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作者:裴道敏</h3> <h3>父 亲</h3><div><br></div><div> 〈一〉</div><div> 北方人把腊月二十三当作过年开始了,称为小年。我不懂,也不想懂,什么年不年的,有钞票天天是过年,没钱天天年三十(要躲债)。而我父亲一直固执地认为腊月二十四才是小年,才是过年的开始。</div><div> 2001年腊月二十四,上午我忙了一会店里的事后就去了常州第二人民医院,为父亲的病找了那曾经多次帮助过我的好朋友王敏华。其实我和家人都预感到父亲已经不行了,哥哥与侄儿已提前从南京赶回了常州,两个姐姐暗地里偷哭过多次,只是不愿让父亲就这么离去,大家还想再努力一下,还想着是否能有奇迹发生,还想着在我们的生活逐步好起来的时候让吃了一辈子苦的父亲能多享受点幸福的生活。我去医院是父亲无力咳出的痰越来越多,想借个吸痰器帮父亲吸掉点痰,王敏华是二院某科的护士长,她说我父亲已吃不消用吸痰器了,当即帮忙搞了个化痰喷雾器及药水。到家已中午十二点了,姐与哥说父亲今天精神不错,我和父亲打了个招呼便坐下吃饭了,刚端起饭碗,已不会讲话的父亲在用手比划着要我过去,我懂,父亲要把“中堂”挂起,两“太师椅”放好,这是他每次过年一定要做的事,唉!小户人家大户规矩。我和他说待我吃好饭再弄吧,就是不行,于是我与大哥、二姐、两保姆即刻行动,把他房间内的许多小东西及也是从二院借来的氧气瓶等清出,挂上“中堂”摆好位置得到认可后,他又要求坐起来,在身背后垫上两床被子调整好坐姿后,父亲满意了,并暗示我可吃饭了,可当我刚又端起饭碗只听保姆尖叫一声,我回头朝父亲一望,只见父亲头往旁边一倒,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化痰喷雾器还沒来得及用,也没用了,钞票能买一切,可就是买不到命。父亲在等着小年到来后去另个世界,时间定格在2001年腊月二十四中午十二点四十分。父亲享年八十八岁。</div> <h3>父 亲</h3><div><br></div><div> 〈二〉</div><div> 当地风俗习惯,“三灶”(第三天)腊月二十六日,父亲的遗体送去火化了,父亲生前的朋友、学生、徒弟和我的朋友自发的组成了一个二十多人的管乐队,为一生喜爱吹喇叭的父亲送行,我从小就一块学乐器的师兄詹小龙还专门写了个葬礼重奏曲,我自己也以我的儿子的身份写了一段“送爷爷”,到火化场时遇到的许多专业八音班人员看到送走的是裴老师的父亲时(我的水平敎敎他们还是够格的)都过来“助阵”,父亲推进去那瞬间,四十多人的管乐齐鸣,好是热闹!有什么用呢?人再多点也拉不回他的命,声音再大点也震不动他的心。等到音乐再响起,父亲的灵魂与肉体都变成了我手捧着的一小盒灰,一小盒很轻很轻很沉很沉没有斤量我却几乎拿不动的灰。</div><div> 我没哭,哭了又有什么用呢?想来大概是岁月的磨砺使得我坚強了许多。相比早他整二十年去世的母亲,父亲晚年的幸福指数还算高的,父亲生前的吃、穿、用、住、钱都不是问题,去世前两年保姆都增加到两个,在我们这种小人物家庭来说,这种待遇不要太高啊!我们几个子女都尽了孝。</div><div> 父亲去世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常会想到一个问题:什么是孝?记得父亲86岁生日时,大哥特地从南京赶回来,我们四个子女加配偶围着父亲一桌正大吃大喝时,行动已极不方便但思维仍敏捷的父亲突然开口说要讲几句,我们“洗耳恭听”:“我四个子女,老大不在常(哥在南京工作),老二供销忙(大姐在某厂供销科),老三(二姐)批发在农贸市场,老四(我)杀牛又卖羊,就我一人整天在家躺在床,刘迟(二姐夫)有空帮我弄碗汤,没空就一夜饿到大天亮”。我从未忘记的原版原话,二姐当场泪奔,我对父亲说:“你这样讲成了我们子女虐待你了吧,我们还觉得都很孝顺你”。