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我的父亲 ——写在父亲诞辰一百一十周年之际

吴雅彤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吴增群</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引言</h3><h3>1946年,我出生在保定徐水县西瀑河边上一个穷苦村庄。我是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受父亲影响、在党的教育下长大成人。</h3><h3>说到父亲,不得不从我的家史,甚至我们的民族史讲起。在黑暗的旧社会,我们的民族多灾多难,我们家庭也是贫苦艰辛,我的祖辈就是这样一步步艰难地走过来。历史上几百万的大移民,很少人知道或许无人记载。前些年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闯关东》就揭示了人口大迁移的一段真实的历史,这是社会背景所决定的,中华民族生生息息,多少代人的生活变迁早已被历史沉淀。</h3><h3>我的祖辈三百多年以前生活在关外,属于满族旗人,他们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当时他们并不是因为饿、荒、水、涝……被迫移民,而是在清初随着清兵浩荡入关,随着入关大部队逃荒要饭来到关内,最后辗转落户到保定徐水一带生活,也就是我的出生地。</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二、父亲的童年</h3><h3>父亲出生在清末民国初期1908年,当时正是新旧社会制度交替时期,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三座大山压得人民喘不过气,老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是离乡背景逃荒要饭,就是没白天没黑夜地给地主资本家打长工和短工,深受地主资本家压迫剥削。</h3><h3>我祖父连生六个孩子,我父亲和伯伯还有四个姑姑,四个姑姑不是早早给人家地主老财资本家当童养媳,就是过早的远嫁他乡。我四姑我二姑至死都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父亲每每谈起都是语不成言,就这样家里生活也无法维持。</h3><h3>我父亲刚生下就送人,据说给了一家姓蔡的大户,在人家家里,父亲每天挨打受气,不让吃饱饭,祖父知道后也无可奈何,忍气吞声,愁眉不展。一晃12年过去,父亲稍稍董事,居然自己偷偷跑回来再也不回蔡家。后来我知道这段小插曲,才知道为什么村里好多人都说我们姓“蔡”的原因。</h3><h3>由于家里穷看着孩子一天天长,整天在家东晃西晃,晃得都头痛,祖父咬了咬牙把父亲送村北边老庙里开的私塾学堂。开私塾学堂都是清末期破落的举人(相当高中生),开学堂是为赚钱,但是当时家家都穷的叮当响,没有多少孩子上学,一共才有十六七个孩子。</h3><h3>说到这有两个小插曲不妨提一下:</h3><h3>教书的老先生文绉绉的,总是不爱睁眼,睁眼就打人,打得父亲他们一个个喊爹叫娘的,没有一个能看上这身穿二层楼马褂,留一个长辫,头戴瓜皮帽,帽下有着一张骷髅面孔的老先生,孩子们对他恨之入骨。有一次,父亲他们几个岁数大一些的孩子偷偷的把老先生每天早上去茅厕里的一个木柄弄松,这个木柄是老先生为方便起蹲的扶手,结果老先生如厕时再扶柄起身时,木柄脱落几乎掉入粪坑。事不过三,老先生似乎查觉到什么,对他们更是变本加力,父亲他们个个都齐心,没有一个背叛的,宁可受罚挨打也不哼声。</h3><h3>旧社会时,上学都是自己研墨,用毛笔写字,当时孩子们只顾怀恨先生不计后果,有一天,他们把一小碗研好的墨汁悄悄放在老先生进门的门上坎,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墨汁就会从天而落。这给老先生下了一个套,果然灵验,老先生刚一进门,身子还没进入教堂,墨汁连碗从天而降。全体孩子们哄堂大笑,把老先生气坏了,不是学生罢老师的课,这次老先生给学生真的罢课了……</h3><h3>通过这两件事,不光父亲,还有几个孩子都不去学堂了,祖父看着孩子每天上学堂挨打受罚,小手掌每天红红的都不能拿筷子吃饭,不上学也就算了,反正穷家没有钱,就是上学能怎么样,兵荒马乱世道不太平,怎么也没有好日子过。</h3> <h3>父亲不上学了,可是小小年纪每天在家也不是个事,这一晃又过了三年,父亲已经十三岁了。