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长故事——纪实篇

浩浩爷爷

<h3>  前言</h3><div> 感谢美篇给我提供了编写总结个人成长故事的机会,现将二零一零年五月八日写成的《我的成长故事》纪实篇并附部分老照片略加修改借助美篇平台予以发表。</div><div> 再次谢谢美篇平台。</div><div> 李国俊</div><h3> 二零一八年六月二日修改于西安</h3> <h3><font color="#010101">我的成长故事 —— 纪实篇 (一)童年忆事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的家乡在山西省平遥县东泉乡西戈山村,地处丘陵地带,在七十年代是个贫穷落后交通不便的贫困小村庄,人口不过千,水源缺乏,靠天吃饭。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十八岁,参加工作到汾西矿务局两渡矿崔家沟井当工人,工种是绞车工。两年后调高阳矿,先是在井上机电队开绞车后又开主扇。后经个人申请调井下机电队翻车笼组当电钳维修工。一九八零年调水峪矿,一直到二零一四年破产退休。后在水峪商店租柜台卖鞋度日。 </font></h3><h3> 回想我的一生,最不幸的是童年。究其缘由大概于父母婚姻的封建包办和迷信观念有因果关系。听妈妈讲我爷爷是走街串巷的小炉匠,他看上了我姥姥家的门风好家势旺,就托媒人说亲,包办了儿女的婚姻。 <br></h3><h3><font color="#010101"> 一九五三年初夏的一天,一个小男孩脚踏莲花降生人世,这就是我。奶奶说我命硬,克爷爷奶奶。可巧我出生不久,爷爷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差点就见了闫老五。爷爷在炕上一躺就是多年。后来在家中就不管事了,家中大权就落在了奶奶手里。这样我就成了奶奶的眼中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妈妈也遭到了奶奶的恨。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生下我后妈妈没有奶水我饿的直哭,爸爸在外村教学很少回来,奶奶又不管。妈妈含着泪水抱着我去给人家侍候月子,分吃人家的奶。这样妈妈侍候了三个月子,我吃了三个女人的奶。最少的十几天,最多的三个月。但这样的机会也很少,我整天吃的是面糊糊。由于营养不良,瘦的皮包骨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天,妈妈正抱着我伤心落泪,这时村里一个叫羊日的人来家串门,他看见我面黄肌瘦皮包骨头,我妈哭的泪人一般,就问咋回事,我妈告诉他说,没有奶水,他爸不在家,奶奶又不管。他一听恻隐之心悠然而生,立即去找我奶奶理论。他一见我奶奶就说:“李牛老婆(我爷爷小名叫牛日)你还算人吗?你孙子都成那样了你都不管,你就忍心看着他死吗?”奶奶说:"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奶少嘛。"“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你过去看看孩子都没力气哭了。”奶奶红着脸不满地说:“我又能怎样?”羊日说:“三二则老婆奶多娃娃吃不了,你就不能去问问人家,让孩子吃上几天?”奶奶说:“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明天我就托人给他爸说让买奶粉捎回来。”多亏了好心的羊大爷我才有了奶粉吃。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我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妈妈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还遭了奶奶不少白眼。那时还未分家,妈妈带着我和爷爷奶奶,三大爷三大娘她们一起过。盛饭的时候是奶奶掌勺,她先给爷爷、三大爷和三大娘把稠的盛上,轮到妈妈和她自己就剩下稀的了。还美其名曰地说,吃稀的容易攒奶,真是无稽之谈。就像后妈打孩子一样,先打一巴掌再哄她说,打是亲骂是爱,妈妈这是爱你。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由于奶奶看不起妈妈,所以我三大爷也不把妈妈放在眼里。我三岁那年,三大爷的孩子两岁,记得有一次推磨,三大爷拉磨,妈妈罗面,我和弟弟在磨道里围着磨盘转(过去磨面用的是石磨,人或驴拉着走)。他胖我瘦,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托了他一下,他就趴下哭了。我三大爷掉过身一脚就把我踢倒,我也哭了。妈妈赶快跑过来把我抱起,眼里含着泪憋了一会见我还哭,就忍不住骂了一句,“吃上屎了和孩子一般见识。”我三大爷听见了就扔掉拉磨绳,边骂边扑向我妈,过来就打,我妈站起来边骂边躲,我三大爷举手又打,我妈就朝磨房外跑,这时正好有邻居经过,就把我三大爷拦住说:“李太全你行,大伯子打弟妻,你就不怕人笑话。”边说边推就把我三大爷推进磨房,又有人拉住我妈往回劝。这时我奶奶听见外边有人吵,就出来看(磨房在奶奶家外院),知道是三大爷打了我妈,二话没说就转身回去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后来就分家了。妈妈领着我赁房子住在了村北头金祥老汉家院子里。这是妈妈怀上了弟弟,因妈妈快要临产了,快过年时姥姥来了,爸爸回来就住在了奶奶家。初三早晨,姥姥煮上饺子,妈妈说她肚子疼,姥姥是过来人,知道是要生了,就喊邻居到奶奶家去叫爸爸。不一会爸爸和奶奶都过来了,奶奶对我说,爸爸买回来了好吃的,在奶奶家放着,要我跟她去吃,我不情愿,奶奶又说还有好玩的,我就跟她去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下午,我想妈妈要回去,奶奶不让。还让我晚上和她睡,我就哭了,奶奶一急就把我送回去了。一进门,我看见炕头挂了快布,爬上炕一看,妈妈跟前睡着个小宝宝,我问那里来的小宝宝,姥姥告诉我是妈妈给我生的小弟弟。这就是我的二弟春民。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初秋的一天,我去上厕所,厕所是露天的,靠墙长着一颗小椿树,浓绿的叶子很好看,我就折了一枝玩。正玩着房东的孩子过来就夺,(他比我大两岁,长的又高)我不给两人就打起来了,我打不过他就哭了。妈妈见我上厕所半天不回来,就出来找,看见我哭了就问咋了,我说:“陶柱打我了。”妈妈问他:“你为什么打弟弟?”陶柱说:“他折我家的树就该打。”妈妈说:“那你再打一下试试?”这时从屋里出来个女人,边走边说:“咋啦,折树还有理了?咋,你还想打人?住下你这么个泼死鬼。”妈妈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说:“我是泼死鬼,这院里就是禺班(指坟地的意思)。”这下,惹祸了,从屋里扑出来好几个女人,就一起动手把妈妈打了。她们又告诉我奶奶要我们搬家。实在住不下去了,我们就搬到村西头南窑湾二小家院子里去住。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五八年,那年特紧张。全村人都在一个食堂吃饭,大人练钢铁,小孩子住幼儿园,地里庄稼也顾不上管。冬天妈妈生下了三弟,因为是冬天,就取名叫冬民。我记得妈妈坐月子没有柴烧,姥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翠儿是和我妈最要好的女人。我家窑背上就是生产队的打谷场,场里堆放着喂牲口的豆秸,好心的翠儿找饲养员求情,拿上场门钥匙,天黑以后将豆秸一抱一抱扔在我家窑背上,再从窑背上一抱一抱扔到院子里,我姥姥再从院子里一抱一抱藏进后窑里。煮稀饭烧豆秸,三弟的月子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五九年、六零年是全国最困难的两年,也是我们家最困难最难过的两年。六岁的我上午拾柴火,下午挖野菜,回到家还得照看小弟弟。上午跟着同院的一个叫红火的弱智女人(妈妈让我管她叫二小婶)去拾柴火(二小老婆),就是拿镰刀将犁起来的谷茬勾再一起,把土拍掉然后装进箩筐里,那女人把俩人的箩筐挑上然后回家。说白了人家是同情我们,要不然那能天天如此?我奶奶家隔壁有个场院,里面有土改时分得一间草棚,是放柴火用的,里面堆满了新旧柴火(高粱杆、玉米秸)。奶奶从来没有说过让妈妈拿点去烧,邻居赵翠花见我天天拾柴可怜,就告我妈向奶奶要点,我妈说:“孩子拾柴火她又不是不知道,她不给我就不要,败兴也不是败我一个人的兴。”场院门是一把铁轱辘锁锁着的,钥匙有七八寸长,就挂在奶奶家窗户外边。有一天晚上,赵翠花偷偷地拿上钥匙打开场门,抱了一捆柴火送到我家。后被奶奶发现了就把钥匙放在家里。从那以后,爷爷就不断地捡些棉花杆、玉米秸、枯树枝送往我家。每看到爷爷那深弯的驼背艰难地走出去,妈妈就喃喃自语:“唉!爷爷可真是个好人哪!”。   </font></h3><h3> 下午是跟着一个叫牛日的小孩(他比我大四岁)去挖野菜。野菜拌谷糠就是我们的主食。记得有一天我去找牛日挖野菜,结果他已和别的孩子走了,我一个人又不敢去,就回到家里。妈妈一见我就问“怎么回来了?”我说:“牛日走了,我一个人不敢去。”妈妈脸色一变吼道:“你不去挖野菜明天吃什么?你就不能走的近点去挖吗?”我含着泪水转身下到沟底,走到井台边看见绿油油的宽叶菜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一会就挖了一平篮子,心里很高兴。回到家给妈妈看,她说那叫驴耳朵。第二天妈妈把驴耳朵洗净切碎拌糠做了一锅饭,结果很苦很苦,只好将一锅饭全倒掉。 </h3><h3> 一天清早我还在睡觉,朦胧中听见一个男人在说话,睁眼一看,妈妈在筛谷糠(土话叫谷汁。就是谷子最外边的壳),面前站着生产队长。他问:“你拿这是吃还是烧火?”妈妈说:“连吃的都没有还能烧?”队长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面黄肌瘦的我和正在哭的弟弟说道:“以后可不能再拿了,谷汁是喂牲口的,牲口是生产队的半家人家哩,牲口垮了生产队也就垮了,你懂不?你这叫牲口嘴里夺食。”妈妈连忙陪着笑脸说:“我晓得。这也是饿得没有办法嘛,我一个女人家,三个孩子要吃饭,他爸又不在,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队长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h3><h3> 妈妈要磨谷糠,一个人又推不动磨,就叫上邻居二小婶(和我拾柴火的那个弱智女人)帮忙。妈妈把两个弟弟放在奶奶家(磨房就在奶奶家外院),磨完时就中午了,二小婶担起磨妈妈扫磨底(磨是石头凿成,上下两片,下面的固定不动,上面的可动,中间有两小孔叫磨眼,是用来进粮食的,两旁有两个木角叫磨角,是用来固定磨杆的。四十岁以下的人大都没有使用过,甚至有的人都没见过,特意说明一下。担磨就是绳环一头套进磨角,另一头套进磨杆人将磨上片一端抬起,另一人拿条帚去扫磨底。)因套在磨角上的绳套滑突,担起的磨掉下来,压住妈妈的一个手指头,妈妈疼得大汗淋漓,二小婶却楞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妈妈咬着牙用左手使劲抬起磨笘拔出了右手,右手中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不堪入目。我赶快去叫奶奶,奶奶找出马皮泡给妈妈敷上,用布包好。已是中午奶奶也没留我们吃饭,妈妈领着我和弟弟去到邻居翠儿家吃饭。因妈妈不能做饭,下午妈妈就领着我和弟弟去到东侯壁姥姥家去住。农村医疗条件差,又不舍得花钱去看,十几天后,妈妈的手指发炎了,又红又肿疼得钻心,人又发烧。妈妈就托人给爸爸捎话说让爸爸带个医生回来看看。过了几天爸爸带着公社医院的石大夫回来了,一看已经化脓,消炎后进行了缝合处理,也没有输液,不几天妈妈的手指头就烂了。妈妈疼得不行,姥姥就带妈妈去到辛村卫生院找郭培先大夫去看,郭大夫一看说肉都烂得露出骨头了,只能截取一节骨头才能长好。郭大夫施行了截骨手术,然后缝合包扎,又输了几天液,才慢慢好转。从此妈妈的右手中指就缺了一节。 </h3><h3> 由于长期吃糠的缘故,造成了大便干燥,蹲大便成了负担。有一天怎么也拉不出来,憋得我哭了,妈妈拿筷子一点一点往外扒,拉完以后拿纸一擦一片红。 </h3><h3> 每当妈妈做饭的时候,我就得看弟弟、拉风箱,由于人小力气小拉着拉着就停下了,妈妈在家里听不到风箱声就叫喊,叫几次就不叫了,出来就是一巴掌,我是满肚子的委屈也只能是含着眼泪继续拉。<br></h3><h3> 农村分粮食大都在晚上,用手章排队。记得有一天吃过晚饭,妈妈要去分粮食,要我看好弟弟。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弟弟拴住,(墙上有个老凹嘴系着一条用两根红布裤带接在一起的长绳子)我和二弟俩人一个在炕这头一个在炕那头滚皮球逗他爬来爬去玩,忽然灯灭了。