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前 言 一录音和前言二以后的文字整理于2017年3月,那时候外公生命垂危,让人感觉时日无多,所以记录下来以作纪念。没想到的是,外公竟然在生活质量还不错的状态下,又坚持了一年以上。然而,如今,他终究还是走了。此文献给所有人。很长。但自认为值得一读。前 言 二媳妇外公今年92岁,跨越将近一个世纪的历史长河,经历最是风雨飘摇的中国近现代,坎坷波折里走到今天。特殊的时代背景、特殊的人生经历,让我很早就想给他记录点什么,只是前两年总感觉老人身体康健,不想提起此事,今年却突然发现时日无多,又不忍去主动让他回忆,就一直拖到现在。所幸近日在医院陪护之余,老人突然起了讲故事的兴致,于是趁机偷偷录音以作整理记录之资。只是可惜实在不忍让他全部回顾一生,他也没有精力全部讲述,仅仅是讲了解放前的一些事情就无数次哽咽落泪,所以仅仅整理新中国成立之前的记忆,供我们后辈了解那时那事,至于此后六十余年的经历,一是时间跨度较长,二是趋于平淡,三是涉及10年敏感话题,暂时作罢,如果日后老人能熬过难关,还有兴致讲起,再做整理。所有整理都以外公讲述为基础,偶有网络搜寻的佐证都特地标注,只为证明老人记忆的完整性和准确性。至于客观性,毕竟是个人回忆,相对于历史研究,难免有偏颇谬误之处,大家只当看个故事,了解一段曾经。所有记录,仅仅文字稍作润色,故事内容全部按照外公讲述,一概不动。所谓命运,生于某一个时代,决定了命,不同的人生抉择,产生了运,时代和个人的合力,形成了人生的命运。哪个力大哪个力小,难以考究,唯有在自己的时代,努力的活着,才能不负命运的轮转。以上。</h3> <h3>一个抗战老兵的战争记忆我叫赵保华,1926年的农历8月15出生在沈阳,家里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我年龄最小。我的父亲是个银匠,手艺很巧,所以娶了我们那里大户家的闺女。我的母亲姓武,是女真族。父亲说给我起这名字,保华保华,要保卫中华,结果当了兵就吓得日本人投降了。这是后话。6岁(虚岁,下同)以前,我们的生活都是很好的,尤其是我三姐家,我三姐夫是东北军炮兵的军官,生活相当宽裕。6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我们全家开始背井离乡,那就是九一八事变。9月18号日本部队开始行动的时候是夜里,沈阳南边是日本的租借区,北边是中国军队的北大营,炮弹从南边飞到北边,从我们头顶飞过去,通红通红的,我们看的一清二楚。日本人开炮以后,我们全家人躲了起来,不敢出去,后来我三姐夫回来了,带着所有家属跟随东北军的炮兵开始转移,先到杨柳青,再到天津,从天津到北平,然后到河北涿州、保定,再到河南洛阳、开封、许昌、驻马店,到湖北武汉,到湖南常德、沅江、临澧,再到广西桂林,然后又回到湖北,到老河口、到谷城,再到河南南阳,再回到洛阳,从洛阳到陕西的西安、宝鸡、蔡家坡,最后1942年到陕西省的武功县,十几年时间一直在跟随部队不停转移。这期间,为了读书,走到哪儿我就在哪儿上学,整个小学换了17所学校,零零碎碎上完了小学。只说呆的时间超过几个月的,是在河北涿州念的一年级,到洛阳念三年级,到西安以后接着念四年级,到陕西武功念六年级。二年级、五年级没念,到了后来继续在武功县县中念的初一,在长春念的初三,初二没念。因为很难接受到完整的教育,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自学,经常遇到弄不懂的地方饭都不吃、觉都不睡。基本上我不管是文化知识,还是书法写作,都是在自学的时候一点点积累起来的。我记得在洛阳念书的时候,每天早上我母亲都给我点钱,再带上俩馒头,早上就在地摊边上吃碗胡辣汤,中午在学校吃馒头,现在想起来真是香呐。