并安顿好一切，并互留了通讯地址。后来他们书信来往互生情愫。再后来，母亲考入了浙江医科大学，父亲复员回了温州老家。于1957年8月喜结良缘。1962年9月，父母的爱情结晶，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那就是我，有缘与他们相见了，再后来，便有了弟妹。

教坛四十载，桃梨满天下。父亲没上过大学，但从小饱读史书，天文地理和古近代历史样样精通，还擅长田径、球类等体育运动。他教过历史、地理和政治，主教体育课。父亲先后担任过十任班主任，他与学生感情深厚关系极好，早年常与学生同吃同住，还从自己微薄工资省出一些钱来为贫困学生代交学费或补助生活费，他会走十几路去说服学生家长别让孩子缀学，他曾满城寻找因与家长矛盾深夜出走的学生。

父女情深深，今生难忘怀。从小我随着母亲，因父亲在离家50里远的一所中学任教，周末才能回家一天。我上初中后，父亲虽调到了家附近一所中学任教，因他带着少体班和集训队，要等到晚上学生上床熄灯后才回家，晨曦中又急匆匆地赶往学校唤醒学生训练，所以仍很少能见到父亲。但他每次见面总是谆谆教诲我，而且要我每日反思，反思那些是做的好的，那些是不妥要改进的，在他的鼓励下，我进步很快，高中担任了学生会主席，还评上了宁波市新长征突击手。

父女情深深，今生难忘怀。父母退休后，一直与我们住得很近。父亲是外孙女的司机兼保镖，乐呵呵地穿梭于学校、少年宫和家之间。父亲也是女儿我的暖爸，冒着雨雪、冒着酷暑，把母亲做好的饭菜送到我家，送到我的学校去，就为女儿能吃上一口热饭，自己却可以先饿着肚子。女儿上幼儿园后，我再也不忍心让父母如此辛劳，给父母报了老年大学，鼓励他们去旅游去聚会，从此，才真正开启了父母晚年的幸福生活。

2006年3月，我随罗爸工作调动来到杭州，不久父母也移居杭州。杭州也曾是父母年轻时熟悉的地方，父亲当兵时，部队就在茅家埠附近扎营；母亲曾在浙江卫校、浙江医科大学读书六年。所以，对杭州格外的欢喜和亲切，他们最爱的女儿女婿在，他们青春年华的记忆在。约着朋友们，去看早春二月植物园的梅香满园，去看阳春三月苏堤的桃红柳绿，去看仲夏曲苑风荷的满园荷花，去闻金秋十月杭州的满城桂香，去看冬日湿地的芦苇飘飘。

转眼间，时光的指针来到了2019年，父母来杭州定居已足足十二年。父亲89岁，母亲86岁，连我也58岁了。杭州真是绝妙的地方，好山好水养好人，它可以使时光停留，甚至逆转。我从来没感觉自己已年过半百，感觉自己还如少女一般爱做粉色梦，还如少妇一般爱穿衣打扮，甚至如少年一般雄心壮志，父母的心态也一样年轻活跃。父母哺育了我们长大，现在该是我们反哺他们的时候了。

父女情深深，今生难忘怀。让父母有最好的养老环境、生活照顾和精神享受。这个念头在我心中酝酿了好些年，直到2019年才如愿以偿。由世界500强物产中大集团旗下投资创建的，集健康管理会所、老年大学、长者公寓和护理院于一体的朗和国际医养中心，成了父母幸福的港湾。长者大都来自高校、医院、机关退休的，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好不快哉，热闹非凡。2020年初疫情期间，与父母整整两个半月未见。那一日，欢喜的我们相拥着来到西湖。

父女情深深，今生难忘怀。那天我来看您，您蹒跚地走向我，我深情地把您拥上，泪珠在您的肩膀上悄然滑落。那一年，是我生日，您特地赶来送给我一大把橡皮筋，把我欢喜得至今难忘。2020年6月7日，是父亲的90大寿，母亲的87大寿应该是2020年3月5日，父亲说要与母亲一起过。寿宴就安排在朗和，戴王冠、点蜡烛、许心愿、吹蜡烛、齐唱生日歌、祝福、合影等，一个环节都不能少。亲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父母欢喜笑得合不拢嘴。