下午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商量认为是因为我们忙少与他说话,他太孤单便胡思乱想了,于是便提升了规格,在他房间里加张床,保姆由原来只是白天的一个添加到白天一个晚上一个,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陪着他。没想到一年多后父亲便去世了,早知道我天天晚上去陪他了。嘛叫孝,才知道,悔已晚,马后炮。</div> <h3>父亲</h3><div><br></div><div> 〈三〉</div><div> 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每个学期都要填个人登记表,在重要的第一行一定有个重要的栏项,即家庭出身。其实家庭出身也就基本是表明父亲是什么角色,许多人觉得简单,父亲是资本家那就填资本家,父亲是工商地主的就填工商地主,父亲是工人或干部的就自豪的填上工人或干部,我却很为难,填什么呢?我的父亲干过许多不同的事:跟着一位音乐老师学会了吹喇叭,到处去做红白喜事或在杂技团伴奏当吹鼓手;继承了他的父亲(我爷爷)的摊子做做小生意。听说还曾经想到农村去买几亩地出租给别人收收租金,幸亏没成,不然我就是地主的狗崽子了。一年级的我不懂也不会写字,每次需別人根据他们的感觉帮着填写,这次觉得我们家门口开着个小店的就写上小业主,下次感到卖点小吃点心之类的写的是小贩,虽然会吹喇叭可就是从没有想到要帮着填上音乐家(自嘲)。到小学三年级时我已有点懂事了,总觉得填小业主我家还不够格,那个破家破店有什么业呢?填小贩也不对呀,这是个做手艺做加工的小店,何来的贩呢?后在一高人(太小真不记得是谁了)的指点下,我从今以后就在这一行中规规矩矩地填上两字:城贫(城市贫民)。黑七类?红五类?都不是,另类!另类的父亲创造了另类的家庭也打造了另类的我。</div><div> 出身是不可选择的,可我至今未为我的出身卑微而难过而自卑,我的父亲很普通很平凡,他自己的出身也无法选择,但当他当上父亲后却有担当,为了生计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自己的喜好去一个个地选择一个个地尝试,尽管收效甚微,却也养活了全家。我心目中的父亲很伟大,我为有这样的一个父亲而自豪!</div> <h3>父亲</h3><h3>〈四〉<br></h3><div> </div><div>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几乎每个家庭都是兄弟姐妹叔伯姑嫂……人口众多,但我父亲是独子。哦,父亲有三个姐姐,那时重男轻女,似乎只有男性才列入名单。我也危险是独子,有个哥哥的,我还有两个姐姐,两姐与我年龄相差不太大,但哥与我相差整十八岁,哥与大姐也相差十三岁,听说中间原本还有好几个哥、姐的,因为各种痛苦的原因都夭折了。其中有一个姐我是知道并看到的,一说得了痨病一说不慎将一异物吸入肺部无法取出,父亲对她宠爱有加,但医治无效,去世时我已进了幼儿园,现还能清楚记得名字:裴荷凤。</div><div> 之后父亲对我们几个小孩格外宝贝,在那物质极其贫乏国民经济几乎崩溃的年代、在家中经常断粮断顿的情况下,父亲总能想出办法尽量让我们不饿着。记得拿回一块饼分成几份一人一份,自己讲在外面吃过了;记得把家中一只铜梆小鼓的梆皮做成两只大杯子去换回一斤半大米;记得公私合营后到几个食堂、饭店当私方主任后每天的工作餐都是要带回給我们吃的;记得……,记得的父爱太多太多了,虽然看上去微不足道。</div><div> 父亲还显得很坚强,至少表面上,可以这么说,我从未见父亲流过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也许是没当着我们的面“弹”吧,唯一有印象的也就是母亲去世时,当我将刚走了的母亲从第一人民医院抱进家门(我家与医院仅两百米左右)时,看到了父亲脸一拉下,嗓子间发出了低低的长长的一声啊……噢,似轻似重似哭似叫?