</h3><h3>祖父通过亲戚把他送到天津和平区沙石道一个脚力行当童工,十二、三岁人小不能拉拉扛扛,只能在老板家干杂活,家里一切活儿全包。扫地、打水、帮助老板娘做饭,老板的公子、公主他们的一些事,父亲也得干,有时候,还受他们的气,虽然他们年纪比父亲小,经常要挨他们的打,还不能还手,着急时老板娘也不问青红皂白打我父亲,父亲只能忍气吞声。老板对父亲好像还好些,但老板经常外出不在家,在外面,忙买卖。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个年头过去了,虽然父亲在老板娘眼里不顺眼,有时候还是老板的公子、公主的出气筒,但老板对父亲很赏识,认为父亲能干、懂事理。现在父亲已经年长十五岁,真是个小大人模样,老板对父亲说,熟悉业务长长社会知识,还特意定做了一个脚力车,让父亲把方便搬运的小批量货物送到各个商店、铺行、饭店、旅馆、车站、港口码头等。因为我父亲识几个字,父亲干得很卖劲,老板很赏识,有时老板也施点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父亲在这里没白天没黑夜的干,忙的时候,为了赶时间连饭都吃不上,睡的简易房,冬天冷夏天热,苍蝇蚊子乱飞。在天津这几年,父亲真像驴拉磨一样,没完没了,大街小巷到处都留下父亲的身影,整个天津几乎处处都印下父亲的脚印……</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三、父亲的青壮年</h3><h3>父亲在天津打工这段时期,已经成熟,也从童年慢慢步入青年,虽然父亲没有多少文化,但已看清当时社会是多么黑暗。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压迫是无止境的,工人生活在最低层,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h3><h3>在父亲快20岁的时候(1928年),因为家境不好,祖父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很是想念在外多年的父亲。在天津的姑姑,看着父亲这样整天给资本家干活,累得死去活来,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正好祖父捎信让父亲回家,这也了了姑姑的这块心病。</h3><h3>父亲终于从天津又回到了阔别近六年多的家乡,对家一草一木都特别情深,见到父母就像久别的燕子回巢一般乱蹦乱跳兴奋不已。</h3><h3>虽然回到家乡,可是今后的日子怎样安排?总不能在家闲着,家里又没地,祖父和大伯都在给地主种地,而且都是种地能手,祖父岁数大了已经力不从心,于是,父亲跟着祖父和伯父下地学干些农活,用祖父话说,在外闯荡惯了,该收收心学习干农活,长点出息,学点本领。父亲跟着祖父大伯早出晚归,在地里干活,整天一把泥一把汗,夏天农忙,由于地主地多人少,过去没有钟表,鸡叫三遍就去下地,中午拍管家送点稀饭、玉米馍馍,晚上踏着月光回到临时搭起的草棚。父亲由于没干过农活,格外吃力,简直比在天津拉车还费力,总是心情不好,有一种逃出狼窝又进入虎穴的感觉。祖父看着父亲成天不说话,没有好气,心里也明白几分,但没有办法可以安慰父亲,也没有话说,东家老财(地主姓祁)也看在眼里,知道父亲没安心种地,在外心野了,心没有在地里活上。地主家有一个走街串巷的买卖(农村货郎),敲帮子带吆喝,就跟我祖父商量后,让父亲干起货郎买卖。</h3><h3>在天津,脚力车,现在是人担挑子走村串镇,倒也自在。一开始父亲还很高兴,每天出去卖货,中午带上两个玉米饼子,不管在什么地方要口水,每天顶着星星出门,踏着月光回来,挑着空担子去,换回来粗米粮满担子归,比天津脚力车其实更辛苦更受累,回来多晚地主婆都要清账,地主婆从父亲身上摸摸看看是否藏钱,出多少货回来多少货加上收入多少钱,真是精明细算的地主婆。风风雨雨十几年父亲走遍徐水县东到新安、白洋淀、容城、高碑店……有时还到雄县一带。到处都留下他的足迹,大道小路、大街小巷他都清楚,一目了然,简直是一个活地图,正因为年轻时出力过大,后来落下了腰脚毛病,这点凡认识父亲人都亲眼目睹,都为之惊叹!</h3><h3>随着时光流逝,父亲已进入而立之年30岁,家里穷,父亲连媳妇也找不到。在旧社会,男孩子十几岁就结婚生子,我儿时一个小伙伴,他爸爸十二岁就把妈娶到家,而我父亲都三十岁了,可是谁家闺女都不愿意嫁到祖祖辈辈给地主扛长活的穷苦人家。父亲三十一岁时通过一个亲戚把我一个姑姑换亲,这才娶到我的母亲,那时母亲刚满二十岁。