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高考

往事今生

　　儿子在今年参加高考。准确地说，他已开考1个小时05分了。除了做好三餐，急急忙忙送他上考场，自己不知该干嘛，聊天、看微信，无聊之余，心里空落落的，往日的记忆越发的清晰……

真正的陪伴，只能算从高三最后一学期 开始。从初中起，儿子一直住校。每周末仅一两天在一起，陪同他逛逛商场，买一堆水果、牛奶和日用品。随着学习加紧，一周陪伴时间就从两天缩短为6个小时。

高三最后一学期，儿子学习任务加重，心里压力增大，他以在校睡不的为由，提岀回家住。刚开始我们还不以为然，鼓励他要坚持，还讲了些大道理，什么不经历高中就别论人生等等。直到有一天，儿子给我们发了个短信，说他＂整夜无眠，生不如死。＂八大字吓到我们了。经过协商，取得不上网、不看电视、不玩手机的承诺后，卷铺回家。事实也如此，网线拔了、电视遥控器和儿子的手机藏起来了，我和他爸的手机设置了密码，一切回到＂真空＂时代。

儿子不住校了，打乱了我全部作习。开始的一个月，孩子爸公务出差，接送、管护孩子的任务全落在我的身上。闹钟5点50分准时响起，一定要有5分钟的缓冲时间，才能不至于发生起床后两眼发黑的情况。烧开水、蒸鸡蛋、打洗脸水和热牛奶几乎要同时进行。早餐弄好并降温后，才叫儿子起床了。儿子在洗漱吃早餐的同时，自己才拾掇自己：梳理篷乱的头发，要打粉遮盖黑眼圈和因睡眠不足导致的皮肤暗沉和雀斑，保证给同事朋友一个清新淡雅的自己。然后在一阵急促的忙碌后，趋车送儿上学。

其实人生有很多事情直的开心和庆幸。比如送儿上学途中车辆偏少，一路上连续几个绿灯，都会让我开心很久。偶尔遇上等红灯的时候，我会摸出手机，拍摄一下前面的晨光，顿觉美好！儿子在后座打横躺着，车内的寂静和车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往往在从家里到学校仅15分钟的车程，还能做个美梦，可见他有多么的累。当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放慢车速，选平坦的道路行驶。儿子下车后，便飞车回家，为的是争取时间到公园里晨走。在走路的同时，调整状态，思考工作，为上班做好准备。

　　结束一天的工作，有时候连晚饭都懒得的弄，随便凑合着东一顿，西一餐。因为主要的精力和资源要利用在儿子的宵夜上。其实内心挺矛盾的，既怕儿子用脑过度，缺乏营养；又担心他吃的太多，影响长身高。儿子身高一直是我心中的结，听说可长到20岁，所以一直期盼着有奇迹出现。纵然有顾虑，但还是选择准备宵夜，因为身高和健康，我永远都倾向后者。宵夜一般会有炖排骨炖藕，带丝炖鸭等。当然，免不了有水果，果皮都要去掉，装盘准备好。到晩上10点15分，我要准时到学校门口，约定在右边的花坛边等。听到下课铃声响起，校园里一片嘈动后，眼睛就会巴巴望着里面，生怕看漏了，丢了娃。回家后，端上一碗炖品，看着他巴叽巴叽吃的香，感觉挺好的。

如果遇上单位有接待喝了点酒，我会和他骑单车回去。母子两常常晚上11点还在一路狂奔。等儿子回家做了锻练，吃完宵夜，做完练习、洗漱完上床时，已近凌晨1点。

后来，儿子父亲回来了，分摊接送孩子，早起做饭的工作。但是，自己也常常会被一种莫名的不安惊醒，再也无法入眠。有时候也会睡个回笼觉，前提是自己透过门底的缝隙，发现儿子屋里已亮起的灯光，才会安心地再次入睡……

　　儿子18岁的生日是在他拼搏的这几个月度过的。一家人为他举办一个小小的生日宴会，兼顾成人礼，仪式感挺强的。其实，在平淡的生活里，仪式会增进感情，丰富人生。希望儿子在这花一般季节，因努力而丰富，因拼搏而绽放！

