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语文教学界,一直有种观念,叫做“语文不可教”。一来,语文好似没有成体系的知识点,系统教授对老师的要求比较高。二来,学生语文成绩的好坏,似乎与语文教学没有绝对关联。<h3></h3><h3> 那么,一个人,怎样才能学好语文?作为一线的语文教育专业者,谨在世界阅读日来临前夕,讲一讲自己学生时代的读书故事,也谈一谈学好语文的一些秘钥。</h3></h3> <h3> 【在对联中习得文字的敏感】</h3><h3></h3><h3> 小学时代的我,和其他孩子一样,从拼音到汉字,按部就班地突破语文学习的字词关。</h3><h3></h3><h3> 小学高年级的一天,我无意中接触到一部古装电视剧。电视剧的主人公是一群文人,他们能文擅赋,尤其擅长对对子(也就是“对对联”)。镜头里常常出现这样的情景:或在万分危急之刻,或在剑拔弩张之时,主人公总能出口成章,凭借一副副对联,巧妙脱困。</h3><h3></h3><h3> 如此戏剧化的渲染,在我幼小的心灵投射下这样一个重要印象:文字具有改变命运的力量。</h3><h3></h3><h3> 受此影响,我开始广泛涉猎与对联有关的知识。从最简单最常见的“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到复杂却依旧工整的“兴废总关情,睹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幸此地湖山无恙;古今才一瞬,问江上才人,阁中帝子,比当年风景何如”,我似懂非懂地感受着文字的奇特魅力。</h3><h3></h3><h3> 如今想来,对联的确是学习文字的绝佳载体。寥寥数语,既有近义词,也有反义词;既有褒义词,也有贬义词;顺带还联系起词性、词类及韵脚的综合运用。读着读着,我对文字的敏感度便越来越强,那一个个由笔画搭建起的方块字在我眼中变得充满生机与灵气,以致到了我当语文老师的时候,常常让孩子们熟读《声律启蒙》、《小古文》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的经典读本,沉醉在孩子们的咿呀学语中,那个美呀,只有自己知晓。</h3> <h3> 【在诗歌中识得文字的情理】</h3><h3></h3><h3> 进入初中后,对联开始淡出我的文字视野。今日分析其中缘由,并不奇怪。对联虽好,但内容偏重古典,离现实生活有不小距离。而初中阶段,正值青春期,人的自我意识全面崛起,越来越重视自己与现实世界的种种关系。现代诗,大概就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进入到我的生活。</h3><h3></h3><h3> 初中那几年,读的最多的,是汪国真的诗。尽管有不少人认为,汪国真的诗浅白得算不上诗。但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还有谁的诗比汪国真的诗更合适呢?他的诗就像一个糖果铺,所有的情感需求,亲情、友情、爱情,都能从中找到对应的味道,且酸甜适宜,积极向上。</h3><h3></h3><h3> 读汪国真的诗,让我领悟到文字背后的情理。在或繁或简的诗歌意象背后,诗人遣词造句,传递着内心特定的情愫与哲理,而这些情愫与哲理,又循着精神的共鸣,与我的经历和体验交织在一起,产生心灵的回响。我这才发现,支撑文字运转的,不是语法或习惯,而是书写者心中的情与理,这才是文字打动人心的根本所在。于是,我当老师的时候,常常让孩子们依葫芦画瓢,模仿一些容易的童诗也创作一番,孩子们俨然小诗人诗兴大发,涂鸦的文字虽幼稚,但是往往让人暗暗感叹孩子才是最真的诗人。</h3> <h3> 【因李敖知晓文章的组织】</h3><h3></h3><h3> 大概是在初三或师范的时候,我在一家路边书店,偶然发现了李敖的杂文集——《传统下的独白》。此后,陆陆续续地,李敖的各类文集,直至他的《李敖大全集》,一直是我床前、灯下的热选书籍。</h3><h3></h3><h3> 不少人读李敖的文章,常被他的博学所吸引,却忽略了创作环境对李敖文字风格的影响。