朗和的朗字，出自《诗经.大雅.既醉》：昭明有融，高朗令终。和字，则出自《黄帝内经》：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朗和一直秉承“用心陪伴用心爱”的服务宗旨，得到同行和长者们的一致好评，省市各级领导也先后来朗和考察，给予肯定和支持。植根于内心的善念，是最真的情怀；发源于天道的行为，是最美的姿态。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献出自己的一份爱来，去关怀、去帮助长者

2021年，注定是不安宁的一年。已91岁的父亲，身体一直棒棒的，近年来开始手脚不麻利且体力渐弱，3月上旬突然血压上升到250，果断入住杭州市一院心血管科，经过全面检查，发现肾、心脏血管堵塞90%。病因找到了，坚决听医生信科学的，分二次手术，首先给肾植了支架，血压马上恢复正常，过了一个月，再给心脏植支架，手术由上海中山医院葛院士操刀，手术超乎预料的成功，手术后的恢复也超乎想象的好。

总以为过了2021年，一切都会好起来，但疫情似乎没完没了。2022年春节，近在同城却无法相见。节后，爸妈双双入住杭州市二院心血管科，后出院入住朗和护理院。因疫情，子女不能陪伴左右，看着年迈的父母，我们心疼得不行。三月，父亲终于可以生活自理，回到了朗和长者公寓。这样稍微开心的日子过了没几天，疫情告急，朗和又开启了长长的封闭模式。

2022年5月，父母来到了离我一墙之隔的五云山疗养院康复中心。顺是最好的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父母的笑容里透着欢喜和幸福，那也是子女最欢喜和幸福的事。小时候父母陪着我们数夏夜的星星，现在就让我们陪着他们数星星；小时候父母为我们办生日宴，现在就让我们围坐他们身边给贺寿。小时候父母为我们遮风挡雨，如今，我们也该成为他们最坚实的依靠。

2022年8月，父母与我们同住林月居。林月居紧挨杭州五山疗养院，四周被百年的参天大树团团围着，院子三面用篱笆墙围了起来，上面种着花花草草。父母有滋有味过起了神仙般的生活，锻炼、聊天、下棋、练琴、喝茶、玩手机、弄花草。我负责一日三餐，每天变着花样荤菜搭配。看着父母的笑容，常常使我感动，使我欣慰，使我安宁。陪伴，是日复一日，是点点滴滴。陪伴父母过百年，既是自己的责任，也是自己最好的修为。

在父母养老的问题上，罗爸给予我莫大的支持和行动。每天下班，他都会主动陪伴父母聊聊天，周末在家，会耐心地教母亲吹奏葫芦丝，并欢乐的与母亲合奏，会拉二胡给父母听，还会把自己写好的书法给父母欣赏并探讨。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常常使我感动，罗爸爸真好。都说女婿是半子，爸妈真心说，他们的女婿是全子，比全子还好。

2023年5月，多年不见的表哥、表姐和表姐夫们，从嵊泗上海来到林月居，看望他们的阿姨和姨夫，乐得爸妈合不拢嘴，那欢喜的眼神，那灿烂的笑容，如这春光般明媚，讲过去的故事，讲今天的故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心里暖洋洋。对长者而言，亲人情永远是他们晚年最喜欢、最开心的。

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爸爸妈妈爱孩子。时光流逝，童年烙下的幸福模样不会改变。童年，父母让我感受到爱的幸福，教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青年，传承着父母给予满满的爱，寻觅到我爱和爱我的丈夫，养育了我爱和爱我的女儿。如果把人生看成一段诗，那么父爱母爱就是这诗中最深情的画笔；如果把人生看成一首歌，那么父爱母爱就是歌中最动人的音符。天之大，唯有父亲母亲的爱完美无瑕。我要用行动，尽我余生最大的力，让父母天天快乐幸福。

摄影: 马玲、罗悦明、倪捷儿 文字：倪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