　　离高考前一周，学校停课了。儿子提出不想到校，于是我们在离家不远处找了一个培训学校，帮助他提升一下生物和化学。是一对一的那种。凡事有孩子在培训的家长都会知道，一对一指导的意义和作用，更明白其中的价格。其实，有用没用我不敢定论，我赞成的目的在于让孩子知道我们的努力和支持。我告诉他说：我们一家人都要尽每个人所能来迎高考，你也能不例外。

看到儿子每天埋头苦读于成堆的书籍，不分昼夜地刷题，作为母亲我是挺心疼的。更何况自己是个慈母，有的时候真想让他放飞自己，随心所欲，可是要真是这样，最先崩溃的肯定是我自己。

在培训机构补习期间，每天都是儿子打电话我们才去接。有一次我加班迟回，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该接他了，于是直接到了培训机构，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儿子说了声＂马上＂便挂断了。我跑上去找他，每个教室都找了不见人，又联系当天值班老师帮忙叫，还是无果。打了17通手机，再也无人接听。我心悬到嗓子眼，情绪非常激动，第一时间想他肯定出去玩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想到这里，当时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于是干脆就坐在大厅等，主要是想看他从外面还里面出来，一心想要抓他个现场。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发现他若无其事地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说是在复印试卷。因为怕影响他的情绪，我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自己的设想没有得到证实，到目前还是个迷，只有等到考完后再来追究，估计那时却已经毫无意义了。

　　当高考倒记时牌只剩三张的时候，儿子的复习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科老师都要求要作最后的梳理，早中晚巡回高强度试考。我请了公休，即使单位有很重要的工作，我还是一改往日工作为重的习惯，一切不管不顾，执意前往。我要亲自陪伴他走过这段最坚苦而卓绝的日子。无论高考的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曾经共同享受坚持、奋斗的过程。

　　从现在开始，为了保障身体正常，我要亲自为儿子准备一日三餐，亲手配制营养膳食，直到高考结束。

五天的膳食计划一一列好，主要以清淡营养为主，粗细，荤素搭配，涉入营养成分要越多越好。每天把儿子送去培训后，赶到菜市上，红的蕃茄、苋菜、红椒，绿的藤藤菜、小白菜，黄的南瓜等，反正红红绿绿买了一大堆，刷了个单车运回来，已是满头大汗。紧跟着折菜，切菜，清洗，必须要在12点做好，接回儿子后便可马上就餐，给儿子节省岀午睡时间，真可谓用心良苦，但也乐在其中。

做的菜也确实清，也更淡了。儿子提出要吃鱼。我紧张了，做鱼不是要够油，够辣，够味大吗，否则无法掩盖鱼腥味呀！急中生智，蕃茄鱼：不油不辣也营养，问题是不会做呀！于是，我依照上网收的蕃茄鱼的作法，买了原材料。佐料，忐忑不安地照着步骤操作起来，等到起锅那会，别说，还真有那么回事，色香味俱全。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心里好舒畅。

菜必须要当天买，才够营养够新鲜，所以这几天每天都要上市场。夏天一到，各种水果蔬菜一应具全。然后我又有了感触，我非常感恩上天赐予人类这么多美好的食物，让我们尝尽百味。特别是果农，菜农们让小小的种子下地，只要肯付出辛劳，定能收获满满。被感动之余，也深信，只要努力，就会取得丰收。

　　6月6日，是考前的一天，一早送儿到校，估计班主任要叮嘱一些考试注意事项。下午是熟悉考场，到考场试坐，所以儿子中午没回家吃饭。利用这段时间，我和孩他爸去了趟就近的寺庙，和许多家长们一样，去寄存了一些期许，表达了一点愿望。寺庙不大，不是很出名，所以香火也不是很旺。我们进去时，刚好有两个孩子的家长烧了香岀来，都是一副淡定的神态。我虔诚地一一叩拜，嘴里念念有词。罄音在大殿内回响，我有一种感觉，仿佛菩萨听到了我的心声，他也会回馈我的虔诚。其实我只希望儿子能够正常发挥，考岀实力就行了。我也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我在天上的父亲能够佑他顺利。

