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端午

宋蕴玉

那是2011年9月28日拍下的照片。

父亲那时已经脑梗中风，不能言语了。但尚能短距离蹒跚行走。

我发美篇《又是端午》，谨以此片怀念我敬爱的父亲。

又是端午

又是端午了，这是父亲离去后的第五个端午节。父亲一生偏爱糯米食物，尤其喜欢吃粽子。在他离世前的大半年里，他几乎不吃其他食物，只吃小半个粽子。

那种纯糯米的白粽，微波炉热一下，母亲蘸着白糖喂他吃。让我们为之心疼。

妈妈和我们兄妹四个，都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弄一些可口的食物，劝他多少吃一点。可他皱着眉嗯嗯啊啊地挥着手以示拒绝。

七年多的脑梗，使得他的语言功能完全丧失。一开始他不能说话，妈妈曾经尝试着让他写下他所表达的意思，可父亲那颤颤巍巍的手在纸上画呀画的，谁也看不懂他写的什么意思。妈妈在他耳边说让他写一个人的名字，比如我姐姐的，简单的白玉两字，他居然也画不出了。

认识父亲的人都说父亲生了病以后判若两人。以前反应灵敏，为人幽默热情，在外面威望很高。自从脑梗中风后，目光呆滞，常常眼泪汪汪。有时大小便失禁，他自己很苦恼，觉得连累了母亲，我们则认为他在以不吃不喝的方式想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母亲像哄孩子似地求他：“是不是想吃粽子？看看小玉新鲜买回来的粽子多香啊！吃一口吧，哪怕吃一小口。”就这样，连哄带骗，只吃粽子，从半个到最后的一小口。

好在时代变了，过去只有端午节前后才有卖的粽子，天天有得卖。姐姐上班工厂边的小镇，一年四季都有卖那种白粽子。她一次买上十来个，回家时带回放入冰箱里。渐渐地，妈妈告诉她别买这么多，一个粽子父亲一天也吃不完。

父亲走后，我曾一度粽子过敏，看见外面有卖粽子，我都伤心得掉下泪来。一次我们旅游回来路过嘉兴，大家都纷纷买粽子，老公也买些带回，说是儿子喜欢吃。我突然心酸起来，父亲吃粽子的情景历历在目。旁人无法理解我一下子几乎泣不成声。回家的路上，我心情沉重，买回的粽子我依然不愿触碰……

马上端午了，家属群里又在谈论回家看妈妈事宜。也许，姐姐妹妹和我的心情一样，尽量回避粽子一词。本来，端午，是个祭奠故人的节日。愿天堂里的父亲，一切安好，不再只吃粽子！

这是父亲最后的完整影像了。

那次我的好朋友孙成红为我们拍下的珍贵照片，崇明西滩湿地公园。

我是兄妹四人中最像我父亲的一个。

那次父亲尚能短暂行走。

一支彼岸花，让父亲在天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