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魂 牵 梦 绕 白 龙 江</font></h1><h1></h1><h1 style="text-align: right;"><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i><u>写 在 前 面</u></i></b></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批全国各地的大、中专毕业生和从甘肃各地分配来的老三届初、高中毕业生,从四面八方来到林业部白龙江林业管理局。</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这批热血青年响应毛主席“三线建设要抓紧,备战备荒为人民”和“林业很重要,也要成为根本问题之一”的最高指示,来到白龙江畔参加国家“两江一岭” (金沙江、白龙江、大兴安岭 林区 )大会战。莽莽林海之中、滚滾白龙江两岸,处处留下他们年青矫健的身影。</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人的一生中,第一个工作单位就象初恋,让人难以忘怀。我工作40年,可最初在白龙江的八年给我人生烙下的印痕最痛、最深。</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想当年,这些学生怀着滿腔热血和理想来到这里,没料到却遇到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动和极大的苦难。当祖国需要的时侯,他们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为国家的建设和国防事业,提供了数百万立方米的木材。他们用激情、汗水和鲜血浇灌了这片土地,为祖国献出了青春的芳华。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没能得到对等的回报。</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多少年后,他们带着一纸“同意调出”的商调函返城了,大山没留住他们。他们带着来时的行装,带着无尽的眷恋,带着沉甸甸的记忆,离开了让他们魂牵梦绕、终生难忘、无限伤感的地方。他们两手空空,没带回财富,没带回爱情,没带回勋章,带回的只是白发、泪水和伤疤。</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我目睹了这一切,用大脑把这些场景记录了下来,我总想为他们,为他们的后代写点什么,为的是让逝者有那不朽的名,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今年三月我尝试着写作了,开始写了上、下两篇 。给几个要好的朋友看后,沒想到反映很好,朋友们感同身受,很多战友都是流着泪不止一次地看,大家觉得意犹未尽,不过瘾,一致希望我再写一些。</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确有困难,但又耐不住朋友们的一再热盼,只得再写一些。上次写的紧贴时代,感到有些沉闷悲催,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删去了部分敏感内容。随后我又写了离校参加工作后首先去的文县,题名:梦回白水江,编为中篇,这是远离政治和轻松愉快些的,这样上、中、下篇连在一起,也显中和。</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迭部局有个战友傳卓瑛,当年从合作中学来的,他写了一本书《十年风雨白龙江》,去年朋友尧海,给我发来第三篇,看过觉得很亲切,我还用过他的几张照片。还有微观迭林网站,有位张小慧朋友写的“鸟瞰白云”散文,文笔流畅优美,写情写景,细致入微,情景交融,让人钦佩,我在文章中也引用了其中优美的词句,与大家分享,在此一并感谢!感谢他们又把我们带回到迭部那个地方。 </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我学的专业是财务管理,多年来一直从事财务管理和领导工作,八十年代我就是我省广电系统唯一的、第一个会计师和审计师。经常在全省各地讲课,可以称得上是财务管理方面的专家。可写作对我来说却是外行,隔行如隔山,即便写点文章也可能很幼稚。</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我苦于手边没有资料,也无法和当年的同学直面交流,只能躺在床上冥思苦想,靠追忆来记录四十年前的点点滴滴。</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2014年,我刚退休就病倒了,医生诊断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连喝水都得靠家人喂,是创作的冲动,激励着我坚持写完了它。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能坐立,只能是仰面在床,一手托着ipad,一手一字一句写作,比较艰难。加之无法操作计算机,ipad又不能排版,段落都没法分,直接影响了文章的质量美观,所以朋友们看起来也会比较费劲,实在沒办法,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让我们感动,总有一种情分让我们情不自禁,在这个人类情感日益沙化的世界里,心存感动的我们几乎固执地、执着地找寻感动的绿洲。</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人生是线性的,不可预知的,然而时光的回环往复,却恰恰在某一刻与记忆中的图景重合。翻阅回忆纪实,可曾有我们记忆中的身影,想象中的脉络?我一生曾去过祖国和世界的许多地方,然而再也没有回到过我曾工作生活过的林海迭部,愫看故土,身己远,心犹在。或许贴近同学朋友和故乡,是为了更好地认识我们栖息的这片土地,以此美化我们心灵的家园。 </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今年是我们去白龙江创业奋斗的第五十年,可我再没机会和大家交流和追寻那段难忘的经历,欣慰的是,我和能联络上的朋友们大都见过面。作为礼物,我把《魂牵梦绕白龙江》献给兄弟姐妹们,希望大家喜欢! </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 你们永远的同学和朋友 任铁民</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2018年6月</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div></h1><h1 style="text-align: left;"> <i><font color="#167efb"> ▼ 本文作者</font></i></h1>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魂 牵 梦 绕 白 龙 江 (上篇)</font> </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仼 铁 民 </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i><font color="#167efb">林 涯 初 始 谊 长 在</font></i></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一我和一位“十大”代表的不解情缘 </div> <br> 靳福财,“十大”代表,曾任白龙江林业管理局迭部林业局局长、党委书记,在任时,工作没多少建树,今天也很少有人能记得他,林业局的史志也没给他载下一页,可我从工作起就和他结成了朋友。</h1><h1> 1968年冬,全国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那时尚有20%的厂矿指标,只有家庭成分好的学生才能分配到厂矿,那年我18岁。</h1><h1> 依我家的条件,肯定下乡无疑。当时来武威招工的大企业只有两家,窑街矿务局和白龙江林业管理局。我父亲关牛棚,弟弟已下乡到武威县黃羊镇农村了。我不甘心,只身到城里大众旅社,找白龙江招工组,见到了招工组长靳福财。靳福财是河南通许人,个子不高,长我十几岁,没多少文化,我请求他带我走。当时招工组成员全都是工人,文化程度都较低,很多文书工作都很棘手,和县革委会打交道有点困难,于是我就主动帮助他们开介绍信,写花名册,发通知书等,忙时就住在旅社。</h1><h1> 靳福财对我渐有好感,信任我,觉得我很能干,替他解决了很多问题,胜过他带来的这些人,我成了他们不可或缺的人物,所以他决定要带我走。可是我有家庭问题,学校不推荐,于是他们就到一中找工宣队,要我的材料。还好,一中同意了,但要政审材料,招工组就直接到铁路革委会,要我父亲的政审材料。那时我父亲还在牛棚,估计他们也不会写什么好话,但招工组研究,坚决要带我走,最终在县革委会办妥了招工录用手续,从此以后,我和靳组长就结下了不解之缘。</h1><h1> 1969年2月初,我去白龙江林管局工作(需先坐火车从武威到宝鸡,再转宝成铁路火车到四川广元,然后乘汽车去甘肃碧口、文县)。出行当天下午,妈妈在家包的饺子,招待靳组长,为我们送行。</h1><h1> 当天火车晚点,同行的几十人,都在火车站的会议室取暖等候。那是个小四合院,铁路“牛棚”就在会议室对面。天空飘着雪花,我一人站在门外,静静地注视着“牛棚”,想象着爸爸在里面的情景,真想能见爸爸一面,向他道个别。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儿子此时此刻就在门外的雪地里看着他,更不知道他儿子就要离开他、离开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突然,我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而且不止一次,爸爸一定是冷了,可我却不能上前给他盖一下被子,也不能给他告个别,我们相隔仅仅只有几步啊!那晚,我就是这样流着泪离开了我的伤心地。</h1><h1> 工作后,单位两年内不让探亲,第三年我回家,才见到了我那受尽苦难折磨的父亲,父亲的历史问题后来得到平反、落实,最后按正县级干部离休。</h1><h1> 到文县后,靳福财是我们三连的指导员。白龙江林管局是林业部直属单位。当年国家搞大三线建设,在森工上搞两江(金沙江、白龙江)一岭(大兴安岭)大会战。从全国各地抽调大量人员到白龙江。据讲,当时军人、建工人员和从东北各系统配备的干部和技术工人,以及四川、陕西、甘肃的工人,分布在川、甘的就有几万。(一) </h1><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font color="#167efb">▼ 当年一起奔赴白龙江的同学</font></i></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i><font color="#167efb">中排左二为作者,左三为靳福财</font></i></h1> <h1> 初到文县,一切都很新鲜,文县是两山夹一江的小盆地。我们从辽阔的河西走廊来的学生,在这里看不到地平线,感觉到非常的压抑。</h1><h1> 靳指导员虽然对我很好,可家庭问题有时让他为难。比如:到连队的学生有些可安排当副班长、政治宣传员,而我不能。连队职工大都是民兵连的民兵,而我不行,不能摸枪。为安抚我,他有时偷偷带我出去打枪。在最热的夏日,气温超过40℃,连南方来的工人都很难承受,我们好多同学都坚持不住在烈日下的强体力劳动。靳指导员照顾我到炊事班帮灶,躲过了酷暑。</h1><h1> 当年九月,靳福财被抽调到管理局工宣队任队长,随后就将我调去。工宣队进驻管理局中心医院,我的工作主要是写材料,医院地址在武都两水镇。第二年,工宣队撤消,我和靳又返回原单位。这时公路工程处已从文县整建制迁往甘肃迭部,更名白龙江林管局长征林业局。</h1><h1> 林业局一场驻地就在迭部县城,比其它林场的驻地要优越得多。这时的靳福财在一场三工段任指导员,他把我安排在段部继续写作,因此我也就幸运地没上过一天山。</h1><h1> 靳也确实吃苦能干,我就大写文章赞扬他。我总结了三工段出工之前“天天读”的经验;写了靳指导员抓革命,促生产,吐血还在抬木料的典型事迹……,积极不断地往林业局、管理局、广播站等写材料、投稿。白龙江林管局和军管会都曾在当年甘肃日报“踏遍青山人未老”、“长征路上不停步”的长篇通讯中,对靳的典型事迹做了报导。在那政治挂帅的年代,这些居然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h1><h1> 靳出名了,当上了全省学习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出席了全省大会,尔后提拔到场里当场长。他很自然地把我带到场部,安排在生产组搞计划统计。</h1><h1> 靳受益了,我们关系更近了,我暗中继续为他抬轿子吹嗽叭,这些只有我俩心知肚明。人顺,好运不断,1974年,党的“十大”要召开了,省上给了白龙江林业管理局一个工人代表的名额。做梦也不曾想到,在万名职工中靳福财居然脱颖而出,成了“十大”代表。(二)</h1><h1><br></h1> <h1> 靳福财从北京参加“十大”,长了见识,回来后在林区立即成了名人,到处做报告,此时的他风光无限。“十大”后,党的内部文件指示,凡是“十大”代表,职务安排最低为正县级。靳立马就又升任为迭部林业局局长、党委书记。</h1><h1> 那时的干部政策就是这么奇怪,试想:让一个从农村来的支边青年,不要说学历,连文化都没有的四级工工人,来领导四千多职工的大型企业,他将怎么面对科学的企业管理?怎么接受森工专业知识?怎么和近千名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和知识青年对话交流?</h1><h1> 他的知识,无论是科学知识和社会知识,都是经验型的。靳深感力不从心,很难驾驭这辆大车,不要说别的,起码连文件都看不下来。这时,他就又把我调到局里,因我不是党员,不便安排到政治部、办公室,也不可以当秘书,于是就把我安排在计划科。</h1><h1> 靳局长很好面子,又是局一把手,他不愿让局里的干部职工,知道他没文化,出于自尊,他没配秘书。那时,我在局是单身,宿舍和机关在同一个院,靳就和我约定,每晚7:00到他办公室。从那时起,我每晚给他念文件,读材料,写批示(他仅会签自己的名字)。</h1><h1> 都说上帝很公平,给你关上门,就会给你开扇窗。靳虽说没文化,但记忆力奇好,头天给他念的文件、材料,第二天他就会全面、准确地传达、布置下去,条理、逻辑都特别强,很少出过差错。不仅如此,近八年时间里,他的家信和省上其他人的私信,全都经我手,给他念,替他回复。所以他的家庭、社会关系,我都一清二楚,没有任何隐私可瞒,他完全信任我,离不开我。</h1><h1> 靳也不是每次讲话都正确,有时也会犯常识性的错误,1970年9月,酒钢一号高炉在中央领导的热切关注下,炼出第一炉铁水。这2.5吨(2500公斤)的铁水凝聚了多少酒钢人的心血,承载着酒钢数万人的理想和希望。可靳在传达1971年甘肃省计划会议时说:抗战八年,我们打败了日本鬼子,酒钢奋斗了十二年,一号高炉才炼出2500万吨钢。他居然不知道高炉出铁,转炉、平炉和电炉才能出钢的常识,更不清楚中国在1970年全国钢产总量才1800万吨。会后我给他指出错误,可他怎么都搞不清,究竟是什么炉出铁,什么炉出钢?数字概念更模糊,根本记不清全国钢产量的数字。</h1><h1> 他对我很好,每次到管理局、省上开会,都尽可能把我带上,当然找的都是计划科工作的理由。记得有一次,我的同学到迭部运木材,把我悄悄带回兰州(我没请假),原计划星期天再把我送回迭部,没想到调度不许,这样就把我困在了兰州。