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战友及黑子

<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在旅顺215医院院务处工作期间,结识了早我一年入伍的辽宁省昌图兵孙道海。多年之后,通过外地的战友辗转与他取得了联系。</span></p> <p class="ql-block">(左侧黄楼是战士灶厨房及办公室,旁边二层楼的楼上是干部食堂,楼下是战士食堂。)</p> <h3><font color="#010101">几十年不曾见面,内心十分想念,我急切地请他来哈尔滨聚一聚。为此他曾经两次来哈尔滨与我见面。每次来都是我去接他,尤其是第一次来哈尔滨,我与他多年不见,脑子里装的仍然是当年孙道海的形象。他个头矮小,自幼在农村长大,有盘腿的习惯,在医院时经常看见他盘腿坐在宿舍的床上,抽着那种用烟纸卷成的旱烟,时常说一些农村的俏皮话。他来的那天,我按照他说的车次,早早就来到了火车站。在车站出口处附近,我特意选择一个最高点,满以为这样就可以在那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他来。火车进站了,旅客一拨接着一拨地走出来,我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涌出的人群,看的眼睛都感觉到疲乏,可还是没有见到他。直到最后,出站的人都走光了,还是没有孙道海的身影。说好的他坐这趟火车来,怎么会见不到,我只好打他的手机,想要问清原委。手机的信号不太好,时断时续的,总算与他联系上了。他说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他早就出站了,而且他所在的位置离我非常近。我一边与他说着,同时按照他说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我脚下台阶不远处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脚边放着一个小纸箱,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个老人就是当年那个年轻顽皮的孙道海吗?我走近他,听到了还对着手机说话的嗓音,这时我依稀感觉到有些熟悉。我用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显得有些陌生,我叫了一声:"孙道海",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急忙站起身来握住我的双手。我们面对面地相互凝视着。看上去他与过去判若两人,短短的头发上多出许多银发,脸上也平添了很多皱纹,一副农民的模样,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楚。还好总算接到了,安排他住在我家</font></h3> <h3>  他喜欢喝酒,我也有这个爱好,就这样他在我家住了下来。我每天或是告诉保姆做几个他喜欢吃的饭菜,陪他在家喝酒,或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外面的火锅店吃火锅,去回民饭店吃那些特色菜。总之一切由着他的喜好进行安排。我还品尝了他带来自家产的笨鸡蛋,鸡蛋个头不大,吃起来十分有味道。他告诉我:"这是绿色产品。"我们谈论着在215医院工作时的往事,他在战士灶做过炊事员,那时我经常吃他做的饭菜。还有我曾经在医院门诊部从事过收费工作,那期间我因回黑龙江出公差,他临时代替我在门诊做了两周的收费工作。当年我们同住过一个宿舍,昔日那些日常生活的往事回忆起来感觉非常有趣。喝酒图热闹,在哈尔滨的战友非常少,记得只有院务处原总机班的战友参加过两次,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为了助兴,我时常把自己的发小请来,一同陪着喝酒。在喝酒聊天的过程中,他告诉我,几年前他曾经在四平市某医院住院并做过胸部手术。问他是什么病,他介绍说:"是胸部长了一个瘤子,医生说他治疗的及时,如果再拖下去就不好医治了。" 他爱吸烟,只抽"七匹狼"牌子的香烟。走的那天,我特意又为他买了几条,让他带回家慢慢消费。</h3> <h3>  不久我应孙道海之邀,去他家小住。他家位于辽宁省昌图县曲家镇下面的村子。出发那天上午,我特意去哈尔滨秋林公司给他买了几斤红肠,还有名声在外,具有俄罗斯风格的大面包,同时带上他喜欢喝的北大荒60度陈年老酒。</h3><div> 走的那天有些不顺利,开车出了黑龙江,刚进入吉林境内,我的车就出了点问题,需要更换一个密封胶圈。结果这个修车店里的备用件出现裂缝不能用,需要由哈尔滨去往吉林的长途客车给捎带过来。这样我在途中足足耽搁了六个多小时。配件终于到了,更换上之后,立即匆匆赶路,不知不觉间天色有些见黑。由于自己路不熟,在进入辽宁省高速公路后,我提前在一个路口右转,真得是误入歧途,一下多跑出去几十公里。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可以调头的路口,立即调转车头,重新驶回高速公路。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看到这种情况,我只好加油快跑。感觉自己的脚下在不断地使劲,眼睛扫一下迈速表,时速已经达到每小时160公里。车子一路疾驰着,向前、向前、再向前。同时还要会车、超车,注意力高度集中,我感到自己握变速杆的右手心在出汗。经过一阵快跑,终于进入昌图县境内,很快又到了曲家镇,心想这回真得快到目的地了。就在这时,又出现新的情况。孙道海家住的村子出现重名,有两个名字相同的村子,以大、小村子来进行区别。就好比有一个大潘家,还有一个小大潘家一样。我问孙道海如何走,他在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楚。我只好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停下车来问路。就这样,走走停停,那里是纯粹的乡下,道路很窄,都是土路,而且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我是开轿车去的,多亏一路晴天没下雨,否则就惨了,非趴窝不可。好不容易到了他家住的那个村子,村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孙道海站在路中央,打开手电筒给我引路。进到他的家门已是晚间九点多。饭菜早就做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喝酒,回忆往事,谈天说地,直喝到脸热酒酣,方躺倒在他家的热炕上,加上一路开车的劳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div><div> 翌日很早就起来了,准备吃过早饭后孙道海陪同我一道去沈阳。已经与那里的战友约好了,大家都是几十年没有见过面,说好要聚一聚,热闹一下,共叙战友情。</div><div> 在这次去沈阳与战友聚会之后不久,孙道海因癌症晚期,不幸去世。真是没想到,几十年不曾见面的战友,彼此之间刚刚取得联系,他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我。</div><div> 孙道海家养了一条名叫"黑子"的黑色小土狗,它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十分可怜。看到它之后,我就一直偷偷地喂它好吃的,黑子通人性,我住的时间虽短,但它与我相处的非常有感情。黑子的脖子上栓着一条金属链,链条的另一端被系在固定的木桩上。每次见面,黑子都会高兴得扑过来,但每次跃起都会被金属链条给猛然拽住。黑子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形,然后重重地落于地面。看到这种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有些残酷。为什么人类不能给予这些生灵以应有的自由,我有些不忍心再去看它。我离开的那天早晨,黑子见到我,离的老远就高高地跳起来,我迎了过去,最后一次抚摸了黑子,再塞给它一段红肠,算是主人战友的最后礼物。黑子目送我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辆,它似乎明白了我既将离开,它有些不舍,急切地跳着,奋力跃起,再跃起……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使劲一踩油门,汽车载着我们疾速离开。</div><div> 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黑子;那个一跃而起的身姿;它那专注的眼神;还有那四面透风的简陋狗舍。不知道黑子是如何度过那些漫漫长夜?</div><div> 我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去看望它的主人。斯人已逝,一切都成既往。放不下的,唯有那个弱小而可爱的生灵!</div><div> 是的,同时我非常怀念在215医院工作期间与孙道海相处的情景,怀念我们重逢后相聚的每时每刻,怀念他那充满浓浓乡情的小院!</div><div><br></div><div> 2018.6.10</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