(那时没有电,照亮点的是煤油灯)漆黑一片,弟弟哭了,我也害怕,就拽了块被子把仨人头蒙上,哄他俩睡觉。不知不觉地我也睡着了。妈妈回来时发现弟弟吊在炕沿下,她赶快抱起弟弟,惊出一身冷汗。妈妈把我好一顿打,恨心的妈妈呀,殊不知我才六岁也还是一个孩子呀……。</h3><h3> 爸爸是个孝子,每一次回村里都是先回到奶奶家然后再回我们家。由于奶奶和妈妈不和,奶奶看不起妈妈,所以老在爸爸面前说妈妈的坏话,而妈妈在爸爸面前老是诉苦,唠叨每月四口人五元钱不够用,孩子们需要买这买那,爷爷奶奶两口人五元钱花不了,还给我三大爷花等等,(我三大爷在村里当农民)尽说些烦心事。因此,爸爸就烦妈妈,渐渐地就不愿回家住了,有时候爸爸回到村里两天妈妈都不知道。两人感情越来越淡,心灵的距离越来越远。</h3> <h3>  裴显承(小名羊成则)和爸爸是要好的朋友,以前妈妈有困难就找他帮助,后来不知为什么家里没煤烧了,妈妈又找他时他也推托不帮了。没办法妈妈就向邻居翠儿借了五元钱买了100斤煤,等爸爸回来还钱,可爸爸就是不回来。<br></h3><h3> 记得有一天一个叫赵翠花的女人到我家串门时问妈妈“四儿走了?(爸爸的乳名)”妈妈开玩笑地说:“你梦见回来了吗?还是想他了?”赵翠花很惊讶,说道:“回来就是回来了,还怕我抢了不成?”妈妈说:“真没有回来。”赵说:“我昨天可看见了。”妈妈说:“别开玩笑了,还是说点别的吧。”赵翠花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开玩笑,你真不知道他回来了?”妈妈这才相信是真的了。赵走后妈妈就哭了。</h3><h3> 吃过中午饭后,妈妈让我看好弟弟就去奶奶家找爸爸了。妈妈去到奶奶家时,爸爸和奶奶她们正在吃饭,爸爸对妈妈说:“你先回去吧,我吃了饭就回去。”妈妈坐着不走,等爸爸吃过饭一起走。爸爸说:“你不走我就不回去了。”妈妈说:“你还认不认我们娘儿们?咋连家门都不进?”奶奶接话说:“咋,在这住一天就不行?”这样她们就吵起来了。奶奶对爸爸说:“走你的,别理她。”爸爸出门推起自行车就走,妈妈就把自行车拽住说:“你还管不管我们?要不要我们活?你说句话,要不管咱就离婚。”爸爸说:“离就离,你去告吧。”妈妈说一起走。爸爸说:“你头前先走,在沟西坡上等我。”妈妈就赌气走了。爬上沟西坡就在那等爸爸。等了好一会也不见爸爸的身影。后面有人追上来对妈妈说:“快回去吧你还等什么?四儿已经骑自行车往城里去了,让我来告诉你不用去了。”妈妈就回来给弟弟喂奶。妈妈问我,爸爸妈妈离婚你跟谁?我问妈妈离婚是干啥?妈妈说离婚就是爸爸妈妈分开再不见面。我说那我跟妈妈。妈妈告诉我就是爸爸问我也要这么说。我说知道了。妈妈又哭了,我赶快拿爸爸丢下的手绢给妈妈擦眼泪。</h3><h3> 在吃没吃烧没烧的情况下,妈妈就带着我们到姥姥家去住,姥姥去太原找大舅去了,家中只有二舅二妗在家。二舅见我们去了四口,就愁眉不展地说:“如今谁家都困难,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如我把你们送到城里去找他爸,看他管不管,他敢不管你们就住着。”妈妈看二舅为难就说:“也行。”第二天二舅找了两个箩筐把俩个弟弟担上,我和妈妈跟着,就进城去了。那时爸爸在县团委工作,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单位,爸爸才不在。一位女同志接待了我们,她告诉妈妈说爸爸去地区学习去了,要两个星期才能回来。她给爸爸打电话说家属来了,爸爸告诉她让我们回去。她说:“老李说让你们回去。你们大老远来了,今天就先住下吧,住一晚你们明天就回去吧。”说完她就给我们腾房子拼床铺,又给我们买饭吃。第二天二舅就一个人回去了。</h3><h3> 我们住了没几天,爸爸就打电话告裴显承把我们接回村里去了。邻居同情我们,但也帮不了我们。一位邻居告诉妈妈说:“有个叫长禄则的人卖胡萝卜,你就给孩子们买点吧,每天光吃野菜也不行,你看孩子们皮肤都绿了,怎么还能长身体呢?”妈妈说:“他爸几个月都没给钱了,上次买煤向翠儿借的5元钱还没还呢。”这时正巧翠儿进门。好心的翠儿又借给了妈妈5元钱,妈妈就向长禄则买了胡萝卜。</h3><div> 又过了几天,爸爸回来了。妈妈向爸爸要钱,并告诉爸爸两次共向翠儿借了10元钱,一次买了煤一次买了胡萝卜。爸爸问:“胡萝卜多少钱一斤?”妈妈说:“5角钱一斤。”爸爸说:“我没钱给你。5角钱买胡萝卜,5角钱白面也买下了。”妈妈说:“能买下你咋不买回来?你不知道孩子们饿着肚子?让6岁的孩子天天挖野菜拾柴火你就不心疼?”爸爸无话可说,假装睡着了。</div><div>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不见妈妈,就到奶奶家去找,奶奶说没去。她问:“你爸呢?”我说:“睡着哩。”又到翠儿家去找,也没找到。回到家里弟弟已经醒了,哭着要妈妈,爸爸正哄着给他穿衣服,问我:“你妈呢?”我说:“没找到。奶奶家翠儿家都没有。”爸爸说:“你看好弟弟。”说完也走了。过了一会儿爸爸回来了,抱起弟弟,领着我和二弟去奶奶家。爸爸托邻居到东候壁姥姥家去找,邻居回来说妈妈没去,爸爸有些着急了。吃过早饭又托人去辛村我二姨家去找,回来的人也说:“我妈没去。”正在奶奶和爸爸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叫双泉则的人走了进来,他说:“不用找了,去太原了。我送老婆到太原去在火车站看到了,和我老婆坐一趟车走的。”爸爸一听,揪着的心才放下了。</div><div> 原来妈妈一气之下去太原找姥姥和大舅了。姥姥和大舅见到妈妈感到很惊讶,姥姥问:“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孩子们呢?”姥姥这一问,妈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出来了。她哽咽着说出了家里的情况,姥姥和大舅才知道了我妈的处境。她们批评妈妈不该丢下吃奶的孩子乱跑,又气愤爸爸不管我们。姥姥对妈妈说:“自然来了,就住上几天,让他们急一急也好。”大舅说:“我看住上两天就回去吧,一家人哪有不吵架的,再说还有吃奶的孩子呢。”第三天爸爸托裴显源(乳名成日)去太原大舅家去找。妈妈见到来人,又想我们,就跟着成日回来了。</div><div> 记得那是一九六零年春天的一天,我跟着妈妈锄大麦回来,妈妈正做中午饭时,村长裴恭卿(乳名海生则)来到我家,告诉妈妈说:“太斌把你告下了,让你下午到公社去离婚。”恭卿走后,妈妈边做饭边流泪。吃完饭后妈妈把我和弟弟送到奶奶家,奶奶不高兴地问:“你要干啥去,怎么把孩子们都送来了?”</div><div>妈妈说:“你四儿把我告下了,要我去公社离婚。”奶奶没再说什么,妈妈就走了。听妈妈讲,离婚时办公的人问妈妈有什么要求,妈妈说三个孩子都带上就离,不让带孩子就不离。爸爸说同意。并讲好每个孩子每月贴10元钱的生活费,到孩子长到18岁为止。这样俩人就办了离婚手续。</div><div> 离婚后妈妈要带我们去姥姥家住,这时奶奶出面干涉,不让带我走,妈妈就赌气把二弟春民也留下,只带着吃奶的三弟冬民走了。二弟春民才三岁,又尿炕又爱哭,奶奶见不得他,弟弟又老哭着要妈妈。爸爸回来埋怨奶奶说:“你怎么把他倆留下,你能照顾得了吗?”奶奶说:“我不让她带走新民(我的乳名)结果她赌气把春民也留下了。”爸爸一看不行,就托人捎话给妈妈,让她过来领弟弟,并扬言要不来领就送人了。妈妈怕把弟弟送人就来领,在迁户口时,爸爸告会计说不让迁走我的户口,妈妈就只好先领着我和二弟走了,这样我就和二弟跟着妈妈去到东侯壁姥姥家。</div><div> 姥姥在太原大舅那里住着(大舅在太原拉板车卖烧土),家中只有大舅的孩子转兰姐一个人。(转兰姐14、5岁是三姨的孩子过继给大舅做女儿的。转兰姐在村里上学,二舅一家分家另过。但住在一个院子里。)为了省点吃的给我和二弟吃,妈妈带着三弟到太原去找姥姥和大舅(姥姥和大舅还不知道妈妈离了婚)。我问妈妈啥时候回来,妈妈说住二十天就回来了。</div><div> 七岁的我带着三岁的弟弟每天下河里捞白菜帮子(那时人们吃食堂饭,食堂的人在河里洗菜时将白菜最外一层扒掉,好多孩子下到河水里捡菜帮,由于人多一天也捡不了几片,有时候洗菜的人看孩子们可怜,就有意多丢几片,这样孩子们就能多捡几片。捡回去转兰姐给我们洗净煮熟吃,剩下的就放缸里腌上。记得有一天我和弟弟抬着半蓝子菜帮,肚里饿的怎也爬不上河坡道,弟弟哭我也哭。转兰姐放学回来,不见我们的影子,就下河道去找。她见我们在河坡道上哭,,就问:“咋啦,谁欺负你们了?”我说:“饿,走不动了。”她心疼地说,:“唉!这么小就遭这样的罪,明天不用捡了,捡下的还能吃几天,你妈妈也该回来了,你就领着弟弟在河坡道上等着吧。”</div><div> 我每天掰着手指数妈妈还有几天就回来了,二十天过去了还不见妈妈回来,那真是望眼欲穿啊!饿的我实在受不了又不见妈妈回来,我就想着要回奶奶家。回奶奶家要过两条沟,一条叫陡沟,一条叫苇子沟,陡沟里是丢死孩子的地方,一个人不敢走,心里害怕。我就找一个叫选金的孩子(他姐嫁我们村,就是羊成则的老婆。选金比我大好几岁,他说过一个人去过他姐家,能认识路)我说:“咱们到苇子沟去扫土碱吧,土碱能洗衣服用。”他说:“不去。”我说:“我想去,但一个人不敢走,你是不是也不敢去?”他说:“敢。我一个人常去我姐家,我是不去。”我说:“我给你好玩的东西你和我去不?”他说:“你有啥好玩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我就把二妗织布用的线轱辘拿给他看。我说:“这中间穿根绳子就可以拉着玩。”他说:“行,给我几个?”我说:“两个。”他说:“不,四个。”我说:“行,那咱们明天走?”他说:“可以。”我说:“那就拉勾,不许反悔。”他说:“可以,你现在就给我拿线轱辘。”我给了他四个线轱辘,就做准备工作。我把弟弟的枕套拿线把一边缝住,另一边缀根能手提的带子,缝好后就藏起来。</div><div> 第二天,我早早就起来了。等转兰姐上学走了,我就打开箱子,把我的衣服都找出来,能穿的都穿在里边,套上外衣,给弟弟拿个线轱辘让他玩儿,就去找选金。</div><div> 到了苇子沟,边扫土碱边想怎样就能把选金甩掉,不一会儿,小袋子就满了。选金说:“咱们回去吧。”我说:“我口渴的厉害,想喝水。东戈山有我老姨,咱们去喝口水吧。”他说回吧,坚持一会回去再喝。我说:“那就你先回去吧,我去喝水。”说罢就往东戈山坡上走去(回西戈山要经过东戈山村外,两村相距不足二里地),选金在沟底叫我,我说你回吧,头也不回就急匆匆地走了。</div><div> 我一回到奶奶家就赶快上炕脱衣服。里面的衣服已经汗湿了。奶奶一见我回来,非常高兴,中午给我做了擀面条吃。好长时间都没吃过饱饭了,更不用说白面条了。</div><div> 下午我正和小伙伴玩的起劲,有人告诉我说:“新民,你妈来找你了。”我赶忙走到奶奶家门口去看,见妈妈正和几个妇女在说话。</div><div>我走过去,妈妈一把把我拉在怀里说:“你怎么能跑了呢?”我说:“饿的不行,天天在河坡道上等你等不回来。”妈妈擦擦眼睛说:“回去告奶奶一声,跟妈妈走吧,姥姥和大舅也回来了,他们非常想你,还买了不少好吃的等你去吃。”我跑回奶奶家告奶奶说,妈妈来找我,要我跟她回去。奶奶不让走,她说:“你妈要和你亲,能仍下你去了太原?咱们不走。”妈妈在门口等了好一阵不见我出去,就对身边的女人说:“你们谁去给我喊一下,是不是他奶奶不让走?”两个女人进来叫我,在俩女人的劝说下,奶奶才同意让我跟妈妈走,并摸着我的头说:“跟你妈去住上几天就还是回咱家来,奶奶天天給你做好吃的。”就这样我就又跟着妈妈去到姥姥家。</div><div> 姥姥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长杆烟枪,边吸边批评我。妈妈站在灶台旁抹眼泪,大舅塞给我几块饼干,我坐在椅子上吃饼干。那时没有电灯,晚上点的是煤油灯,我坐的地方很暗。椅子背后是皮箱,饼干放在皮箱上,我一会儿拿一块饼干吃。转兰姐在做饭,过来拿东西时看见我拿饼干吃,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了笑就走了。妈妈发现时,一包饼干都被我吃完了,妈妈和姥姥都笑了。</div><h3> 第二天,大舅下河滩地里树上摘回来一蓝杏,有黄的有青的,摊在竹帘上凉着。我和三舅的孩子六三儿因抢黄杏吃两人打起来了。妈妈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巴掌。我很委屈赌气就走,姥姥过来把我拦住问“你要去哪里?”我说:“回奶奶家去。”姥<span style="font-size: 17px;">姥批评了妈妈。中午饭我也不吃,执意要走,谁劝都不听。妈妈说:“要走就让他走吧。”姥姥说:“就是要走也得把饭吃了,吃了饭让你大舅送你去。”我一听答应我走了,我就开始吃饭。吃过午饭大舅就把我送回奶奶家了。从此,我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span></h3><h3> 记得有一次我和一群孩子玩打瓦(在前面立上半块砖头,在五尺以外划一条线,人踩在线上,手里拿块应手的石头去打立着的半块转头,打倒就进入下个动作,打不倒就轮着别人去打,全套八个动作,谁先完成谁赢。),有个比我大的孩子他捡起我的瓦(打砖头用的应手的石头)就给扔沟里了,还得意地大笑。