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今年是乌鲁木齐铁路局成立60周年,在那峥嵘岁月里,老一代兰新人艰苦创业、甘于奉献、不怕吃苦、勇于进取,艰苦奋斗精神永远是我们的宝贵精神财富。</h3><h3><br /></h3><h3> 谨以此文怀念毕生精力献给了兰新铁路的父亲</h3><h3><br /></h3><h3> 一、别故乡进西北</h3><h3><br /></h3><h3> 我们的父亲应该算是第一代兰新人,从兰州到新疆踩着一根一根的枕木走过来。每当我出去旅游或出差坐火车奔驰在兰新铁路的时候,看着窗外的戈壁摊,穿过天山隧道群,河西走廊,不由得就想起了父亲那一辈人修兰新路的艰辛和一生在铁路工作的经历。<br /></h3><h3> 我们的家庭应该算个铁路世家,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就在铁路上工作,他是中国的第一代铁路工人。早年他也曾参加京汉铁路大罢工。为躲避迫害来到西安三桥铁路车辆工厂上班。父亲兄弟几个,包括子女将近二十几口都在铁路工作,从三桥车辆厂的制造车辆,到提着列车锤检车的,有开火车的司机,也有列车的列车员,扳道岔的扳道员,车站值班员,铁路派出所的民警。那时候父亲常说我们家把一列车开出去没问题,机车工电辆都有,从车头到车尾都有人干。而且人员分布在北京、郑州、洛阳,西安、兰州,武威一直到乌鲁木齐。</h3><h3> 父亲的那一辈,他们吃够了苦,特别是我父亲由于我爷爷早早的就离世了,那时候给他撇下了一大家子人口,那时候最小的才六七岁。他又是老大,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他既要管我们自己的家庭还要兼顾他那几个兄弟姊妹供他们上学读书。因此我们家的经济一直都不宽裕,和父亲的收入很不成正比,那时候父亲艰苦朴素,他虽然工资很高,但却没有套像样的衣服,一套衣服穿了洗洗了传。来我家的人都说你父亲不像个领导。</h3> <h3> 在西安工作的时候</h3> <h3> 父亲自参加工作起,他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他热爱的铁路事业。父亲五十年代初在西安铁路局三桥车站工作。后面又到了西干局,那时候真是举家跟着铁路走,铁路修到哪家就搬到哪。自己常说他是从兰州数着枕木一根一根地走到新疆的,这的确不是夸张。我和他一起坐火车,他对于兰新的线路非常熟悉,哪个站是哪一年开通的,哪个站上有多少股铁道是几等站,他都清楚。哪个地方有隧道,有桥涵他也知道。铁路什么时间进疆的,那一年通车到那个地方都如数家珍。从兰州出发,一路西行,武威张掖柳园哈密鄯善乌鲁木齐。这些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h3> <h3> 离开西安时和工友合影</h3> <h3> </h3><h3> 父亲的祖籍是河南洛阳,地处中原是一个非常繁荣的地方。他在西安参加工作,那个地方生活条件也不错,吃的喝的都比较全。但是他们那一辈为了响应党的号召,支援西北铁路建设,无条件地服从组织。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生活条件不错的内地,越过春风不渡的玉门关。来到了塞外的乌鲁木齐,献了青春献终身,在这里就是一辈子。</h3><h3> 父亲一生耿直,正派,大气,不媚俗,不随波逐流。坚持正义,坚持原则。</h3><h3> 记得1963年我跟父亲在哈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单位装卸作业所有一个木工房,有一次他们单位的很多人都买了一些旧的板子作为废料买。然后让木工房的师傅加工成箱子,刷上油漆,确实挺实惠的,那时候我们家也没有像样的家具,母亲就催他说人家都做了,我们也做一个。父亲断然拒绝了,说那一点便宜我们不占,我们有钱,自己去买箱子去。</h3> <h3> 当年的柳园运输段(乌鲁木齐客运段的前身)</h3> <h3> 五十年代父亲订的学习杂志</h3> <h3> 二 爱学习爱读书</h3><h3><br /></h3><h3> 父亲虽然有小学文化程度,但是特别爱学习,晚上下班后就看书。他常年订一些报刊杂志学习,工资很多大都买了书。而且在单位上他的讲话稿,单位总结都是自己动手写。