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

远方

　　早上和老李到老堡乡办事，我送农普材料，老李去办理村民新农合，老杨从坡头码头上船，也是办同样的事。

老堡街上静悄悄，办完事后，想理个过年发，转身见街边正好有一家唤名“爱国理发店”。

名字有点土，感觉却踏实。

　　乡下普通的理发店，没有什么装饰，甚至有点脏乱。

　　发长了需要理，刚好有点时间，在哪理都是理。

问了一下店里的人理个发要多久，我怕等久了还要赶船回村来不及。

那人说他不是师傅，师傅有事一会来。

正说着，一个满头白发、留着八字胡的老人进来，后知道他就是理发师傅。

明白我的意思后，老师傅说至少半个小时以上，你等得了吗？我说理个头哪用这么长的时间嘛，又不是女人整头发，他说不是随便理的，等不了可到前街那边还有几家店。

见他这么认真和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倒来了兴趣，想见识到底不随便是咋样子。

　　头一次听说普通理发店理个头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我平时理也不过10来分钟，除非是高档一点的发廊耗点时间，但那是要付高价钱买的时间，而他现只收8元，现也没有打着春节提价的幌子，划算吗？有点纳闷，心想，今天这个头我非在此理不可，看看到底有什么高水平。

因等得难受，我先到街上转转，预约半小时后再来。

等我再到时，看时间快近一个小时了，前面的人刚好理完，心想，这老头也真能磨的。

临近年关，街上冷冷清清，没有客人，一到就轮到了我。

坐到理发凳上，老师傅先是暖暖手后再给我整好衣领，然后围上围裙兜，慢条斯理，确实认真细心。

整容镜前工具摆放整齐，我特别留意到了一把陈旧的骨质密梳，那是我们小时候理发时常见到的密梳子，现在很少见了。

对着镜子，看清了理发师傅有60多岁样子。

我说，理个平头在其它理发店不到10分钟，你却花了近一个小时，这样不亏本吗？他说做工就要让顾客满意，才有回头客，等得了就等，等不了可介绍到别家去。

还有这等胸怀，在为利是图、不择手段抢客源的当今，着实让我开了眼界，也让人感动。

　　从谈聊中，知道他姓王，是乡一名退休职工，他父亲生前就是一名理发师，似有家传之意。

王师傅很健谈，话题一开，滔滔不绝，先是讲他年轻时到东竹村插队，工作后在乡粮所，经常下乡上白云山，那时没有公路没有车，全靠两条腿，很辛苦。退休后开了这家理发店，只为兴趣不为赚钱，图个开心快乐，闲聊打发时间，不像别人整天围在麻将桌前。

由于王师傅手艺和服务好，周围各村屯上年纪的人都到他这里理发，前面理的那个人就是从十几公里外山上曲村下来的一名老教师。

　　理发在愉快的闲聊中进行，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不像往常，坐在冷板凳上一动不动任人修理，无话可说，一分钟都难受。

修刮汗毛时，见王师傅打开热水瓶盖，倒出热水，用毛刷蘸上热水和香皂后才刷到头脸上，他说天冷，有的人特别是老人受不了冷水，这让我想起平时理发到最后修刮汗毛时，抹上冰冷剌心香皂水冒起疙瘩那一瞬间，此刻只有热暖，只有享受。

　　王师傅的剃刀技术也只有小时候理发师傅手艺中才感受到，锋利的刀刃在我的耳朵内旋转，刀刀利落，让我心惊胆颤。

王师傅说不用怕，这些都是基本功。

卸下围兜，照照镜子，一看面貌一新，换了个人样。

按习惯，理完发后，我都顺手拿起毛巾抹净头颈碎发屑，不然痒乎乎的难受，而此时才发现王师傅这里没有毛巾。

王师傅说很干净，不用抹的。

我用手在头和脖子抹了几圈，手上竟没有一根碎发屑，由不禁由衷赞叹，暗暗称奇，令人钦佩。

今天理发，可以说有生以来理得最干净的一个头，不洗头也不感觉难受，往时，一理完须立即清洗，不然一身奇痒不舒服。

后面来了一个人一直在等，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赶快起身让座。

传统手艺的高水准及顾客至上的服务态度令人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