　　晚饭时间，为了减轻压力，我们避口不谈考试，也不赞成看书。因此，我家休眠了很久的电视重新开启。突然发现自己对连遥控板功能都不熟悉了，调了很久，才调到新闻台。可是电视节目连续播放高考，还有节目把以前尖子生鼓励的视频放出来，突然间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饭后，我拉着儿子去散步，故意找些轻松的话题。儿子走在前面，我小跑步追在后面，放纵地让他玩手机。这是在以往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况。瞄眼一看，他仍在看＂高前注意事项＂、＂几个关键让你少失分＂＂电脑阅卷潜规则＂，感觉越看越紧张。

我改变路线，想到单位打印自主招生准考证。儿子兴趣来了，因为自主招生考试可以为他高考垫底，也可能为他分担一些压力。当看电脑屏幕显示打印时间为6月1日1点至6月6日12点的时候，得知我们打印时间整整错过了7个小时。两人都傻眼了。楞了好长时间，我才说川农大其实一点不好，哥哥他们好多单位都不录用该校学生。儿子嘴唇动了动，半天沒说出一句话来，脸涨的通红，额头油亮亮的，像是冒着汗水。

一路上母子俩情绪都很低落，我更多的是在考虑如何平复他的不安，还有就是雅安那边的酒店已定，是携程不能退的那种，如果真的不能考了，我打算去住一晚，就当旅游了。一直没有对他说酒店不能退，是因为儿子节约是在家出了名，不然他会心疼钱的

情急之下，我硬着头皮对他说，你别管这个事了，我已在网上查到，可以在学校去领，只是我们考试当天要早点到校。说这话的时候，我心是虚的，因为整个都是我的设想，给招生办的电话，但是在服务时间之外，暂时没人接听。儿子释然，我却陷入焦虑状态。后来经咨询，确时如此，可以到校打印。

　　散步归来，儿子发给我这个图片，说同学今晚就看这个。我不知道这是本书，就让他叫同学照片过来看看得了，同学说太多不方便。于是傍晚8点过，我一路飞奔，跑了三个书店都说卖完了。＂卖完了＂意味着其他小朋友都看过了，更加坚定了我要买到这本书。终于在一家快打烊的小书摊发现它。老板是个乐天派，哼着小曲儿，见我拿到这本书，笑容更灿烂了，说今天卖了20多本了，多看看沒有坏处呀，万中标了就幸运了。后来验证了他的话，从＂改革开放＂到＂金山银山＂都考到了。

　　练习了两套阅读后，儿子在11点准时上了床。专家建议考前保证充足睡眠有助大脑清醒，这是我们事先设计好的，儿子也在行动上非常配合。

可是，配合上床不等于能配合入睡，我在隔壁房间都能听到他翻身声音，夹杂着叹息和咳嗽声。我心一紧，都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他，心想着如果一直睡不着该怎么办，明天的考试会不会泡汤，12年寒窗苦读，近期做岀的努力会不会付诸东流。自己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害怕，虚汗顺着背脊往下游，有种想哭的冲动。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摸出手机一看，2：27分。于是打开房门，见儿子正把昨晚新买的书拿在手里翻着。我故作淡定的说，你还沒睡呀！儿子情绪低落，说没睡意，睡下就心慌。我说正常，但还是要放轻松，到了最后心态最重要。又说别想太多，其实实在不行，一两晩不睡也死不了人。说这话时，我自己也开始心慌的很。

回到自己的寝室里，我也干脆玩起了手机，耳朵一直关注着隔壁。大概在近3点左右，灯光依旧，却沒有了响动，大概是过去于疲惫，睡着了吧！希望如此！

　　2018年6月7日，万里晴空，阳光明媚，是高考的第一天。从1977年恢复高考后，高考年年有，年年也会有成千上万的父母都像我现在的心情，欣喜而忐忑。

早早的，早餐已经摆好，是两个蒸鸡蛋，一碗燕麦粥，两个黑桃仁，一杯鲜牛奶。这种早餐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今天也不例外。然后找了件10年前穿过的旗袍，画了一个精致的妆，昨天一夜难眠的疲惫瞬间被遮住了。

原计划6：40起床，考虑到昨晚上情况，统一思想后还是在7点狠心叫醒了熟睡的他。儿子在床上坐了近两分钟，没有半点兴奋，有的只是疲倦。

我在一旁打气，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妈妈穿了件旗袍为你助阵，寓意＂旗开得胜＂。于是把准备好的幸运内裤让他换上，我往常一样，打开有书，屋子里传来了杨枪枪的读书声音。