难分辩却刻心头!我常想着要把这记录下要把这谱出来,这就是一个降B转A的全分音符,对最亲的亲人的离去无可奈何的降下脾气的哀嚎!我脆弱,做不到也装不到这么坚强,写到这里我都想哭。</div> <h3>父亲</h3><h3>〈五〉<br></h3><div> </div><div> 我与两个姐姐都未看见过爷爷奶奶,他们在一九四几年前就去世了,那时我们都还没出生。家门口的店倒是一生下来就看到了,不知是爷爷奶奶留给父亲的呢还是父亲自己创办出来的。不管怎么说,这店在父亲手里还是搞出点特色搞出点名气的,只要是年龄偏大点的常州人,大都知道或者光临过我家的小店,至少也听说过吧。</div><div> 父亲开的是甜食小吃店,临街的一间是店堂,似乎到了一节火车廂内,中间过道,两边高靠背火车座椅,当时在常州好象是绝无仅有的。夏天供应清凉绿豆汤,糯米饭、绿豆里还加了就是点缀用的红枣、莲子等,冷开水灌在五升左右的大洋玻璃瓶中,瓶又浸在井水桶中冷却,待生意来时便将瓶中水倒入绿豆汤碗中,还要滴上点薄荷香精。八月半时节就改供应桂花糖芋艿,这好香好吃好看程度,只要看生意就知道了,光门口帮着加工削芋艿皮的人每天就有十几到二十几个人,当时的常州报上曾多次介绍过。一年四季中大部分时间店里主打的是元宵,那是父亲的看家产品,也是我家生计的主要来源,是常州唯一的一家元宵店。我小时候有个绰号叫“小汤团”,起因就是我家开的店,其实这绰号不对,汤圆与元宵并不是一回事,汤圆是一只只包出来的,馅有芝麻、细沙、百果、鲜肉等甜、咸都可的,元宵是一批批滚出来的,小元宵无馅,大元宵是只有芝麻、果仁等甜的。做酒酿也是父亲的拿手,曾经有几个很大很有名的店做酒酿时常出问题(主要是发红),来请我父亲去帮忙后再也无问题了。我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父亲每次都带上了我这个最小的儿子,我是只想混点吃吃就可了。</div><div> 久之,父亲的那些道道我都会了,我曾对父亲多次讲过:“你做的甜品是好吃,但我都会做而且不会比你差,关键是你只会做却讲不出道理,我能做而且讲得出为什么”。</div><div> 你们想做想知道吗?我是要收费的! 纯属玩笑。</div> <h3>父亲</h3><div><br></div><div> 〈六〉</div><div> 从我进幼儿园起,我们家长期保持着六口人,父母、大姐、二姐、我与大侄女(哥在南京工作),文革开始两年多后,侄女回了南京,大姐出嫁,二姐下放去了新洋农场,我下放去了南通农场,家里就只剩下了父母亲,孤苦伶仃的父母亲。这之前,日子虽苦,大家还都在一起有个照应图个热闹,家这字还横一撇竖一撇地撑在那儿,分了散了,家就成了宀了,母亲只会哭,没日没夜的哭,父亲无泪无声也无法,他也努力去想办法,只是因为我们是小人物,太小太小的小人物,是穷光蛋,是没权没势没钱的穷光蛋,所以他那办法就不是办法,是瞎撞,比如想帮二姐找个近郊的男人(只能叫男人,没有任何基础的目的性极其明确的拉郎配)需要四级证明,通过多少人花了多少冤枉钱打到了三级证明,最后一级就是没指望,证不明;比如……,唉!这些伤心事讲它干嘛呢?以前伤父亲的心,现在仍伤我们的心。</div><div> 子女养到大真不是容易的事,我尊敬的大哥大嫂懂得父母的不易,每月雷打不动的寄回家三十元人民币,此外便全部指望着父亲的那个小店了,不过年过节还马马虎虎地能带得下去,一有风吹浪打,胜似蚂蚁热锅。我们几个小孩都上学时,那学杂费就成了要命的事,记得我的学费是四块左右,因为一拖再拖,我班主任老师叫上一个学生,每天放学后到我家等着,父亲把店里做出来的营业款今天五分明天一毛地给他,一二个月凑齐,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不一下子給了,那明天就不能营业了,进货钱沒了。</div><div>……都怎么过来的?