</h3><h3> </h3><h3><br /></h3><h3><br /></h3><h3><br /></h3><h3><br /></h3> <h3>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提高警惕,保卫祖国。</h3><h3> 柳园运输段篮球队</h3> <h3> 那个年代的体育项目获奖,犹其是靓丽的女蓝队员就是运输战线的《女蓝5号》</h3> <h3> 铁路女民兵,不爱红装爱武装</h3> <h3><br /></h3><h3> 父亲对中国的历史,古典文学还有典故,信手拈来。我们有一次到北京天坛参观。进到天坛里面的祈年殿他就讲天坛的历史和建筑特点,一会竟然围了一圈人听。</h3><h3> 有时候讲完话,单位上的人都说他对文化程度像个大学生。还有父亲的字写得也很漂亮,有时候他在单位别人写个对联什么的都找他去写。在我们家里面父亲留下特别多的就是书,这里面的书有他当年自学的物理代数书,也有的各种古籍,工具书如辞源以文学书籍为多。</h3><h3><br /></h3> <h3> 在列车上看画报</h3> <h3><br /></h3><h3>三、一生艰苦朴素的父亲。</h3><h3> 父亲对工作是高标准,一丝不苟。</h3><h3> 但他在自己的生活上则是低标准,他工资在同级干部也不算低。 但依然是艰苦朴素,他的身上沒几件像样的衣服,很少给自己增添新衣服。上班时间和普通职工穿的没什么两样,他常常说这样子下基层方便,坐着也方便,不像穿些毛料坐下,还看凳子干净不干净。唯一件呢子衣外套从50年代穿到70年代。手上戴着一块名不见经传的苏联手表。相比人家的罗马,劳力士或上海表是逊色多了。他的工资,有相当一部分用来买书,还有的就是寄给老家的母亲。</h3><h3> 我们家有一台缝纫机,还是母亲帮人做手套时候挣的,更主要的还是为了给家人做衣服着想。父亲工作一辈子,也没买过自行车,他学中医时,天天骑的自行车,还是借我家姨父的自行车。到了70年代,收音机都普及了我们家才有了。我们家还有一张方桌,这张方桌还是解放前在三桥的时候做的,跟着父亲到了兰州,后来又跟着父亲进了新疆,一直用了四十年,到80年代才光荣下岗。</h3><h3> 当时在我们铁路上有这样一种现象,那个时候很多家庭都是老爷子在外面上班挣工资,养老婆孩子,因此这些挣工资的,在家里往往受到一些优待,吃饭的时候开个小灶给予照顾多吃些细粮,多吃点肉,在这些家里有好吃的都是先紧着上班儿的老爷子,孩子老婆都是等吃完才能上桌。。</h3><h3> 那时候父亲也是养一大家子的人了,工作那么繁忙,有时候母亲心疼他,想给他单另做一点改善生活,父亲坚持不让,要和一大家子人一块儿吃一锅饭。70年代粗粮达到50%,父亲就跟我们一起吃发糕吃窝头。</h3> <h3> 铁路我们修 住房自己建</h3><h3> 当时柳园运输段(客运段)的列车员们在劳动</h3> <h3>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我记着我们家烧书烧的特别的多,我那个时候也帮着父亲捡书,当时就是古代的书烧,外国的书烧,还有什么《三家村的燕山夜话》烧,还有吴唅编的中国历史知识烧。北京市委编的刊物前线也是一大摞一大摞的投入了火堆。连续烧了两三次,那些书现在好多看起来都是相当不错的。我现在特别能想到那时候父亲烧书时的心情是多么的纠结。很多古典名著都被烧掉了。但是父亲也冒着危险保留了一些书,如解放前出的那个石头记。<br /></h3> <h3> 即将出乘</h3> <h3><br /></h3><h3> 四、教育子女严要求</h3><h3> 父亲对子女的要求很严,他教育我们不要跟别人比吃比穿,要比比学习比比劳动。他那时候在新疆工作,每次回兰州探亲,都要把正在上大学高中初中的弟弟妹妹及大儿子叫到一起,询问他们的学习情况,看看他们的作业,关心他们的成长问他们有什么需要的。有一次,他上大学弟弟说需要一把计算尺,父亲二话不说,去上海出差的时候,就花了18元买一把,当时18元是个什么概念?那是上海青年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啊。而他自己有时候几年都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h3><h3> 我们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我们上街去的多的地方就是新华书店,给我们买各种书籍,同时家里给我们订阅《小朋友》《儿童时代》《红小兵》刊物。