这样到了1944年,国民党政府号召青年学生参军,提出的口号是"十万青年十万军",组成青年远征军抗日,我们都叫青年军。我就报名参加了。(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政府曾派出一支入缅作战部队,史称中国远征军,而在印度有为数不少的中国军人在接受汽车驾驶等技术培训,他们则来自一个鲜为人知的部队青年远征军。青年远征军是抗日战争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国民政府组建的一支文化程度较高、武器装备精良的现代化部队。1944年秋,国际反法西斯转入战略反攻阶段,国民政府为了在中国战区储备反攻力量,号召全国知识青年从军,组建一支以知识青年为主体的现代化武装部队青年远征军,简称青年军。《百度百科 青年远征军 》)我们1945年元旦入伍,入伍之后到部队去参加训练,在云南曲靖。十万青年十万军,我们十万多人组建的青年军一共9个师,201到209师,我是207师621团,J(领导人,名字隐去)是在208师,那时候他哥哥是共产党,所以他在青年军的时候就入了团,部队知道以后要枪毙他,被他的老团长保下了,所以他复员以后到了同济大学的时候,有时候组织青年军的同学会,还经常说老团长的好。我们到了云南曲靖,先去部队受训。那时候我们吃什么东西?粮库里面那些米都潮湿发霉了,红黄蓝白黑,什么颜色都有,一块一块的,臭哄哄的。为了能打日本鬼子,我们就吃这种东西。我们同学们都互相勉励,能吃的就多吃两口,不能吃的勉强咽一点,我们来不是为了吃饱肚子,是为了打日本鬼子,我们就这样互相勉励。可见我们当时是多么艰苦、伟大。受训的时候我们真用功,国民党的军官学校都来我们这里参观、取经,教官们都说这些学生兵了不起。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我们懂抗日救国的道理,动力都很足。后来抗战胜利把我们往东北调,从曲靖经过,到湖南、湖北,一直到东北,不管走到哪里当地政府都说我们有素质,秋毫无犯、公买公卖。到了曲靖受训两个月之后,45年3月份,师里要抽调三千人去印度,我们师一万多人,肯定人多、超员,那么怎么办?同学们都想去,因为能打日本人,不让谁去都不行。那时候守衡阳四十七天将近五十天的军长方先觉在我们师当师长,他就提出通过考试来决定,谁考试排前面谁去。我也考取了,心里非常兴奋。考好以后我们就等通知去,因为我们207师是619、620、621团三个团,我是621团第3营8连的。也就是全师最后一个团最后一个营倒数第二个连。去呢,就按照编制顺序去,先走的是师里的直属部队野炮营、运输营,慢慢慢慢下来,等到我们这一批,还有一百九十几个。等啊等,好不容易轮到了,上面来通知了,马上出发了。我们高兴啊,马上打背包,从曲靖到沾益,那边有机场,跟美国的空运部队合作,他们负责空运我们,到印度加尔各答。我们早上起来,兴高采烈的到了沾益,等着飞机一架一架降落起飞,结果留下我们一百多人,美国人不运了!我们就去问:我们还没走怎么就不运了?他们说人数够了。一个负责接兵的军官一下就被我们控制了,"为什么我们还没走,人数就够了?"他说我不知道。我们说:"你是接兵的你怎么不知道?来,把他捆上。"那时候当兵不是有绑腿嘛,拿绑腿把一个少校军官还有一个上尉捆到一块。我们人多啊,他们没办法。你猜我们没去为什么就满了?原来很多高级军官把自己家属安排进去了,把我们顶下来了。那么怎么办?把他们捆好以后,我们决定带到昆明去找杜聿明告状,他是西南军区司令。从沾益到昆明还很远,要经过曲靖,那是我们的大本营,619、621团都在曲靖,620团在云南陆良,离我们远。我们估计两个团长他们会在曲靖带人截我们,那就告不成状了。于是我们派十来个人到火车头的机车那里,跟司机说你曲靖不能停,停的话毙了你。