恰巧靳要到省上开会,到处找我,知道我在兰州后,并不责怪,让我等他。我们住在兰州饭店,在那里我又结识了许多“十大”代表。</h1><h1> 1976年,我女儿一岁了,我迫切希望调回兰州,可靳就是不许,做了很多工作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无奈,我岳父通过他在老区的徒弟(领导干部),给管理局郑局长写了封信,郑随即给靳打电话。靳不得不同意放了我,为这件事,我俩结下了芥蒂,从此再没联系。多年后,靳给我的同事讲,我把铁民得罪了。我1976年10月调回兰州,安排到我爱人所在的单位。</h1><h1> 好景不长,“四人帮”倒台了,邓小平上台后开始清算一些人,进入各级领导岗位的文化基础差的人,大多就得走了。靳也属“十大”突击提拔的干部,被一撸到底,直接贬到管理局下属的一个很少被人知晓的单位,花庄坝“五七”干校(位于武都文县中寨乡花庄坝村),当了个总务科长,抑郁成疾,没过几年就死于肝癌。可悲的是,没有几个人为他送葬。</h1><h1> 几十年过去了,过去的岁月不堪回首,每每想起和靳福财共事的八年,总是让人感慨万千。在那样的年代,是他顶着压力,义无反顾地把我带到白龙江,每当我工作、生活遇到困难时,总在暗暗地帮助我。</h1><h1> 他不是完人,甚至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人。我一直是他的直接部下,他虽有权力,可终究没有提拔我,但我感谢他,因为他有恩于我。我曾计划,哪一天去探望他,把我写的作品,象当年那样再念给他听,可他却走了,还想退休后去探望他的遗属,这些都已无法实现了。听林区来的朋友说,现在仍有老职工在资助他的后代。</h1><h1> 靳福财大起大落,昙花一现。是个传奇式的悲剧人物。今天,我们还是应该客观地评价他。他吃苦耐劳,拼命为革命事业工作,有工人阶级的特点。他清廉耿直、生活俭朴,就是当了局长,也一直拿着工人四级工的工资,从来没搞什么特殊化。他的爱人和子女一次也未坐过单位专配给局领导的小车。他没有仼何政治背景,是政治把他推向了辉煌。给他局长位置,实在是让他为难,要怪8,应该怪给他这份职务,拿人民的事业来做试验的人。是什么力量,把他这样一个支边青年,没文化的四级工推上巅峰?又捉弄他,瞬间让他坠入谷底。他,是时代的宠儿,又是时代的弃儿,一切都是政治使然。(三)</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ed2308"><b>魂 牵 梦 绕 白 龙 江 (中篇</b>)</font> 仼 铁 民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i>梦 回 白 水 江 </i></font> </h1><h1> <br> 每个人工作的第一个地方,就如同他的初恋,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甘肃文县就是我工作的第一故乡。</h1><h1> 1968年我从学校招工分配到白龙江林业管理局,安排到公路工程处工作。公路工程处的驻地就在文县,文县是两山夹一江的峡谷小盆地,它南邻四川南坪县 (现九寨沟县),县城不大,但很繁华,是甘肃省人口最密集的县城。</h1><h1> 当初,不知是那位有眼光的领导,把白龙江林管局的主要生产基地,聪明地选择在了这里,既远离城市,又不离林区。管理局下属的白水江林业局、林业机械大修厂、公路工程处、“五七”干校等二级单位都设在了文县,管理局机关、中心医院等服务单位也都设在了文县的碧口镇。</h1><h1> 碧口镇与通渭县马营镇、永登县红城镇、华亭安口镇并称为“甘肃四大名镇”,是甘川两省的水旱码头,商贾林立,位列四大名镇之首。碧口距文县县城85公里,白龙江从这里向东进入四川省。海拔624米的碧口相比于平均海拔为1300多米的甘肃省,是省内名符其实的低海拔地区。就像它的地理位置一样,碧口是陕甘文化与巴蜀文化的过渡地带,这里多为四川经商落户的移民,语言、服饰、习俗、民宅和生活习惯,无不与巴蜀大地同出一辙,大多与一江之隔的四川相似,自古就有“碧口不象甘”,“南坪不像川”的说法。</h1><h1> 碧口属于北亚热带气候区,冬天,这里要比同纬度地区暖和得多,被称为“甘肃的西双版纳”和“陇上小江南”。</h1><h1> 开始管理局机关、中心医院等单位在碧口镇的基建非常顺利,建筑设计在当时都是先进的,內部装修及配置也是一流的,像中心医院的毛毯、窗帘都是进口的。</h1><h1> 那时,来自东北森工企业的专业人员和全国各地分配的大学生组成的先遣人员,已开始进驻碧口。加之中国水电五局碧口水电站的全面开工建设,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的数倍于当地人的外来人口,他们朝气、新鲜而富有开拓性,一来到这个迥异于家乡的地方,接受异质文化的同时也创造新的文化。人的交融就是文化的交融,他们带来了不同于当地的行为方式和生活秩序,改变了当地的文化要素。夏天,姑娘们五彩缤纷潇洒飘逸的裙子,引起当地人的好奇,穿着泳装的女孩子们到白龙江游泳更使他们目瞪口呆,惊诧不已。碧口古镇的文明,历来形成的一系列价值观,瞬间被这些讲着普通话的外来人颠覆。</h1><h1> 正当管理局机关、中心医院等单位计划从武都两水镇,整体往碧口搬迁的时候,文化大革命升级了,管理局内部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认为局机关放在碧口远离生产第一线。国家相关部门也以白龙江林管局建设太奢华,是修正主义为理由,叫停了搬迁。这一决定大大伤了白龙江基础建设、生产和管理的元气,为以后林区奉行“先生产,后建设”的左倾路线埋下隐患,也给林区生产、建设发展和职工生活的基本需求造成硬伤。(一)</h1> <h1><b><font color="#ed2308">▼ 文县碧口新貌</font></b></h1> <h1> 文县县城向东2~3公里处有一个小山庄,那就是贾昌村。</h1><h1> 我们连队的驻地就在贾昌的白水江畔,正面不到50米是一座横跨白水江的铁索吊桥,桥对面是文县通往碧口的公路。要去县城,一是过吊桥沿公路向西,二是沿着白水江到县城东,在那有工程处运送职工的专用渡船,渡过白水江就到了,交通较为方便。</h1><h1> 公路工程处在文县承建的水电站,是为白龙江林管局下属的白水江林业局、机械大修厂等单位提供动力。这座水电站不同于在江上拦坝的电站,而是沿江平行修一条引水渠,从上游引入的江水到水轮发电机的上方,利用水力势能发电。</h1><h1> 因为是单项工程,完工后就要撤离,我们居住的临时工棚特别简陋,仅是用竹篱笆编成,两面抹上泥,四处漏风,屋顶也只是一层油毛毡。好在文县冬季气候不太冷,但到炎热的夏天可就非常难过了。</h1><h1> 我所在连队的工作就是修建引水渠,先是将渠开挖好,然后将倒梯形的渠,三面都用石块砌成平面加固,以防渗漏水。砌水渠需大量的石材,这些石材的来源全靠开山采石。</h1><h1> 开山采石最危验的工作就属放炮工了。放炮工不仅要求身体强健,而且还要胆大心细、身手敏捷,他们在山上要用沉重的风镐将岩石钻孔,然后填充炸药、安装雷管和导火索,大家只要听到“放炮了”……的呼喊声和哨声,就立即停止工作,躲到安全的地方。</h1><h1>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岩石炸开了。如遇哑炮,放炮工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排除。这时,全连职工就会不约而同地揪着心,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当险情排除后,大家都会紧紧地拥抱着,滿脸尘土与伤痕的兄弟,就像是迎接战场上凱旋的勇士,我们也会在远处向这些英雄致敬!</h1><h1> 成功的爆破就是将岩石炸成大块的石材,但并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由于岩石结构不同,有时也会将岩石炸成碎石,工人们称作是“滿天星”。</h1><h1> “滿天星”虽然是无效的爆破,却给我们在下游工地上工作的工人们,带来极大的乐趣,白水江中鱼类很多,每当漫天碎石像下雨般落入白水江时,就有无数不幸的鱼儿被砸中,工人们会立即跳入白水江中等待,不一会儿,就会从上游漂来一片白花花、大小不一的魚,大家兴奋地欢笑着,用各种工具打捞着这意外的收获,我们的晚饭就可以改善了。连队没有合适的灶具,没有齐全的调味品,我们就用泥巴将魚包裹,放入食堂的炉灶中翻烤,不一会,扑鼻的鱼香味飘滿白水江畔,让人垂涎欲滴。时至今日,在各地夜市吃烤魚,我觉得都比不上白水江畔的烤魚鲜美。(二)</h1><h1><font color="#ed2308"><b>▼ 文县白水江</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当年住宿的临时工棚</b></font></h1> <h1> <br> 文县自然资源非常丰富,境內有大熊猫、金絲猴、羚牛、豹等十多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二级保护动物更多。上世纪六十年代,人们对自然环境缺乏保护意识,如果不是对白龙江林区进行开发,那里的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将会更好。<br> 我们在文县有时也能见到一些野生动物。有一次我们正在劳动,看见背后的土石山上,突然翻滾下一只动物,一群山羊在山上狂奔,卷起一片尘土,顿时,我很纳闷,山羊是攀岩动物,在悬崖峭壁上都能立住脚,怎么会滚下来呢?旁边的工人说,羊群遇到豺狗了,豺狗具有极高的灵活性和行动能力,是十分凶猛的食肉类动物,民间有“豺狼虎豹豺为首”的说法。<br> 说话间第二只羊滚了下来,自然界的弱肉强食,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真没想到,豺狗竟然是如此残暴,在飞奔的羊群中,我根本找不出那只是豺狗,很快第三只羊又丧了命。接着,听到一声枪响,一只动物卷着尘土滚了下来,工人说,豺狗打中了,这时听到有人哼唱:“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那猎枪”。<br> 真让人惊奇,这位开枪的猎手简直就是狙击手,他居然能在羊群中,精确地分辨出豺狗,而且能用老式的“七九”步枪,一枪击中飞奔的目标,真是神枪手啊。前不久,我还亲眼看到贾昌的民兵,打死了一只祸害庄稼的马熊,马熊特别大,七、八个民兵合力才能抬得动,那只马熊也是被一枪击中毙命的。<br> 贾昌的民兵训练有素,在全省很有影响,享有很高的荣誉。我曾随我们的指导员去过民兵连长家,没想到是位女的,个头不高,但年青漂亮。传说她去北京参加过全国民兵会议,毛主席曾经接见过她,她手中的枪就是毛主席赠的。</h1><h1> 自然界的植物也很奇妙,有些奇怪的现象也常常让人匪夷所思。</h1><h1> 我们连队食堂烧水、做饭用的燃料,是从附近乡村收购来的杂木枝干。连队沒有餐厅,每当用餐时,部分工人就会端上饭回工棚,还有些工人,就在食堂门前空地上蹲着、坐着,一边吃饭,一边海阔天空地闲聊。</h1><h1> 有一天,我就蹲在一根不太粗的树干上吃午饭。不料第二天,我全身红肿,奇痒难忍,而且是越挠越痒,疼痛是阵歇性的,而骚痒却是持续的,从某种意义上讲,骚痒比疼痛还要痛苦,我坐立不安,眼睛肿得睁不开,无法上班。</h1><h1> 有经验的工人说,可能是被漆树“咬”了。我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工人问我是否接触过漆树,我否认了。后经仔细回忆,昨天中午曾蹲在一颗树干上吃的饭,工人去看过后,确定那就是漆树。我到连队医务室就诊,医生诊断是,漆树过敏,和工人们的判断完全一样。</h1><h1> 漆树是中国最古老的经济树种之一,可以割生漆,木材坚实,往往生长在原始森林,陇南林区分布广泛。因为生漆有毒,含有强烈的漆酸,容易引起人的皮肤过敏或中毒,又痛又痒,所以被人习惯性称为“咬”人。</h1><h1> 生漆是漆树上分泌的一种乳白色胶状物体,是天然高级油漆,千年不腐,外国人称为中国的“国漆”。作为涂料之王的天然生漆,具有许多优良特性,因此用途十分广泛。它可以用作军工、化工、纺织、轻工、造船、机电以及工艺制品等方面的重要涂料。蜚声中外的天水雕漆传统工艺及产品,就是以天水及陇南地区盛产的生漆为主要原料。</h1><h1> 经过一段时间的抗过敏治疗,我身上的红肿才慢慢消退了,有的工人说,经过漆树“咬”过的人可以终身免疫,可我一见漆树就不寒而栗,更不敢以身试树,有了那次的经历,我也常告诫朋友:见了漆树一定要躲开,看一眼或者那怕就是没看见树,闻一下气味都有可能引起身体过敏,许多人都不知道原因。</h1><h1> “漆树”这玩意儿千万别招惹!不然保证让你脱层皮!(三)</h1><h1><font color="#ed2308"><b>▼ 文县张家沟</b></font></h1> <h1> 20世纪60年代后期,全国农业学大寨运动搞的轰轰烈烈,上级要求我们,在农忙时支援农业。6月,正是农村插秧季节,连部派我们班去贾昌大队帮助种水稻。我从未见过水田,更不要说种水稻了,所以感觉特别新鲜和好奇。<br></h1><h1> 水田在白水江畔的一块开阔地,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着蓝天。到水田边,我发现中间一大块地方,不知为什么已经插上了稻秧,我特别疑惑,可由于我对种水稻太缺乏最基本的常识了,出于自尊,我没好意思问。<br> 开始劳动了,我们挽起裤腿迈进水田,刚开始还有些站不稳,慢慢就适应了。经农民讲解,我才逐渐了解了水稻种植过程。每年4月,将特殊施肥和整理过的土地作为秧田,将稻种播种在秧田培育秧苗。一般待秧苗长到10~15厘米时即可移栽,也就是插秧。<br> 插秧时大家在水田一字儿排开,田埂上的妇女将一把把的秧苗,抛到每个人的身边。我们左手拿着秧苗,右手将分成3~5株的秧苗,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紧栽插于入水田内,插的深度全靠感觉,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插秧也是有技巧的,有的人插得很均匀,横竖都在一条线上。插秧也要有速度,一定要和你左右的同伴保持同步,如果你速度慢了,两边的人就会向你的方向挤过来,不多久,他俩会合了,就像是倒三角形的顶角,而落后的你,就站在了三角形的底边。最尴尬难堪的是你会发现,你的四周都已插滿了稻秧,你将困在稻田里出不来。为防止这样的局面发生,农民把我们这些生手安排在水田两边,插秧的行数也少一些。<br> “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后退原来是向前。”这是唐朝的一位布袋和尚写的一首诗,诗歌生动形象地描写了插秧的场面。依照我国民间的说法,布袋和尚是弥勒菩萨的化身,时常背着袋子行走社会各阶层行善化世。有一次和农夫一起插秧时,心有所感,因而做了这一首诗。插秧确实是太苦了,劳动才一天,腰都直不起来了。<br> 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从事一下这样的劳动,如果一个人沒有经历过农业的播种和收割,那无论如何也不会体验到农民的辛苦。<br></h1><h1> 两个月后,我又来到这块水田,哇!太神奇了,简直不敢相信,在碧绿的水稻中间,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忠”字,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忠”字呈黄色,色彩鲜明地凸现在稻田中央。此时我明白了,当初插秧时为什么有一块水田先栽了稻秧,先种的稻秧就成了眼前的“忠”字,它快要成熟,于是呈金黄色,而后插的稻秧还在生长期,仍是绿色,仿佛就是在绿色的地毯上绣出了黄色的“忠”字。</h1><h1> 这是谁的创意如此聪慧!能依据水稻生長期的长短,描绘了如此美丽的图案,表达了“忠”字情怀,既便是成熟的水稻先收割完了,稻田中央仍会留下凹形的“忠”字。