我就和他吵,他就打我,我受了委屈就哭着回到家。奶奶一见我就问咋了,我说:“陶柱打我了。”奶奶不问缘由就说:“为啥不打别人就打你?你也不是好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奶奶不为我作主反而还责备我,我不服就和她顶嘴,她嫌我顶嘴,就打了我一巴掌,我就哭着跑出去了。越想越气不过,我决定去姥姥家找妈妈。</h3> <h3><font color="#010101">快到姥姥家门口时,我看见妈妈和大舅他们一伙人正要下河坡道,我就连跑带喊地叫妈妈。她们都听见了,就停住脚步回头看,不一会我就跑到他们跟前。我问妈妈干啥去,妈妈告诉我说:“你三姨死了今天出殡,我们到辛村埋你三姨去。你来就正好送送三姨去。”我就随他们去往辛村。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三姨和二姨同住一个院子。一走进院子,大人们就去上供哭灵。二姨把我领到她家,看到我衣衫褴褛沾着土,面带泪痕脸有黑,头发长的笘住耳,活像一个小叫花子似的。就心疼地说:“唉!看到你就想起土林和二飞(三姨的孩子),你们的命咋就都这么苦呢?”我问二姨,“三姨是怎么死的?”二姨说:“是饿死的。”二姨给我洗了脸,理了发。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埋葬了三姨,下午我们就回到了姥姥家。晚上吃饭的时候,有人敲门,妈妈开门一看,来人是我们村的,是奶奶派来找我的。来人要我跟他们回去,我说不回去。姥姥对来人说:“自然来了就让他在这里住上几天,说实在的他妈也想他,前几天还唠叨要去看他。过几天我让他舅舅送回去就是了。回去告他奶奶就说我把他留下了,让她放心吧。”来人连声应道:“好的好的,知道他在这里她奶奶就放心了。老人家,那我们就回去了。”姥姥回头对妈妈说:“留香你去送送他们。”(妈妈乳名叫留香)妈妈应声把来人送出门去。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住了几天,舅舅就把我送回去了。晚上,三大爷来了,在椅子上坐着,黑着脸。奶奶坐在炕头,拿着长杆烟枪吸着烟。我趴在炕上看小人书,爷爷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爷爷已痴呆)。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静了一会,奶奶开始数说我,“人小心大,犸狐(狼)弹拐拐,一步一步就来了,下一步就该骑到大人脖子上拉屎了,天是老大他是老二,怕谁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谁还敢管他,一管就跑。”我三大爷站起身,一把把我拉到地下,嘴里骂道:“你妈B的,反了你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畜生。”劈头盖脸手打脚踢,痛的我大声喊叫:“救人哪,大爷大娘快来救我呀。”邻居大娘听见了推门进来说:“他大爷别打了,打两下出出气就行了,他还是个孩子,你还真要把他打死不成?”说着把我三大爷拉开,对我说:“孩子认个错,就说再不敢跑了。”我含着泪泣不成声地说:“我错了,以后我再不跑了。”奶奶见来人了,我也挨打了,气也出了。就假惺惺地说我三大爷,你打他做什,说说就行了嘛。一场风波虽然平息了,从此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六</font>一年,我八岁了,该上学了。三大爷拿着字典给我和他的孩子起了名字。我叫李国俊,他的孩子叫李国杰,取意即人之俊杰。(后又改作李国政)这一年,我上学了。</h3><h3> 妈妈离婚后来看过我几次,最后一次是含着泪走的。那时村里人都是吃食堂饭,妈妈在会计那里从我的名下领了一斤饭票,去食堂排队买饭,我和奶奶是打了一罐饭抬着回家里去吃。吃过饭以后,我出来看妈妈,她在那里站着,我走过去问,吃饭了吗?妈妈眼里溢着泪花说:“没有。你三大爷不让他们卖给我饭。”(那时三大爷不知在村里当个什么干部)后来还是管理员裴德卿把妈妈叫到食堂后面吃了点饭。从此,妈妈走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 </h3><h3> 深秋的一个星期天,我和奶奶坐在院子里从分到的辣椒蔓上摘辣椒,忽见一男一女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女的有二十四、五岁年纪,男的有三十岁上下。女人开口问:“大娘,李太斌家是住这里吗?”奶奶抬头看了看来人回答道:“是的。你们是……”女人接话说:“我们是他的同事。”又回头看看我问道:“大娘这是新民吧?”奶奶说:“是的。”,“听太斌说过,上学了吧。”奶奶说:“今年刚上了。”说着奶奶起身撩起门帘说:“进屋里坐吧。”两人支好自行车,走进了屋里。奶奶回头对我说:“收拾了吧,明天再摘。”这就是继母第一次到我家的情形,记忆犹新。 </h3><h3> 继母是有工作的,和爸爸住在单位,每逢年过节回来一下,平时是不回来的。家里就是我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h3><h3> 妈妈离婚后先嫁到东青村,只因那男的见不得二弟春民,因此只待了三个月就离婚了。后来经人介绍又嫁到小汪村王家录家。王家录乳名七六则,富农成份。那时是阶级斗争年代,成份高是没有出路的,因此三十多岁都没有结婚。他一个光棍,家景本不富裕,妈妈嫁过去一下子添了四口人,日子过的紧巴巴地。二弟、三弟都是小学三年级都没上完就帮家里干活。扫羊粪拾马粪,抬水扫院,割羊草打猪草,起早贪黑,小孩子当劳力使。他们过得比我还苦。 </h3><h3> 六二年的农历九月二十八是爷爷去世的日子。记得那天正好逢喜村赶会,奶奶要我把小羊给姥姥家送去。(后姥姥家是喜村的,小羊就是后姥姥给的)清早起床时奶奶发现爷爷的头歪在一边,就告爷爷把枕头枕好,说了两遍没有反应,奶奶就过去扶。发现爷爷的脖子软的立不住,连叫两声爷爷也不应声。奶奶慌了,赶忙叫邻居过来看。邻居过来说:“情况不好,把三儿、四儿叫回来吧。(三儿是我三大爷的乳名,四儿是我爸的乳名)”三大爷就住在村里,奶奶就告我说:“快去叫你三大爷去”。又叫人去给我爸打电话。三大爷过来时,爷爷已经醒过来了,就是话说不清楚。奶奶扶他坐起来喂了点水坐了一会儿。奶奶看他不要紧了,就告我说:“你还是去送羊吧,爷爷看来没什么事了。”吃过早饭我就牵着小羊走了。 </h3><h3> 我去到姥姥家,到中午的时候,爸爸妈妈抱着弟弟(国宝,乳名成民。继母和我爸生的第一个孩子)急匆匆地回到姥姥家,饭也没吃就要回去看爷爷(回我们村必经姥姥家的村子)。继母对后姥姥说:“他爷爷病得厉害,得赶回去。”当天,爷爷就与世长辞了。</h3><h3> 我在后姥姥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家。一进院子就看见爷爷的灵柩摆在当院,帮忙的人出出进进,爸爸头上包着白布,我控制不住自己,回到家中扑到炕上就大哭起来。</h3><h3> 村里埋人是要请阴阳先生看坟地的。爸爸请了东赵村的杨先生,是个白胡子老头,他到坟地走了一遭,回来说,坟地土卧着(土家占着)一月内不宜动土。就这样就把爷爷的灵柩用柴火(高粱杆)笘住,在院子里放了一个多月才择日子下葬的。</h3><h3> 我去到姥姥家看妈妈,正赶上姥姥(亲姥姥)病重,起不来床,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我去时正赶上清楚,还能认识我。我说我爷爷死了,她说姥姥也不久于人世了。 </h3><h3> 我去时大姨和大表哥(二飞哥)都在,妈妈告诉我大表姐死了,大表哥也是刚到,是来叫大姨回去的。没几天姥姥就去世了。</h3><h3> 一月内我失去了两位最疼爱我的亲人。我的童年是辛酸的,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没有甜蜜也没有快乐,有的只是苦涩的回味……。 </h3><h3> 路边强生苦菜花,无人欣赏有人踏; <br></h3><h3> 有谁怜她遭雨打,有谁惜她被人踏?</h3><h3> 顽强生命小黄花,苦苦挣扎迎朝霞。 (二)青少年时期 </h3><h3> 一九 六二年我八岁,三大爷给我起了名字,叫李国俊。上学的那天,奶奶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到村小学去上学。老师叫王承统,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给人的印象是和善可亲。全校四个年级就一个老师,分两个教室。一、四年级一个教室,二、三年级一个教室,轮流上课。如要给四年级上课时先给一年级布置好作业做着,然后再给四年级讲课布置作业,四年级做作业时就给一年级讲课。上这一节课时二、三年级就是自习课。在我上二年级时学校增加了一个民办老师叫裴玉花(乳名秋花),二、三年级由她来带。不久,王老师就调走了。又调来的是个年轻老师,叫刘吾岩。不知什么原因,时间不长他也调走了。接替他的是一个叫彭应富的年青老师。不久裴玉花老师出嫁了。大队又把本村青年裴显鑫派来当民办老师。裴老师算我家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他妈喊我爷爷叫叔,我喊他妈叫姑。管他叫哥。因为是老师,所以就一直叫裴老师。</h3><h3> 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六一儿童节到了,我加入了少先队组织。老师把鲜艳的红领巾系在我的脖子上,说是一条红领巾2角3分钱,明天上学带来。我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向奶奶炫耀我的红领巾,并告诉她老师说明天带上2角3分钱。奶奶一听说还要钱,就说,明天去把红领巾给老师退了吧,没有钱,红领巾咱不要。我一听很不高兴,带着红领巾站在镜子前照了照,感到退了很可惜。</h3><h3> 第二天去到学校就告老师说:“老师我奶奶说没有钱,把红领巾退了吧。”老师说:“那你家养着鸡不?拿两个鸡蛋也可以。”我一听很高兴说:“养着。我现在就回去拿鸡蛋去。”我蹦蹦跳跳地跑回家,还没进门就急匆匆地喊:“奶奶,奶奶,给我拿两个鸡蛋。”奶奶问要鸡蛋干什么,我连忙说:“老师说红领巾没钱拿两个鸡蛋也行。”奶奶一听,赶忙拿两个鸡蛋用手绢包好说:“路上小心点,别摔了。”我拿着鸡蛋一路小跑去到学校,把鸡蛋交给了老师。因为我学习好,后来还当上了少先队的小队长、中队长,四年级的时候又当了三村联校(东戈山、西戈山、修德村)的大队长。</h3><h3> 为了从小培养学生们爱集体、爱劳动的好习惯,学校给每个年级分了试验田,划分了卫生责任区。我们在老师的辅导下,自己在试验田里种上玉米,大豆。放学后同学们主动去拾粪,给玉米施肥。抬水浇田,争先恐后地打扫卫生责任区。夏秋两季,学校还组织学生帮生产队捡麦穗,摘棉花。</h3><h3> 一九六三年三月五日,报纸上刊登了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题词,全国上下掀起了学雷锋的高潮。在雷锋精神的鼓舞下,同学们人人争做好事,放学后相约去给军、烈属、五保户和子女不在身边的孤寡老人抬水扫院子。回到家帮家长做家务、带弟、妹,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h3><h3> 有一天放学后,我去到地里给兔子挖草,挖着挖着,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一支钢笔,哇!我好高兴,我一直都是用铅笔写字,拥有一支钢笔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我捡起钢笔,高高兴兴地往回走。正走着迎面急匆匆过来个女孩,她问:“有没有看到一支钢笔?”我说:“没有。”女孩走过去后,我的心怦怦直跳,脸感到阵阵地发烧。这时雷锋的笑脸在我脑海中闪现,我感到无地自容,真想追上女孩把钢笔还给她,但又爱面子,不好意思。这一夜都没有睡好,女孩的泪眼同学的指点,雷锋的笑脸老师的冷面,交替出现在眼前。第二天一到学校我就把钢笔交给老师。老师表扬了我,并号召同学们向我学习,又把我的事迹写在了黑板报上雷锋画像的下面。我心里美滋滋的,像吃了蜜一样甜。</h3><h3> 一九六四年,全国农村开展了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清政治,清思想,清组织,清经济,简称“四清运动”。村里住进了工作队,和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工作队白天下地劳动,晚上组织群众开会,学习中央关于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文件精神,利用吃派饭的时间访贫问苦,发动群众忆苦思甜。开戴帽地、富、反、坏分子的斗争会,激发提高群众的阶级觉悟,对有问题的干部进行检举揭发,清查。运动搞得轰轰烈烈,热火朝天。