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的心愿

港边程

　　岳父姓余，1935年出生，祖籍是湖北省孝感市孝南区祝站镇瞿集村。岳父十三、四岁就跟随其父在汉口码头当学徒，工作后，响应祖国号召前往大西北，支援边区建设，来到了当时的西安市第二建筑工程公司工作，直至退休回武汉，随儿子身边养老。

　　岳父16岁时丧父，有亲兄弟三人，在家中排行老大。在西安工作期间，工资很低，既要赡养母亲，又要帮忙抚养2个未成年的弟弟，日子很是艰难。成家后，又添一子一女，一家4口，分居两地，生活过得紧巴巴。岳母来自湖北孝昌农村，没有城市户口，也没有正式工作，典型“半边户”。现在想来，那时一家人生活真是不易。

　　2016年，岳母因中风行动不便，一直在武汉，由老伴、儿子和儿媳照料。清明节期间，我们夫妻将二老接到孝感暂住了一个月。在一起生活期间，我了解到岳父有2个心愿，但因年事已高，一直未能了结。

　　岳父第一个心愿是想回乡祭祖。因长年在外，多年没有回乡下老家，现在有空却年纪太大，行动不便。如果能够回去看看那个长大的地方，哪怕遇不到一个认识的人，看看旧貌也是安慰。正值清明，知道老人这个心愿后，我们夫妻决定带着二位老人回老家――祝站瞿集村看看。

　　我开车导航来到了祝站镇瞿集村。进入村口看到了路牌，确定地址无误。老人下车在路上慢慢地走了几个来回，似乎能够寻找当初一点点印迹。他边走边指给我们看，慢慢讲解了过去老房子的大致位置和房间布局，还有一起长大的叔伯兄弟们的房屋位置和当时情况。

　　最后，我们来到村湾后一片空地。岳父说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过去老祖坟所在位置。我拿出在祝站街上买的香、蜡、纸、炮，替老岳父焚香烧纸，向祖宗扣头。我看到岳父眼望远方，神情专注，老泪纵横，心潮起伏。

（当时只照了一张路牌）

　　老人的第二个心愿就是把医保手续从西安转到武汉，方便看病报销。距离太远，年纪太大，不方便来回跑。以前，因为医保政策原因，省际之间难以联网，只能回工作地报销，或者托付岳父在西安工作的老同事的子女们帮忙，现在全国联网，我们计划帮助老人实现这个心愿。

　　2017年10月29日，从汉口站出发，我们夫妻陪两位老人一起乘坐火车。30日早晨，火车行至洛阳，老人们醒的早，在车上回忆起往事和老同事，一向沉默寡言的岳父，这会儿滔滔不绝。岳母经过一年的治疗和老伴、儿子、媳妇的精心照料，中风病情大有好转，已经能够自己走路，生活基本能够自理。她也三不时地补充情节和细节。

　　高铁时代，曾经的K字头客车（快车）现在萧条无比。从汉口到兰州，硬卧没什么人，但老人依然喜欢这趟车。一头是湖北的亲人，一头是养家糊口远在西北的单位，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高铁只要4个多小时，K字头要14个多小时，他们更喜欢K字头。看到窗外飞逝而过风景，我分明感觉到那是老人飞逝的青春，这样的慢生活适合老人远行，更是一种回味。

（在车上讲往事）

　　下午我们一行四人到达西安，按照网上订好的旅馆，住在西安城墙东南角的锦江之星酒店。安顿好一家人的行李，我们一起到酒店旁边，回味了老味道------苞谷籽稀饭和麻绳。

　　第二天一早，我们计划回西安生活过的“老家”。曾经辉煌的建二公司，老办公楼、老住房仍在，只是经济大潮的来临，现在已经改制、改名。进了大门，问说明来意，因单位改制，人员变动极大，加上退休多年，公司上班的已经没有认识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办事人，岳父开了单位退休人员证明。我们一起围绕公司老办公院、老树、老住房院子转了好几圈。一路上，他们讲起我媳妇小时候的故事，令人开怀。

　　转眼就是一天，第三日早上，天下起了雨，我们准备去居委会办理手续。一路打伞步行，经过护城河，来到建国门城墙下。岳父约了原单位的老同事的儿子史庸，是他这多年来一直帮忙岳父在跑手续，省了老人很多麻烦，真是个好人啊！一听到我们来了，他立即请假开车到护城河边接我们，中午还在他家请我们吃了饭。下午去居委会，结果早搬家换地方了。

　　第四天上午，终于把事情办毕。中午，一家人到钟楼酒店，吃了正宗的陕西凉皮、咸豆腐佬、羊肉泡馍等等西安小吃，下午又一起到过去经常去的 “秋林公司”商业大楼看了看，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吃，真是吃货的天堂。

　　每次到达一个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看到两位老人有留念的目光。因为，这辈子，他们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西安城墙东南角）

　　转眼一年，又至重阳。金秋十月，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温馨同行。特撰此文，以示记念。祝愿我们的国家富强安定，才会有老人们今天的幸福安康，才能让我们子女有机会帮老人们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