更让人称奇的是,浑厚的“忠”字笔划工整,边角分明,结构合理,就像是用比例尺画出的美术字,真是绝了。</h1><h1> 时值大搞“三忠于”(无限忠于毛主席、无限忠于毛泽东思想、无限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年代,到处是红海洋:“红太阳”画像、红色标语、红色的“忠”字等。在农村,门上有“忠”字、柱子上有“忠”字、箩筐上有“忠”字、扁担上有“忠”字、锄头柄上也有“忠”字……没想到,稻田里还会有更加鲜活的“忠”字。神奇美丽的“忠”字稻田,引来了无数的人来参观,当时要是有彩色的影像设备,记录下那图案,也会使现在的人感到神奇的。这样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实在觉得不可理喻。那个年代正是国内极左思潮泛滥的时期,人性已经发生了异化,行动和言语都被扭曲得非常荒诞了,当年一些流行而且荒谬的做法,现在想起来,实在好笑。</h1><h1> 贾昌有两大特产闻名于世,一是柿饼,二是大米,尽管产量不高,但都是精品,相传历代都是贡品。那年,我有幸品尝到了贾昌的当年新米,真是粒粒晶莹剔透,米饭上浮一层半透明的白色米油,香气四溢,真是名不虚传。可以说,那是我吃到过的最好的大米,没有之一。</h1><h1> 我们单位和贾昌村民的关系十分融洽,但有时也会有不愉快。有一天,几位沟里的老乡拖着核桃树技到连部告状,说是我们连队的工人,不仅偷了他们树上的核桃,而且把树枝都折断了。看着折断的树技,想到来年核桃收获都会受到影响,也确实让人心痛。</h1><h1> 晚上全连开会,指导员严厉地批评了这件事,并让偷核桃的工人站起来,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可没一人站起来。指导员宣布散会,让大家顺序离开会议室,并伸出双手接受检查,把双手黢黑的全留下。原来,新鲜核桃上有种青皮素,如皮肤上沾染了核桃青皮素的黑色氧化物,短时间内很难去除,只能是经常洗手,靠人体的皮肤表皮细胞自行代谢、老化、脱落而缓慢去除。可以认定,这些双手黢黑的肯定是偷或吃核桃的人,无一例外。</h1><h1>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指导员带我和几个要好的学生到张家沟,沟内果树很多,趁着月色才能隐约看到树上的核桃,指导员教我们如何摘核桃,如何保护树枝不被折断。然后,我们带着摘下的核桃来到白水江边,指导员又教我们,不被新鲜核桃的青皮素染黑手指的方法,一是用小刀插入核桃两瓣的中间,用力一转,核桃即成两瓣,再用小刀取出果仁。另一种方法是,把核桃放在江水中,用石块砸掉青皮,青皮素随流动的江水流走,就可取到干净的新鲜核桃了。自那以后,我吃新鲜的青皮核桃再没黑过手。(四)</h1> <h1>▼ 核桃&核桃树</h1> <h1> 暑气熏蒸的七月,酷热难耐,驻地对面的张家沟却是避暑的好地方,张家沟不太远,过门前的铁索吊桥,向东几百米就到。</h1><h1> 这座橫跨白水江的吊桥,不知何年所建,看起来既古老又苍桑。桥面铺着厚薄不一,长短不齐的木板,人一上桥,桥就开始摇晃。</h1><h1> 第一次上桥,还真有些紧张,特别是同来的女学生,有些根本就不敢走,碰上开玩笑的工人,他们会故意把桥荡得左右摇摆,吓得女孩子们连哭带叫。时间久了,走的多了,过桥也就习惯了,在摇摆的桥上负重行走,如履平地,不但可以不扶铁索,而且可以小跑,胆大的工人还可以倒走。 </h1><h1> 张家沟在白水江南岸,沟不是太深,但却很幽静。工作暇余或晚饭后,我们会结伴去散步。</h1><h1> 这里的山水钟灵毓秀,山寨幽静古老,山林葱翠浓郁,滿山的桔子树、核桃树、柿子树、毛栗子树。小溪波光粼粼,秀竹葱郁,岚霭悠悠萦绕在山间,傍晚的炊烟袅袅升腾于寨子的上空,一切都是那么美,真是世外桃源啊,我们被这美景陶醉了。 </h1><h1> 人们在这里很容易和自然融为一体,在淳朴自然的生态环境的灵动中,会忘记人间的纷争,再也不用怀抱冰火,心中煎熬,再也不怕利与义的冲突,灵与肉的相搏。在这里日月永恒,诠释着生命的博大和庄严,管它明天、后天,随喜、随叹且随缘。 </h1><h1> 我们有时漫步在林下泉边,听飒飒山风,听淙淙泉水,听阵阵松涛,合奏着生命交响曲。洁净空灵中演绎着大自然的雄浑力量,把生命的顽强在天地间漫延。有时候,我们也会在果树下,独坐黄昏后。听晚归的雀鸟,轻言细语,结伴归巢,啁啁啾啾,呢呢喃喃,那份温馨和从容,让人羡慕、嫉妒、爱。</h1><h1> 小溪的水灵动清澈,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到小溪中去捉魚,魚不大,但很好捉。我们会拿着小钢钎去撬溪中的石块,带上帆布手套,去捉溪中的螃蟹,不知是不是季节的缘故,这里的螃蟹个头不大,只有大闸蟹的一半左右,一会儿功夫就能捉半脸盆,特别有趣。我们把小螃蟹带回工棚,这些小精灵特别聪明,也格外团结,它们相互提携地爬出脸盆,第二天清晨,半盆螃蟹竟然都逃的无影无踪。这是一座人间仙境,也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地方。</h1><h1> 傍晚,我们也常会到白水江边纳凉,脱掉鞋袜,光脚泡在白水江中,清清的江水冲刷着双脚,顿时感到一阵阵清凉,沁人心脾,浑身疲劳一散而尽,望着西面天边一抹晚霞,对面山林的幽幽山谷,旁边就是那座吊桥,清澈的江水静静地流过,一切又还原于原始的粗犷、坦荡,真似一副美丽的油画,令人遐思冥想。黃昏,天渐渐地暗了,油画也渐渐地变幻着色调。</h1><h1> 静谧的夜晚来临了,突然,在江边的草丛中出现了点点荧光,在银色的月光下,荧光越聚越多,时而星星点点,时而连成一片。啊!这就是尾部能发荧光、美丽的暗夜精灵荧火虫,自然界就是这么神奇,太美了。 </h1><h1> 《圣经》中记载“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因此我以为萤火虫的光,也是上帝说出来的,但似乎上帝本身不会发光,所以说,在所有的生灵里,最让人羨慕的就是萤火虫了,不但会飞,而且还能发光。</h1><h1> 我们经常捉很多萤火虫装在玻璃瓶里,晚上果然亮亮的,就像现在的荧光棒,很好玩。我们所在的连队是自己用柴油机发电,晚上定时断电,熄灯后,我就把玻璃瓶中的萤火虫放飞,让它们在蚊帐中自由飞翔,躺在床上,我想起杜牧的“秋夕”诗,“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h1><h1> 蚊帐中,那些飞不走的萤火虫舞动着,在幽静的夜晚发出耀眼的光芒,在深夜银色的月光下,用萤火虫来营造浪漫的气氛,谁都会对星星点点飞舞的光芒,绽放灿烂笑容,都会对微微光点浮想联翩。夜,静静地……看着飞舞的小精灵,我回忆着童年,思念着亲人,渴望着美好的爱情,憧憬着幸福的未来。</h1><h1> 我常常就是这样,在荧光闪闪的萤火虫点缀着爱的温馨、浪漫和童趣的星光中入梦。(五)</h1>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魂 牵 梦 绕 白 龙 江 (下篇 )</b></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仼 铁 民 </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i><b>蹉 跎 岁 月 情 系 林 海</b></i></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i><font color="#167efb">一一献给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白龙江人 </font></i> </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知青运动,是20世纪中国历史上一个声势浩大而又独特的社会复杂现象。1968年冬,全国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那时尚有20%的招工指标,只有家庭成分好的学生才能分配到厂矿。白龙江林业管理局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下,不仅通过国家相关部门,从全国分配到了门类齐全的大、中专毕业生,而且还在全省各地,各学校招收了一大批老三届初、高中毕业生。</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1969年2月初,我随招工组组长靳福财(后曾任迭部林业局局长)及许多不相识的同学们去白龙江林业管理局工作,那年我18岁。</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白龙江林管局是林业部直属单位。当年国家搞大三线建设,在全国森工搞两江(金沙江、白龙江)一岭(大兴安岭)大会战。从全国各地抽调大批人员到白龙江。据说,当时从部队、建工部门和东北各系统抽调配备干部和技术工人,以及从四川、陕西、甘肃招收的工人,分布在川、甘白龙江所属各单位的就有几万人。</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全国许多院校的大中专毕业生和全省各地中学招来的学生,一部分分配到白龙江下属的公路工程处,记得有北京林学院、东北林学院、中南林学院、南京林产化工学院、北京水利学院、武汉测绘学院、武汉水利水电学院、复旦大学、同济大学、北京医学院、北京中医学院、中国经贸大学、上海医学院、上海第二医学院、苏州医学院、兰州医学院、中山医学院、沈阳药学院、北京铁道学院、兰州铁道学院、甘肃师大等,还有南京林校、宁波林校、杭州林校、甘肃省林校、小陇山林校、上海港湾学校、上海航务工程学校、上海木材工业学校等。</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当年招收分配到白龙江林管局下属公路工程处的甘肃各地各校的老三届初、高中学生,分别分配到了各营(当时是军队建制)各连队。1970年1月林业部军管会函告四川、云南、甘肃省革命委员会,将金沙江、白龙江两个林业企、事业单位分别下放有关省领导。由于隶属关系的变更,公路工程处全部撤回甘肃,后连同工程处机关整建制搬迁迭部,成立长征林业局。武威、张掖地区招工来的主要在一营(一场、益哇林场),定西地区的在二营(二场、旺藏林场),天水地区的在三营(三场、安子沟林场),武都地区的在四营(四场、达拉林场),甘南、临夏州的分到白云地区的基建队等单位。数千名学生的到来,彻底改变了所在单位职工的年龄和文化结构。</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白龙江公路工程处成立于1966年,下设4个队(后改为营),当年的主要工程项目是修文南公路(甘肃文县石鸡坝至四川南坪),文南公路通车后一营从公路项目撤回到文县修水电站。二营在南坪青龙桥,三营在郭元,四营在双河,主要是分段修筑安昌河至九寨沟等林区的公路。</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当年南坪林业局归属白龙江林管局管理(九寨沟是南坪林业局的一个林场),那时南坪县至甘肃还没通公路,为开发南坪林业局才开始修筑。修路时,沒有现代筑路机械,全靠工人开山炸石,一锨一镐,用最简陋的工具,硬是在悬崖峭壁上修出了一条通往九寨沟的公路,修路筑桥牺牲了不少人。听说有一年,一百多人的桥梁工段突被泥石流冲毁,许多工人都丧命在泥石流中。白龙江的工人是第一批进入到九寨沟的,当工程处的汽车开进沟时,当地长年封闭的藏民,手摸着光滑的车身,拿着草给解放车的水箱鼻子里喂,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我们的“牛”喂的好,这么光亮这么有劲。那时九寨沟的藏民确实淳厚朴实。</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进入九寨沟,惊㤉的人们,立刻被这原始的山水美景吸引了。有的工人迫不及待地到清澈见底的海子里游泳,可惜乐极生悲地再没能上来。令人惋惜的是,当初白龙江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历经数年辛辛苦苦开发的南坪林区,包括当今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九寨沟,全区域划给了四川,实在让人心痛!</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1978年,《人民画报》才第一次刊登了九寨沟的风光照片。今天,当游人乘车沿文南公路到九寨沟,看到那美轮美奐的青山绿水,海子瀑布时,大概没人知道当年最早揭开九寨沟美丽、神奇面纱的是白龙江林管局公路工程处!</div><div style="text-align: left;"> 刚离开家门的学生,一切都感到不适应。当年又赶上战备,单位两年都不允许学生探亲,那种无处申诉的憋屈和苦闷,那种巨大的城乡差异带来的失落和压抑,那种回家无望的焦虑和飘零,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灵阴影,终生无法消弭。(一)</div></h1><h1><br></h1><h1><font color="#167efb"><i><br></i></font></h1> <h1> 初到文县,一切都很新鲜。文县是两山夹一江的高山峡谷小盆地,我们这些从辽阔的河西走廊来的人,看不到地平线,感到无限的压抑。</h1><h1> 文县属典型的北亚热带气候,植被为常绿阔叶林为主。从武威出发时还是大雪纷飞,来到这里却是细雨綿绵,滿眼翠绿。</h1><h1> 我们连队的驻地在贾昌公社,从公路到连队,只需通过一座横跨白水江的铁索桥。贾昌物产丰富,最出名的要数大米和柿饼,产量不高,但每年都是给皇帝进贡的贡品。神奇的柿饼,放在杯子里,倒入开水,用筷子一搅,竞能成糊状。连队到县城仅有2公里,不过要乘工程处的摆渡船渡过白水江。</h1><h1> 文县人口不多,但很繁荣,它还是座历史名城,著名的文昌宮和白水江上的古阴平桥都在城周边。当时文县物价格外便宜,刚到時一角钱能买5个鸡蛋,我们学生都不敢买,没有医学知识的我们,竟幼稚地认为鸡是麻风病的传染源(当时文县地区麻风病发病率较高)。那时我们每月的工资是30.30元。(基本工资29元,因文县属缺碘的恶水地区,每月补助1.30元的海带费)。</h1><h1> 白水江中有很多魚,连里的工人有时就用雷管炸药到江中炸魚,爆炸响声后不一会,下游就漂起了白花花一大片魚。</h1><h1> 贾昌对面有条沟叫张家沟。那里林木繁茂,原始的柿子树、核桃树、桔子树、粟子树布滿山沟。四周青山苍翠,秀竹葱郁,流水成韵,碧草茵茵。苍翠茂密的林带,将张家沟环绕簇拥在如梦如幻的自然佳景,使人有置身仙境之感。沟里泉水叮咚,小溪潺潺,清澈见底,工作暇余,我们曾摘过核桃,到溪里捉魚,带上小钢钎和帆布手套去抓螃蟹,一会儿功夫,就能抓半脸盆。</h1><h1> 在这里仿佛脱离了社会,远离了政治。再听不见忠字舞的音乐和语录的诵读,再没有武斗的枪炮声和游行的口号声,再没有“文革”的政治互害,没有清理阶级队伍的恐惧。生活的坐标从此在这校正。它是那样的宁静,多少年了,我从来没感到这样轻松,这样自由,真是一片世外桃源啊!</h1><h1> 陶渊明的世外桃源只是个梦,我们又回到现实中。当时的工作、生活很艰苦,我们工程处一营的工程项目是修建一座水电站,以便为白龙江林管局属下的白水江林业局和机械大修厂提供电源。我们住的是用竹篱笆编的临时工棚,四处漏风,上面有蛇,地下有鼠,蚊虫小咬就更不用说了。工棚顶上覆盖一层油毡纸,根本抵不住陇南夏日高温天气的灼烤,三伏天时油毡纸晒化了,都往下滴油,昼夜都根本无法入睡。</h1><h1> 我们建的这座水电站,不是在江中建拦水坝,而是在白水江边平行修一引水渠,用引水渠的水做动力来发电。每天工作地点都在户外,当引水渠挖到一定高度后,土方只有靠沿梯形水渠架两块跳板,两人上桥板抬大筐往上运土方,又重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连人带筐从高处坠下。