我们学生也积极参与,接受教育,每天晚上搬个小凳子去听会 ,斗争四类分子到高潮时也跟着举拳头喊口号。</h3><h3> 工作队住进村里后,文化氛围有所改善。村里建起了文化室,文化室放置有报纸供人们阅读。成立了业余文艺宣传队,宣传队配合当前形势排练了节目,节目有传统剧《穷人恨》、《送子参军》、《要彩礼》等,去到邻村演出。我和裴鸿文也参加了宣传队,我还在《穷人恨》里扮演了一个只有说词没有唱词的群众演员。每逢年过节时,宣传队还要组织人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去到院子里送祝福。各家各户为了表示感谢,都送香烟给宣传队。回去以后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同数量的烟卷。每当我拿回去烟卷,奶奶就很高兴。</h3><h3> 一九六六年初春,随着运动的深入,有问题的干部被清查、撤职、退賠,并在工作队的提议和监督下,选举产生了新的领导班子。清理阶级队伍,重新划定成份,运动进入尾声。运动尚未结束,接着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h3><h3> 毛主席在北京首次接见了北大学生代表聂元梓等,并写出了“我的一张大字报《炮打司令部》”,接着全国学生大串联,组织红卫兵纷纷涌向北京。毛主席在天安门八次接见了红卫兵,运动进入了高潮。</h3> 当时的运动口号是:坚决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破四旧立四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教材要改革。这时我已升入高小,去到东戈山上学。正赶上学制改革,学校改为七年一贯制。由于学生们卷入了运动,有的学校停课闹革命,有的学校先还坚持上课,但没有新教材,也没有新课本老师在黑板上写,学生在下面往本上抄。到后来也就停课了。  <div>  我和裴鸿文在两个中学生(裴治禄和裴治承)的鼓动支持下,成立了我校第一个学生组织“井冈山红卫兵。”我们发了宣言,印了红袖章,吸收了十几名队员。这时在我县的红卫兵组织已发展为两大派组织,一派叫《革命造反联络站》成员大都是学生,工人和机关的下属人员为主。简称《联络站》。另一派叫《革命造反总司令部》大都是机关干部中的实权派和农村的农民组成。简称《总司》。在讨论加入社会上那派组织时,大部分成员倾向于《联络站》理由是《联络站》是属造反派,《总司》是属保皇派。这样就基本上定了加入《联络站》。我们地处农村,家长们大都是《总司》观点,遭到了家长们的反对,大部分同学动摇了。由于我的坚持和迫于家长的压力,裴鸿文与大部分同学退出了组织,站在了对立面,对我们进行攻击。我们的决定还未来得及实施刚成立不久的组织就这样垮了。我和几个坚持观点的同学遭到了孤立。 </div><div> 那时候,我们村经济落后,没有住房和住房紧张的人都盖不起新房,盖房的地皮只能占用非耕地面积,耕地面积是不批准私用的。所以,沿沟边挖土窑在当时就成为一种时尚。我家没有住房也没有人力,这时正好我爸因派性干扰不能正常上班而在家呆着,也打起了挖土窑的主意。他在村东南角榆沟边上选好了一处地方,报批后以五百元的价格包给金龙赖半两人挖成了三孔土窑。(我大爷也是批了三孔窑的地皮自己挖)土窑挖成后进入了装修阶段。 装修需要木材,砖块和白灰。木材是我姥姥从她们村买的旧房屋上拆下的椽子。砖和白灰是爸爸从十九街买的,雇马车送回来的。木工活是东青村我二姥舅自己干的。整个装修过程我都参加了。我每天挑着箩筐去捡半块砖和瓦片(用来填空的),给泥瓦匠当小工,打下手。这时学校已复课闹革命,但因工地无人照看,装修需要人帮忙(爸爸已上班走了),我只好请假不去上课。有时间奶奶还要我去和大爷挖土窑,还要种自留地。我和爷爷奶奶共有六分自留地(爷爷已去世但地还在)。每年都是我把地翻过,大爷给种上,管理就是我的事了。在不上学的情况下还要去生产队参加劳动挣工分。从十三岁起家里吃水就是我自己挑,先是两个半桶挑,慢慢地就增加成满桶挑。 </div><div> 一九六九年我七年制毕业后,就回村参加了生产劳动。全村原有四个生产小队,后来合并为两个小队。我们家属第一小队。在村里我报名参加了民兵独立团(县为团,公社(乡)为营,大队(村)为排),我们村也就十几个人。那年县里要民兵独立团去挖汾河,我们营分在汾阳县演武公社西河堡大队所在的地段。我年令最小,力气也小,抬泥上坡很吃力,没有几天就伤了力吐了血,领导看我不行就让我回去了。回到村里吃了几付中药身体才有了好转。<div>  秋天,高粱红了。割高粱的时候,我的鞋由于磨损过度,一只鞋底被高粱茬子刺穿,在我往下拽的时候,后帮也开口了。我只好从箩筐上拽了一节绳子先绑着回到家。奶奶在春天就开始给我做鞋,到秋天我的鞋烂了还没有做好。她说鞋底早已做好,就是鞋帮看不见挈口子。求我三大娘她说:“人家爸妈都是挣钱的,还用你操那心?”所以一双鞋从春天做到秋天也没穿上。没有办法,下午还要劳动,我只好找了一只雨鞋穿上。到了地里,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坐在割倒的高粱杆上歇息,有个叫裴治润的看到了,感叹地说:“你们看,没有娘的孩子多恓惶,裤子是破的,鞋是杂的。新民(我的乳名)你就不能这样进城找找你爸?看看他怕不怕丢人。”又一位老者接着说:“只古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一点都不假。”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心里酸酸的。</div><div> 我大娘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看到我的鞋实在不能穿了心就软了,主动问我奶奶把鞋底鞋帮都要过去,赶着给我把鞋做好。七零年夏天的一天,我爸回来了,跟我奶奶说:“妈,让新民到煤矿上工作吧,你看行不行?”奶奶说:“听人说煤矿上不安全。”我爸说:“我有个同学是东泉的,在煤矿上当领导,他说不用下井。”奶奶说:“那你问他吧。”爸问我愿不愿意去,我说愿意。就这样我爸就走了。那时他在岳壁公社工作,听人说是监委书记。一天我爸又回来了,要我第二天到岳壁医院去体检,说他在医院门口等我。说完就骑车走了。</div><div> 第二天早早起来吃罢饭,我就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奶奶给我准备好的三个煮疙瘩(玉米面做成圆饼在锅里煮熟),急匆匆地赶往岳壁医院。我赶到时爸爸已在门口等着了,他问我“咋才来?”我说:“跑了几家才借到自行车。”</div><div>他就领我去排队等候体检。体检完毕就领我去公社食堂吃饭,下午我就骑自行车回去了。</div><div> 我那时很瘦,身高一米六九,体重不足50公斤。带工的人一看说:“这个不行,我们招的是井下挖煤工这哪能吃得了苦。”就这样第一批我就没走成。我爸又找到他同学老王,老王说:“他们不知道,我们还要给高阳矿代招一批机电学徒工,我给他们讲一下,下次走吧。就这样我就在第二批,一九七零年七月二十日,背着行李,坐上火车在招工的带领下和同伴们一起,来到汾西矿务局两渡矿崔家沟井当工人。”</div><div> 矿劳资科组织我们学习了十天有关安全生产和厂规厂法的知识,就开始分配了。我被分在了倔进队,领了工作服和安全帽,雨鞋布袜子等,就被人领着下井去参观并熟悉巷道。接着又干了几天杂活。这时王叔叔(我爸的同学,他是副矿长)托人找到我,要我去他家。我就跟着来人去到他家,他对我说:“小李子,我今天刚回来听说你被分到倔进队了?”我说:“是的。”他说:“你年纪小身体单薄,干不了井下工。你爸也不想让你下井,你就到机电队学开绞车吧。”我说:“行。我听您的。”第二天我就被调到机电队学开绞车了。</div><div> 开绞车是属井上工种,工资31元5角,为一级工。定粮为38斤,其中细粮(白面)11斤4两,粗粮26斤6两。十八岁的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38斤粮根本就不够吃,每月都要拿出5斤细粮票去和别人兑换10斤粗粮吃(细粮1斤两毛钱,粗粮1斤一毛二分钱)。一天只有中午才吃二两细粮(面条),加两个窝头,早晚都是粗粮(稀饭加窝头)。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不会花钱,也舍不得花钱。11元钱就够我的生活费了,每月能攒20元钱。每月有四天轮休,每到休息的时候,就回去把钱交给奶奶。</div><div> 那时还是文化大革命的整党建党阶段,矿山实行军管制,领导机构叫革命委员会。(七、二三布告以后军管会进驻矿山,一把手是军代表名字叫李陶栾。)编制是营、连、排。河西沟井为一营,我们崔家沟井是二营。我们机电队是五连,我在的绞车组是属五连二排。排长叫韩家录,也是我们绞车组的组长。我们那批分到绞车组的共有七个人,王振金、王维彪、王喜顺、张金生、张华强、吴忠喜和我。</div><div> 崔家沟井是斜井,有两个井口,一个是主井,一个是付井。主井是拉煤的,付井是拉渣进料上下行人(为了安全后来又另打了一条人行巷道)。主井提升绞车是130千瓦,付井绞车是75千瓦。</div><div> 我先被安排在付井学开75千瓦绞车,带我的师傅叫李新年。李师傅为人老实,工作认真,不爱多说,对我很好。</div></div><div> 付井是拉渣、下料、下空车的,每钩挂几个车根据情况而定。车快到终点断电时,全凭司机的经验感觉而掌握车速和惯性。断电早了车甩不过道岔,断电晚了就会过卷(就是把车拉出轨或是掉道)。有一次我自己操作,师傅在旁边看看,由于刚学会开车,经验不足判断不清,断电晚了,一下子就拉过卷,把车卡在天轮上,松弛的钢丝绳脱出滚筒缠绕在滚筒轴上,遭成了事故。给检修工人带来了麻烦,耽误生产两个多小时。吓得我几天都不敢开车,是李师傅耐心地开导我,说服我,并手把手地教我,我才又小心翼翼地学起了开车。</div><div> 三个月后我完全熟练地掌握了付井75千瓦绞车的操作技术,可以单独顶班了。这时领导又把我调到130千瓦绞车上学习,(两部车的结构和操作方法是完全不一样的)带我的师傅叫王延庆,王师傅是山东人,为人好爽,高中文化程度,爱学习,又热情。在他的耐心传授和指导下,我很快地就掌握了130千瓦绞车的操作,并深入地学习了绞车的结构,电气控制原理图以及油压制动系统的原理。不久就单独顶班了。</div><div> 那时的形势是突出政治,大批判开路,抓革命,促生产。运动是整党建党,斗私批修。上班带饭,下班开会。上八点班的下午六点开会,上四点班和零点班的上午十点开会,两个小时不准请假。有专人抓运动。可谓运动轰轰烈烈,生产蒸蒸日上。过年过节不放假,还要组织高产,向毛主席敬献忠心。</div><div> 整党建党的同时,整建团的工作也在同时进行。我们队搞团的工作的是马耀胜、马师傅。他组织我们青年开会、学习,要我们积极向团组织靠拢,写入团申请书。我们几个小青年积极响应号召,都写了入团申请书,努力工作,接受组织的考验。</div><div> 在一次下井支援高产的时候,我也报了名。组长韩师傅对我说:“小李子,你就不去了吧,井下危险,你身体单薄,也吃不了那个苦。再说,咱们的人也紧缺,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去也说得过去。”我说:“不,我要是不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在我的坚持下,韩师傅也就同意了。我们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在毛泽东思想的哺育下成长的一代,从小就受到刘文学、刘胡兰、雷锋、王杰、欧阳海、刘英俊等英雄人物的熏陶,是不甘落后的一代。</div><div> 就在支援高产的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我们上的是下午四点班)我攉煤的地方突然冒顶,一下子把我压趴下,马耀胜师傅他是带队的,就在我身旁,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就把我给拽出来,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块更大的石头又掉落下来。“啊!好险哇。”把在场的人惊得目瞪口呆,马师傅更是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马师傅机灵动作快,我命休矣。</div><div> 当时只觉得腰疼胯疼,胸闷出不上气来,蜷曲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一些。马师傅他们把我扶起来说:“你自己试着走一下看行不行。”我试了一下能走,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为了不影响生产,完成攉煤任务,马师傅说:“大家接着干吧,杨培全你把国俊扶出去先到医疗站(矿医院设在两渡,崔井只有个医疗站)”捡查一下。</div><div> 到了医疗站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大夫看了一下没有外伤就开了些止痛消炎药说:“明天开个转院证去到介休局医院捡查一下吧。”