路过曲靖的时候站长拿着旗子死挥,我们看到俩团长带着一队人马果然在那里等着,两个团长怒气冲冲的。但是司机不敢停啊,只能过了曲靖再停,再让其他乘客该下车的下车。这样咣当咣当,下午四点钟到了昆明。到了昆明以后,火车刚刚停下来,我们从车厢里走出来,来了一个上校军官,他戴着上校军衔。那时候国民党胸前有个徽章,能看出职务什么的,这个他不戴,他只戴个军衔。你猜谁派来的?师部派来的。团长老早就给师里汇报,师里派人来了。他来了跟我们说:"你们是不是到印度去的没有去成的同学?杜长官派我来迎接你们过去,把情况详细说明一下。"我们心里开心,这杜聿明还知道迎接我们。外面十几辆军用大卡车停着,把我们请上车,一会汽车开了。第一次来昆明我们又不知道东南西北,汽车呜呜呜呜开,一直开到昆明北面,那地方叫校场,过去古代练兵的地方。等车子开到一个大门口,大门口的牌子我们看到了青年远征军207师司令部……我们反应过来,被他们骗了!等到了营区,去火车站接我们的人找不到了,来了一个小矮子、黑脸,也是个上校军官,他说:"同学们,你们一路辛苦了,听说你们没有去成,师长非常气愤,等一会你们先休息休息,师长要跟你们谈话。现在让厨房先给你们烧饭。"然后把我们安排到大礼堂,一堆人坐在背包上等着。等吃好饭菜,上灯之后,师长来了。方先觉,大高个,脸上有个大刀疤,他讲:"同学们辛苦了,这次的事情我们已经跟上级汇报了,这次3000人满了,什么时候再运,是国家的事情,跟美国人谈我们也没有资格,杜长官的意思呢,不是只去这一批,还有第二批第三批,这次你们没去成就算了,下次你们第二批排在最前面,命令一下来,你们立马出发。杜长官指示呢,由于你们是各个连抽上来的,回去就不打散了,重新编到一个连里,等走的时候就直接走。这两个接兵的,杜长官会按照军法处置他们。你们昆明没有来过,昆明是春城,放你们三天假,在昆明好好玩玩。"师长这样一讲,我们也没办法,也不好再闹,只好在昆明玩了三天。玩好了,把我们送回去,编到621团的迫炮连,是团直属,原连队的人解散,插到其他连队去,我编到二排一班,当炮长。这样我们这个连队就相当于去印度的预备队,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出发了,所以我们神气活现,天天想着马上就走了,什么连长啊团长啊,全不放在眼里,天天等着走。就因为这个,我们一连气走了三个连长。第一个连长,是我们同学有一次看到连长铺底下有一袋面粉,我们就嘀咕,这面粉哪里来的,是不是克扣我们的口粮?我们围起来讨论:"这个贪污分子。""嗯,差不多。""肯定是的。""给他宣传宣传。""好。"我们就把这袋面粉搬出来,一个人扛着,另外的人敲着铝制的洗脸盆,我们洗脸盆和刷牙缸子都是铝制的,我杯子还有呢,底下有把剑的图案,叫忠魂剑。大家把这些脸盆都拿出来,当锣敲。这样嘛,在营区里,一个同学在前面扛着面,其他人一排敲着脸盆:迫炮连连长贪污!咣咣敲了一圈,把连长气的够呛,肯定不会带我们了,然后就走了。这是跑的第一个连长。第二个连长来了,有天刚好下小雨,雨不大不小的下,我们就没起床。人家其他连都起床出操了,我们都在睡大觉。人家在外面一二一了,连长排长还叫不起我们来,就站在门口生气。团长一早坐着偏三轮来了,看到他们跟两百五(外公说的两百五比二百五好听很多)一样站着,就问:"你们怎么没人出早操?"连长说:"我叫了好几遍了把他们叫不起来。"团长一听上去就给连长一巴掌:"我的学生兵都让你带坏了。"这个冤大头连长下午就走了。第三个走的连长是个副连长。那时候已经是三四月份了,新来的连长要带我们美化营区。这营区是日本人造的,他们只造房子,没有绿化。我们这连长就带我们种点小树、花草,云南山多啊,大家就到山上去找。我去找了两棵野桃树,正好三月桃花开了,很漂亮。我把他挪过来,这个连长姓郭叫郭梁东(音),篮球打的特别好,是湖北篮球队的五虎上将,所以我们后来去东北的时候,从南到北到哪里都跟当地学生打篮球。