我的两位同学,就是在那摔断了胳膊、断了腿。再就是开山炸石运石料。</h1><h1> 普工的劳动强度特别大,粮食定量是每月52斤,属特重体力标准。不知煤矿下井工是多少?好像全国最重体力劳动标准是54斤。说是招工到厂矿,其实有些地方还真不如兵团和上山下乡,只不过是有工资、有食堂罢了。除了正常劳动,还有莫名的大会战。一次,我们到二连搞会战,中午不能回驻地,炊事班把饭菜送到工地,可大家都没带饭盒餐具,我们就到江边折树枝当筷子,把铁锨放在白水江里一冲,就用来做盛菜的盘子。当时工作很辛苦,但大家都很愉快、很乐观。</h1><h1> 在最热的夏日,连南方来的工人都很难承受,我们好多同学,都坚持不住烈日下的强体力劳动。工间休息要听从连里的统一哨声,休息时还得学习毛主席语录。</h1><h1> 记得有次我们刚休息,突然听到背后的山上,“呯”的一声枪响,有经验的工人说,可能是山上打到动物了。我们马上赶到旁边贾昌大队的晒谷场,看见远处有7、8名民兵,抬来一庞然大物,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只大马熊。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马熊,民兵说,这只马熊最近毁坏了许多庄稼。我们看着社员将马熊剥皮,开膛破肚。熊油能治关节炎,渗透力特别强,手心上放一块熊油,都能力透手背。我真佩服那位民兵,一枪就命中了马熊的脑门。</h1><h1> 当年九月,我被抽调到管理局工宣队,靳福财是队长。工宣队进驻管理局中心医院,地址在武都两水镇,和管理局机关在同一地区。</h1><h1> 1970年,工程处整建制从文县迁往迭部,更名长征林业局。 </h1><h1> 不久,我又被派往管理局,参加新闻通讯报道学习班,管理局政治部从40多人的学习班留下了两人,我和南京林校的骆宏元。</h1><h1> 那时的政治形势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我不想在政治部工作,一心想当工人。恰遇迭部局机修厂的韩主任,韩许愿我回迭部后,安排在机修厂搞柴油机高压油泵工作,那可是一项又干净,技术含量又高的岗位。机修厂是林区工人向往的单位,不仅单位固定,技术性强,而且驻地在局机关的白云,不是一般人都能去的。</h1><h1> 我听信了韩主任的承诺后,利令智昏地坚决要回迭部,实事证明这是一个极错误的决定。我回迭部后,和我同工作、同宿舍的小骆数年后,就安排到白水江林业局任副局长,后又任迭部林业局局长、白龙江林管局局长,最后调到省林业厅任副厅长(正厅级)。</h1><h1> 回迭部后,单位不放我去机修厂,我只得又回了一场。(二)</h1> <h1> 迭部县位于甘肃省西南部。境内层峦叠嶂,水秀山青,茫茫林海苍翠碧绿、绵延起伏数百里。“有山便有树,有沟便有水,流金淌银”是对迭部资源富足的概括。</h1><h1> 那些生长在重重叠叠阴冷潮湿处的原始森林,如针织一样密集,是甘肃南部重要的用材林、水源林、观赏林区,是长江上游一道有力而美丽的生态屏障。</h1><h1> 由于大部分树木是常绿乔木,一年四季郁郁葱葱,登山望之,“跃上葱笼四百旋”。随着季节变化,那些高高低低的灌木丛,呈现出层林尽染、色彩斑斓的景观,又与那些常绿乔木相间,构成一幅幅多姿多彩、美轮美奂、浓抹重彩的天然油画。</h1><h1> 这里自然资源丰富,森林面积占土地面积的58%,生栖着大熊猫、金钱豹、梅花鹿等,锦绣的山水风光堪称大西北画卷里的一朵奇葩。因境内还有闻名中外的红军长征腊子口战役遗址、俄界会议旧址,所以建局时就命名为长征林业局。</h1><h1> 迭部山大沟深,交通极为不便,从兰州到驻地,乘交通班车顺利点需三天,到工段至少四、五天。邮电通讯就更差了,这让我们这些从城市来的学生感到极大的不便。兰州来的家信得一周,我们看到的报纸都是四、五天以前的,根本没有新闻的概念。</h1><h1> 长征林业局建设初期也是异常艰难,因奉行了“先生产,后建设”的极左错误路线,在一切生活设施还没建成的情况下就匆忙上马生产,当年还把这些作为经验向全国推广。有些林场道路未通就开始采伐,不仅木材运不出去,工人们的基本生活用品也运不上山,面粉运到山下,工人、包括女学生,一人一袋往山上背,林涧小路崎岖,还有小河陡坡,要负重艰难地爬行半天方可到达工段。</h1><h1> 当时是战备重于一切,工程处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没有后勤保障,没有足够的副食、冬菜贮备,整建制急速搬迁的,几千人瞬间就到了交通不便、冰天雪地的甘南迭部。在这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不要说拿钞票,就是拿金银,也无处去采购蔬菜和副食品,人们顿时傻眼了。</h1><h1> 17、18岁的年青人,正在长身体,需要有足够的营养来保持健康,可繁重的重体力劳动已把体内的积蓄消耗贻尽了。我所在的连队,工人们早上喝碗稀饭或玉米面糊糊上山,下午才能回到连队。一百多号人,食堂每天只能是有计划地,吃十来棵冻得硬邦邦的莲花白菜,用刀跺成碎块,放在大锅中一煮,再炝一点油,每人一碗汤就算是晚餐了,半年多没见过一点肉蛋和副食品。整个冬季不仅没有蔬菜,就连一根咸菜都没有,吃的就是河南运来的粉条,一盘粉条中也难得见星点葱花。最困难时,什么都没有了,据说,二营连队就盐水煮蚕豆,而四营有几个连队的工人只能喝盐水。长时期的营养不良,使整个职工队伍的身体健康水平急速下降,特别是一线工人,体质降低得更为严重,然而他们还是咬着牙,撑着营养不良的身体上山,每天还必须完成生产定额任务。</h1><h1> 工人上山带一个半斤的馒头,到中午早就冻成冰疙瘩了。山上严禁取火,零下20多度无法取暖,那个年代没有保温水壶,没有一口热水。馒头冻成冰,多数工人都是把馒头放在腋窝让体温来热馒头,冻馒头啃一口只是一个白印,啃下的馒头只能在口中含化。筋疲力尽、口干舌燥的工人们,这时多想吃口热饭、喝口热汤,可那是梦想,就是喝点热水,那怕只是一口,都是奢望。</h1><h1> 就在那年初夏,一场三工段食堂通过关系,从武装部的县中队调剂来一些豆角。辛苦劳作了一天的工人,看到晚饭是半年都没见着过的绿色的蔬菜,全工段就像过节日一样高兴,大家顾不上洗漱,争先恐后到食堂打饭,因数量少,每人只限一份。工人们兴奋异常,狼吞虎咽地吞食着。可沒多久,大家都开始呕吐,人们立刻意识到是食物中毒了。</h1><h1> 我的一位同学朋友楊××,空腹食用豆角后没能像其他人一样呕吐出来,几天后全身浮肿,送医院检查,诊断为食物中毒引起肾病综合症。楊××,身高1.80米,体质特好,由于工作积极,一直是先进,被工段破格担任生产班的骨干班长。他原本很有希望得到单位的重用,没想到从此一病不起,我每次探亲回家都去看望他。他是独子,上面有六个姐姐,平日里全家人把他视为宝贝,得病后,家人见他身体每况愈下,终日以泪洗面,他家的愿望就是能将他调回武威,好由家人照顾他,商调函发去好几份,可单位就是不放,为此事我还找过管理局的有关领导,无奈人微言轻,单位根本不管。</h1><h1> 当时法治不健全。按理食物中毒应由事故主体单位负责,应承担受害人的一切后果,可杨却没有得到自己的权益,患病期间只拿着低微的病假劳保工资,生活、身体从来无人过问,他是在全家人的忍气吞声和悲愤哀号中离开人世的,他年迈的母亲几乎疯癫,九泉之下的杨××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一定是死不瞑目。他要申诉,他要呼喊,是谁造成的这家庭悲剧?谁该为他负责?谁应为他承担这不幸的恶果?可至今也没人和单位理会。现在想起来,当初林区生活太苦,工人们实在可怜,谁能想到,为了吃一餐绿色蔬菜,竟然丧失了年轻的生命。</h1><h1> 活下来的过得很辛苦,可故去的,却连这样的辛苦都无法体验。即使会有痛苦和折磨,但生者还是努力成为所有战友们的希望,竭尽所能为他们带去慰藉,拼命完成那些未完成的梦想。</h1><h1> 凡是当过采伐工人的,每个人都有风湿性关节炎。工人伐木时是半跪在雪地上,始终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因此许多工人的腿和膝盖都变了形。伐木时用手工弯把锯一锯一锯地伐树,每锯下去,才不到1厘米锯痕,一棵胸径100厘米的大树,围绕着锯,没有成百上千次的推拉是不可能锯倒的。大树是垂直生长,又充滿水分,碰到夹锯的情况就更糟了。锯到最后,要全神贯注地观察大树的变化,当发现大树倾斜,树枝抖动,并伴有咔、咔的声响时,要立即离开大树。在准确判断大树的倾倒方向后,要向大山呼喊:上山倒!……下山倒!……横山倒!……。“喊山”不只是向山上作业的同伴们发出的注意安全的信号,也是对当天辛劳成果的歇斯底里地发泄。随着响彻林海的“喊山”迴声,耸入云天的大树轰然倾倒。</h1><h1> 有一年,我去山上采伐区找同学,好久没见面的我们特别兴奋,想说的话太多了,在聊天的时间里,同学手中的弯把锯一刻没停,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每天采、打、造四立方米的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时学生稚嫩的手已全是老茧,那年他才十七岁,在林区的山上,象他这样的孩子就有上千人。临别我问他:苦吗?他沒回答,半天,含着泪凝视着我,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远方有子女在白龙江的父母,你们能看懂孩子的这一动作吗?当代人,你们能明白和体会孩子的表情吗?我的心在流泪!</h1><h1> 伐倒的大树,就像卧在山上的一条巨龙。大树伐倒这才是第一步,接着的工作,是用板斧将大树所有的枝桠砍平。那可不是一般的树枝,每根枝桠都像是一棵小树,板斧又重又锋利,砍碗口粗的树枝没有力气是万万不行的。在砍树时,如不留神或手脚发抖,板斧偏移,后果将不堪设想,轻者让腿皮开肉绽,如没防护很可能把腿劈成两截。大树砍光后,还要按规定的长度锯成段。一天也只能伐一棵,少一斧一锯,少出一分力气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工作,这将是一种怎样的付出啊。</h1><h1> 伐下的木材,还要运到指定地点集中,以便装车,森工术语叫“山楞到材”。这种工作叫“串坡”,主要靠人力,利用山体的坡度,把木材一米一米地串下来,全靠体力,也很危险。当然,也有森工机械,像坦克一样的集材机和高空索道等。当年,场里一名临夏工人就是在串坡时被滚下山的原木压中,顿时就将这名工人碾成肉饼,惨烈场面怵目惊心!</h1><h1> 危险的工作还有装车工,他们要把一根根木料,人工装到汽车上。八人一组,在汽车上搭两块桥板,桥板随着装车,逐渐升高。有时会遇到2吨左右重的木料,分摊到每人肩上都要有500多斤。抬木料时,必须要有劳动号子统一步伐。各工段的号子声各有不同,有东北的、山东的、河南的、四川的,还有甘肃临夏的。</h1><h1> 每当高亢的装车号子喊起,人们的精神便高度集中,空气顿时紧张,八人同时挺直腰板,抬起木料,随着号声,统一步伐,向车上艰难走去,这时的他们每人都咬紧牙关,不能有丁点闪失,只要有一人的腰软或腿发颤,都有可能造成高坠,发生料滚人亡的事故。八个人的生命此时同聚在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上,危难的工作把他们联结在一起,使他们亲如兄弟。</h1><h1> 一场青年连长郎学礼在集材时受了伤,但他还坚持到装车班抬木料,装车时,工人们看他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往下掉,都劝他休息,他沒答应,坚持抬第二杠,装了一车又一车,直到下班。第二天,工人陪他去医院拍片检查,肋骨竟然断了二根!当医生责怪他伤势这么重,还在抬木料装车时,他还苦笑着说,没事!医生落泪了。</h1><h1> 河南支边青年、指导员靳福财在突击抬木料装车时,突然口吐鲜血,当场把工人吓坏了,可他休息片刻后,又毅然决然地拿起抬木杠,喊着震天响的装车号子:“哎哟!挺起来吧!向前走哇!咬紧牙呀!腿莫抖啊!要挺住呀!步要稳那!……”随着号子声,肩负着上百斤的重量,迈着坚定而又沉稳的步伐走上跳板。</h1><h1> 在白龙江林区,有着无数象他们这样的优秀青年。他们拿着当地最低的工资,没一分奖金,没一分津贴和补助,他们在拼命!为什么?又为了谁?如果有一天我亲爱的战友有幸读到这里,我建议你停下来,一定要听听祖海的歌曲《为了谁》?</h1><h1> 人们到处在找寻,都说没有当代英雄,可在白龙江就集中着这样无数的无名英雄,他们是共和国的脊梁!</h1><h1> 长年累月的抬木料工作,把每个工人的背上压出老茧,形成馒头大小的肉垫,它是无数次的血泡,无数次的脱皮形成的。是血水、泪水、汗水的结晶体。这些年青人有父母、有妻子、有儿女,每当他们的亲人含泪抚摸着肉垫老茧,想象着亲人工作时艰难的场景,肝腸寸断、心如刀割,心中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啊。(三)</h1><h1><font color="#ed2308"><b>▼ 长征林业局(后改名迭部林业局)成立挂牌。</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油锯工在采伐,这棵云杉树龄在三百年以上。</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采伐工人手工制材</b></font></h1> <h1>▼ 集材拖拉机。</h1> <h1>▼ 油锯伐木</h1> <h1>▼ 装车工抬着原木沿着跳板登上车顶。</h1> <h1><font color="#ed2308">▼ 装车作业远眺。</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开山采石运石料</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出工之前</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迭部局一场营林队</b></font></h1> <h1> 在林区不仅有千千万万的铁血男儿,还有那无数的可歌可泣的巾帼英雄,他们分布在林区各个岗位,主要还是集中在营林队和副业连,几乎每个林场都有这样的建制。她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繁育树苗和种植蔬菜。多少年来她们为国家提供了无数的造林用的树苗,为连队提供了丰富的蔬菜。</h1><h1> 这些女孩子来自全国各地的城市,在家也都是父母的娇娇女,在这里她们过着集休农庄般的生活,干着比农民还要辛苦的工作。处在人生最美丽时期的这些女孩子,年年、月月、天天都期盼着能洗个热水澡,梳理一下自己的黑发,妆扮一下自己的容颜,展示一下自己的青春娇艳,可在林区这一切都擦肩而过,她们为白龙江失去了少女最短暂、最美好的青春期,这难道不是女青年人生最大的悲哀吗?在那样艰苦的年代,生活必需品、卫生用品极度匮乏,她们忍受着比男职工更多的难堪和磨难,没有浴室是她们最大的无奈和不幸。</h1><h1> 然而她们瞞着亲人,忍着泪,咬着牙挺住了,坚持下来了,她们为国家献出了青春芳华,是林区不可或缺的队伍,为林区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应向当年的这些姐妹们致敬!</h1><h1> 春天到了,每年一度的“营林大会战”开始了,这是全局工作的重中之重。每到这时,机关和下属非主业单位,都得放下自己的工作,抽调出大批劳力,各生产工段也停止了釆伐生产,全都投入到营林会战中。</h1><h1> 采伐工人原想可以脱离繁重危险的工作,舒展一下身子骨了,其实不然,每人每天400株的植树任务必须完成。反复、单调、重复的挖坑、栽苗、培土、踏实的操作动作,比农民稻田插秧还累,让人再也直不起腰。</h1><h1> 由于干旱,幼嫩的树苗根本无法成活,再加上缺乏科学的管护,很多地方是年年种,年年死,有些树坑反复都种了三、四年。