第二天杨培全就去给我开了转院证,陪我到局医院检查。我们原本打算办个住院,拍个片好好检查一下。不料,我们挂上号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轮上了,结果那个大夫只是问了一下,也没搂起衣服看了一眼,更没有说让拍片检查,只是开了点药就叫下一个。我们说要住院拍片检查,他说:“不用。”就不再理我们了。通过打听知道了那大夫叫仇家辉,是个趾高气扬的年青人。我因工负伤,他满不在乎。我实在气不过,就找了张纸,把对他的意见写在纸上,塞进医院军管会办公室的门缝里,就回矿了。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受到批评或处分。</div><div> 一九七二年的“五四”青年节,我被批准加入了共青团组织。并被选送到矿宣传部举办的“第三期通讯员学习班”培训学习。学习班一结束,我就运用学到的知识,写了一篇工人师傅冒雨抢修线路、排除故障的通讯报道,不料,还真被广播了。就在我感到阳光明媚、春风得意时,喇叭里播出了我们几个人的名字,要我们立即回劳资科报到。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去到劳资科,原来是高阳矿来人要代招的培训工回矿。劳资科通知我们回去准备一下,后天就走人。</div><div> 这是五月中旬,我们到两渡矿还不到两年,但是师徒之间,同伴之间已有了深厚的感情。杨培全、李永胜、曹义和其他一些同伴,一听说我要调走,都恋恋不舍。永胜和培全买了酒和菜连夜召集机电上待我们好的师傅和领导,为我们几个要调走的徒工送行。第二天,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去照相馆合影留念,送笔记本留言相赠。第三天要走了,我们洒泪相别,一个个哭得眼睛像核桃似的,那个场景令人终生难忘、记忆犹新。</div><div> </div> <h3><font color="#010101">  那时,高阳矿还在筹备阶段,我们去时筹备处才有几十个人,任书记和祁矿长等领导接见了我们。并为我们机电工联系了开滦煤矿去培训学习。不久,我们几十个机电工,就在冯桂发工程师和王火庭技术员的带领下,赴开滦煤矿范各庄矿学习。学习期限为四个月。学习期间 ,我们参观了唐山矿和林西矿。我还和郭秀儒等几个人利用休息时间,去到山海关、北戴河、秦皇岛玩了几天,并照相留影。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学习还未期满,我就收到家中的电报,上写“奶奶病重速回”。接到电报我就赶忙向领导请了假,急忙赶往古冶火车站,连夜买票坐车往家赶。从古冶站上车后一直站到北京,到北京站已是第二天早晨。一下车我就排队买到平遥的火车票,然后就在车站附近地摊上买了几根油条和一碗豆浆吃。原本打算学习完返回时在北京好好玩玩,当这时候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心里想着就是早点回去看奶奶。吃过早点就返回候车室等车。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在平遥下车后,我就急忙往家赶,回到村里已经中午。一进家门我就问奶奶在哪里?爸爸说:“昨晚就去世了,在那个家放着。你别着急,先喝点水再过去。”我一听,早已控制不住眼泪,我返身就往外走,我一推门就看见奶奶直挺挺地躺在一块门板上,双手用红线绳扎着放在胸前,好像睡着了一样。我扑上去就边喊边哭。我哭了一会儿,我大娘就把我拉开说:“行了,行了,人死不能复生,先起来吃点东西,别哭坏了身子。”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二弟春民和三弟冬民在爸妈离婚时被妈妈带走了。我爸对我说:“你去和你妈说,看你奶奶出殡时能不能让春民和冬民回来送一下。”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妈妈离婚后,带着两个弟弟先嫁到东青村,由于那男人不喜欢二弟春民,所以,妈妈只和他生活了三个月就离婚了。后又经人介绍改嫁给小汪村王家录(乳名七六则)。他待我弟弟比前一个男人强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弟弟都是小学三年级都没念完就不上学了,十一、二岁就帮家里干活了。割草、拾粪、放羊,家里、地里,什么活都干。我质问过他,为什么不让我弟弟上学了,他说是他们自己不上了。这要是亲生的 能孩子说不上就不上了?那个年月不懂得计划生育,妈妈在他家又生了六个孩子,一家十口人生活在极度贫困中。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通过我做妈妈的工作,她同意只带二弟春民回去参加奶奶的葬礼。就这样在奶奶埋葬那天我把二弟带回去了。一走进院子,我就扑到奶奶的灵柩前放声痛苦,弟弟也跟着我哭。我边哭边说:“奶奶啊,我把弟弟带回来了,你睁开眼看一看我那可怜的弟弟呀!我的好奶奶啊。”我大声地哭,反复地说,周围看的人都流下了同情的泪水。有几个年老的妇女还哭出了声。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天我哭得眼睛都肿了,送葬辞灵时我哭得拉都拉不起来,嗓子都哭哑了。我爸在我身旁也是哭得泪人一般。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埋葬了奶奶,我就又把二弟春民送回了小汪村妈妈那里。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七二年十月份,我们赴开滦煤矿学习的工人回到了高阳矿筹备处,一边学习一边等待新矿井移交生产。这时矿务局从各矿为高阳矿调集工人,并经上级部门批准从晋中、吕梁部分县市的农村大批招收新工人,为新矿井的投产做准备工作。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爸是一九七二年调到县劳动局工作的。十一月份的一天,我轮休回家探亲,我爸说:“汾西矿务局在咱们平遥招工,住在县招待所,还有你们高阳矿的人。”我一听很高兴,就想立刻去招待所看看有没有我认识的人。吃过晚饭我就到招待所打听到招工的住的房间,推门进去一看还真有几个认识的人。带队的是劳资科长梁培安。他问我:“小李子,回来看你爸了?”我说:“是,轮休回来住几天。”他又说:“那你轮休完就不用回矿了,留下来帮忙吧。”我说:“也行,反正回去了也没事。”我回去告诉了我爸,第二天就住进了招待所。 十二月底,梁培安让我把招好的第一批新工人送回高阳矿。送回去后我就又回到平遥去招工。春节过后,大概也就是七三年的二月份又把第二批新工人送回矿。劳资科的负责人老曹对我说:“小李,你就别再去平遥了,你带上新工人的花名册到矿务局劳资处报到。”下午我就坐火车去介休劳资处报到。去到劳资处才知道,原来是要到吕梁地区给新工人上户口。我和柳湾矿劳资科的李彬文,水峪矿的侯新文三人一同去,李彬文是负责人。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们在局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就乘车去了吕梁。因主管办户口的人外出不在,我们就在地区招待所住下等待。第三天承办人才回来了,办完事我们就又带着介绍信和地区的手续去孝义县劳动局落户。最后就回矿劳资科交差,回单位等待上班。这时招工接近尾声,外出招工人员陆续回到矿上,准备上班。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高阳矿是七三年五月份剪彩投产的。是年产量为一百二十万吨的大型矿井(是当时汾西矿务局最大的矿井)。我回归单位时,矿上已进入了建井移交的阶段。矿务局从开滦煤矿借来了两名大绞车司机,一个姓刘,一个姓赵。帮高阳矿验收接管大绞车,并负责培训新司机上岗。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高阳矿是竖井,有两个井口,一个主井,一个付井。主井是提煤的,绞车配套为860千瓦电机,滚筒直径为4米,风压制动,提升箕斗10吨(当时在汾西矿务局是最大的)。付井是提渣送料上下人,绞车是550千瓦,滚筒直径2米。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在刘、赵两位师傅的指导下,我们很快就掌握了大绞车的操作技术,正式投产时,我们从开滦煤矿学习回来的司机都能够正式顶班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时高阳矿刚投产,组队的人员都是各矿调来的,相互之间都不认识,队长、书记都是矿上指派的。我们井上机电队的队长是荆吉旺,书记叫张士廉。团的组织也不健全,王崇平原是和我们一起赴开滦学习开绞车的,学习回来后就被调到矿团委筹建团的工作。我受他的委托,负责上机电队团员、青年的摸底登记,收缴团费等,着手做团支部的组建工作。同时,我还是队里的通讯员、理论辅导员,负责队里好人好事的通讯报道,以及队里墙报的编辑出版(一月更换一次,矿宣教科负责检查评比)。我还写了入党申请书,要求加入党组织。同时还订了《中山大学学报》、《历史研究》、《红旗》杂志等理论刊物,买了不少马、列著作和毛主席的书,加强理论学习,紧跟当时的政治形势。积极参加大批判(批林批孔,批三上桃峰),出席矿宣教科、矿团委举办的各种各类录音批判会、赛诗会等。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新人新矿新气象,处处感到阳光明媚。就是管理跟不上,食堂吃的压面(高粱面经机加工成细长细长的园形状,就像粉条一样)硬的咬不动,还是煮出来后再放进凉水里泡过的。吃饭时去早了得排队等,去晚了饭是凉的,吃得胃里不舒服。一天,我气不过,就给食堂管理员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出去,题目是《给管理员的一封信》,阐述了单身工人的苦楚和不满。没过几天那个管理员就被撤换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冬天到了,我们住的宿舍(十楼阴面家上下三层)十几个家,一连几天都没有暖气,我们到处找,就是没人管。我联合了十几个人联名写了一张大字报贴在了办公大楼,问题才得以解决。原来是安有阀门的那个家的人把阀门给关掉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时还是属于文革的后期阶段,大鸣、大放、大字报还很流行,整党、建党工作还未结束。李连生、常云龙都是年轻党员,我是团员,临时负责队里团的工作。张士廉是矿上派到我们队当党支部书记的(当时还没有成立支部一个人说了算),他是工人出身,对做支部工作没有经验,但人很固执、自信,听不得不同意见。李连生、常云龙和我,我们都是年轻人,初生牛犊不畏虎,也没经过什么世面,没吃过什么亏。我们对张书记的工作方法有些不同的看法,就三个人联名以大字报的形式对他的工作写了几次评论,贴在了队里经常开会的地方。他对我们的做法不理解, 自认为是和他过不去,把我们看作眼中钉。耿耿于怀。</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七月份下旬的一天,住我对门的电工郭瑞宏师傅要去河南出差,我就托郭师傅给买个半导体收音机回来。不几天郭师傅回来了,给我买回了一台黄河牌两波段六晶体管收音机。音质清晰,收台又多,我爱不释手。 </font></h3><h3> 我们一个宿舍住四个人。王振金、王维彪、赵喜荣和我,都是开绞车的。一天夜里,我上四点班下班回来,他三个人都上夜班走了。我从食堂吃饭回来洗漱完毕就一点多了,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就打开收音机听了一会歌曲,歌曲唱完后播音就结束了。我就又收其它台,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节目。突然收到一首好听的音乐,音乐过后收音机里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莫斯科广播电台,现在对中国青年广播”。当时中国叫美国是美帝国主义,苏联是修正主义,简称:“美帝、苏修”。当时在世界上是中国最大的敌人。由于出于好奇,当时宿舍就我一个人,就想听听她会说什么,我听了一会,大致内容是说中国背叛了列宁主义。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赵喜荣又回来睡觉(夜班三个人上,前一晚上带班的师傅就让他回来睡觉了),我就急忙关掉收音机,起来给他开门去了。门一打开,进来的是矿保卫科的李怀玉,他问我:“你刚才听的是什么台?”我说:“苏联台。”他说:“你知不知道是敌台?走,到保卫科去。”说着他拿起收音机就走。我连忙穿好衣服就跟他走了(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了保卫科,他把我交给正在值班的科长柏耀宇。