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毽子

木林木

<h3>&nbsp;去年到重庆参观学习,顺便去了趟心心念念的磁器口。最终,在磁器口却只吃了一碗毛血旺,看到有鸡毛毽子卖,就买了一个。</h3><h3>结束学习回到家,赶紧拿出毽子试踢。鸡毛毽子是用两个铁环做的底座,虽说上面有一大撮鸡毛,但整个毽子还是太重,打得脚生疼。换一双厚点的鞋试试,虽没那么疼,但一次只能踢两三个踢,尽忙着拣毽子,少了记忆中踢毽子的快乐,让我有深深的挫败感。于是,将鸡毛毽子丢弃在一边,不再理会。</h3><h3><br /></h3> <h3>一天,黄陂的闺蜜发了她踢毽子煅炼身体的朋友圈。我这才记起从重庆带回、因不再会踢、被我嫌恶丢弃的毽子来。翻箱倒柜的找出来,换上合适的鞋,继续努力,不求达到幼时的水平,只把踢毽子当成一件煅炼身体的好运动,这样就应该可以了吧!</h3> <h3>我就学的小学,叫蔡店长岗庙小学,听老人们说学校原来是由一座庙改成的。到我们上学时,已经修建成规规矩矩的学校。东西各一排教室,北面一排教室顶着东西教室而建,南面是学校大门,整个布置是一个大的四合院。四合院围着的院子是学生们下课活动的场所。</h3><h3>上小学时,有好多同学每天口袋里总装有毽子,我就是其中的一个。下课玲一响,学生象蜜蜂出笼,嗡嗡的冲出教室,这里一群,那里一堆,在学校院子内比赛踢毽子。</h3> <h3>别看我们人小,各种小规大矩的倒是门儿清。首先是分组,我们叫"集伙"。一般是凑成双数的几个小伙伴,面对着面围成一个圈,由一个人喊:"出"。小伙伴们听到号令,同时伸出一只手来。如有出手出得慢半拍的,为杜绝作弊,这次的出手就不作数,需要重出。目的是防止有人想与某个踢得好的人分成一伙,故意等那人的手伸出后,再伸出手的事情发生。 &nbsp;&nbsp;&nbsp;手掌朝上的称为"白",手掌朝下的称为"黑",白与白一伙,黑与黑一伙,分配不均匀时,重新"集伙",直到两队人数一致,"集伙"才算成功。&quot;集伙&quot;后,各队派出一名队员,采用"石头、剪子,布"来争头。为公平起见,三次才能定胜负。</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quot;集伙&quot;集完了,先后也分好了,就开始踢毽子。同一种踢法,采用踢的次数多少来定输赢。因而,下课的十分钟,学校院内是此起彼伏的数数声,声音响彻云霄。</h3><h3>一伙人踢出的总数多于另一伙人的总数,就算赢。输了的人要向赢了的人"进贡"。 &nbsp;这"进贡"并不是进什么物质性的东西。"进贡"的方式是:输家将毽子用手丢到赢家的脚边,赢家用脚接住,踢上一踢,然后用"捺"接住并踢出去。如果输方丢过来的毽子赢方没接住,或赢方"捺"出去的毽子被输方接住了,"进贡"就算完成。否则不停的得"进贡",直到满足"进贡"完成的条件。</h3><h3>那时的我,左脚立定不动,可以踢一百多个踢,铲也可以连着来十来下。其他的各种花样也是信脚拈来,什么右踢,左踢,左右对踢,外踢,拱踢,扩踢,吸踢,捺踢等等,常常几种花样交替着使用。</h3><h3>&nbsp;&nbsp;&nbsp;&nbsp;&nbsp;课间十分钟满足不了我们的玩心;放学后也会在家长不会发现的时间内抓紧时间踢几局再跑回家。</h3> <h3>即便回到家,在妈妈做饭时,我会去帮妈妈烧火,为的是在烧火的空档可以踢毽子。那时是土灶,烧的是柴火,我会专拣劈柴烧,一灶劈柴会烧很久,就不需要坐在灶堂前守着灶里的火。等火烧旺了,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毽子赶紧独自踢上一会。</h3><h3><br /></h3> <h3>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劈柴显得格外的精贵。不象现在,老父亲一有时间就将山上,田间,地垅等没人要的死掉了的树干,一点一点的运回家,然后劈成劈柴,一垛一垛的堆在房前屋后,量多得十年都烧不完。那时,好不容易有点劈柴,大人们总想留着、过年做年饭时再烧。因劈柴的火大,也旺。&quot;也许会给来年带来好运气&quot;,这是大人们的美好愿望。 &nbsp;&nbsp;&nbsp;因而妈妈并不允许我经常去拿劈柴烧,烧得最多的还是麦草把子。一个草把子塞进灶膛,赶紧站起来踢上几脚;又蹲下去,给灶膛塞个草把子......有时踢忘形了,忘了烧火这件事,灶堂里的火不能满足妈妈做饭的要求,妈妈会将我推出灶房:"去,去,去,别碍事,外面玩去。"</h3><h3>我如小燕子似的飞出灶房,象拿到赦免牌,跑到家门口,快快乐乐的前踢,后踢,左踢,右踢,定踢,跳踢……,直到妈妈喊吃饭,才收起毽子,理理踢乱了的鸡毛,装进口袋。</h3> <h3>儿时用的毽子,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做的,大人不会帮忙,更没有卖的可买。