不能想象。天性乐观的父亲,苦命的父亲,普通的父亲,也是伟大的父亲!</div> <h3>父亲</h3><div><br></div><div> 〈七〉</div><div> 金无足赤 人无完人,我父亲也不例外,他有着太多太多的喜好了:</div><div> 喜欢喝酒,几乎每天都喝,一到下午三、四点钟后,那批酒友、朋友、乐友就陆续到我家了,每天最少四、五个人,平时十多个,更多时常常会有二十几个人,从家最里面坐到靠门口的店堂里,谈谈“老空”(闲话)说说老话喝喝老酒哼哼曲谱,高兴时还会拿出喇叭乱吹一通(现在看来就是乱吹)。</div><div> 喜欢喝茶,一年四季的红茶,几乎发了黑的带茶垢的杯子几乎发了黑的水色几乎都是茶叶的茶水和始终讲不完的话题。</div><div> 喜欢抽烟,每天要两包烟以上,在最穷最困难的时候,还做了个木制卷烟机,用张薄的白纸卷入乱七八糟的烟絲代替香烟。我和哥哥为了当时得了很严重老慢支(老年慢性支气管炎)的父亲戒烟曾联合行动,让父亲去南京哥那儿待上半个多月,然后直接把父亲接到南通我那儿待了半个多月,终于“胜利”(那时什么都讲胜利)地戒掉了多少年来的“顽疾”,谁知回去仅两个多月,在一批“狐朋狗友”的“拉拢腐蚀”下,“胜利果实”付之东流。</div><div> 喜欢泡澡,在街的那一头,每天下午要去报到的并不奢华的老澡堂,固定的老位置,固定的众多的老浴客,固定的烫水浴池,固定的一壶茶和固定的讲不完的“三海经”。可能我就遗传了父亲的这一个吧,泡澡也是我的喜好,烟酒茶我可一样也不行。</div><div> 喜欢吹喇叭,实在不敢恭维说是搞音乐。</div><div><br></div><div> 父亲也是富人的欲望穷人的命也。</div> 父亲 <div>〈八〉 </div><div> </div><div> 每年的清明节、七月半、冬至和大年夜父亲都要举行仪式来祭拜祖先与亡故的长辈、亲属。我曾经查找了一些非正式或非官方的资料,显示出原来天上一天等于地下一年,这么说也就是我那些过世了的长辈们父亲还一直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清明节吃早饭,七月半吃中饭,冬至吃晚饭,那么大年夜凭我个人的想象就是吃半夜餐了。我从乡下回城后考虑到父亲年事已高,便“承包”了这一“神圣”加神奇的任务,我做,父亲在一旁监督加指导,年年顿顿“老套筒”,在家里仅有的一张八仙桌上摆满了十几样菜,八只酒杯倒入了黄酒或白酒,筷子倒是要十五双的,点烛点香烧纸那是免不了的。放十五双筷子就是说有十五位,哪十五位也只有父亲一人知晓了,我从不过问,想爷爷奶奶总归在里面的吧,有一位我是知道的,那就是父亲的吹喇叭的师傅(老师兼老板),姓唐,这是父亲特地要关照我记住的,讲唐老师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照应他。开始我还以为唐老师沒子女,后来我到文化馆参加活动认识了在文化馆工作的唐老师的儿子,哦!还是子承父业搞音乐的。可惜认识没多时唐老师的儿子便因病去世了,论资排辈这还应该算我长辈的。 </div><div> 父亲健在时我就对他讲过:我实在是不知也不想知他祭拜的先人是谁,也实在是不信也不愿做这些事,待你百年后这些事就结束了,但会意思一下的。现在我每年大年初一早晨会做上一批糯米元子,给亡故了的父亲、母亲、岳父、岳母各自供上一小碗,中间放上一大碗算是给各列祖列宗的,规规矩矩地磕上一个响头,以了上心愿。父亲,您不会怪罪我吧。一直认为大人活着时要对他们好要对他们孝,别等他们去世后“假猫了鬼”,你们说对吗?我就是这样做的,所以我问心无愧。</div> <h3>父亲 </h3><h3>(九)</h3><div><br></div><div> 父亲在他们一块吹喇叭的师兄弟中有个绰号叫“大麻子”,小时候听他们叫得很亲切,仿佛父亲的名字就叫这个,我一直很奇怪,这绰号是怎么来的?这批先人们都已去世,无法考证,或出于某一典故。