</h3><h3></h3><h3> 李敖因《文星》杂志和文化论战成名,大概是受了杂志销量和论战求胜心理的影响,李敖的文章,尤其是杂文,具有三大特点:一是观点新颖(提观点时喜欢剑走偏锋),二是文字流畅(虽为杂文,但有话直说,不像鲁迅那样爱用隐喻或过于晦涩的反讽),三是证据充分(引经据典,以增强文章的说服力)。</h3><h3></h3><h3> 这三点,自然也影响到了我对文章的理解,影响到我的写作,也基本确立了我对文章组织的认知。有一段时间,每晚伏案拿上一份报纸,就当天的热点新闻,杂七杂八的在笔记本上写着评论,大概一年,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也写满了。在学校里,最爱参加的就是辩论比赛或者演讲比赛,抽到一个题目准备个两三分钟,就硬着头皮开始演讲。刚开始,虽有几处评论亮点但杂乱无章。脸皮练厚了,到后来也可以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了,以致同学回忆读书时代最深的印象就是我的那张“利嘴”整个级“闻名”。</h3> <h3> 【因胡适通晓文章的本质】</h3><h3></h3><h3> 从李敖到胡适,是一段顺理成章的路。看遍李敖文章,看他骂尽文坛大佬,只有一人,是他至始至终保持着基本敬意的。这人便是胡适。</h3><h3></h3><h3> 就这样,毕业期间的我顺藤摸瓜地读起了胡适。第一本书,是他的《四十自述》,平淡如水,寡而无味,与李敖的文风形成了鲜明对比。真不知道,李敖当年是如何读下胡适的文章的。</h3><h3></h3><h3> 感谢唐德刚的两本书,一本《胡适口述自传》,一本《胡适杂忆》,用活泼俏皮的言语将胡适的形象立体呈现了出来,并将胡适放置在整个民国文化界的大背景下去刻画、去描述,多少替我挽回了一些对胡适的兴趣。于是,再去读李敖对胡适的种种叙述,顺着李敖文中提到的篇名,对应去看胡适的文章。</h3><h3></h3><h3> 渐渐地,我发现,李敖的文字驾驭力虽胜过胡适,但李敖的思想观念并未超越胡适的思想边界。换句话说,在思想层面,李敖一直处于胡适的影响下。</h3><h3></h3><h3> 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一个石破天惊的大发现。我仿佛探寻到了李敖思想上的源头活水,他文章中不少引人赞叹的观念其实都来自于胡适的思想。我开始懂得,思想才是写作最根本的素养,文章本质层面的高低,不是由语言决定,而是由思想决定。</h3><h3><br></h3> <h3> 【结 语】</h3><h3></h3><h3> 回到文章起始处的问题:一个人,怎样才能学好语文?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多读多写,让语文和生命一同成长,让它一点点聚合你生命中的经历与体会,一点点契合你的志趣与喜好;让语文和我们的生命一样,有充分的时间,从简单幼稚发展为丰富深刻。我们从来不会要求,吃完一顿饭,立马就能长高多少。因此,我们也不该要求,读完一本书或写完一篇文章,就立马有脱胎换骨的功效。</h3><h3></h3><h3> 也许你会问,如此漫长而复杂的语文学习历程,值得吗?</h3><h3></h3><h3> 我想借由两句话回应:</h3><h3> 一句是不少人都知道的:“语文的外延等于生活的外延。”</h3><h3> 没有任何一个学科的知识能像语文这样被广泛地运用在日常生活中。语文,是人作为社会动物的一项必备生活技能。在某种程度上,语文水平的高低甚至决定了一个人生活质量的高低。</h3><h3></h3><h3> 另一句是我自己总结的:“语文的强度等于生命的强度。”</h3><h3> 唯有语文能力强的人,才能更好地完成生命中的三件大事:阐述自己、沟通他人、解释世界。这样的生命才是强大的,有韧性的。</h3> <h3> 愿语文与生命一道</h3><h3> 向着明亮那方前行</h3><h3> 文|岭南星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