连长组织种着树呢,让我们一个同学去他宿舍拿水杯。我们同学就去了,推开门进去,一个军官坐在里面,就问我们这个同学:"你怎么进门都不知道敲门不知道喊报告的?"我们同学仰着头就说:"连长让我进他屋里拿东西,我敲什么门?"这个军官就嫌他态度差,跟他打起来了。我们都在屋后面种树,看到里面两个人打起来了,就上去围着要跟这个军官干架,连长听到动静过来一看,是刚来的副连长,还没来得及给大家介绍。就这一架,副连长当天就走了。所以我们这个连队,知识水平很高,爱国热情很高,装备水平很高,后来的军事纪律也很高,就是等着去印度这段时间比较调皮捣蛋。团里看干部怎么在我们连都呆不了?是不是有共产党分子捣乱?就派政治部主任来蹲点。结果蹲了一个月,没有发现共产党,就把连里两个喜欢闹事的同学调到其他连队,从此连队老实了一些。前面说的连长郭梁东,对我比较关照,一是我聪明,二是我勤奋,我记得有一次发高烧,正好部队要去打靶,打靶去哪里打?也是到沾益。连长不让我去"你身体生病好好休息。"我说我要去,我是炮长,不能不去。"部队走着去,你怎么去?"我说我非要去不可,后来连长看我意志坚决,说:"好,那你跟弹药车去。"就是装炮弹的车子。我因为是病号,所以让我坐在山坡的石头上看同学们打靶,山坡上的靶都看得见。一炮打过去打偏了,一炮打过去打偏了,我实在熬不住,我说让我来打。我上去,一炮一个靶,连长开心了。打完上去验靶,就是木头做的坦克车,打的粉粉碎。我们用的是81迫炮,是美国造的,炮弹相当厉害,炸的靶子有些跟沙子粒一样大。那次打靶还发了一笔洋财,山里的鸟啊鹌鹑啊炸死很多,到那里去捡鹌鹑,回去烧烧吃。所以连长说我这炮长当之无愧,后来到沈阳的时候浑河桥上的碉堡也让我去打。这样在曲靖等着去印度,一直等到8月15日日本投降,也没人通知我们去。隔了几个月,1945年11月份命令我们去东北,接收日本人占领的土地,还要跟苏联人开战。于是我们就从云南出发,在长沙过阳历年,在九江过阴历年。到东北的时候阳历3月。</h3> <h3>到了东北,我们先在沈阳城外比较远的地方,什么名字我忘了,条件比较艰苦。这一天我们熬了一些高粱米稀饭,一个同学过来看了一下说:"怎么又吃这种东西?好东西是不是让他们贪污了?"结果正好让排长听到了,排长不高兴了:"你说清楚,谁贪污了?" 我这同学当啷啷把碗往地上一摔,这个碗骨碌碌滚,饭洒了一地,他自顾自地回到房间里去。排长呢也把饭碗一放,追到房间里,看到我同学头朝里躺在床上,排长就拉着他两个脚,把他拖到地上,我们都围在门口去看,一边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看热闹。看着排长把他拽下来,我那个同学瘦小啊,他把他翻过来骑在他背上,看着我就光火,毕竟我们都是知识分子,二话不说动拳头肯定不行。正好排长看到我,对我说:"赵保华,你给我拿根绳子来。"我不理他。他又说了一遍:"赵保华你听到没,去拿根绳子来。"我说:"我听到了,我又不聋。""那你怎么不去拿?"我说:"你这叫什么东西,你这算哪门子长官?"他说:"你不服从命令?"我说:"你的命令我才不服从呢!"他说:"照你这态度,上了前线你还得在我背后放黑枪呢?"我说:"那有点靠不住。"他生气啊,但是不敢跟我动手。这时候我们副连长过来了,他比较厉害,说话嘴巴歪,他姓覃,就是潭水的潭没有三点水。他就过来了,说:"这是战地啊,在战地违抗军令,叫文书写报告,就地正法。"连队的文书叫党庭真(音),也是我们同学,武功县的人,磨磨腾腾的不给他写。他问:"你怎么写这么慢呢?"文书就说:"我得想怎么写啊。"然后我的同学就偷偷跑出去,把我们连长、第一营的营长和运输连连长叫过来,营长姓谢,在储藏室门口看着我。我在储藏室等待处理,因为其他地方没地方关。看到我们副连长在门口,谢营长说:"老覃,空吧?出来聊会。"然后他们出去,一会副连长回来:"关你禁闭。"关哪里啊?跟其他人商量商量,就关储藏室。