</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四、父亲的革命生涯</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父亲被抓劳工</h3><h3 style="text-align: left;">1937年,全国兴起抗日热潮,父亲在外面见过世面,也是一名热血青年,他不甘心受地主压迫、剥削,不管祖父同意不同意,毅然决然跑到山里参加八路军。</h3><h3 style="text-align: left;">那时候是日本帝国主义侵入华北平原第二年,因为家乡离太行山很近,父亲他们白天到山里晚上出来和鬼子打游击,弄得鬼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父亲几次路过家门而不入,有时候,隔着大栅栏门看看,紧紧跟上急行军的队伍。</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父亲背着祖父母参加八路军,那时母亲来家也不是很长时间,父亲担心祖父母又挂念母亲,终于有一次给队长请了假回家探亲两天。可是,父亲回家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日本鬼子一个联队还有保安团突然包围了村子,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人都不能出去,许多人都没来及逃,连钻地道机会都没来得及,都被赶到村中心的露天广场,鬼子和汉奸他们东挑西捡互相嘀咕一阵子,把我父亲等十余人用长绳子串成串带走,其中两个宋泉增、梁二旦,都是我家前后住得很近邻居,其余都是村西头都已经叫不出姓名。因为保定离徐水县不足五十华里,当天他们被送到保定集中营,每顿饭每个人给个饼子、给碗凉水就算吃过饭。其中有些被抓劳工受伤或生病不能吃饭连路不能走,被日本鬼子扔到当时南市区一个大坑让狼狗给吃了。在保定集中营阴暗潮湿暗无天日,大概二天时间,日本鬼子把他们压上北去闷罐车箱,车内黑暗无光,气味难闻,整个列车都是被抓劳工,可能几百之多,都是运往日本的,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掠夺纵观大量物资财富,还大批大批劳工输入他们国家。在火车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还黑,好像是快黎明了,整个列车上的人都被赶下火车,黑压压无法统计多少人,这时押运的几乎全是日本宪兵。</h3><h3 style="text-align: left;">一下车出站口,父亲眼前一亮,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这是到了天津,虽然天还不太亮,这里大街小巷父亲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是把我们押到天津港口准备上船运往日本,父亲在这里可不是人生地不熟,他在天津登脚力车那么多年,大街小巷每个路口几个台阶都清清楚楚,父亲趁着天不是很亮,押运宪兵不注意,三拐二拐,竟奇迹般的逃离被日本宪兵押运的队伍。父亲死里逃生,脱离了虎口,又回到家乡,祖父祖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不出话来。</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父亲死里逃生,又回到久别的战友中间,虽然分别没多少天,好像隔了一个世纪,人们相互拥抱,欢蹦乱跳,好不高兴……<br></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打鬼子火线入党</h3><h3>历经灾难的父亲更加深了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仇恨,没白天没黑夜跟着八路军武工队跟日本鬼子周旋,这时候,祖父祖母不但不反对,还大力支持父亲参加武工队打鬼子。</h3><h3>父亲他们原先的八路军太行山游击队,现在正式整编成县大队第六组武工队,这是当时对敌斗争的需要。平时都是小分队单独行动。有时候几个小分队联合行动,大的行动,都是县独立大队统一调动和指挥扒铁道、端敌人的据点(炮楼)、进行侦察,有时候到保定城捉奸细、打恶霸、清土匪……</h3><h3>父亲他们武工队根老百姓和宪兵白天修,后来干脆把拆下来的铁轨、大车、小车人拉肩扛都投入十里之外的水中、湖中,让鬼子干着急没有办法。武工队端炮楼拔据点真是家常便饭,越干越起劲,越干越有经验。