工人们面对着“一年青、二年黄、三年见阎王”的现实,根本看不到“迹地更新,永续作业”的绿色希望,对每年重复枯燥的造林,无意义而又没成果的会战,没了信心和激情,有些干脆就采取一些消极的手段来抵触。</h1><h1> 局有线广播站每天都在播报营林会战的辉𤾗战绩,虚报浮夸的统计数字让人振奋。如果把当年,年年营林的亩数累计相加,都可能造就一个新的林区了。轰轰烈烈地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的会战,没有多少效益。不知当今如何?反正是我离开林区时,还没见到一片规模的成活林。</h1><h1> 亲如兄弟的不单是装车工,它遍及整个林场、林区。 </h1><h1> 几千人的小社会太容易熟稔,几乎每家每户都互相认识,紧密的小圈子在相同的背景之下自然天成,各个小单位像亲友团一样不分你我,人际关系单纯而有情义。非亲身经历,谁能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奇妙的天下大同呢?</h1><h1> 有一年,我的两位同学来白云,错过了食堂开饭的点,我是单身,白云没有一家饭馆,我们就到机关干部马XX家中,老马知道我们的来意后,立刻吩咐他爱人给我们做饭,米饭做好了,老马爱人不知从哪儿变戏法拿出一小块腊肉,给我们炒了一小碟。老马是军队转业干部,四川人,长我们十来岁,有五个孩子,家庭经济生活特别困难,其中有一个还是小儿麻痹。<br> 要开饭了,五个孩子站在门口,衣衫褴褛,面色萎黄,眼巴巴地看着我们,更多地是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小碟腊肉,老马俩口尴尬地要拉孩子到别的房间。我们把孩子们搂在怀里,给他们喂腊肉,可自己怎么也吃不下去,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象是在吃一生最美的佳肴,看着孩子们兴奋的面容,我们笑了……哭了!<br> 这就是林区工人的兄弟情,在那样的年代,再稀缺珍贵的东西,那怕他们不吃,就连自己幼小的亲骨肉一口不吃,都会毫不保留地拿出来给自己的战友。<br> 试想今天,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孙子,他们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怎么也不会体会到林区那些孩子们的生活。多少年过去了,听说老马夫妇都在迭部去世了,今天他们的孩子也都有四十多岁了,可能也都有了下一代,不知他们在那里?但愿他们的后代再不会有他们那样的童年。<br></h1><h1> 所有的职工都亲如一家,在工段他们同吃一锅饭,同宿一集体宿舍,同上山工作。他们就像战场上同一战壕的战友,同生死,共患难。他们会同分最后一口水,同吸最后一枝烟。也许就是林区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动、危险的工作和封闭的环境,让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汗水、泪水、鲜血把大家的生命凝成一体。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体验到抱团取暖、抱团生活的意义。假如有一天哪位兄弟受伤生病需要血液了,他的身边一定会有无数的兄弟姐妹们为他献血,每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口,这就是白龙江人! </h1><h1> 在那个年代,白龙江林区干部和群众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的。在生产工段,干部和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根本就分不出谁是干部,谁是工人,在作业现场,在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总离不开干部的身影。</h1><h1> 基层干部是这样,高级干部更是率先垂范。胡全先管理局副局长、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小个子,待人和霭,平日衣着朴素,夏天上班穿的就是草鞋。有一次到迭部局检查工作,当车到工段时己是傍晚,说来,那天也特别不巧,食堂没有剩一点饭菜,工段领导安排炊事班立刻给胡局长赶做晚餐,胡局长不许,自己走进食堂,掀开蒸馒头的笼屉,看到笼布上粘有馒头的薄皮,说,吃这个就行,于是用手、用指甲往下抠,段长说,这怎么能吃饱呢?胡局长笑着说,不饿就行,笼屉掀了一层又一层,在场的工人干部无不为之动情。<br>我们都想,这样一个党的高级干部、为革命不惜牺牲一切的老红军,今天给他们再高的待遇,吃最好的饭菜都不为过,可他现在吃的是什么呀!第二天,炊事班不知从那儿,搞到一小块腊肉和几个鸡蛋,晚饭特意给胡局长做了个腊肉炒粉条和炒鸡蛋,吃饭时,胡局长看到工人们吃的是莲花菜的汤菜,毫不犹豫地把两盘菜都倒在了大锅里!多好的老革命!多好的干部!多好的老人啊!<br> 那一年夏天我在一场,听说管理局组织部于部长要来我场搞调研,场领导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什么渠道搞来两个大西瓜,当时这在甘南迭部可真是稀罕物,有些干部都忍着口水,小心翼翼地摸着。于部长来了,通讯员把瓜切开了,红色的瓜瓤让人垂涎欲滴,今天想起当时人们的眼神和表情,实在是有些丢人。于部长看了看说,我们还是喝水吧,靳场长一再让客人吃一点,于部长深情地说:西瓜在两水常有,这些还是让场里的孩子们吃吧!于部长很清楚,当时,林场有很多孩子连西瓜都没见过。<br>白龙江的干部就是这样,在于微细处,处处和群众心连心。在那个年代,有无数这样的干部,每个干部都有这样那样的故事,高级干部带头,不管去那里,他们不带秘书,没有记者,没有摄像机,沒有照相机,他们不会作秀,他们只是一心为革命,一心为工作,他们的一举一动影响着工人群众,正因为这样,白龙江的建设者才能上下同心,拧成一股绳,在那艰苦的年代共创辉煌!<br></h1><h1> 林区宿舍从来都没有门锁,包括女工宿舍,大家互相信任,亲如兄弟姐妹。那里没有保卫部,沒有武警和公安,我在林区8年,从未听说过一起打架斗殴,偷窃抢劫的事件。</h1><h1> 林区的工人,每天不仅从事着繁重的劳动,而且还要面对死神的威胁。林区道路山高,路窄弯道多,事故频发,有一次事故,汽车侧翻在白龙江尼傲峽,轻重伤6人,死亡13人,都是20岁左右的青年人。</h1><h1> 在林区工作期间,有件事给我带来沉重的阴影。1973年我在一场担任了一段时间短暂的生产调度,那年冬天的一天早晨8:00,我例行到汽车队停车场,看到十几辆汽车都已出场,唯有一辆还没出车。于是我到家属宿舍,找到这辆车的司机家,司机说他有病了,无法出车,遂后给我交出了车钥匙。我拿上车钥匙,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碰巧遇到姜师傅。</h1><h1> 姜师傅参加过抗美援朝,山东人,中等个头,是当时司机中少有的国家二级汽车驾驶员,工作和为人都特好。姜师傅是替班司机,当得知姜师傅当天没什么任务,我就派他出车,姜师傅很愉快地接过车钥匙,然后去了四工段。</h1><h1> 姜师傅在四工段装上木材后,开车下山。林区道路坡陡弯多,下山车速很快,在车上坐的检尺员是张掖来的学生,当他发现车速越来越快,驾驶室变速箱连续发出异响,他便果敢地跳下车,这时的汽车就像脱缰的野马冲下了山。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驾驶室里坐在右侧车门边的工人,被甩出后摔成重伤,而姜师傅和坐在中间的他的同乡当场丧命,事故现场惨不忍睹。</h1><h1> 事故发生后,局、场安全生产部门、公安、汽车监理单位成立联合调查组,对汽车进行了技术鉴定,对事故也做了认定。可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我常想,如果原车司机没病,如果姜师傅不是替班司机,如果那天没碰到姜师傅,如果姜师傅在驾驶汽车时更谨慎一些……这一切就不可能发生,可一切都晚了。姜师傅出事故时才40多岁,他的几个孩子当时还很小,真可怜啊!我的一位多年好友刘××,也是驾车去二工段拉木材,坠崖车毁人亡的。像这样的事故常有发生,因我离开林区较早,其它林场的情况不甚了解。另外,还有外地来林区拉木材出事故的,那年甘肃师范大学拉木材的车,坠入白龙江尼傲峡就是一例。</h1><h1> 林区有着全国各医学名校,出来的毕业生,但医院设施简陋,医疗设备捉襟见肘,该医治的无法医治,该抢救的无法抢救。有一工段的工人,集材时受了伤,脾破裂,无奈只有到兰州请省上的医生,但还没等到医生来,工人就死亡了。</h1><h1> 1973年我们单位姓马的男孩,被桥板砸伤了头,没颅外科医生,无法手术,我也陪同孩子去医院,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在病床上。</h1><h1> 1974年局机关吴××的孩子,食花生糖卡在气管,这在大医院也顶多是20分钟、半小时的简单手术。可当时医院连最简单的取气管异物的钳子都没有,只能抱着孩子上兰州。在路上,孩子无助地流着泪,多想再叫一声“爸爸”、“妈妈”,可异物卡在气管发不出声来,医院在哪里?兰州在哪里?……儿子最后死在妈妈怀抱。肝胆俱裂的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谁也不愿撒手,爸爸、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哀恸草原。手头连把铁锨都没有,在冰冷的草原上,他们就用双手在草地上刨,皮破了、手指出血了、泪水流干了,年青的爸爸妈妈用鲜血和泪水,给可怜的孩子在陌生的地方筑着家。他们用这样的方式,为幼小的亲骨肉送走最后一程,孤独的孩子,就这样永远地留在了那杳无人烟的地方。这里距兰州还很远,很远,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完。</h1><h1> 1975年制材厂王××的妻子生了四胞胎,我们还惊喜地到产房窗户外观看,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都特别可爱,可医院没有新生儿保温箱,最终三个不幸的孩子,一个个先后离开了亲人。他们原本对这个世界满怀期望啊,可最后,也没来得及多看几眼。</h1><h1> 这些孩子的父母大都是来自城市的青年,如果这些鲜活的生命还在人世的话,他们今天都是为人父母了。</h1><h1> 封闭的林区,没能给孩子们带来快乐的生活环境,他们过早地就随父母过着艰苦的生活。有一年,我的朋友带她三岁的女儿回宁波,当汽车驶到兰州小西湖时,女儿见路边的孩子在吃冰棍,好奇地问:他们吃的是什么?“冰棍”,女儿又问:“冰棍是什么”?妈妈顿時泪流滿面,哽咽的她,不知该给女儿怎样的回答,也不知该给她三岁的孩子,怎样解释和描述这个城市里孩子们最普通的冷饮。(四)</h1><h1><font color="#ed2308"><b>▼ 林区女知青</b></font></h1> <h1> 白龙江是嘉陵江的支流,跨甘肃、四川两省,发源于川、甘边境的岷山北麓,经甘肃迭部、舟曲、武都、文县碧口进入四川,在广元市昭化汇入嘉陵江,河流全长576公里。</h1><h1> 白龙江水流资源丰富,20世纪60年代,白龙江林管局下属各局的木材,都是水运到地处四川广元的昭化贮木场的。每年各林业局下属林场,将采伐的木材集中运到白龙江沿岸,待到丰水季节白龙江水位上涨时,将木材推入白龙江中。那时,白龙江江面上漂滿了从迭部、舟曲、南坪采伐的原木,绵延近千里,浩浩荡荡,排山倒海顺流而下,頗为壮观,那一根根原木,就像出征的战士,争先恐后地在激流中前进。</h1><h1> 前进的道路并不平坦,白龙江也有激流险弯,有暗礁险滩,原木也会常常搁浅。最为危险的是,原木在险湾和险滩处常被冲聚成架垛,一根根原木无规则地相互交叉在一起,就像是一座用原木搭成的小山。这时,如不及时排除险情,架垛越垒越高,可形成偃塞湖,更为恐怖的是,江中还在不断地湧入大量的原木,如果垮塌,将给下游带来极大的灾害。</h1><h1> 这时就要靠木材水运局的工人们来排除险情了,有经验的工人会很快地判断出,哪几根木材是应排除的关键。但是,要拆除在江中原木搭成的不规则的垛架,谈何容易?那要承担着极大的生命风险。水运工人们却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他们手拿撬杠等专用工具,像勇士一样攀上架垛,随着原木一根根地拆除,架垛降低了,但关健的原木还顽强地插在中间,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撬动着这根原木,大家心里都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意义。这时作业的工人和岸边的人们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大家都憋住了呼吸,生怕呼吸都会影响到那一刻。此时的工人们就像是堵枪眼、炸碉堡的英雄。</h1><h1> 关键的原木移动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小山瞬间坍塌了,堵在江中的巨流,带着成堆的原木顺江而下,汹涌澎湃,真是惊天动地。作业的工人们敏捷得就像猴子,从一根根滚动的原木上跳跃着,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江中,被无数原木撞得粉身碎骨。</h1><h1> 勇士们平安上岸了,大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此时谁也分不清什么是汗水、泪水和血水。我们总觉得现实缺少奇迹,世界早就没有了超级英雄,可是,你们看,这不就是我们白龙江的超级英雄吗!</h1><h1> 不是每次排险都这么幸运,看着涛涛江水载着原木流向前方,在千里的白龙江水运线上,有多少工人牺牲在作业现场。我曾经的一个邻居,三个幼小的孩子是单亲家庭,后来才知道孩子的父亲,就是两水水运处的工人,因为抢险牺牲在白龙江上。</h1><h1> 经过半年多的漂流,这些千里之外来的原木,流入嘉陵江,进入四川广元的昭化出江上岸了。昭化贮木场是白龙江林管局的下属单位,这里是木材的世界,上岸的木材整齐地集中在一个个楞场,一眼望不到边,特别壮观。经过在江水中半年多的冲撞,原木原有的边角全秃了,就像是一颗颗炮弹头,混身的树皮也被撞的一干二净,和在森林中采伐的原木完全两样。</h1><h1> 看着这些经过多少风霜雨雪,经过多少坎坷艰险,千里之外来到这里的原木,我们禁不住热血沸腾、热泪盈眶,这是成千上万白龙江林业人的心血成果。它们就像一个个经过战斗洗礼的勇士,今天在这里集中列队,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检阅;他们又像是一张张成绩单,给祖国和人民交出了最优秀的答卷;他们又像是一枚枚纪念章,浸透着血染的风采;他们更像是一座座丰碑,铭记着那些逝去的生命!</h1><h1> 那时的白龙江一路通畅,没有一座水电站。最近40年来,沿江各地和有关部门为了各自利益,在河道上滥建水电站。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哪一个国家,竟能不顾生态、不顾环境地如此造孽,居然在500多公里的白龙江上,建立了近千座水电站,差不多一公里就有二座,严重破坏了水资源,魚类不能迴流,使很多鱼类濒临灭绝,自然生态遭到严重破坏,真是白龙江的悲哀。(五) </h1><h1><font color="#ed2308"><b>▼ 弯弯曲曲白龙江,莽莽苍苍迭部山</b></font></h1> <h1> 迭部县城西北5公里处有条沟叫益哇沟,当年迭部林业局益哇林场(一场)就是以它命名的,益哇乡和美丽的扎尕那村就在这条沟内。</h1><h1> 无论谁来到扎尕那,都会被这片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所打动。