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村委会大院里,一对父女吸引了我。两岁左右的女儿在父亲的怀里撒着娇,父亲用自己的黑色鸭舌帽和她玩捉猫猫,“咯咯,咯咯咯…….咯咯”,这笑声,将我带了回去。</h3> <h3> 我的父亲,很喜欢帽子,年轻时常常戴着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父亲每次戴帽时,都会刻意将帽子戴歪一点点,他认为这样既没有痞气又没有土气,也就是所谓的帅气吧。</h3> <h3> 小时候,我们调皮,总喜欢拿父亲的帽子玩。我们有时会戴着父亲的帽子,嘴里叼根小木棍,骑在父亲的摩托上,“呜嗡——呜嗡——”地学着电影明星的酷劲儿。还有那么几次我去鸡窝收蛋时,偷偷地拿父亲的帽子兜着,回来后将帽子吹一吹,生怕父亲戴它时闻到鸡味儿,然后再把它原模原样地挂在衣钩上。哥哥常常拿它当飞碟,抛向空中,我追着它跑,父亲就在我们屁股后面嗔骂。有一次,抛的太高,帽子挂在了树梢,哥哥费了好大劲,用树枝将帽子挑了下来,却不小心刮破了,我们想着这下惨了,定要挨揍。我们主动去向父亲认错,父亲瞪着眼,半晌,幽幽地说了一句:“唉,拿去给你妈补一补”。 </h3><div><br></div> <h3> 后来,我们长大了,父亲的帽子也越来越多,各种样式、颜色和面料。帽子多了,父亲的头发却少了,也白了。</h3><div><br></div> <h3> 我工作后给父亲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一顶藏青色鸭舌帽和一条黑白格纹围巾。记得那天下着小雪,很冷。我到家中时,电视开着,父亲卧在沙发里打盹,母亲在厨房张罗,听到开门声,父亲突然就醒了。我跑到父亲身边,把他拉起,将礼物塞给他,想着父亲定会很开心,可他拿到礼物时并不开心,皱着眉头,斜了一眼,便将礼物扔向沙发角落,继续看他的电视,头也不回地责怪我:“你这丫头,我有那么多帽子,乱花什么钱,就你那点儿工资,吃饭都快没钱了吧?我一会儿就把钱给你。”我毫不示弱地说:“不用给钱,我钱多着呢。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把它们送小区门口的大爷就是了。”第二天,父亲出门时,戴着我买的那顶帽子和围巾,昂首挺胸。我想,他会不会去小区门口大爷那里炫耀一番呢?</h3><div><br></div> <h3> 在我巴楚驻村期间,父亲因病去世。我陪母亲整理遗物时,看到了那些帽子,它们为父亲遮风挡雨,有的已经很破旧了。母亲拿着那顶藏青色鸭舌帽哭着喃喃道:“记得是你送你爸的,留着作纪念吧”。 “不留了,爸喜欢,就给他带走吧。”我看着那顶帽子,悲不能已。它就像一个漩涡,漩涡里藏有欢乐的魔法,藏着父亲的故事,也深藏着我对父亲最真的感情和最纯的思念。</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