关在里面,把我皮带解掉,省得我跑。没想到把我关在里面,我倒享福了。那天晚上下大雪,下的大的不得了,阳历三月份沈阳还是经常下雪的。因为我晚上关禁闭,所以站哨也不用站,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等到天亮,连队得去买菜,自己买菜保障自己。为了防止我们的伙食费被军官贪污掉,都是我们同学自己去买,轮流值班,轮到谁谁就拿伙食费带着炊事班出去采购。那天正好轮到我,我在关禁闭,就需要换一个人去买。结果同学们都不高兴让我关禁闭,加上外面下雪,路不好走,我同学就说:"今天没轮到我,我不去。"我们这些同学都犟的不得了。连长就说:"轮到谁啊?"排长说:"轮到赵保华。""那就让他去买,买好菜再回来关禁闭。"于是排长给我把裤腰带拿过来,我戴个大皮帽子、穿上皮大衣去买菜。到了下午买好菜回来,继续关,结果三点多钟四点钟,来命令了:进驻沈阳。因为整个部队都要开拔,只好把我放出来了,放出来以后呢,部队上火车,是敞篷的车厢。因为那时候苏联的军队占着沈阳不出去,所以要准备好跟他们打,炮都架在火车上,战斗小组编好。向沈阳走,下着雪打得脸生疼。部队开进到皇姑屯,前面啪啪啪有声响,像是闹哄哄的在开火。我们赶快下火车,按照战斗小组列队,同时派出侦查员,到前面侦查情况。等了一会,前面侦查的回来说:"是老百姓欢迎我们呢!"我们高高兴兴开进过去,遇到的老百姓看到我们都跟我们诉苦,说苏联军队坏的要死,强奸妇女,导致有的都怀孕了,还抢我们的东西,缴获日本人的军火、被服什么的,苏联人自己拉走,只留下一点点,跟我们中国人说你们抢吧,然后他们站旁边拍照,等到我们去接收,他们拿出照片说被中国人抢没了。苏联人最坏,老毛子嘛。我们恨的巴不得立马跟他们打,结果没来得及打他们撤出去了。到了沈阳以后,我们先住在南门,那里有个日本的中学。我们到那里临时驻扎,因为沈阳城不是在我们手里,共产党的军队比我们去的早,而且苏联和共产党要好,一些武器装备给了共产党,沈阳城也给他们占着,所以我们还需要研究怎么把沈阳夺过来。后来我们发现共产党的军队在南门浑河有个桥头堡,连长让把桥头堡打掉。连队里面我的技术最好啊,我是炮长,连长说:"赵保华,带着那门炮,去把那个桥头堡打掉。"其实那时候国民党很穷,没有汽车也没有好的装备,就找两辆马车,把炮拉上,几个同学带几发炮弹,跟我一块走到桥这边。我把炮架好,炮弹填好,测量、发射,三发炮弹击中目标,正好打到那个碉堡顶上。碉堡顶上一炸,那里面的人都跑出来了,穿的是黑乎乎的衣服,看起来就不像正规部队,从桥这边看得一清二楚。对共产党我就只开过这三炮,其他再也没有动过一枪一弹。那么他们都从那个碉堡里跑出来,往左前方跑,逃到前面那个树林里,我们在树林里面的步兵立刻发起冲锋,一会就把这浑河桥夺了过来。夺过来以后,我们坐着马车回去,连长训我:"你以后的脾气得改改。"我说:"他不像样啊,我改什么改。"连长说:"好了,回去休息吧。"就这么没事了,也不关禁闭了。就这样我们把沈阳城收了下来,在连队继续呆了一个礼拜不到,上面把我调走了。"赵保华,把你调到城防司令部去。"我说:"让我到城防司令部去干嘛啊?""负责沈阳城市治安。"给我发一个红臂章,上面绣着几个字:城防司令部。调过去以后呢,说是负责城市治安,其实就是为了让我们防止日本人被滥杀乱抢,因为沈阳住的日本人多,大家都恨日本人,所以他们刚投降的时候被杀的特别多,他们投降了武器收缴了,大家敢打他们,沈阳东南城外那个城角有个坑,里面埋的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大家恨日本人恨到什么地步?连小孩子,十五六岁,都打杀他们。他们用什么东西打呢?东北钢铁工业发达,孩子们找来很粗的铁条,截成五六尺长一段一段的,前面磨成尖的弯一个钩,有小孩子外面看到日本人,喊一声:"日本人来了!"