小村子静静地躺在云雾缭绕的群山下,神秘而安详,群山在云雾中变化着模样,你会沉醉在清新的大自然中。</h1><h1> 扎尕那,犹如一座规模宏大的石头宫殿,山势奇峻,景色优美,清流跌宕,流转不息。在当地藏民的眼中,扎尕那是神仙创造的地方。早在近百年前,就被美籍奥地利裔植物学家、人类学家约瑟夫·洛克誉为,“这里应该是亚当和夏娃诞生的地方”,至今仍是一块处女地。</h1><h1> 益哇沟也是益哇林场(一场)的经营区域,因沟内原始森林面积小,成材林少,不利于大规模采伐作业,林业局没看上当地的作业条件,所以那里的树也就一棵没伐,美丽的扎尕那才逃过一场劫难。当今扎尕那已引起世人瞩目,已入选国家地质公园,成为最著名的旅游胜地。</h1><h1> 在林区,我也目睹了一些滥砍乱伐的悲剧。</h1><h1> 刚到迭部白云,白云旁边有一片古柏树林,它原本和白云小镇就能连成一片,这些柏树据说叫红柏,大概有200多棵。因为生长缓慢,国内成片红柏林极为罕见,残存者多在交通不便,人类活动极少的地方。</h1><h1> 一般柏树,树干多为弯曲,不高大,而这片林木,树高有20米以上,笔直高耸,树冠翠绿蔽日,最粗的胸径有60~70厘米,有千年以上的树龄。因为它的木质是紫红色的,香气很重,属檀香类,特别珍贵稀有,属国家珍稀濒危树种。</h1><h1> 进入林中,阵阵芬香扑鼻而来,如把这里建作公园,更成无价之宝。柏树不仅可做考察科研,还可供人参观游览,古柏郁郁葱葱的绿冠与白云鳞次栉比的楼房相辉,也会把白云小镇打扮得格外绚丽。尤其是在今天,人们每天清晨到公园的古柏林中晨练,真是古柏常青人长寿啊!</h1><h1>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善良人们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柏木材质坚硬、致密、有香气,为建筑、家俱等的优良用材。所以成为人们采伐的主要目标,没过几年,这里的柏木几乎全被盗伐,很多都被当作寿材,可怜可悲!</h1><h1> 看看今天疏落的柏木树,想想当初饱经苍桑的柏木森林,历经千年仍郁郁葱葱,没料到却毁于我们这一代,真是让人痛心疾首,扼腕叹息!当年的林业局,连自己身边,眼皮底下最近的森林资源都没保护好,可谓莫大的讽刺啊。</h1><h1> 一个建在森林中的城市,这在世界上并不多见,迭部县城就具备了这样的环境。它三面环山,一面临江,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县城东面的南山,坡度较缓,森林茂密,山上还有绿草如茵的草甸,它们是闹市区的“肺”和“肾脏”,对净化空气和确保人民群众的身心健康起着重要作用,是迭部县城的“城市森林”。</h1><h1> 20世纪70年代,人们首先就把采伐的目标集中到了交通便利、采伐条件最好、离县城最近的这片原始森林。不到半年,南山东面沟口的这片城市的景观林除了幼树几乎全被伐光,郁郁葱葱的森林不见了,剩下的几乎是光光的秃山。</h1><h1> 今天,后悔和惋惜的人们常想,如果今天这片森林还在,迭部县的人民闲暇假日可与亲人、朋友结伴上山,沐浴滋养万物的暖阳。在那里可以打牌聊天,可以野炊,可以看孩子们在草甸上追嬉玩耍,可以尽情享受大自然氧吧的清新空气,聆听树上鸟儿的啼鸣,可以眺望山下涛涛的白龙江。如此神精气爽、心身愉悦,那将是一种多么美好的享受啊。可不幸的是,这么美好的幻想都被“滥砍乱伐”打的破碎不堪。</h1><h1> 过度的采伐和森林植被的破坏,也会时常造成林区自然灾害的发生,特别是舟曲。</h1><h1> 1970年,我在管理局政治部搞宣传。6月30日,天降暴雨,当晚,舟曲林业局憨板坡林场(四场)的干部职工正集中在会议室,收听“七·一”社论。突然听到山上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而且愈来愈近,有经验的场部领导判断泥石流暴发了,立即宣布散会,并将职工安全转移到场部油库的高坡上。</h1><h1> 第二天,管理局领导派我和计划处的王允滨处长(东北来的干部)一起去调查灾情。送我们的汽车开到半路,道路冲断了,我们只好步行进沟。一进沟口,我们立即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吓得目瞪口呆,只见整个山沟布满了白花花的大小石头,(因当天天气转晴,石头表面的泥水晒干了,呈现出灰白色),大石头居多,有的就如房子那么大。此时,我们在现场庞大的石头阵中,显得是那样的柔弱、渺小,太震撼、太恐怖了,我仿佛就像是到了魔鬼世界,腿都在哆嗦。</h1><h1> 我们攀爬着石头艰难地到了场部,整个场部一片狼籍,招待所房间的泥有1米多深,床板就在泥上浮着。我们听取了灾害的汇报,实地查看了灾情。泥石流暴发时,石破天惊,轰隆声惊天动地,像是地震,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如同到了世界末日。场部附近已经归好楞的近百根原木,硬是被泥石流整体推移了几十米,整个楞垛居然没垮。场部门前有一颗大树,泥石流后不见了,第二天,人们才发现,它竟然在坡下几十米的地方傲然屹立着!大自然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当它发怒时,世间一切都无法阻挡!</h1><h1> 有一年,我的好友骆宏元外出回两水,到一个沟口时汽车抛锚了,大家都下去推车,车还是发动不着。这时沟里发出轰隆声,大家赶快向后跑,只见泥石流顺沟而下,挟裹着石头咆哮而来,瞬间就将汽车推得无影无踪。</h1><h1> 大自然的惩罚并没住手,2010年8月8日,舟曲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县城500米宽,5公里长的区域被夷为平地,受灾人数约2万人,1248人遇难,496人失踪,泥石流阻断白龙江,形成堰塞湖,县城一半被淹,一个村庄整体被没过,驻地在白龙江畔的舟曲林业局也遭受惨重损失。</h1><h1> 灾害发生后,我们单位的卫星电视转播车也开到现场,采访报道的记者回来后报告灾区的惨状,说整个现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尸体腐烂的气味,有些地方,一脚踩下去就会有血液不断冒出来,真是惨不忍睹。</h1><h1> 麻木的人们总是容易遗忘。众所周知,舟曲发生的严重泥石流灾害,除了自然因素外,实际上人为对环境的破坏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其中白龙江上,大量的小水电上马就起了破坏作用。而当时并没有对这些人为破坏充分追查,人们并没有吸取足够的教训,更没有采取必要的纠正措施。</h1><h1> 当年国家为当地的重建投入50亿元。但是,当地一些地方的重建工作开展的并不迅速,小水电却继续上马,而且连环保部门都管不住,完全是在利益的驱动下不顾一切,甚至有点疯狂。这就必然为以后可能出现新的灾害,留下了新的祸根。大自然的正义之剑高高地悬在白龙江上,随时会对造孽的人类给予惩罚!</h1><h1> 林区最大的灾难,莫过于森林大火。</h1><h1> 林区灭火,我去过几次,记忆最深的是去安子沟林场。我那时在机关,当车离火场十几里的地方,都能感到灼热的气浪。我们在山上待了两天两夜,主要是打隔离带,没见过森林大火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森林大火的凶猛,森林下层植物,箭竹丛林在火中一扫而光,原本绿草如茵的植被过火后即成了厚厚的草木灰。粗大的林木待温度达到燃点时,瞬间着火,把硕粗的树技烧个净光,只留下黑黢黢的树干。过火后的山林就像雪地里矗立着一排排黑色的电线杆,到了晚上,树冠着火的空心木,就像一柱柱燃烧的火炬照亮着山场,时而还能看见无家可归的山鹿……一棵棵树被平白无故烧去了年轮,烧去了灵魂,在灰烬中慢慢粉碎。那场大火烧了一周,还是靠大雨才被浇灭,确实悲壮,让人终生难忘。</h1><h1> 这一年我调到局机关,在计划科搞计划工作。</h1><h1> 在局机关工作的大学生很多,我们科几乎全都是大学生,毕业于武汉测绘大学航测专业的李福林是我的科长。也不是所有大学生都能派上用场,像同济大学、铁道学院、水利水电学院……的大学生在那里都荒废了学业。</h1><h1> 迭部林业局的机关驻地在迭部县白云,这是个空灵诗意的名字。白云小镇是个非常漂亮,非常秀丽的地方。它位于迭部县城白龙江向东,20公里的一个峡谷开阔处,在白龙江北畔,海拔2000多米,依山而建,傍水而筑。</h1><h1> 当年林业部西北设计院,把局机关的驻地选择在了达拉沟口。可工程处的领导和设计室的同志实地查看都觉得不理想,一是远离迭部县城,二是面积太小,不利于今后发展。经过踏察,发现了白云小镇这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于是毅然决然地把局址选在了白云。当时的审批制度也不是太严格,据说长征林业局,就是在没有审批文件的情况下就开始了建设。看看如今繁华的白云小镇,我们真应该感谢当年顶着风险把局址选在白云的那些老前辈。</h1><h1> 白云,三面被绿林环抱,多产苍松翠柏珍贵檀香,占尽天时地利。从白龙江源头郎木寺涌出的清冽泉水,一路汇集小河、溪流,穿峡而过,开山劈石,奔涌到此刚好点化出一派水意芬芳,拦江大坝形成的人工湖中芦苇丛生,候鸟觅食,有阳光照耀的日子,清粼粼的湖水流光溢彩,滿目碧波。</h1><h1> 从全国各地调配到此地的人们,也没有辜负这片美丽的土地,人的交融就是文化的交融,当时的人简单朴实,一经落脚,便深深扎根。多少年来,白云是迭部当地最繁华、也最有意思的一个小镇,她静静地生存在那里,被人们偶有忽略,但绝难遗忘。</h1><h1> 白云野生资源也很丰富。在宿舍后面的山上,经常能抓到五彩的野鸡。山上野兔很多,这里的工人会用细铁丝做成圈套,放在野兔行走的路线上,第二天,总能套住3、4只野兔。当然,这全靠技术和经验,至今,我都搞不明白野兔是怎么被套住的。闲暇时我和同学经常结伴上山去采摘蕨菜、蘑菇,下雨天去采木耳,运气好时,在一颗倒卧的青冈树干上就能采一大袋,每次都有收获。</h1><h1> 白云说是小镇,其实就是林业局一家单位。这里除了局机关,还有职工医院、子弟学校、贸易公司、招待所、机修厂、制材厂、基建队、汽车队、电影队、森林调查队、书店、粮站等服务单位齐全,三场营林队也在附近。(六)</h1><h1><font color="#ed2308"><b>▼ 迭部扎尕那</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 迭部林业局初建时的生活区景象。</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今日白云家属楼</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迭部林业局老办公楼</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今日迭部林业局机关大楼</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白云全景</b></font></h1> <h1><b><font color="#ed2308">▼ 今日迭部县城远眺</font></b></h1> <h1><font color="#ed2308"><b>▼ 迭部县城鸟瞰</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扎尕那</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迭部虎头山</b></font></h1> <h1> <br> 记忆仿佛是一棵树,岁月就如年轮般给你罩上一层又一层,人生亦是如此。如果有一天,你想看看当初纯粹的样子,就要拨开早已融入肌肤的年轮,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h1><h1> 岁月的年轮一圈圈的增长,时光的列车没有终点,途中,放下了一些人,又带走了一些人。半个世纪过去了,过去的岁月不堪回首。</h1><h1> 20世纪70年代,来白龙江时的学生都已成了青壮年,来林区时血气方刚的年青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h1><h1> 爱情是对抗一切孤寂和苦痛的力量源泉,他们中的有些人在这里收获了爱情,但这也需要有极大的勇气。结婚就要面对的是再也难以调离林业局,要扎根林区的现实,包括他们的后代。</h1><h1> 而更多的人却失去了爱情,这里的青年很难找上外地城市的对象,而外地城市的年青人也根本不愿意和林区的青年成家。地域、环境,严重地困惑着这里的年青人,错过了最佳恋爱季节的青年男女,他们渴望爱,但不能爱,不敢爱。</h1><h1> 恢复高考了,他们中的许多人纷纷走进考场,考入大学,随后便离开了林区。大、中专生和大批的知识青年也急于返城,但林业局不放他们,因为林区离不开他们。他们是林区文化的传播者,是科学的实践者,也是现代生活的追求者。他们已是林区的砥柱,事业发展的中坚力量。</h1><h1> 他们有父母,有妻儿,长年亲人分离,夫妻分居,生活得不到改善,单位却又无法满足他们这生活的基本诉求。他们还是走了,每个人都有一段离开迭部、办理调动时的辛酸故事。我也于1976年10月调回了兰州。</h1><h1> 当年,他们怀着满腔热血和理想来到这里,当祖国最需要的时候,他们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为国家提供了数百万立方米的木材。他们用激情、汗水和鲜血浇灌了这片土地,为祖国建设献出了青春的芳华。</h1><h1> 一个人的青春在哪儿度过,那儿就是永远的青春原乡。他们风华正茂年青时,白龙江养育了他们,白龙江磨炼了他们,艰难的环境,培育出了大批干部。除现任甘肃省副省长郝远外,当年去白龙江的学生中,后来担任厅、局级领导干部,我熟悉的就有:岳彩亮、骆宏元、田植杰、崔华、窦新生、董冀海、苗培玉……处级干部就更不计其数。白龙江教会了他们怎样珍惜人生,白龙江给了他们淳真的友情,白龙江有恩于他们,这就是他们今天的白龙江情结。</h1><h1> 大山没留住他们。今天,他们又带着无尽的眷恋,离开让他们魂牵梦绕、终生难忘、无限伤感的地方。然而还有一部分人没走,他们有些已经成家,不仅自己没走,而且把下一代又留在了这里。</h1><h1> 五十年前,那时的林场、工段,没有商店、没有邮局、没有电视、没有图书室,孩子们没有幼儿园、学校,甚至连浴室都沒有。工人清晨带着干粮上山,冰天雪地劳作一天,下山面对的是日复一日的粗劣饭菜。长期封闭的环境使他们麻木了,他们没有憧憬和理想,没有欢悦和追求。</h1><h1> 他们拿着最低的工资,享受着最差的劳保,付出最繁重的劳动,过着最艰苦的生活,却创造着第一等的工作!他们无怨无悔,默默无闻,无私地奉献着一切,没人能认识他们,他们是真正的工人阶级,是我们最可敬、可爱的人!</h1><h1> 20世纪90年代末,国家停止对天然林区的采伐,白龙江林区也禁止了木材生产,从此那里再也听不到,豪壮的“喊山”声、隆隆的集材机声,森林又回到30年前的沉寂,自然界就是这样循环往复。</h1><h1> 失去辉𤾗的工人被下岗了。他们一无技能,二无年龄优势,是典型的弱势群体,“为国分忧”成了他们的精神慰籍和心灵疗伤的镇静剂。据说每月只拿几百元的生活费,有些只能靠摆地摊为生。早几年,我的同事去林区寻旧,在工作过的机关的马路上,看到有人在爆米花,走近才发现是我们曾经的、从东北来的老连长,当时想和他照个相留念,老连长难堪和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像样的衣服。</h1><h1> 听说现在好了,林业局盖起了新的办公楼和家属楼,生活设施得到了彻底改善,可当年的创业者有多少,能够享受到这一切?</h1><h1> 忆往昔,年青一代,从祖国各地,四面八方来这里奋斗创业,在苦难中铸造辉𤾗,用青春为国家和民族,创造出可歌可泣的奉献。有多少朋友牺牲在林场,有多少战友葬身白龙江,又有多少他们的后代,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带着希望来到这里,却又载着失望离开人间。