虽然日本鬼子表面气势嚣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他们也很害怕,总是像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如果出来,就是大张旗鼓,成群结队,宪兵队、保安团开着车骑着马出来,以显示他们的威风。</h3><h3>平常的据点一般都是宪兵伪军占据,到后来日本鬼子很少去据点,因为据点经常被武工队端掉,我父亲有一次只身到据点,把伪军宪兵灌醉,发暗号给武工队拔掉了县西的大王店据点,给敌人沉重打击,缴获武器无计其数,三八枪、手榴弹、机枪……</h3><h3>因为父亲的英勇表现,武工队梁队长给父亲记功。这一年父亲终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冒险除奸勇救战友</h3><h3>随着抗日战争的进程,武工队不断壮大发展,斗争经验越加丰富,接受上级任务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繁重。</h3><h3>说到父亲他除奸这桩事,还得从头说起:</h3><h3>我们县有个大恶霸大汉奸王二麻子,自从日本帝国主义进占中国,就死心塌地追随日本人,坏事干绝,杀人不眨眼,人们恨之入骨,好多老百姓见了他比见了日本人还害怕,这家伙后来当上了保安大队长,成天骑着高头大马,依仗着日本人势力耀武扬威鱼肉百姓,好多抗日战士甚至无辜的老百姓和武工队家属都死在他的手。他在我们村就曾亲手杀了一名武工队员杨婉春,他把杨婉春绑在村边大杨树上逼供谁是共产党,谁是武工队,谁是你的队长,结果杨婉春宁死不屈,被日本鬼子的走狗王二麻子用日本军刀活活砍死,当时人们有目共睹,这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走出的家乡民族英雄——杨婉春。如果当时毛主席知道的话,我想应该也会像给刘胡兰一样提上“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八个大字。</h3><h3>日本鬼子一天一天接近末日,抗日形势如势如破竹,日本鬼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他们做着垂死的挣扎,日本汉奸也自觉苗头不对,也东躲西藏,越是这个时候,斗争越艰苦,这时上级领导决定要除掉个罪大恶极的铁杆汉奸,这个任务就派给我父亲他们小分队,因为他们熟悉他家就在附近坟台村,这个狡猾的汉奸有时候回家看看,还带枪带着保镖,到后来感到形势不妙,很少回家,甚至不回家。总在保定城里,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日子不好多,连县里也不敢来,要想除掉王二麻子确实难度不小,但是这个任务还必须完成,是死任务,硬骨头,县大队梁队长(梁意如已升任县大队长)对父亲说这个任务非你莫属。</h3><h3>我父亲他们小分队几次乔装进保定城,侦察摸情况,最后经过艰苦努力,终于在保定摸清了王二麻子的行踪,他经常在日本宪兵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他经常和日本人打交道,会点日语,和日本人喝茶聊聊天来打发他那无聊绝望的时光。父亲他们最后一次去保定城打听,通过一个在宪兵队混事的远亲说是认识这个人,因为都是徐水的家离得很近,有时碰见还打声招呼,父亲就托付人家帮忙看看这个王二麻子到底行踪有没有规律。花开花落,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探得一个确实消息,这个王二麻子因为长期不回家所以偶尔去翠菊楼消遣解闷,这个信息对武工队非常有利,经过请示报告,制定出一个在翠菊楼除奸方案,这个方案很快得到县独立大队和梁队长同意。父亲和另外三名武工队员乔装打扮,又一次潜入保定城,因为经常进城,城门警卫虽然经常调整,但一说话有些熟,很顺利到达南市区翠菊楼,就在附近一个小旅店先住下,这守株待兔,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二麻子来,我父亲还装扮顾客去翠菊楼探访,结果并不理想,老在保定城住时间长会被特务警察日本宪兵队怀疑,再说还有其他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们去完成。就在大伙儿快绝望的时候,功夫不负有心人,苍天有眼,机会终于来了,在父亲他们潜入保定城翠菊楼第三天下午接近黄昏,一个头带礼帽身穿长袍带一副茶色墨镜的人出现在通往翠菊楼小巷的青石台阶上,父亲一眼就看出这个就是那个作恶多端手上沾满革命同志鲜血的铁杆汉奸——王二麻子,当时父亲眼冒金星、怒气冲天,但心中必须沉着机智,长期斗争经验使父亲变得冷静,他让一个队员在外守候,他和一个队员尾随王二麻子悄悄进了翠菊楼。