拿着这个钩,三下两下,只要钩到一条腿,就能把日本人钩倒,然后大家一块上,乒呤乓啷就打死。埋的一部分是日本人,另一部分呢?是朝鲜人。朝鲜人完全是狗仗人势,仗着日本人欺负中国人,所以中国人也恨他们。苏联人倒是没人敢打,让他们顺顺利利的走掉了。还有一个国民党部队,不晓得哪里调来的,到人家日本人家里光明正大的去抢东西,抢什么东西?日本人的幔帐,丝绒的,幔帐的布很大的,抢人家这个东西。虽然我们都能理解大家为什么杀日本人,可是毕竟他们投降了,就算俘虏。所以我们城防司令部其实就是为了维持这个治安,不说是保护日本人,只是维护中国军人和中国人的形象。我在城防司令部呆了一个月还不到,到了四五月吧,雪开始融化了,城外面坑里的死尸都开始发臭,上面赶紧派人把生石灰倒到坑里,防止发生瘟疫,然后再用土埋起来,干的最多最讨厌的就是这活。没有过多久,上面又给我换了个地方,把我调到日侨俘管理处,负责遣送日本人,就是把日本的侨民和俘虏遣送回国。于是把我派到葫芦岛,葫芦岛是出口。在中国的日本人都送到葫芦岛,再由葫芦岛的军舰送回日本。我是负责葫芦岛和锦西(今一般锦西就指葫芦岛百度百科),锦西有个岔路,火车的岔路口,就到葫芦岛。日本人在东北的侨俘都在集中营里,锦西有个集中营,然后等葫芦岛有船来了,就用火车把他们送到葫芦岛叫他们上船送走。我那时候是少尉军衔,地方保安团他们负责那个俘虏营治安,保安团的连长管我叫赵参谋,因为我管事、做事比较多。我在葫芦岛的时候,都是日本人给我们烧饭、做后勤,当时我们有一个同学叫日本人给他洗衬裤,男的。这个日本人已经四五十岁了,他就觉得伤到他尊严了。当时我在楼上,他们在楼底下,这个日本人气得不得了,来找我告状:"赵桑,呜哩呱啦呜哩呱啦。"我摆摆手说:"听不懂,日本话我听不懂。"他就把我拉到下面,指着盆里的衬裤呜哩呱啦,我弄明白了,我跟同学说:"这个你自己洗好了,虽然他是俘虏,也要尊重他的人格,他已经投降了。"那么我同学自己洗。那个日本人就比较尊敬我。后来他要回国,我找来翻译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回国,因为他给我们烧饭,他走了我们还得重新找。他非得回,那我说好的我们同意你回国了。他很高兴,给我留了通讯地址,后来在解放之后让我母亲烧掉了。这个日本人走了之后又给我们派来一个年纪轻的烧饭的,十八岁,也是日本人。那个小伙子,会游泳,我跟他游泳我游不过他。他跟我经常在一道游泳。我在葫芦岛呆了没多久又把我调到锦州,锦州那地方也有个集中营,那地方的集中营日本人还经常组织文艺节目,晚上有时候演出,都是日本戏,有时候叫我去看。在那边日本男的女的都叫我赵桑,这地方烧饭的都是女的,做完了就喊我:赵桑,米西米西。那时候杜聿明侄子也派在日侨俘管理处,跟我们都在锦州,我一个同学李文选(音),现在也在嘉兴,把他雨衣偷了,他掏出手枪来要枪毙他。我说:"你拿枪枪毙他?这点事有什么了不起,你倒是毙毙看。"后来他老婆出来,把他手枪抢了,我说:"你太不像话了,你也太凶了,仗着你叔叔是杜聿明啊?"为什么他侄子也派到日侨俘管理处呢,因为有外快,所以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关系户。我是不捞外快的,送出去的日本人有很多要给我钱让我把他们排前面,我不要,毕竟我们代表的是中国的军人形象,但是我们有一个姓金的同学,他捞外快,日本人这个东西那个东西,钱啊照相机啊,他都要,日本人不敢出声。我说他:"你他妈的这小子,我们在学校里喊什么口号?打倒贪官污吏。你现在倒是贪官污吏了。"你猜他怎么样讲我?"你捞不着看着眼红!"哎呀把我气的光火,老子拿着凳子去揍他,办公室的桌子都掀翻了,追着他打。就这样在锦州呆了一段时间以后,把我调到长春,没几天,又把我调到松花江。在松花江负责接收从共产党解放区过来的日本人,他们从松花江那边给我们送过来,我们再送到集中营。