</h1><h1> 时光年轮在不知不觉间就早已画上了很多的圈圈,年轮流转不息,翻新着刻史的痕迹。依旧沉浸于曾经和现在心痛的感情时的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变得伤感和迷恋,只是在怀念着从前,幻想着明天,眼泪流下,折射出对未来的期盼。</h1><h1> 看今朝,还有多少创业者没有离开大山,还在那里守望,每个苦苦坚持的人背后,都有一个咬紧牙关的灵魂。历史的筹码,历史地掂量着沉重的记忆。半个世纪了,他们没有获奖证书,没有功勋奖章,如今都已是白发老人,他们今天仍然像昨天年轻时一样,对祖国,对社会没有任何企求。但是,人民不应忘记他们!共和国不应忘记他们!他们是共和国的骄子!(七)</h1><h1 style="text-align: right; ">2018年6月</h1><h1><font color="#ed2308"><b>▼ 迭山林海一瞥</b></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 流出迭山的白龙江就不那么狭窄了</b></font></h1>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后 记 </b></div> 记忆是我们对美好生活的保存,记忆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记忆是我们生命中绽放的花朵。一片片回忆,一段段岁月,美好的东西永远不会褪色,而每个人内心纯洁的情感也一样不会泯灭。在这世界上,走得最急的,总是最美的风景,痛得最深的,总是沧桑的心,我在白龙江时间不算太长,但那段岁月却让我终生难忘,这就是记忆的永恒!<br> 细观当今社会,人情淡薄,关系寡然,冷漠无情,和当年的白龙江没法相比,不由得怀念起那片土地。正如我在“写在前面”中说的,“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让我们感动,总有一种情分让我们情不自禁,在这个人类情感日益沙化的世界里,心存感动的我们几乎固执地、执着找寻感动的绿洲”,这绿洲就是白龙江情结。 <br> 多少年来,我们将涛声不断的白龙江视为故乡,将伐木声声的林海视为灵魂。我们不能忘记,也不应该忘记那段经历,应该把它忠实地记录下来,负责任地还原当时的历史,我把深植在记忆里的那个风景,变成文字,这就是《魂牵梦绕白龙江》写作的初衷。 <br> 文章在一个同学群发表后,立刻引起强烈反响,这也是我意想不到的,后经当年在局机关共事的好友郑安娜热心推荐,又引起二场、三场、四场战友们的共鸣。许多同学和未谋面的战友们纷纷发来微信,让我十分感动,在此向大家表示衷心的谢意!<br> 我不是作家,但愿意为大家代言,我常想,如果社会给我们一个平台,我将义不容辞地代表当年白龙江的青年去演讲,让全社会都知道我们当年的艰难,当年的辉煌!<br> 朋友们对我的赞誉,实不敢当,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朋友们想做,还没来的及做的事!如果朋友们喜欢,我心就足矣。<br> 许多朋友索要我的照片,我很惭愧,近年我无法拍照。为不使众多朋友失望,我把退休前的照片送给大家,一张是出访美国,一张是大家熟悉的牡丹江大海林林业局 (中国雪乡 )。朋友看到照片,心灵感应的我也一定会看到你的面容,我也一定会为朋友祈福!<br> 在这里特别要提的是:原迭部林业局二场战友于洪波教授,对文章进行了认真的修改和校正,原迭部局二场战友钱天镛教授,在国外看到《魂牵梦绕白龙江》后,主动将它编辑整理成电子版,原迭部局机关郑安娜,为作品的宣传也做了大量的协调工作,还有许多战友也提出了宝贵意见……我代表全体战友们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在写《后记》时,我还热邀钱教授和郑安娜,也请他们为迭林的战友们代言写点什么,他们欣然应允了,并将和《后记》一起献给各位战友分享。<br> 在来信中,有不少朋友讲述了他们的同学和战友,牺牲在了白龙江这片热土上,热切希望能把这些内容加在文章中,考虑再三,在正文中我已记录了好多起这类事件,如再加入,文章中各内容比重将会失衡,在林区牺牲的战友太多了,很多都不到二十岁,每个人都有一部悲催的故事,真的写不完,白龙江的旗帜上有他们血染的风采。这部作品也就是对他们的缅怀和祭奠!不知朋友们还记得不?我在前言中说过,写这部作品的目的也就是:让逝者有那不朽的名,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br> 许多朋友来信告诉我,说他们都是流着泪看完文章的,大家感同身受,可以理解。我写的文章是记实通讯,不同小说可以虚构,里面的人物都有真名实姓,很多大家都认识,正因为真实,才能引起共鸣。我也是同样,在创作时写到动情处,也常常情不自禁,泪流滿面,写不下去,有时把写好的情节读给妻子听,也往往是硬咽地读不下去。医生曾叮嘱我,不要过度用脑,不要心情激动,两条我都没做到。在写作中,多次突发心脏病,血压、脉博全都没有,经过心肺复苏,方才抡救过来。 <br> 有朋友问我,去过他们林场吗?对我去过的基层单位很感兴趣,觉得文中所描述的就是他们工段,感到很亲切。大慨归纳一下我去过的地方。迭部局原一场所有工段、原二场六连、原三场八连、九连、原四场十二连、阿夏林场。舟曲局:沙滩林场、茶岗林场、憨板铺林场、水泊沟林场。洮河局:车巴林场、冶力关林场。水运局:两水水运处、昭化贮木场。小陇山林业局等。<br> 我在这些地方结识了许多战友,尽管年代久远,虽大都是一面之交,但他们憨厚朴实的面孔让人久久难忘。心存对诸多战友的怀念,我在描述林区时没拘泥于小环境,而是展现了白龙江主业磅礴的大场景,愿望是能使,曾在白龙江一线工作过的战友们,从中都能找出他们自己记忆中的身影。 <br> 还有不少朋友对文中的插图特别喜欢,好奇地打听它的来源。这些照片一部分是来自迭部局傅卓瑛先生书中的插图,在此向傳先生表示谢意。二是自己多年的存留。一九七三年,国家在北京农业展览馆举办了一场,“全国林业成就展”,其中有一个展区是“长征路上不停步”一一长征林业局“边生产,边建设”的先进事迹。文中有几张照片就是在展会展出的。这些老照片弥能可贵,我把它献出来,给战友们留作纪念,战友们也可从照片中,直观立体地折射出当年的场景。如果照片中有战友能认出自己,那将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br> 在林区,除了正常的生活,我还耳闻了一些亊,也见过当事人,在那个年代,不便的交通、艰苦的生活、封闭的环境、贫乏枯燥的文化生活,远离父母亲人、传统教育的缺失,使一些年青人,迷茫落魄,正常的心理和生理受到扭曲,思想的愚昧,使他 (她 )们犯了错,其实这些错也不应全由他们承担,社会和单位因素也难脱其咎。最近一些朋友向我索要我曾写的,敏感内容的文章,我抱歉地告诉大家,我都删了。坦率地讲,做这一决定,我也很矛盾,我写的《罪恶的婚姻》、《变态的赌博》、《无耻的讯问》,篇幅也都很长,也付出了写作的心血,把它完全删去,就象扼杀了初生的婴儿,实在不忍心,但思虑再三,只能忍痛割爱。其实,不是没有伤,也不是没有痛,或许经历的太多,心,才渐渐学会了坚强。事情发生在林区,在这封闭的环境,人们很容易把作品中的人物对号入座,这不公平。他们虽不是我的同学、朋友。但也是年青人,来林区也不容易,也算是我的战友、兄弟姐妹。我觉得应该尊重他们的人格,应该维护他们的尊严,当事人今天可能还健在,或许正过着平静的天伦之乐的生活,我们不应打扰他们,再也不能揭他们已愈合的伤疤,在那个年代,他们在林区已经很苦了!<br>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劳永逸、完美无缺的选择,不可能同时拥有春花和秋月,不可能同时拥有硕果和繁花,当年到白龙江实属无奈,因没得选择。所以我们要学会接受命运的残缺和悲哀,不必总抚摸着伤痕叹息,人生原本就有许多磨难,只是,没有什么伤痛值得我们一生去背负,哭过了,才更懂得笑容的灿烂;失去了,才更懂得什么叫珍惜,因为这就是人生。 <br> 我们也许突然感悟,经历其实是一种岁月,从绿地流向一片森林的岁月,她担负了太多的痛苦,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咽下太多的泪水,仍以爱,以温情,以善良,以微笑, 对着人生,对着我们! <br> 岁月的流逝是无言的,当我们对岁月有所感觉时,一定是在深深的回忆中。倘若没有我们这一代的付出和牺牲,没有我们付出巨大无私的爱,白龙江会有当年的辉𤾗吗?当我们以为肩头挑起责任也挑起使命的时候,当我们似乎可以傲视人生的时候,我们已经是白发苍苍了。 <br> 我们在追逐中留下难忘的印记,也感悟着生活的美好与艰难。 <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任铁民 </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二O一八年六月</div></h1>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167efb"><b><i>铮铮铁骨 慈悲柔肠</i></b></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读《魂牵梦绕白龙江》</div> 与铁民兄素昧平生,尽管回想起来当年曾有四年多是迭部林业局的同事,但他在一场,我在二场,相隔百多里,不但从未谋面,互相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最近通过安娜读到了他这篇《魂牵梦绕白龙江》,觉得与他仿佛是分别已久的老朋友。白龙江把我俩连结在一起了。<br> 我在白龙江的历程无法与铁民兄相比。时间上,我1970年8月才去,1975年4月就离开了,比铁民短得多。空间上,我去时林场已开始正常伐木,定点在迭部旺藏,不像铁民那样转战文县、南坪、武都、迭部。经历上,我只是当个原木检尺员,不像铁民那么丰富多彩。但是,正如铁民文章中所言:“人的一生中,第一个工作单位就象初恋,让人难以忘怀。”我工作历程四十年,从白龙江起步,到黄浦江终止。尽管在迭部只占了约十分之一,但其刻痕最深,印象最牢,永不忘怀,魂牵梦绕。<br> 因为在白龙江的时间短促,经历简单,对迭部林业局的前世今生,对公路工程处的演变过程,对创业阶段的艰难困苦,总希望了解得多一些。当年听老职工偶然聊到,但支零破碎不系统,读了铁民此文,终于有了个整体的了解。<br> 更为珍贵的是,文章饱含深情。无论是对白龙江的山水林木,还是对林业局的同事战友,深厚感情溢于言表,尽管作者在那里受尽了人间苦难,影响了其大半世人生。我在推测,作者退休后罹患的恶疾,或许与在那穷山恶水里生活的八年有关。毕竟我有那么多同事好友英年早逝,或者病死在迭部,或者调出迭部多年后又罹患恶疾。毕竟当年在迭部开发铀矿时根本没环境保护观念,更无生态影响评估……但是,铁民兄毫无怨愤,用浓墨重彩描绘了林区的图景,我一读就被抓住眼球,与作者产生感情共振。这是阅读其他文章所没有的体验。</h1><h1> 读了此文,自信对铁民已相当了解,尽管至今还没见过面,甚至还没通过电话。我相信文如其人,人如其名。铁民兄既有一副铮铮铁骨,又有一副慈悲柔肠。前者体现在他的经历,尤其是与病魔抗争的历程中,后者浸透在他的文字里。<br><div style="text-align: right;">原迭部林业局二场战友 钱天镛</div></h1> <h1> <font color="#ed2308"><b><i>一 片 冰 心 在 玉 壶</i></b></font><br> <font color="#167efb"> 一一读《魂牵梦绕白龙江》有感 </font><br> 期盼已久的《魂牵梦绕白龙江》终于和大家见面了,这是一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来自全国各地的热血青年在白龙江的创业史、血泪史。真没想到给我们带来如此的震憾,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不知看了多少遍,每看一遍总是泪流滿面,有时看到动情处,只能是掩书而泣。<br> 《魂牵梦绕白龙江》,把我们分别三、四十年相识的和不相识的战友重又联系在了一起,让我们又回到那艰难酸苦的地方,它背后闪烁着那么多生动的面容和眼神,注释着那么丰满的感受和真实的人情,我无法忘却我在白龙江结识的那许许多多,方言各异而命运相同的战友,我牢牢记着和怀念他们动人的故事。<br> 《魂牵梦绕白龙江》,把我们带回到雪山林海。我仿佛又听到白龙江的涛涛声,工人伐木的喊山声,集材机的轰隆声,合力装车的号子声,运材汽车的汽笛声……在那个年月,无论我们曾有过怎样触目惊心的创伤,不得在时至今日还感叹青春,我仍然认为,我们是顶天立地的一代,在艰难的环境里,在劳动中,在痛苦的历史推移的启示里,找到真知灼见,找到至今感动着甚至温暖自己的东西。<br> 《魂牵梦绕白龙江》又让我忆起那艰苦的岁月,交通不便,生活物资匮乏,文化生活单调,就连最起码的理发和浴室都没有。我们拿着一级工的钱,干着七级工的活,吃着荞面馍,喝的是汤菜。我们的付出没有得到对等的回报,我们默默奉献了青春,奉献了一生,没人能记得我们。是《魂牵梦绕白龙江》把我们推向了社会,推向了历史。人生在世,走过很多的路,随着阅历的增深,蓦然回眸,我骤然发现和领悟,最珍贵、最值得珍惜的东西,就是我在白龙江那段最难忘的经历。<br> 迭林工作14载,不知见过多少动人的场面,也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倒在了这片土地上。就是这群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年轻人,用自己的泪水丶汗水丶血水,甚至是生命,共同谱写了这部荡气回肠,催人泪下的"迭林史"。如今这代人,都巳是白发。<br> 回想曾经的这一切,我们真要感恩迭林的这片热土,把这些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青年,紧紧地聚集在一起,让我们在这里历练,在这里成长。我们还要感恩命运的如此眷顾,让我们这些本来素不相识的人,在这里相遇相知。即使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听到那一个个熟悉的姓名,仍会心有热浪,目有泪光。<br> 我和任铁民在迭部林业局机关是同事,也是好友,铁民平时虚怀若谷、诚实谦和,酷爱读书,幽默风趣,在那艰苦的年月,始终保持着乐观的精神。从调离迭部后,我们再没见面,他生病后也没把消息告诉大家。<br> 我们要感恩老战友任铁民,在身患重病的情况下,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搜集和整理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用自己的汗水和心血铸就了这部堪称"迭林之史"的力作!是他让我们有了重忆历史的文字依据。这不仅是我们这一代,乃至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会通过这篇文献来了解白龙江,了解我们。<br> 迭林曾经的一切都已成了历史,当年一代热血青年为白龙江的辉煌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谁来作证?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大声地说"《魂牵梦绕白龙江》为凭!《一片冰心在玉壶》为证!铁民内怀冰清,外涵玉润,光明磊落,表里澄澈,是我一生的楷模,也是我一生的大哥! <br> 原迭部林业局战友 郑安娜 <br> 2018年6月 </h1><div><br></div>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010101"> </font><font color="#ed2308"><b>写 在 后 面</b></font></div><h3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一一我所了解的铁民</b></font></h3><font color="#010101"> 凝聚着铁民巨大心血的作品【魂牵梦绕白龙江】终于问世了。