有鸡毛毽子的人很神气,能很容易招到一起玩的伙伴。做毽子的原材料并不是十分容易得到的,因而有毽子的人并不多。</h3><h3>&nbsp;&nbsp;&nbsp;毽子的底座是用两个铜钱做的。仅这铜钱就是十分的难得。</h3><h3>我的家是父亲用箩筐一头挑着我,一头挑着大弟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又从另一个地方搬到另外一个地方。连续两年的夏天,我坐在父亲挑着的箩筐里,望着父亲的后背;望着旋转的天空和漂浮着的白云完成了两次大的迁徙,才落户到蔡店长岗大队。两次迁徙过后,家中如同水洗一般的贫穷,没有任何历史沉淀,根本就不可能有铜钱这个代表富裕的东西。在那个年代,不仅我家没有,绝大多数家庭都不会有。</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正在我到了可以踢毽子而又非常想踢毽子的年龄。隐藏在蔡店最深最高的一个山村里,有一个姑娘嫁到了我们村庄。她的陪嫁十分的丰厚,最引人注目的是压蚊帐帐篙的两串铜钱。因这两串铜钱,我之后一直叫她铜钱嫂子。</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在新姑娘变成旧姑娘时,铜钱嫂子的两串铜钱也都散开了,成了许多不小伙伴们踢毽子的铜钱。我也得到了一大一小两枚,如获至宝。</h3><h3> 两个铜钱一大一小,大的在下面,用一块比大铜钱直径稍窄,略大于三倍直径的布,在布的正中央剪一个铜钱方洞大小的洞,将布的两头绕大铜钱一圈从中间的孔洞穿出来,拉紧,然后再一起穿过上面略小的铜钱孔洞,毽子的底座就做成了。</h3><h3><br /></h3><h3><br /></h3> <h3>能找到漂亮的鸡毛是一件幸福的事,那些打鸣的公鸡就成了我们捕捉的目标,更多的时候是过年杀鸡时,求大人留下来的。将七八上十根漂亮鸡毛绑成一撮,整理均匀,然后插入底座的孔洞中,用线将鸡毛和底座绑扎在一起,线头绕进两个铜钱的夹层中夹紧。一个漂亮的毽子就做好了。</h3><h3>铜钱是可以重复使用的。布条断了,鸡毛掉光了,毽子就需要重做。做毽子需要的材料中,除了铜钱外,鸡毛也十分珍贵的。</h3><h3>过年时求大人留下的鸡毛象宝贝一样,一根根的理顺,夹在暂时不用的书本中。毽子的鸡毛掉了,或断了,就从夹鸡毛的书本中拿出几根补上。</h3><h3>眼看着鸡毛一根一根的变少,直到完全没有,这时急傻眼了,就约几个小伙伴,趁大人不注意,逮着鸡毛油光发亮的公鸡,就拼命的追捕,分四面八方的围追堵截,直到公鸡飞不动,跑不了,被我们捉住,就按着公鸡从它身上拔几根漂亮的鸡毛。有时操作不当,会连皮一起拔下来。却也不会贪心,知道公鸡会疼,只拔够做一只毽子的毛就会放手让公鸡跑掉。</h3><h3>&nbsp;&nbsp;&nbsp;一群熊孩子追着公鸡房间屋后乱飞乱扑,想每次躲过大人不知不觉完成拔活鸡毛的事,是不可能的。多数时候是会被人发现后告诉大人们,总少不了一顿骂和打屁股的威胁。</h3><h3>失手多了,又不能不踢毽子,于是生出替代鸡毛的法子:从用完的作业本上撕下一页纸来,将纸剪成三至四毫米宽的纸条,留下十五毫米左右不剪,整张纸剪好后,沿着没剪的一边叠起来,直到叠到铜钱孔差不多的大小,就代替鸡毛插入毽子的底座上绑好,然后将整个纸毽子使劲的揉搓,让纸条变柔变软变蓬松,一个用纸代替鸡毛做的毽子就大功告成。这纸毽子虽没鸡毛毽子好踢,但总比没有好,况且,在等待中,又要过年了,又有新的鸡毛可以期待。</h3><h3>上次在重庆磁器口,看到有鸡毛毽子卖,幼时在校园内,灶膛口,家门前上下翻飞踢毽子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掏钱买回了鸡毛毽子,想重温儿时的快乐。</h3><h3>买的鸡毛毽子是用公鸡的毛做的,但底座并不是铜钱,用的是两个铁环,铁环的重量比铜钱重得多,即使用了一大撮鸡毛,做出来的毽子还是没有铜钱做出的毽子好用,就象用纸条代替鸡毛一样,即使是使劲揉搓后的纸条,还是缺少鸡毛天然的飘逸与灵动。</h3> <h3>&nbsp;假若再用铜钱做出儿时的那种鸡毛毽子,我是不是就会踢出儿时那样的水平呢?这个问题不用思考,答案是显而易见,我想我怎么也不可能再踢出儿时的那个水平。岁月蹉跎,蹉跎掉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年龄,更多的还是儿时的体格,儿时特有的柔软与水灵。尊重自然,尊重身体的变化,唯愿童心不泯,我想这才应该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应该持有的生活态度。</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