柏科长看看我,睡眼惺忪地说:“回去写检查吧。”我说:“收音机我拿上?”他说:“不行。你这个小孩尽没事找事,回去写检查,明天交来,还得处分你。”我一听吓坏了,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问题会这么严重。回到宿舍夜已深了,怎么也睡不着,连夜就写好检查,第二天一早就把检查交到了保卫科。又过了几天才拿回了收音机。<br></h3><h3> 张士廉书记这下抓到了我的把柄,在大会小会上点我的名,要我在团员会上作检查,并不让我再负责团的工作,指定孙宝文负责组建团支部的工作。发动团员、青年对我进行批判,并无限上纲上线。说偷听敌台是严重的政治问题,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是敌我矛盾。并激烈主张开除我的团籍,想在政治上置我于死地。</h3><h3> 矿政治处、保卫科、矿团委结合我平时的政治表现、家庭出身,以及生长环境经过研究,一致认为一个新社会出生,红旗下长大,涉世未深的小青年,问题没有那么严重,不应该一棍子把人打死。团内给个处分,吸取教训就行了。就这样,我也记不清是给了个严重警告还是记过处分,反正是没有采纳张书记开除团籍的处分。</h3><h3> 绞车房是要害部门,主、付井绞车是系着矿山出煤和行人的咽喉要道,出不得半点差错。我的情绪受到影响,害怕万一出个事故,再给张士廉抓住小题大做,那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就找队长荆吉旺说出了我的担心,要求调出井上机电队。他说:“不会那么严重吧,不过你要有这种思想负担,我就给你在咱们内部调整一下吧,出队是不可能的,我是不会同意你走的。”不几天我就被调到北风井开主扇去了。</h3> 扇风机是往井下送风的,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转动。只是每隔两小时做一次记录就行。在这期间我看了不少的理论书籍,作了好几本读书笔记 ,提高了写作能力,锻炼了钢笔书写,从而充实了自己。 <div>  那时,矿务局调整领导班子,从阳泉矿务局调来了一个叫李长锁的付局长。他在全矿务局内搞了个煞风整纪运动(煞歪风邪气,整动劳动纪律)。我在矿宣教科负责人韩光明的授意下,用黎烈烽的笔名(黎烈烽取意即黎明前的烈焰烽火)写了一篇评论煞风整纪的理论文章,在矿广播站连续广播了三天,为煞风整纪推波助澜。</div><div> 一天我从报纸上看到河南省的一个地区遭了很严重的水灾,立刻就想到革命样板戏《龙江颂》里江水妈说的一句话“一碗水也能救活几棵秧苗。”我想,全国人民要是都能伸出援助之手,一人就捐10元钱,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对于灾区人民来说也是雪里送炭,也是莫大的慰问。自己是个共青团员,应该起这个带头作用。想到这里,我就拿起笔给灾区人民写了一封慰问信,拿了50元钱(当时工资是31元5角)去邮局汇出去了。不久矿领导收到了来自河南省政府,省民政厅寄来的感谢信。侯大录书记在一次组队书记、队长会议上宣读了信的内容,并表扬了我。说我为工人阶级增了光,给煤矿工人长了脸。要求大家学习我的这种助人为乐的共产主义精神。</div><div> 七四年春的一天,我接到我爸托人捎的信要我回去。回去后,他对我说:“汾西矿务局要在平遥招收部分职工子弟,他想让二弟春民去当工人,但必须的改姓李。(二弟和三弟随母改嫁后此时都姓王)让你回来就是要你回村里和你妈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我急忙回村把此事告给我妈。我妈说:“这事情你得和你叔商量(二弟的后爸),他去地里了,就快回来了。”到快吃中午饭时,我叔回来我就和他说了,一开始他不同意,后来经我好说歹说总算松口了。但他说:“你去找村干部说吧,他们不盖章也走不了。”我一听他这是推辞的话,当转念一想,也对。同时又担心他要是和村干部串通好了由村干部出面阻拦又咋办?想了想,我决定立即去找村干部先打个招呼。我找到村支书家、支委家、贫协主任家,把我二弟要去当工人的事,一个一个和他们讲了。他们都说你先做你叔的工作吧 ,他要是同意,我们没意见,这是好事嘛。不过,他要是不同意,我们就不能给你盖章办手续。我说:“行。”我就回去给我叔说:“村干部我都找过了,他们说只要你同意他们没意见。”他一听,立刻就反悔了。对他的出尔反尔我非常生气,但又没有办法。我马上想到我二妗,她是妇女主任,当村干部多年,有头脑,能说会道。在当年我叔向我妈提亲时,我二妗就问过他,家里什么成份?他说是中农。隐瞒了他家是富农成份的事实。(那时是阶级斗争年代,成份高子女是没出路的)想到这里,我就立刻起身骑车去东侯壁二妗家。二妗见到我很高兴,知道我是为二弟当工人的事找她,马上就换衣服随我去到小汪村。见到我妈我叔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主题。我二妗问我叔:“七六则我问你 ,当年你去我家提亲时我问过你成份没有?你隐瞒成份是事实不是?”他说:“是”。“你当年要是实话实说,我家的人会跟你吗?不让孩子走你安的什么心?在你家会有出路吗?你想害他们一辈子吗?”二妗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叔哑口无言,默不作声。半天才红着脸说:“二嫂,我也是没办法,我这一大家子人,孩子们还都小,他走了我咋办?我的意思是让他帮上我几年再走。”我二妗说:“难道说你自己的红尘(方言也就是家事)还要他给你闹(闹就是做的意思)?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只顾你自己,就不为孩子想想?过几年你能给孩子找下工作?”他说:“我没那本事。不过二嫂,你知道我们这里一个劳动日才两毛多钱,我为了养活他们这几年我欠下生产队500多元的口粮款,他走了这钱让谁还?”我接口说:“叔,你放心,我保证让我弟弟把你欠生产队的500元钱五年之内全部还清。”他说:“口说无凭,你得当着村干部的面给我写下字据。”我说:“行。”就这样,我们一同到村支书家当着支书的面我给他立下了字据,保证500元钱五年还清。费了好大劲,二弟春民才到汾局南关矿当了工人。</div><div> 七五年,阳泉矿务局在平遥招工,我爸又把三弟冬民也招到阳泉三矿当了工人。我给他取名李国豪。(二弟取名李国威,但他填表时写的是李春民,后来就没有往过改。)这样我妈带走的两个弟弟就都回来了。</div><div> 我在风井待了一年多,就以生活困难为由,一再要求下井工作。七五年终于脱离井上机电,调入井下机电队翻车轮组上班。工种是井下电钳维修工。组长叫刘春华,六级工,为人正派,对我很好。井下机电队长是王保智,书记叫贾培钦。史典伟是团支部书记,材料员。由于在上机电我就小有名气,到下机电后很受重视。不久就进入团支部,当了宣传委员。肖国庆是组织委员,也是矿团委委员,很有才华。史典伟、肖国庆和我,我们三人配合的很好,团支部工作搞得很出色。不久,史典伟因超龄离团,矿团委就让我接替了团支部书记的工作。</div><div> 回想在下机电队的这段日子,我感到很愉快,无论是本职工作还是团的工作,都干得得心应手。各种各类奖状得了不少。一九八零年我超龄离团,五月份调水峪矿工作(爱人在水峪矿上班)。</div><div> 一九七六年,对我来说是人生道路上的一次转折。一月八日,全国人民敬爱的周总理因病故去,七月六日为新中国的创建立下汗马功劳的朱德总司令——人民敬仰的委员长与世长辞,九月九日,伟大领袖毛主席又撒手人寰。神州华夏,举国悲哀。正当人们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毛主席身边的王、张、江、姚又被隔离审查。政治形势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毛主席亲自选定的接班人,集党、政、军权于一身的华国锋主席出人意料地又下台了。</div><div> 毛主席在世时提出来“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并明确的指出“以阶级斗争为纲”。还告诫全党“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他老人家刚刚离去还死骨未寒就一切都变了。阶级斗争不讲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也不提了。写在党章里的“毛泽东思想是全党的指导思想”也成为一句空话了。毛主席亲自领导的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也称为十年动乱了。过去被专政多年的戴帽的地、富、反、坏分子也给摘帽了。不少右派分子也被平反了。</div><div> 在这‘革命’的转折关头,我感到迷茫,感到困惑,思想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对变化了的形势一时难以接受,对伟大领袖毛主席更加缅怀。对前途丧失了信心,从此就远离政治,不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了。</div><div> 还有一件事情,让我纯洁的心灵受到打击,每当想起就感到是受了莫大的屈辱。</div><div> 那时七六年初春的一个早晨,我因上四点班睡得晚了,所以早晨就起的迟了。到食堂吃饭时就九点多了,吃饭的人已所剩无几。我吃罢饭正要起身去洗碗,一个穿着单薄,满脸污垢的年轻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窝头说:“大哥,我能用你的碗喝点稀饭吗?”我说:“可以。”说着就把碗递给他。他打了稀饭就坐在我旁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对他说:“小伙子慢慢吃,我不急着走。”他说:“大哥,不瞒你说我两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也是一个老乡给的。”我就问他:“你是哪里的?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说:“我是临县的,听说这里有盖楼的,好找活干,就过来了。结果几天来钱也花光了,活儿也没找下。”我一听很可怜,再一看那么冷的天他就只穿着一件草绿色褂子,不由得就动了恻隐之心。我问:“你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说:“二十一岁了,家里还有父亲,已瘫痪在床多年了,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问:“那你母亲呢?”他说:“母亲因生活困难跟人走了。”我看看眼前的他,不由地想起童年的我,同是苦命人,黄连苦胆味难分。我决定帮帮他。我问:“你打算怎么办?”他说:“活儿找不下,回又回不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问:“回临县车费得多少钱?”他说:“三块二毛钱。”说着话他饭已吃完了,便去洗碗。他洗碗过来,我对他说:“你跟我回宿舍洗洗脸,我给你穿上两件里面的衣服,我看你很冷。再给你几斤粮票(那时买吃的要粮票)和五元钱,路上用,你就回去吧。”他说:“大哥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又给他买了几个馒头带上,把他领回宿舍。给他打水洗了脸,找出我的两件旧衣服给他穿上,拿了二斤粮票和五元钱给他。他感动的快要哭了,一再问我的名字,同宿舍的闫师傅(闫民杰)告诉他并说:“你一辈子也难遇上这么个大好人,你回去了要再来的时侯,把你们那里的好东西(指土特产)给带点。”他说:“我们那里有红枣和麻。”我说:“闫师傅和你开玩笑,什么也不用带,只要你回去了给我来封信,告我一声说你平安到家就行了。”他说:“我到家一定给你来信。”我把他送下楼,目送他远去,就回到宿舍。</div><div> 从此我就多了一份牵挂,每天盼着他的来信。一天,两天,十几天过去了,也没收到来信,闫师傅和同宿舍的人都说我可能遇上骗子了。又过了两三个月,我已经把这事淡忘了。</div><div> 一天清早,我在去往胡家窑的路上跑步锻炼,忽然看到一个小伙子很像他,又想这不可能,他已经回去了,再说,他要是又来了能不过来看我?一定是看错了,也就没当回事。</div><div> 一天,矿上演出好电影,我因下班晚了没有买到票。我去到食堂,吃饭的人已寥寥无几。我正吃饭时一阵骚动,从门外涌进一伙人,围着一个人吵吵嚷嚷,我端着碗走过去一看,他们是在分电影票。我就想看看拿票的人是否认识,我也想分一张。等到那人抬起头来,我眼睛一亮,原来还真是那小伙子。他看见我楞了一下,又赶忙把头低下。我想要真是他,我不开口他也该给我留一张票。我忙转身去洗碗。等我洗了碗转过身,他们已经不见了,这下可把我气坏了。但又一想,也可能不是他 ,只是长相相似而已。那又为什么看到我要楞一下呢?到底是不是他?令人费解。</div><div> 回到宿舍,我把此事向闫师傅说了,他说不可能,肯定是我看错了。