父亲趁王二麻子正起兴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个千人仇万人恨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见了阎王爷,可能他自己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临走父亲还把他亲手写的处决书扔在了他的身上,没想到自己在私塾学了两天文化还真派上了用场。王二麻子一死,敌人很快发现了父亲他们,疯狂地围追堵截。父亲他们跑得快,后面黑狗子追得也快,怎么也脱不了身,我父亲急中生智,干脆和他们干起来吧!因为临出发前,他跟梁队长约定好了万一有风吹草动,让县独立大队有个接应,保定外围全是武工队活动区,别说晚上,大白天日本宪兵和伪军也不敢出城,这次晚上出动想必是当官逼的。我父亲用双枪轮换射击,另俩个队员也边打边撤,这一打起来,敌人一股接一股都被吸引过来。这时一个队员倒下了,不能动弹了。不能放弃战友不管,同生共死,我父亲背起受伤的战友急撤,另一个武工队员在后面掩护,敌人枪太多,根本无法脱身,这一打不但招来敌人也惊动县武工队,他们急匆匆赶来接应父亲,父亲一看是梁队长,激动得泪直往下淌,只是天黑看不见罢了……</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五、父亲的晚年</h3><h3>随着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和抗日战争的结束,迎来空前规模的解放战争,父亲的壮年基本上是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度过的。</h3><h3>父亲所在武工队在解放战争打响后,全部编入正规部队,中国人明解放军奔赴全国各个战场,梁队长征得父亲同意,采纳了祖父母亲的意见把父亲留在了家乡,因为祖父母确实年龄大,大伯由于给地主扛活累得吐血已去世两年,家里没人照顾。每当讲起这段经历,父亲都非常遗憾。</h3><h3>父亲在农村积极参加支前,那时家里父辈辛辛苦苦扛长工挣来的钱 置买一套马车,父亲赶着马车拉军用物资支援前线打仗的战士,在打徐水攻保定的战役中,虽然父亲没有拿枪攻入敌人堡垒进入城池,但他和乡亲们送物资运伤员,每时每刻不闲,在攻占保定战役中,解放军一个炮兵连在漕河镇对保定外围攻击中,炮兵连长当场被敌人子弹打中,眼睁睁倒在父亲面前,父亲把他放在马车上一步一步赶回后方医院,但为时已晚,刚刚十八岁年轻生命就这样贡献给人民解放事业,直到现在我村旁的小松林中,还有这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出生地的烈士在我家乡的土地里长眠。</h3> <h3>父亲岁数一年一年的年迈,但各项运动各种活动都走在前,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共产党员就吃苦在先享乐在后。父亲经多见广,又上过几天私塾略微认识几个字,人缘很好,交往甚广,亲戚朋友乡邻四舍没有不找他帮忙的。</h3><h3>他和下乡搞土改的队员共同搞土地改革,紧跟党的政策进行农村土地革命,组织农村农会开展对地主富农的改造等等,以及互助组,由几家几户组织的合作社虽然岁数大,但积极劲头都不比小年轻差。就在人民公社成立后,父亲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每天跟随社员下地干活,从不示弱,干在前面,经常讲些小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一天的疲劳就在笑声中荡然无存。</h3><h3>在农村是没有讲退休这一说,公社书记队长看父亲岁数大,又是老革命,不忍心让他总是跟着年轻人比着干,给他安排了一个石传祥那样的活儿,这一说大家可能都知道是什么活儿了。因为父亲是共产党员,听从领导安排,脏活儿累活儿从来都抢着干,别人不开心,别人干不了的,我干,谁让我是共产党员,这是父亲经常带在口边的话。</h3> <h3>解放以后的新中国,完成了土地改革,消灭了封建剥削制度,解放了生产力,随着党的农村政策一步一步地落实,农村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幸福,尤其是1978年12月我党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重新确定了党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政治路线、组织路线,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高到战略的高度,全国掀起农村改革,实行联产承包、大包干,促进了农村经济发展。