我们遣送日本人的时候都是让他们带着家当回去,从松花江那边过来的日本人什么都不带,连行李都没有,都被收掉了。等到日本人遣送完毕,我回到沈阳,准备复员。本身1945年8月15号,日本人投降的时候我们就要求复员,就要安排我们回学校念书去了。但是国民党中央就说,日本人的武器还没有缴,地方还没有接收,等到收缴日本人的武器、接收好了你们再退伍,这样就一直延迟到第二年也就是1946年的6月3号。到了6月其实还不准我们退伍的,说的是因为有的地方还没有接收,其实是准备跟共产党打,我们同学肯定不同意,因为都是知识分子,知道打内战肯定不对,所以部队还准备让我们延长的时候我们同学都不干了,把那些枪扔掉,什么东西都不管它,我们带着自己的行李,运输连也不管我们,我们就自己赶着马车走,去沈阳办理转业证明。这时候团长开着吉普车,跑到队伍前面来,拉着第一辆马车马头:"同学们,你们这样子让我不好交代啊。""管你交代不交代,这里管你啥事啊。我们就要回去了,你走不走啊?"我们同学拿着马鞭子,pia,照着马屁股一鞭,他松开手了。我们那个团长姓刘,你晓得我们同学怎么说?"刘兄,再见啊。"那些连排长呢,一边擦着眼泪,跟我们要好啊,一边把枪啊一捆一捆的都扔掉。这样子在沈阳给我们发转业证,又在沈阳重新招一批青年,这个青年军跟共产党打,我们没跟共产党打。这是第二批,我们第一批六月三号就复员了,所以现在我们还有个杂志六三杂志。等到我们复员之后,我们都集体安排到长春青年中学,因为入伍的时候我是初一,就继续从初中读,读初三,然后读高一,高一的时候我们长春青年中学跟嘉兴青年中学合并,我就跟着一起来到了嘉兴。我读高中的时候样样课程都很好,就是英语不及格,第一次考了36分,第二次51分。我们那时候必修课不及格就不能升级,英语老师就不给我升高二。但是其他老师对我好,班主任给我求情,英语老师就是不答应。没办法了,最后还是校长出面去找英语老师:"赵保华一直在帮助同学,给学校做了很多工作,没空修学业,给他加上十分,算他及格吧。"</h3> <h3>为什么校长给我求情呢?有个同学,跟我一个年级的,不是一个班,老家也是东北的。晚上睡觉我俩上下铺,我睡他上铺,有一天半夜了,他跑到我床头上摘我的灯泡。我说:"你干什么摘我的灯泡啊?"他说:"我的坏了借你的。"我感觉他神经兮兮的,但是一个灯泡,没什么所谓,就给他了,从此我俩关系好。到后来才发现,他真的是有精神病,平时一个人经常唠唠叨叨的,还总是怀疑有人要杀他,有暴力倾向。有一天早上呢,刚起床没多久,同学们都到操场出早操,早操以后回宿舍拿碗吃早饭,这个同学呢神经病发的厉害,把房间顶棚的毛竹杠子卸下来,站在楼梯口和楼道里不让人上来。大家不敢上,我走上去,说:"戴明玉(音),你怎么了?""他们要打我,他们要害死我。"我说:"你把杠子给我,他们不敢打你,你听我的,我来做保证。"他把杠子就给我。我连忙让人去医院,配点安眠药片,叫他睡觉,同时报告给了校长。当天为了防止他犯病打人,学校就把他关到了学校花园里,那里有个碉堡。就把他关这碉堡里,被褥都给他,结果一夜功夫,被子褥子都被他扯烂了,还逃出去把花园花圃的暖窖玻璃全部打烂。那只好准备去医院看病,我是他同乡啊,就到其他班级给他募捐。学校一二十个班级,我买来草纸,每个班发几张登记,四处跑着募捐。老师、同学捐了挺多省下来的饭钱。够了之后我存到银行,拿着存款单和两个同学,把他捆到担架上送到上海精神病医院。到了上海精神病医院,我们抬着戴明玉(音)过去,有个医生看我们穿的不太像样,先问:"你们有钱吗?"我听着生气,我说:"你们医生是治病救人呢还是赚钱发财,我们没有钱就不能来吗?"我把存款单给他看了一下,他马上不说话了。这时候护士过来悄悄跟我说:"这是我们主任医师。"我说:"这种医生不管是什么主任,我看不起。"那时候医生啊各行各业的人还是很守规矩的,不像现在。我们把他送到住院部,这住院部神经病多了。有的人看下水道目不转睛,有的人对着墙角嘟嘟囔囔,热闹的很。把他安顿好,我回学校。