反正父亲没生过天花,脸上皮肤是光滑平整的,在我心目中父亲极其神气,国字脸,粗浓罗汉眉,我小时候觉得只有周恩来能与父亲一拼。许多看见我父亲的人都说父亲神气,都说我象父亲,可从未有人说我神气,很是纳闷,后来许多人说我儿子帅气的,又都说儿子象我,可从未有人说我帅气,很是郁闷。这是题外话了,但不管怎样说儿子帅气也有父亲的遗传基因在里面的。</div><div> 绰号也只有父亲的师兄弟们传了叫叫,没几个人知道,但父亲的吹喇叭却是名气大大的。说父亲是音乐人吧,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显然是不够格的,但组织、推动、指导常州管乐的发展、普及,使常州成为“管乐之乡”,父亲是功不可没的。且不说水平高低,当时只36万人口的常州市有近五十个管乐队,学校有,区政府有,各局有,基本上稍大一点的工厂都有,那都是父亲及他的师兄弟们带出来的。父亲对乐队的喜爱近于痴迷,那每天傍晚来家中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父亲乐队里的师兄弟、朋友、学生,每次出去演出、游行我们家是集合点,许多次出去活动父亲就会把店里的一切交给我与姐姐、母亲打理、营业,当我们去上学没空时,父亲会索性把店门一关不营业了,吹喇叭要紧。记得改革开放后,各种红白事都开始用乐队了,都已七十多岁的父亲及他的师兄弟们还在商量要去做红白事,甚至连服装都做好了,我得知后赶过去,爽快地发火制止了他们,不是要面子,主要是他们年事已高,再做这些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结果所做的乐队服装费用我承担了三分之二。我理解父亲他们,一半想赚钱一半是欢喜、一半是性格一半是责任。</div> <h3>父亲</h3><div><br></div><div> 〈十〉</div><div> </div><div> 当二姐与我分别从盐城、南通的农场调回常州时,父母亲已快要”奔七”了,差不多就是我现在这个年龄,待我们在城里开始打拼几年,家境渐好时,母亲便离我们去了,父亲就成了我们兄弟姐妹的唯一的一个“宝”。而“宝”的保护是一门深高的学问,有心无心有意无意之间我常要犯些“技术性”的错误,当然这错误是在父亲去世后我常常回忆往事想念父亲时才渐渐地感悟到,在这也想讲几点,给父母还健在的朋友、给我们的小辈作个参考吧:</div><div> 母亲去世数年后,父亲结识了一女子,我知道后大发雷霆,甚至有次恰在原父亲上班的店里遇到他们俩人时当着众人面毫不客气地指责双方,大伙相劝,父亲却一声未吭。我严重剝夺了父亲的选择权。其实我也并不反对父亲再续弦,只是觉得要找个好点的,到现在我还认为那女子档次太低,但话要说回来了,哪个档次高的会看上一个无权无势的七十多岁的穷老头呢?</div><div> 有一次父亲在与两姐说要为去世了的母亲做场佛事,从不相信这些东西的我听到后直接对父亲说:“亏你想得出格,去相信这些东西”,从此以后父亲再也没有提起这事,但我知道他心底里仍留着这念想。我基本剝夺了他的话语权。</div><div> 八十岁后的父亲患上了严重的前列腺疾病,我们片面地认为父亲年事已高,不能做大的手朮了,于是做了个所谓的小手术,在肚子上插了根漏管,这严重影响了父亲的生活质量,吃、穿、洗都极其烦琐,出行几乎没有可能了,现在想来就是应该去大手朮。</div><div> 还有许多当时没在意,过后才知是问题的事。我们兄弟姐妹对父亲真得很不错,但只是在物质上的,忽略了最重要的情感世界,常想要是我能正确处理好这些事,兴许父亲现在还健在呢。</div><div> 在“父亲节”又要到来之际,我以此记事文纪念我现在还常梦见到的我那慈爱的父亲。我爱你!我的平凡而又伟大的父亲!</div><div><br></div><div> 2018年6月14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