这一晚上我觉也没睡好。说来也巧,第三天我下班走在路上,迎面就碰上了他,我就问:“小伙子还认识我不?”他红着脸说:“认识。”我又问他:“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哪里干活?”他说:“一个多月了,在贤者村下小煤窑。”我就没再搭理他,就往前走了。我好悔,真心帮助他反而被他骗了。我的心在流血,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真是好心使不得,从此,下决心再不做好事了。</div><div> 为响应党和国家的晚婚号召,我二十七岁才开始谈对象,相处一年以后,在一九八零年农历的二月初六举行了婚礼。</div><div> 说到婚姻就勾起了我心酸的往事:我的对象是我后姥姥(继母的妈)给介绍的,她们是一个村里的。我十八岁参加工作以前,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没有和继母在一起生活过)奶奶活着的时候,我每月除生活费以外,多余的钱就都给了奶奶了。奶奶七二年去世以后,我就无家可归了。轮休回来时就只有回城里爸爸和继母的家了。我自己由于没有掌握过钱,也从来不会花钱。每次回去就把钱给爸爸了。后来一块上班的师傅们对我说:“小李你不敢把钱都给了家里,因为你是后妈,猪肉贴不在羊身上。到时候你结婚拿不出来怎办?你得留后手,作长远打算才是。”我想想也是。轮休回去时,就征求我爸的意见。我说:“爸,以后我把钱存起吧还是拿回来吧?”他说:“存起吧。”后来我就把钱存起来了,一年多快两年没有给家里放钱。每当我回去时,后妈的脸色就不好看,我爸也不高兴。日子长了我心里也不好受。每月有四天轮休,不回去吧,待着也无事可做,回去吧,也没地方可去,唯一只有回爸爸的家。当看着他(她)们冷冰冰的面孔,心里总感到不是滋味。后来我就把两个月的轮休月底月初堆一块休,这样就减少了回家的次数。两个月回一次家,每次都是轮休住不完就住不下去了,不得不找借口提前返回矿上。我知道这都是钱给闹得。后来一次回去我就和我爸说:“我攒下有400元钱了,放着吧还是拿回来吧?”(我那时工资36元8角6分每月能攒20多元)我爸说:“拿回来吧。给你买些木料准备结婚打家具用。”我说:“行。”从那以后我就每攒足300元或200元就拿回去交给我爸。</div><h3> </h3> <h3><font color="#010101">我和女朋友(现在的老婆)领了结婚证快一年了,家里都不说什么时候举婚。我就找介绍人毛振国(真正的介绍人是我后姥姥,毛振国是和她一个村里的,在小五金厂当厂长,是后姥姥托的名誉上的介绍人)说:“我们领了结婚证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也不提举婚的事,麻烦你给我问一下,看是咋回事。他说:“我也很纳闷,这么长时间也不找我说事,我还以为不用我当介绍人又找下别人了。行,今天下班后等你爸妈都回去了我就过去,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和你爸说。”(那时我爸是县劳动局长)我说:“好,我等你消息。”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晚上,我和弟弟妹妹还有后姥姥正在西屋里吃饭,毛振国来了,他和后姥姥寒暄了几句就到正屋找我爸妈说事。(他们在正屋吃饭)不一会毛振国就出来了,过来告我姥姥说走了。我就起身把他送出大门外,他对我说:“你妈说没钱给你办事,还说‘他没口,不会自己说。’意思就是嫌你不自己和她说。你家的事不好说,看来是你妈做主,你还是自己和她说吧。”我说:“行,那我就自己和她说吧。”毛振国前脚走,我爸妈后脚也就出门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第二天下午,我妈下班回来后,我就和她说起举婚的事。她说:“咱家人口多,你也知道,我和你爸挣的也不多,以前你拿回来的钱都花了,现在要办事没钱。你看是让你爸借还是你去借。”我说:“我去借吧,你看需要借多少钱就够了?”她说:“这可以算嘛。”说着就拿出笔和纸,开始计算了,按需要办多少桌席,需要多少肉,多少菜,多少葱姜蒜等调料,一一做了计算。(她的工作是会计,在供水站上班)总共算下五百元多点。我说:“我给你借五百五十元够了吧?”她说:“够了。你借回来五百元就办事。”我说:“行。那就定日子吧。”她说:“那日子就定在二月初六吧。”我说:“好。那我就告诉女方家去作准备了。”她说:“行。你就去通知吧。”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后姥姥人很好,对我很同情。她说:“姥姥这里有三百元,先给你凑上吧,现在问人借钱也不是容易的事,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我,反正姥姥的钱也不急用。”我很感动。说道:“姥姥我和桂琴谢谢您了,(桂琴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她说:“不用谢,姥姥这人也是心软,看不过去。再说,你的婚事也是姥姥说的,办过我也就歇心了。”当时我就把姥姥给的三百元钱交给了我妈。就这样,我又向二弟借了一百五十元,向同事借了五十元拿回去给了我妈。这才在农历二月初六给我举行了婚礼。我身负了五百元的外债才了却了举婚的心愿。</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举婚的当天,并没有办酒席,来的亲朋都是人手一碗烩菜,说我爸是劳动局长,怕影响不好。只是第二天摆了几桌酒席,把他(她)们单位的为数不多的头面人物请了请。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婚事办完了,我的婚假期满就要走了,他(她)们也不说什么。走的当天清早吃早饭的时候,我对姥姥说:“姥姥,你也知道,举婚的钱是我花的,今天我就要走了,我妈她也没对我说过收礼的事,她不说,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不问了。你过去和她说,(她和我爸在正屋吃饭)其他的我也不要,我知道两渡矿我工友们,送来两块毛毯,两个暖瓶。我也不全要,就拿一块毛毯和一个暖瓶就行。这样我去到矿上就不用再买了。”我姥姥说:“行。我现在就过去说。”就端着碗走了。一会儿就过来了,她说:“你妈把我抢白了一通,她说‘他自己没口不会说,还要你替他说?’还是你自己过去说吧。”我说:“行,那就吃了饭我自己去说吧。”还没等我吃完饭她(他)们就锁上门上班走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是坐九点四十的火车,还没有告诉他们说我今天要走。吃了饭我就去劳动局找我爸告辞。一进门,我爸看见我就起身往出走,走出办公室他问我:“今天就走吗?”我说:“是,现在就去火车站。”他看着我,眼里含着泪花。顿时我的眼圈也红了,我怕控制不住眼泪,就转身走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因为一个举婚仪式,我身负了五百元的外债,还没有要到一块毛毯和一个暖瓶。这就是我的继母留给我对婚姻抹不去的记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婚后不久我从矿上回去,我爸跟我说:“咱们斜对门你李润根叔叔家里院,丑小有两间西房要出赁,因他急用钱,所以一次性付二百元,可住十年。你要是有心思要就给你赁下,你要不要,就你姥姥要赁。”我想想二百元住十年也合算,就说:“行,你给我赁下吧。”我爸又说:“你也不长住,要是两间占不住,就出一百元住一间也行。”我说:“行,那我就要一间吧。钱我下次回来给你。”就这样我爸就把房子给我赁下了。等我再回来时,结婚时的家具(一个立柜、一个平柜和两只木箱)也都搬过去了。从此,我在平遥就有立脚之地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结婚后我就在我爸的同学杨叔(杨维恭)和梁叔(梁以道)的帮助下从高阳矿调到爱人所在的水峪矿工作。我单身在外,新建家庭,一无所有。我和爱人两人的工资加一起不足七十元。要置家,要生活,还要还债。衣服,被褥无处放,爱人在医院上班,她从医院要回来一些纸箱,后又让我岳父把家中的木箱从火车上托运过来一只。我岳父从平遥来看女儿时又给我买来一对水桶。就这样我就在水峪矿安家了。岳父看了我们的处境,十分难过,在回去的火车上他老人家伤心地哭了(这是后来听他自己讲的)。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高步仁是继母和前夫生的儿子,也是我爸把他安排在南关电厂上班的。他已结婚生子,从南关电厂调水峪矿后就和妻子离婚了。八零年秋天的一天,我继母领着一个叫美丽的女孩来给高步仁介绍对象 ,因找不到他在哪里住,正好碰到老乡郭民会就把她领到我的住处(我租民房住居,老婆正怀着儿子李振中)。吃饭时我对继母说:“妈,桂琴大概是明年正月后半月生孩子,我们打算明年正月初六回去,想在平遥生孩子。”她说:“行,回来吧。这样她妈伺候月子也方便些。”吃过饭我就把她送到高步仁的住处。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八一年春节过后,正月初六我就和爱人回到平遥。一走进院子就碰到房东,她告诉我们说:“你爸说你们今天要回来,今上午过来打扫了房子,刚才又把火生着,刚走了不大一会。”我开门一看,满家里都是烟,呛得人不能进去。就退出来说:“火不着,不过炕。”房东说:“好长时间不烧,可能炕洞被老鼠祸害了,也许烧一会会好的。”说完她就转身进自己家了。我打开门凉了一会,进去往火里添了些炭就锁上门回我爸妈家去了(住斜对面院里)。</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晚上在家里吃了饭,就和爱人过去睡觉。一开门,家里都是烟味,炕上满是灰尘。我扫了炕准备铺床,拿钥匙开箱子才发现钥匙拿错了,(两只木箱上的锁子外形一样,钥匙看上去也差不多。另一只箱子拿矿上了。)我就又回到我家对我爸说:“爸,把箱子的钥匙拿错了,被子在箱子里锁着拿不出来,你给我拿床被子吧。”他说:“行。”转身就去拿被子。拿上被子我又说:“再拿一个暖瓶吧,我晚上喝水。”我妈正在炕上坐着打毛衣,插话说:“你们不是有暖瓶吗?”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结婚工友们送了两个暖瓶,两块毛毯,我让姥姥替我要一个暖瓶一块毛毯都不给。今天我就借用一下暖瓶,还说出话来。就接口说:“有,锁在箱子里拿不出来。不怕,给你哩。”我爸这时就火了,瞪着眼冲我吼:“你说的什么话?”我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回到住处,家里的烟味还没有散了,往火里加了点炭,烟又朝外冒。老婆正歪在炕上流泪,我把她叫起来给她洗脚(她已肚子大的不能弯腰)。我心里窝着火,她又哭个不止,火里的烟还阵阵地朝外冒。我火了,端起洗脚水就浇在火里。噗地一声,烟灰随着烟一起往外冒。霎时间,满家里都是烟和灰尘。她看我火了,也不哭了。俩个人手忙脚乱地打开门,又把窗户纸撕破。等烟散了以后,火也就灭了。俩个人就关上门,用褥单把窗户上的窟窿堵上把炕上的灰尘扫净。也不敢脱衣服,蒙着被子相拥而泣。(正月里的夜间还是很冷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第二天我就把她送回喜村岳母家。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在岳母家住到过了正月十五,十六就进城直接住进城关医院妇产科。我买了锅碗盆勺、菜刀案板等一套做饭的用具,又买了米、面、油等日用品,住在医院待产。十几天后才在二月初三生下了儿子李振中。</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一天,我从医院回到我家,我爸妈和弟妹们正在吃饭。我爸对我说:“我已告给李润根了,让他给找个人过来今天把火修一修,你要有时间就过来照料一下。宝宝也回来了,他也能帮忙。(宝宝是我五弟 ,学名李国宝,在太谷农大上学。他是继母和我爸生的第一个孩子)大门底下有土坷垃,水管上有水。”我说:“行,我先回医院安动一下就过来。”坐了一会我就去到医院。等我再从医院回来,大门已经上锁,土坷垃和水什么也拿不出来。这时,李润根叔叔已经找来修火的师傅。他问我咋办?我也不知该咋办。这时五弟找来他们同学帮忙。李润根说:“那就去城外拉土吧,人已经找来,总不能不干吧!”五弟就和他同学们去拉</font>土,拉水。中午,我姥姥来到我家,下午用土用水就不用再去外边拉了。</h3><h3> 下午,我们正在干活,我和泥,五弟用铁锹往回铲泥,这时,仁义水库留守处(在我家旁边)的一个人,走过来告诉五弟说:“宝宝,你妈打来电话说让你去接她。”五弟说:“顾不上。”就铲泥去了。又过了好一会儿,五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干活。我就对五弟说:“成日(五弟乳名叫成民)你接去吧,剩下的活儿我们干吧。”