</h3><h3> 我文化大革命小学毕业以后在家呆了一年,因为当时中学没有招生,父亲对我抓得很紧,虽然没有学上没有作业,但是每天让我要写三篇钢笔字,抄毛主席诗词,每天回来还要检查。正是由于父亲这样的教诲,我沒有荒费学习,在此期间没有中断看书学习。恢复高考后,我如愿地进入大学。</h3><h3> 父亲深知知识的重要,愿意尽一切努力让我们多学习。宁可自己吃苦,也要让自己弟弟妹妹多读书。他的心血没有白费,我的叔叔姑姑都是文革前考上大学的。那个年代能够上大学的不多,初中毕业就工作的占大多数。</h3><h3> 父亲自己没有上过大学,在参加工作后,正是我们新中国成立后,各项建设百废待兴,他羡慕佩服那些有文化的人,所以自己不断的努力学习,也努力要求弟弟妹妹,子女要努力学习。父亲一生培养了四个大学生是多么的不容易。</h3> <h3> 和子女在一起</h3> <h3> 五 、经历文革</h3><h3><br /></h3><h3> 父亲50年代进疆后一直忙工作,我们一家一直到了1965年才进疆。那个时候搬家什么家具都没有。在兰州的所有家具租公家的。进疆后就两个床,一个桌子二张床,一张桌子还是从三桥带出来的,又从兰州带到鳥鲁木齐,</h3><h3> 1965年,父亲在乌鲁木齐铁路局乌鲁木齐南站装卸作业管理所工作当领导,这个管理所到1965年中间撤掉了。父亲到局机关去上班。这一次的工作调动使父亲躲过了一劫。文革后他经常说要不是那一次调到局机关,文化大革命可少吃不了苦头什么挨斗游街罚站都是跑不掉的。</h3><h3> 尽管这样,作为当权派,父亲文革中还是多少受了一些冲击,他被叫到南站的货场做检讨,检查当初的工作。然后就参加劳动到货场当普通的装卸工。记得特别的清楚,1967年的春节大年初一,父亲也没有休息,早上母亲给他煮了些饺子就走货场干活去了。那时候说的是不让走资派过节。大概劳动前后有一个月个月左右。完了以后又回到铁路局机关参加运动去了。后面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一直平安度过了这场运动。</h3> <h3> 节日期间仍在坚守岗位 五十年代在柳园</h3> <h3> 六、学习针灸</h3><h3> </h3><h3> 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这些小当权派无职无权全都成了逍遥派,有些人就养花钓鱼,但是父亲不是这样,他那时候抽空自己和一个大夫姓张的挺有名气在小十字中医院当医生的学起了针灸。</h3><h3> 父亲那个时候已经40多岁了,但是每天下班以后就骑着自行车从铁路局一直骑到大十字现在天山百货大楼的南面的那个地方,到那个大夫家里学习针灸,那一趟至少有十几公里,而且是一路上坡。他把那些穴位都自己画图标上去,还有一些穴位天天背。</h3><h3> 每天早上6点多钟父亲就起来到晾台上对着书一点一点的学习完了八点多钟又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去。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十一二点了,就这样子,坚持学了快一年。后来那个张大夫因车祸去世了,他就再没有往下学。但他也掌握了中医针灸的初步知识,并且开始给一些人看病,那个时候我有鼻炎,他经常给我扎针。七段的那一个姨夫邻居家姓张,因为头疼原来找父亲扎针,最后居然治的挺好的。</h3><h3><br /></h3> <h3> 七、从局机关出来</h3><h3> 1972年,父亲从铁路局机关又到站段。先后在乌鲁木齐客运段,铁路局材料总厂,铁路局局直属党委,北疆铁路公司工作。</h3> <h3> 八、殚精竭虑客运段</h3><h3> 父亲到客运段工作以后,我们的感觉就是他在家的时间少了,陪我们时间少了。有时晩上去找人谈话。家里的来人多了,可以说每天下午下班,吃完饭到晚上休息,只要父亲在家,都没有间断过客人。</h3><h3> 有来谈工作的,怎样调整中层干部,摘掉乌龙帽子。</h3><h3> 有文革被迫害的,要求平反补发工资的。</h3><h3> 有来要求解决住房问题的。</h3><h3> 有的职工遗孀抱着孩子,哭诉着要求补助的。</h3><h3>甚至两口子吵架也来找父亲。</h3> <h3> 我们家的房子成了办公室。有时候他们谈得很晚,影响我们休息,因为我们还要写作业,明天还要上学,还要上班。