<br> 几个月来他以顽强不屈的毅力,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在病床上写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愿望,为林区曾经奋斗过的那一代创业者留下了不朽的纪念,我们感恩他以带病之躯为我们呐喊。这部震撼人们心灵、引起我们强烈共鸣、真实的再现了当年我们,在白龙江艰苦创业岁月的作品,将传给我们的后代!也将流传于世!<br> 每每回想起在白龙江生活的那些岁月,我就会情不自已,潸然泪下,我在林区生活工作十年,我的青春留在了那里。<br> 几十年过去了,有痛苦的记忆,有深深的怀念,岁月不但没有抚平我心底的伤痛,反而有一种冲动,用文字把那段艰苦岁月记录下来,作为永恒的纪念。我深知自己不具备这个能力,谁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呢?只有当年的亲历者,而且有一定写作水品的战友,才能担当这份重任。<br> 铁民患病后我曾经两次去看望他,病床上的铁民,显得有些清瘦,但精神状态很好,谈锋甚健,我们一聊几个小时,他也没显出疲惫来,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铁民有一个幸福,和谐的家庭,妻子贤惠,知书达理,几十年默默地为家庭付出,培养出一对优秀的儿女。铁民事业有成,作为贤内助的妻子,自然功不可没。当我问起他患病后几年的生活经历。有说有笑瘫痪在床的铁民顿时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一字一顿的说:这几年是小妹 (嫂子小名 ) 背着我一步步爬过来的。我的心也在流泪,我还能说什么呢,嫂子用孱弱的双肩担起家庭,一步不离、无微不至的照顾铁民。<br> 为了控制病情,铁民必须每月住院治疗一次。每逢住院全家人都忙碌起来,轮流在医院看护铁民。铁民5次报病危,死神都擦肩而过,他奇迹般的闯了过来。现在,铁民的病情基本稳定,这是全家人拼尽全力,决不放弃的结果,也是铁民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创造的奇迹。如果没有嫂子艰难的支撑,就没有铁民的今天,当然也就没有这部血泪凝聚而成、震撼我们心灵的作品。我想代表所有曾在林区奋斗过的同学、同事、朋友,向铁民的爱人,我们尊敬的嫂子,致以崇高的敬意。<br> 第二次看望铁民时,我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愿望,向他提出了这个想法,谁知他早就在酝酿着写长篇回忆录。在患病前就在收集素材,后来不慎丢失了,真让人扼腕叹息,现在身体不行,又没有素材,匹马单枪怎能完成夙愿,于是又搁浅了。那天中午,嫂子特意做了几个菜,留我吃饭,铁民不能坐起来,只能半卧,胸前放一块餐板,我们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聊,我还喝了点酒,几个小时过去了,他毫无倦意,我怕他太累了,只能恋恋不舍的分别,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泪水打湿了我们的双肩,我心里祈祷着,为他祈福。 <br> 我们几乎每天都在微信里交流,他有许多朋友在国家新闻部门工作,他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给我发一些观念新颖,可读性很强的链接,后来微信就成了我们互报平安的方式,只要能看到他的微信,就知道他安然无恙,我就心里踏实了。<br> 今年三月,春天的脚步刚刚踏来。有一天他给我发微信说,决定写林区的那段经历,我非常高兴,可一想我什么忙也帮不上,那么就当个好读者吧。第一稿出来后他发给我,征求意见,我边看边流泪,他的文笔完全把我带回了当年,我百感交集,情不自已,总觉得意犹未尽,朋友们的热切期望,促使他再次拿起笔,不,是ipaid ,他不能用笔,不能用电脑,只能用ipaid 当作工具,艰难的开始了繁重的创作。<br> 我不知道他写作时的状况,但我能想象出来,他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以这种常人都难以忍受的写作方式去完成作品,是什么精神支撑着他,是一种为林区数以千计热血青年代言的崇高信念!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激励着他。今天,这部饱含血泪之情的长篇回忆录终于问世了。它搭载着现代科技的翅膀,以微信的方式传播给林区的战友、同学。没想到的是本来只发给一场的同学,没料到迭部局二场、三场的同学都看到了,舟曲林业局的战友看到了,甚至远在北京、海外,从来未曾见过面的朋友也都发来了贺信。【魂作】带来的轰动效应,可能铁民也未曾料到,它对当年那些知青的影响 ,对他们心灵的震撼则是经久不衰的!<br> 在夜深人静时,我冲一杯咖啡驱赶困意,凝神读这篇让我心潮起伏的文章。我读的很仔细,很认真,生怕丢了什么。有些章节看完一遍又一遍,思绪又回到了当年,仿佛还是那么年轻。<br> 在林区我曾经受过伤,在文县修水电站为了突击进度,跟着老工人挖神仙土,{一种违章作业方式}砸断了小腿,辗转到了两水管理局医院住院治疗,那时铁民正好在两水管理局工作,他每天下班后都到医院看我,关怀备至,我们从此便结下了深厚友谊。<br> 铁民是一个为人谦逊、平和的人,那时候我们从学校出来时间不长,学生气还很浓厚,高中生和初中生之间界限很分明,一般高中生总有点瞧不起初中生,而铁民周围的初中生朋友则很多,威信很高。<br> 铁民回到一场工作后,我因腿伤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因此到营林队工作。那个年代林区的交通极其闭塞,我们营林队离县城算是比较近的,单程也要十公里左右,在山沟里呆久了,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没有车只好走路去城里。<br> 到场部久未见面的各个工段的同学们亲热极了,互相问候、聊天。可是每到吃饭的时间,食堂一般不准备场部以外人员的饭,迭部县城只有一个小饭馆,吃饭就成了大问题。每次去场部,铁民总是招呼我,吃饭时到我这里来吧,有几次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去他那里蹭饭。可是铁民到处找我。找到我一顿埋怨,饭菜都买好了赶快去吃。那时候,大家收入都不高,我们如果经常去场部同学那里蹭饭吃,他们也承受不起啊。那个时代人们之间的感情最真挚,场部的同学宁肯自己节约点,也不会让工段来的同学们为难。<br> 有几次天色已晚无法回去,就跟铁民挤一张床,想想看两个大小伙子,个头都在一米八以上,挤在一张宽不足九十厘米的床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是,如果我们不挤,我就有露宿街头的可能,现在回想起那种生活,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应该是四味瓶,唯独没有甜。<br> 回忆起在林区十年的坎坷经历,很多事都说不完。我只有以感恩的心态去生活,感谢大自然给我们阳光,空气,水 ,使生命得以延续,感谢父母给我们血肉之躯,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感谢曾经一起奋斗过的战友、同学、老同事,在那些年给我的点点滴滴、给我的关爱与温暖。<br> 再次感谢铁民用生命续写了这部回忆录,我们都是快古稀之年的老人,回首望去,光阴似箭,分别四十载,相逢谈何易,让我们珍惜生命,安度晚年。<br> 遥祝铁民保重身体,坚持坚持再坚持!我们一定会找机会看望你!<br> 原迭部林业局一场战友 张尚忠</font></h1> <h1><font color="#ed2308"><b><i>附:【作者、读者交流互动】</i></b></font> </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167efb"><b><i>朋友来信量太大,因受版面限制,只能选录几条</i></b></font></h1><h1></h1><h1>⊙ 各位朋友:让大家耐心久等的文章今天总算发完了,朋友们看后请多提修改意见!我们的想法都一样,还原历史,记住那一段经历。因我是病卧<font color="#010101">在床,在白龙江时间不是太长,四十、五十年前的东西靠我个人回忆也确实困难,沒有资料、没法交流,难免有不合适的地方,请朋友们指正。谢谢! </font></h1><h1><font color="#010101">⊙</font></h1><h1><b><font color="#010101">铁民兄您好:</font></b></h1><h1><b><font color="#010101"> 郑安娜转来了您提出让我对文章提建议、修改的要求,不敢有违,这两天对文章做了些许改动,对部分内容提出了一些看法列在了修订处。由于受水平所限,所做修改不一定对,很可能有违您的初衷和不妥之处,仅供您参考吧。 </font></b></h1><h1><b><font color="#010101"> 于洪波</font></b></h1><font color="#ed2308"><b> </b></font><br><h1>⊙ <b><i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i></b></h1><h1>任铁民发给一一旺藏林场朋友:</h1><h1>你好!虽然我们没谋面,可能不相识。我们都是同年的学生,也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有着共同的经历,可惜我们联络的有些晚,要不我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我很想把二、三、四场朋友们的工作、生活场景也记录下来,我挺关注二场,去年二场在兰州的聚会我也关注过,你们说的:拿着一级工的工资,干着七级工的活,吃的荞面馍,喝着汤菜。我都想写在文章中,为了使各场一线的朋友都能在文中找到自己的身影,我在林区的场景中就沒有特指那个地方,战友们可以把工作的场景认定是自己工段,这也是我的愿望,大家应该理解,我不是在写一场,而是为林业局所有的学生在代言和呐喊!请通过你向二场的战友问好!祝大家愉快度过晚年!文章还没转发完,我再抓紧转发,现不便向微观迭林发表,敏感的东西当代人接受不了,其实他们沒工作生活在那个年代。谢谢!</h1><h1><br></h1><h1> ⊙ PD:很感动,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我们的青春乃至生命都付与给了红军长征走过的那片土地上。调回江苏不久,87年我曾在当地的日报上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走长征路,青春无悔",留在心中的记忆是永远抺不去的。 </h1><h1><br></h1><h1> ⊙ @PD:真棒!这是我即兴给作者的回复。作者现退居兰州身患重病,巳不能自主坐立。是一凭借着内心的一种信念丶一种对那段人生的激情在顽强的坚持写作。 </h1><h1><br></h1><h1> ⊙ @民 文章写的情真意切,还原了那个时代的真实场景。把那一代人的苦累,那一代人的心声真实的展现出来。不由得让人心生敬意。文中所提数人名字,我几乎全都认识。如今已是发如白霜的这一代,为了祖国大西北的建设,用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为后人铺就了通往九寨沟的大道和水渠,也为开创迭林的通道立下不不可磨灭功勋的篇章。如今这一代人虽散落在祖国的四面八方,但我们仍可借助微信群的力量来释放心中的余光。让我们的晚年.“别松手,一起走”。</h1><h1> </h1><h1> ⊙@民:刚刚看完大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熟悉。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但很多事情好像就在昨日,好像就在眼前。艰苦的林区生活磨练了我们意志,让我们逐步成熟起来。林区的生活单调乏味,但人与人的感情是那样的诚挚友好。直到许多年后的今天,提起那一个个熟悉的姓名,顿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文中所说的山东人姜师傅待人宽厚,实诚。我和他们两口都熟悉,并在他家吃过饭。还有白云生四胞胎及孩子在小车里被花生米卡喉致死一事儿…这一幕幕的情景就像看电影一样在眼前不停的闪动。此文好就好在通篇没有华丽词句,沒有豪言壮语,一切从写实的手法出发,唤起了曾经的那一代人心底的激情。她记录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曾经,让我们又重拾起许多记忆深处的东西。很多的曾经值得回味,值得深思,比如年年育林不见林之事,枉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种浪费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不过此举也许会给后来者起到了前车之鉴的作用。 </h1><h1>⊙ @民:刚刚我眼含热泪看完了这最后一节。眼前又浮现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我仿佛又听到了山坡上那一声声响彻山谷并伴有回音的“下山倒”的呼喊声;我仿佛又听到了山沟深处集材机丶绞盘机交织在一起的突突声;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个个手拿钢絲绳穿梭在工地上的忙碌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装车班里那八个壮汉嘴里喊着震山响的口号“哎哟!挺起来吧!向前走哇!要挺住呀!步要稳那!灬”一个个随着号子声,肩负着上百斤,甚至两百斤的重量,迈着坚定而又沉稳的步伐走上跳板;我仿佛又看到了一辆辆满载圆木的解放牌大汽车从盘上道上飞驰而下的场景。这一幕幕感人的情景,如果不是亲临其境,亲眼所见,任谁再描述,你也不会感同身受的。如今四丶五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我们都巳是发染白霜的老头老太太了。在此我们真要感恩迭林的这片热土,把我们这些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热血青年紧紧地凝聚在一起,让我们在这里历练,让我们在这里成长。我们真要感恩彼此的相遇,即使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听到那一个个熟悉的姓名,还会让我们心有热浪,泪流满面。我们更要感恩老战友任铁民同志,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搜集并整理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完成了这部堪称。“迭林之史”的大作“魂牵梦绕白龙江”。在此,我想说谢谢你,是你让我们有了重忆迭林史的文字依据。这不但是我们这一代,乃至我们的后代都会通过这篇文献了解我们,尊重我们。再说一声谢谢了老战友,望您多珍重!</h1><h1><font color="#ed2308">▼ 2017年7月二场战友在兰州聚会合影</font></h1><h1><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