农村改革的春风吹遍全国,农村面貌发生巨大变化,生活水平更上一个新台阶。我的家乡也一样,老百姓过着欢天喜地的日子,老人们都在幸福安度晚年,有住进了敬老院,有的三一群俩一伙在街头巷尾谈天论地。</h3><h3>家乡瀑河岸边,徐大公路 、红领巾公路两边绿化带和家乡田间小路上,每天都有一个步履趔趄满面皱纹、红光满面、身背柳条筐、手持缺了半截铁铲、被筐压弯腰的老人,当地乡亲们一提到背筐老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多人离着远远的都会亲热地打声招呼,这个人就是我的老父亲。他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家乡,在生我养我的土地上默默巡视着,守护着,见证了党的富民政策给老百姓带来的实惠,也在见证着这段伟大的历史。</h3><h3>说到这里,一定会有人问,父亲常年背筐拾粪图个啥呀?不但他们不理解,我以前多少年也不能理解,我姐姐为这筐夺过几次都没有夺下……</h3><h3>现在我退休多年,闲暇无事,很多时候东走走西逛逛,全市大小公园、大街小巷、绿荫长廊……每每看到一个又一个身穿“XX园林”背心,头顶黄色休闲帽,左手挎布篓有自己做的长柄下面兜的提筐右手拿一个长的铁夹,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不由自主想起父亲几十年前所做的事情,不正是这些成千上万的每月开着工资享受补贴的人所作所为吗!而父亲在几十年前已经做的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但已过去几十年了,我当时虽然没夺父亲筐和铲,我做儿子的,就是不想伤老人的心,父亲的一生风风雨雨,怎么走过来的,当时只是单纯想,不让父亲有一点委屈,我想我姐姐现在可能也明白了,后悔不该伤父亲的心。</h3> <h3>父亲在1994年10月14日,平静安祥地走完他87年的人生道路,他的一生是我的家族史,是浓缩了的中国民族史,也是中国旧社会到社会主义新时期的农民史。敬爱的老父亲,您在家乡的土地上安息吧!你的子孙后代永远不会忘记您……</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五、后记</h3><h3>我们伟大的导师列宁曾经说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的父亲去逝已经二十多年了,这些年来,我的心始终不能平静,总想把我父亲这些能代表广大劳苦大众的一生,也就是我家的历史写一写,但是总也下不了笔,一来没有时间忙于工作和家庭,二来自己文化粗浅。父亲的一生坎坎坷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社会背景又那么复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写起。我退休好多年了,时间是有,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h3><h3>在父亲一百一十周年诞辰之际,我终于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尽自己的力量,把父亲的一生写出来,为的是给自己心里一个平衡,给逝去的父亲一个交待,也给我们的后人一个交待。</h3><h3>我们的孩子们现在有的是公务员,有的是人民教师,有的是律师,有的是医生……我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前辈是怎样从旧社会走过来的,只有知道过去,才知道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这是我写此文的唯一。</h3><h3>尽管我的文化水平低,写作能力差,但是我做了,我努力做了。尽管此文写的多处文字错误,表达欠佳,但是我多年的夙愿实现了。尽管父亲一生好多事可能现在我也不一定理解,好多事情我用笔都无法写出来,但是我还是做了,并且努力做了,我多年纠结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h3><h3><br></h3><h3> 吴增群写于2018年6月9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