</h3><h3> 客运段的工作性质在列车上,列车员有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列车上。因此父亲也经常添乘,以便及时了解列车运行各种情况,解决各种问题。他一出差开会或者添乘在外。我们家才能难得清静几天。</h3> <h3> 八、一心扑在工作上</h3><h3> 父亲在客运段工作期间,每年添乘出差在外时间不少,家里边儿的事情也帮不上忙,几乎就靠着我们母亲一个人操持。</h3> <h3> 每年过春节,别人的父亲都帮着家里面干活,比如扫扫房子,办办年货,而我们的父亲却比平常更忙了,他一手抓春运,还要去慰问病号,走访周围的驻军搞拥军爱民活动,春节那几天说是放假,但是从来没见他休息过,不是到办公室值班,就是去看望上班的职工。</h3> <h3> 我们的感觉是在客运段工作是父亲一生最忙的时候,常常是饭桌上就被叫走了,有时候睡觉被叫醒。客运段一天24小时都有人在上班,发生一些事情来找他也再正常不过了。</h3> <h3> </h3><h3> 当年客运段出乘一趟北京要八天,所以几千人的单位有一半的人都在乘务中,工作性质使得客运段的工作更加操劳费心,父亲也是经常添乘在列车上,经常是说走就走。</h3><h3> 为了提高列车广播员的文化和业务水平,他专门和广播电台的人联系,从那请了几个老师,在段上办了几次班,专门给大家讲解一些播音上的技巧,还有写文章的一些常识。</h3> <h3> 他在北站材料总厂工作的时候,看到当地的职工喝咸水,因为那里面水矿物质高发咸,就想着为职工打一口甜水井。解决职工的吃水问题,让当地职工家属喝上甜水。</h3> <h3> 九、北疆铁路情怀</h3><h3> 八十年代中期开始修建北疆铁路,父亲非常高兴,历史机遇使他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在为新疆的铁路建设发挥余热,他为能参加北彊铁路工作建设感到自豪。</h3> <h3> 因为北疆铁路,那是他们第一代兰新人20多年前要修的。那时的口号是,一年跨天山,两年通国境,三年扫尾交运营,就是要将铁路修到阿拉山口。后来由于中苏分裂,文化革命铁路停止在乌鲁木齐西车站,给父亲留下遗憾。现在重新上马,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虽然那时候已经快退休了,但是他仍然像当年一样干劲冲天。往返于铁道部、上海铁路局、北京铁路局。出去调钢轨,调水泥,调灰枕,一去就是几个月。临退休的前还在济南铁路局忙着催钢轨。</h3> <h3> 在北疆铁路公司</h3> <h3> 出差的卧铺票</h3> <p class="ql-block"> 十、勤勤恳恳为党工作。</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那一辈,从旧社会走过来,吃过旧社会的苦,解放后在共产党领导下参加工作,是党的培养,把他们从普通的工人培养成了领导干部,他们对共产党有感情,对新中国有着深刻的体会,对毛泽东也充满了感激之情,真的是党叫干啥就干啥,工作上从来不讲价钱。同时他们又经历了文革那场浩劫,文革很多人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因此否定文革,拥护邓小平的改革开放,也是发自内心的,他们那一代真的是有信仰有目标,坚信社会主义。</p> <p class="ql-block"> 父亲从他的经历中深深的认识到,是毛主席把他从旧社会里解放了出来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是毛主席把他们培养成了干部。因此对毛主席是发自内心的十分崇敬。他一直想到韶山去瞻仰毛主席的旧居。一次利用到长沙开会的机会去了韶山。参观了毛泽东同志的旧居。他参观的非常仔细,还买了一个日记本,在上面记录了毛主席故居的一些情况,盖上了参观纪念章。从韶山回到长沙。又去长沙参观了毛主席当年在第一师范的学校,还有毛主席经常游泳的橘子洲头。回来以后给我们家的人都讲了毛主席故居的情况。从那时起,我们也萌生了去韶山参观毛主席旧居的想法。当然,这些想法现在都成了现实。</p> <h3> 时光荏苒岁月蹉跎,父辈如烟的兰新铁路往事渐行渐远,但回想起来,就如昨日发生的,一代兰新铁路人的奋斗史,包含了不少平凡的人,平凡的事,这些永远不能磨灭的一幅幅画面,永远记忆在子女的脑海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