　　汽车行驶在学校门前的一条公路前，交警设了关卡，不得通行。傍也停着几辆警车，公安官兵三三两两地站着，显得庄严而肃穆。

因为时间比较早，所以学校门口沒有想像的堵车，只见三三两两父母护送着孩子穿过长长公路，止足于校门口。当孩们挥手告别，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向学校后，父母们都会望向孩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想离开。

儿子已经一脱昨晚萎糜，精神抖擞起来。他向我笑了笑，连说两声拜拜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忍不住追上去，扯着嗓子说：要放松呀！如果紧张就深呼吸。本来还想叮嘱几句，只见他摆摆手，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或许他都沒听到后面的一句。

突然，我眼眶一热，有那么一丝丝失落和感伤涌上心头。此时此刻，我想起龙应台《目送》中提到的＂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想到这里，我迅速用手机，拍下了他豆点大的背景。

这个背影，也同样在告诉我，面对成长，不必追。

　　我很感激我的同学，儿时的伙伴，不顾烈日骄阳，帮我为儿点亮了希望之灯，帮助我释放了内心强烈愿望。这是个美好而强烈的夙愿，他让我心安，内心瞬间宁静。

　　快11点的考场外，家长们同样地在被烤。太阳像一个巨大大火炉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也沒有遮阴的树。站在平坦的大广场，一股股热潮从地面升起，直扑向脸。远处的人和物都仿佛在飘移，又仿佛在晃动。汗水从额头滑落，流入眼中感觉剌刺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长们纷纷向校门口聚拢。有带水杯的，有端冰粉的，还有的撑着伞，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家自觉地留岀一条过道，翘首等待着莘莘学子的凯旋而归。

我们是将中午的饭菜都做好，摆放到位后才到校候考的。主要想给他腾出更多的午休时间。

听到结束铃声响起，家长们开始激动起来。第一个学生出来了，大家都看着注默不作声，行着注目礼。然后又迫切地盯向远方，在人群中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我楞楞地望着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儿子已站在我面前，干净的脸上满都是自信和从容。和孩爸约好了，都不会主动问考的如何，只是偷偷观察他的状态，解读其中的情况。看起来初战好似告捷，应证了𣄃开得胜了吧！

　　整个考试过程，我们都装着漠不关心，不发问，也不讨论，更不提倡对题，只是做到支持和陪伴。儿子说他的坐位是06，寓意为＂你顺＂。我说儿子，反正都有书读，你平时的成绩考个一本绰绰有余。儿子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为什么以前你不是这样说的。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脸在他肩头上狠狠地碰了一下。

最后一科英语是儿子最擅长的科目。平日考个140分也不在话下，但是中午儿子还是有些焦虑，说前面几科都不难，英语肯定会很难。所以午睡前他又将自己关在寝室里捣鼓了好一阵，最后仍然忐忑不安地进入考场。

　　时间过得真快，两天的高考已接近尾声，再次步至考场门口，太阳仍然灿烂。唯一不同的是，周围的空气变得灵动而清新，阵阵凉风习习，感觉舒适而惬意。

我对孩爸说：一会儿儿子出来，你给我照一张历史性时刻的照片吧！孩爸说：还得要他愿意才行。我回答道：如果状态好，他会答应的。

儿子那张从容自信的脸再次映入眼帘，我和老公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儿子和我同时举起了胜利的手势，永远地留下了这美好而温暖的一瞬间。

在这一刻，我感谢中国的高考制度，他以最公平公正的育人选人的方式，让每个被父母关爱的宠儿们，不论家室，不论背景，都同样要经历努力，奋斗，坚持的过程，都同时需要付出才有收获，这将是他们迈向社会的第一场考验，并成为接受其他人生挑战最大的武器。

只要成功经历了高考，不论成败亦豪迈。我不由坚起了大拇指，厉害了，我的儿子。

生活仍在继续，陪伴永远都在！

谨以此文，献给伴考中自己和高考中的儿子，同时献给即将伴考的家长和即将参考的孩子，家长的陪伴就是对你们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