他说:“不用接,她自己回来吧。”我说:“她要你接你就接去吧。”五弟说:“没事。”这样五弟就没去接她。</h3><h3> 第二天下午我回到家里,就姥姥一个人在家。我问姥姥说:“就你一个人,成日出去了?”姥姥说:“走了。”我说:“不是说明天走吗?怎么提前走了?”她说:“娘们俩个生气来。”我问:“为什么,是不是因昨天成日给我修火没去接她?”姥姥说:“不知道,我不管她们的闲事。”我看姥姥不肯说,也就不再多问了。坐了一会儿我就回医院了。</h3><h3> 我想:娘们俩生气,五弟又提前走了,一定和弟弟给我修火不去接她有关系。母与子竟然有天壤之别,一个是有土有水锁上门走了不让用;一个是领着人到城外拉土帮我修火。一个是不让帮我修火让去接她;一个是宁肯惹她生气不去接她也要帮我干活。古人云:“兄弟如手足。”又云:“云里日头洞里风,蝎子尾巴继母心。”看来一点都不假。</h3><h3> 原来给我赁下的那个家里炕上铺有一块油布。一天我爸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就揭走了,露出了光秃秃的苇席,很是凄凉。我还以为他们要铺,结果我过去看到挂在了正屋窗外的屋檐下。我想不通,就这么一块油布能值几个钱?宁可闲置不用,挂起让风吹日晒,还不肯让自己的孩子铺。这就是我的爸妈。我的心凉透了。从此,我再不想进那个家门了。后来四弟结婚我也没有回去。(四弟名叫李国先,在太谷上班,是继母带过来的孩子。和高步仁是同父同母,他是带着的,高是留下的。)</h3><h3> 家里的火找人修了还是不行。三月八号(农历二月初三)儿子李振中(乳名霄鹏,取意即云霄里展翅的大鹏)出生了。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回到喜村在岳母家附近租了间房子住下。因他妈难产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没有奶水,产假过后还要上班,第八天就找了个奶娘奶出去了。每月给奶娘15元钱,8斤粮票,两条肥皂。奶娘的丈夫是我的同学,名叫闫春勇,我们是一个村的。孩子在他家奶了不到十五个月,我们每月对轮休去看孩子并送钱。后来发现奶水不够孩子吃了就接回家自己喂养。</h3><h3> 那时矿上的住房是分配的,很紧张。分配住房是有条件的,但不是公平的。同等条件下,有靠山有门路的就能先分到,而且还是大房子,否则就分不到,或是小房子。那年分房的条件是:领了独生子女证的优先,双职工的优先,井下工作的优先。这三条我都够着了,但就是没人帮忙说话。我知道的有好几家领了独生子女证的都分到了一套大房子(两个卧室),还有不是独生子女的,四口人的也分到了大房子。而我这个够条件的却分下是小套(一个卧室),而且还是顶层(三层)。我心里不平衡,要是个二层吧我也就住了。我就一赌气跑到计划生育办公室,把领到的独生子女证退了。工作人员问我为啥要退,我说:“因为分房子不公,人家别人领了独生子女证的都能分一套大房子,四口人的也能分一套大房子,为什么我就该分个半套的小房子?”计生办负责人说:“分房子是行政科的事,我们只管计划生育,管不了分房子的事。”</h3><h3> </h3><h3> </h3> <h3>我说:“那好独生子女证我不要了,我也要再生一个住一套大房子。”说罢,丢下独生子女证就转身走了。这样,就在一九八二年农历八月二十六日赌气生下了女儿李贞芳。(阳历10月30才上的户口)。生下以后和她哥一样,也是奶水不足。四个月中换了四个奶妈,才稳定地奶出去了。一岁半的时候断奶接回了家中,以管吃管住每月15元的工资从平遥顾了个老太太照看孩子。</h3><h3> 生了二胎是要罚款的。但不多,工资的百分之十。我那时是三级工,工资43元1角2分。每月扣款4元3角2分。罚了两个月就赶上第一批作绝育手术,手术后就不再罚款了。</h3><h3> 八四年三月初,我从平遥往回接女儿的时候,我爸说要我把房子腾出来,给五弟结婚用一下。说他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先让他暂住一时。我说:“里面放着我岳父的鞋料。他准备退休自己做鞋,买了许多原材料因无处存放,就向我开口说要占用房子放一下,我没理由拒绝就答应了。再就是我的家具也没地方腾啊。”我爸说:“家具不用动,让你老丈人想想办法腾一下。”我很为难说道:“那我回去和桂琴商量一下吧。”就这样我就带着女儿回矿了。</h3><h3> 我心想,我结婚时的房子,四弟国先放着家具,他两口子都在太谷上班,又不回来住怎就不能让五弟结婚用一下?非得让我腾?我想这一定是继母的主意,这不明摆着是借五弟结婚暂住为名向我要房子吗?再说,我已经答应老丈人放进去东西,明知道他没地方腾,我咋又能开口让他腾呢?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越想越来气。回矿以后,我就把我爸的意思对爱人讲了。她一听也很生气说:“你让我爸往哪腾,要有放处当初还用向你开口?瑞则(国先的乳名)俩口子在太谷上班又不回去住,何况你爸说家具不用动,瑞则结婚的家咋就不能给成日(五弟国宝的乳名)结婚用一下?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人吗?你凭良心说,我爸对咱们怎样,你家又对咱们怎样?结婚拉的饥荒(外债)还没还清,而收的礼他们全得了,连一块毛毯都没有要出来。还算是人办的事?我爸从平遥买的水桶给你送过来,还要怎地?你家里给过你什么?给过你一个锅碗瓢盆还是给过你二只筷子?不腾。”我想也是。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不免从心里增添了几分对继母的不满。</h3><h3> 不几天,我爸打发李国政(我堂弟)来矿上找我,问我腾下房子没有,要腾下就把钥匙拿上。我就告诉他说:“腾不下。我没法开口让老丈人腾房子,再说他的东西也确实没有地方放。你就回去告诉我爸,让瑞则(国先)腾去吧。”他说:“你有你的难处,我四叔他也有他的难处。要是瑞则能腾下他还用找你腾?他要是能做的了主你结婚还用你兑饥荒?(债务)他也不容易,你也要替他想想。”我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的心也尽到了,你就告我爸说,房子我腾不下请他原谅,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就这样,他就回去了。</h3><h3> 五弟结婚时,为避免生气我就没回去。那时我岳母她们全家已从喜村搬进城里,就在我家邻院赁下牛儿家的房子暂住。我五弟结婚时她们给上了礼,中午开饭时,我爸去请牛儿家吃饭,都没有告了一声让她们一块儿过去吃饭。岳母一家感到受歧视了,不用说还是亲家,就是外人来上了礼也应该告一声。</h3><h3> 由于关系搞僵了,我好久都没有回去。后来大妹妹国爱出嫁时,我就让爱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参加婚礼,我自己没有回去。到二妹妹国灵出嫁时,她自己来矿上告诉我,要我回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很感动,这么多年来兄弟姐妹们当中她是第一个来我家的。我给了她30元钱让她自己去买喜欢的礼物,并答应她全家都回去参加她的婚礼。</h3><h3> 我十八岁离家到现在,已整整四十年了。每年春节过后,父母从来没有打发弟弟妹妹们来看过我这个大哥。弟弟妹妹们自己也从来没有主动带着孩子们来看过我这个大伯,大舅。</h3><h3>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我自己也回去的少,</h3><h3>最主要的还是小时候没有在一块生活过,感情基础差。由于继母的原故,我回到家中找不到一点亲情的感觉,丝毫体会不到家的温馨。小汪村亲妈那里,她在那儿生的孩子和我之间就没有这种疏远的感觉。究起原由主要是母亲心里有我这个儿子,常在弟妹们面前念叨我这个大哥。</h3><h3> 由于父母的离异,我的童年是苦涩的,青少年时期也是酸涩的……。</h3><h3> 半生坎坷苦回忆,一切烦恼都过去,未来时光自做主,快快乐乐度晚年。</h3><h3> 以上是我对青少年时期的点滴回忆。不过令我欣慰的是,两个孩子都争气,大学毕业后都自己找到工作。儿子李振中和媳妇王芳(也是大学毕业)都在古都西安上班。女儿李贞芳在太原市第三人民医院当大夫。爱人毛桂琴明年也即将退休,心中还放不下的就是女儿尚未婚配。不过我想为期也不会太远。</h3><h3> </h3><h3> 二零一零年八月五日于水峪家中。李国俊</h3> <h3> 后记</h3><div> 我现在已花甲之年,女儿李贞芳于二零一一年三月份结婚,女婿赵鑫当时在太原迎宾汽车站当站长,现在是金龙公司负责安全的副总。女儿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老伴毛桂琴于二零一二年退休。媳妇王芳二零一一年怀孕,生下了孙子李浩宸,乳名浩浩。小孙子已满七岁,去年九月份入学上一年级了。我们老两口来到西安照看孙子也七年了。去年女儿生二胎,我们老两口又去太原照顾了女儿将近一年,现在又回到西安接送小孙子上学。外孙女赵佩晗年已六岁,上学前班明年也该上学了。小外孙赵浚涵现已一岁八个月了,活泼可爱。</div><div> 回想这一生,时间过得真快。</div><div> 少小离家到煤矿,扎根矿山把家安;</div><div> 青春献党献煤炭,煤海深处度时光。</div><div> 国企改制下了岗,破产退休滚了蛋;</div><div> 半生辛苦半生忙,为供儿女上学堂。</div><div> 儿女双双大学上,自找工作把家安;</div><div> 今日儿孙皆满堂,俩老还为孙辈忙。</div><div> 人这一生难料想,老来幸福在何方?</div><div> 趁能走动去观光,看看祖国好河山。</div><div> 注重保健身强壮,少给儿女添麻烦;</div><div> 更新观念在瞬间,身体力行确是难。</div><div><br></div><div>二零一八年六月二十四日修改于西安家中。李国俊</div><div><br></div><div> 照片附后</div><div><br></div> <h3><br></h3><div>这是56年我三岁时的全家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三伯父三伯母和他们的孩子,姑妈和她的二儿子。</div> <h3>这是我参加工作以后,75年照的全家福。</h3> <h3>这是70年我参加工作以后轮休回家与同学王维精的合影。</h3> <h3>这是同学王维精入伍时的留影时间大约是70~71冬春。</h3> <h3>这是72年5月从两渡调高阳时的留影和75年参观刘胡兰烈士陵园是的留影。第七第九张是80年从高阳调水峪时翻轮组全体以及几个要好的小青年在一起的留影。</h3> <h3>这是72年5月赴开滦煤矿学习时和郭秀儒在山海关的留影。</h3> <h3>这是72年5月赴开滦学习时在北戴河和杨大庆、李茂盛、郭秀儒的留影。</h3> <h3>这是79年五四青年节高阳矿团委组织团干去太原参观时的留影。</h3> <h3>这是和二弟春民的留影。</h3> <h3>这是80年和同学郭重庆的合影。</h3> <h3>这是80年结婚时和爱人的留影。</h3> <h3>这是八十年代中期和好友赵瑞元在水峪矿铁道旁的留影。</h3> <h3>这是89年的留影。</h3> <h3>这是八十年代末父亲60岁生日全家合影。</h3> <h3>这是孩子们上大学前的留影。</h3> <h3>这是二十年代孩子们上大学以后的留影。</h3> <h3>这是孩子们结婚前的留影。</h3> <h3>这是2001年和邻居马学晶、赵吉耀春节留影。</h3> <h3>这是2001年春节马、赵、李三家人留影。</h3> <h3>这是2012年春节孙儿浩宸8个月留影。</h3> <h3>这是2011年女儿结婚前在太原两亲家相会时的留影。</h3> <h3>这是2012年女儿出嫁后春节回门时全家留影。</h3> <h3>这是2011年女儿结婚时与好友范忠全在水峪家中留影。</h3> <h3>这是曹义儿子结婚时和曹义梁怀文的留影。</h3> <h3>这是曹义儿子结婚时和好友曹义、培全,永胜四人的合影。</h3> <h3>这是2009年老父80寿诞时的全家福。</h3> <h3>这是2009年老父80寿辰时家人亲友的合影。</h3> <h3>这是2016年春节过后和好友侯文敏夫妻在孝义胜溪湖留影。</h3> <h3>这是2017年母亲85岁生日众兄弟姊妹为母祝寿时的留影。</h3> <h3>这是2017年1月30号为母祝寿时六兄弟合影(缺二弟一人未到)。</h3> <h3>这是与三弟冬民的合影。</h3> <h3>这是2017年五一在太原龙潭公园和老婆的好友好邻居翠莲夫妇的留影。</h3> <h3>这是2017年8月17号和赵瑞元王萍梅夫妇的留影。</h3> <h3>这是外孙女一岁时女儿一家合影。</h3> <h3>这是孙儿浩宸一岁时的全家合影。</h3> <h3>这是外孙赵浚涵十个月时女儿一家留影。</h3> <h3>这是外孙赵浚涵10个月时和女儿一家的合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