等到礼拜天我去看他,护士跟我算账了,拉了个清单:盘子敲碎两个碗摔碎几个热水瓶扔掉几个,要赔。那我就一点点赔给人家。去看他给他买了些荸荠、甘蔗,他吃着呢,同病房的一个病友开始叽里呱啦吵,他就拿荸荠砸人家,人家捡起来不扔回来,咬掉皮开始吃,我这个同学就跟他打架,热闹的一塌糊涂。这样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多月,看好了,把他接回学校,同学跟他说你身体不好都是赵保华照顾你的,他非常感激我。后来隔了半个多月,他哥从天津过来把他接回去了。校长就把这跟英语老师一说,英语老师答应了,就给我加了分,让我升了高二。我那时候真的没有时间进修英语,数理化都没时间复习,都是我抽时间用功学。就这样我一个人在嘉兴,我母亲在我大哥那里,在南京,我大哥在炮校。一直到后来我三姐夫被俘、释放,我母亲去世,我们一家人都分散着。我三姐夫对我好,我也很尊敬他,现在想起我这三姐夫还是受不了,想他。他叫马宗骥(百度搜索马宗骥,搜到的都是国民党7军少将师长,但是外公说他姐夫没做过师长,一辈子都是干政治工作,马宗骥三个字又确定无误,而且也是国民党高官,所以就当同名同姓,不与现有记录的历史人物印照),热河人,当兵以前也是教书的,在河北围场(承德市)。他脾气操、急、性子直,当时有个地主的儿子调皮捣蛋,打了别人家的孩子,我姐夫气不过,把他揍了一顿,打的比较重,拿根棍子把他臂膀骨头给打断了。那个老财不答应了,我姐夫就跑了,逃啊逃逃到部队去当兵去了。当兵之后因为他有文化啊,就叫他担任司务长,记账。到后来,发现他文化程度还要高,就让他担任副官。担任副官以后人家厨房里有个伙夫生病,肠胃炎之类的。那么医生要给他灌肠。那时候那个兵都是农民出身,伙房里其他烧饭的一看这样就去找我姐夫:"马副官,谁谁肚皮痛,医生要给他肠子里灌水,你快去看看。"我姐夫去那里一看,屁眼里通根管子,正在灌肠,我姐夫也不懂这个,就把医生揍了一顿。医生告到旅长那里,旅长姓黄,叫黄大地(音),他是东北炮兵旅的旅长,管三个炮兵团,他那是野炮,这个炮筒子啊这么粗,一个炮弹要六十多公斤。旅长把我三姐夫叫过去:"人家在灌肠你把人揍一顿干嘛?"后来我姐夫向这医生道歉,写了封道歉信。那么旅长看他文化好,他说你去考军校去,他就去考军校,一考考取了,黄埔军校六期。回来以后担任营指导员,后来升到团政治部主任,后来到师、到军,一辈子都是做政治工作。他人性格直,讲演好,口才了得。因为他当过教师啊。在湖北老河口,这个县长被他骂了一顿,把这个县长骂的连吱声也不敢吱声。因为什么呢?当时在这个老河口开大会,我姐夫在那儿就是负责讲演发动抗日,那么县长在开会已经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来,我姐夫老早就到了,等他很久才来。我姐夫上去就骂他:"你这县长怎么当的?"那天是11月12日,孙中山先生的诞辰纪念日,我姐夫就骂他:"今天是你祖宗的生日,你到现在才来,你怎么当的县长,你配做县长吗?"吓得县长都不敢上台发言了。他还在老河口处理了一个事情,是什么事情呢?那时候抗战的伤病号,打日本鬼子退下来的,有功之臣,他们在那里看戏不花钱,横冲直撞。伤兵嘛,拄个拐杖,到处逛。戏园子还没开戏呢,伤兵们吃好饭了,老爷一样跑到戏园子里把凳子全占满。人家唱戏的就指着这个吃饭,伤兵们不买票老板就没收入,吃不了饭。老板听说马主任在这里搞动员,就找到我姐夫那里,那时候他是炮兵十六团的政治部主任,在那里驻防。戏馆老板去说之后,我姐夫说好好,就集合伤兵到戏园子开会。一开始上面正常演出,演出到一半,正精彩的时候,我姐夫叫人给他们发慰问品,一袋一袋发给他们,都给他们吃。伤兵吃着喝着,我姐夫开始给他们搞教育:"你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为了国家入伍参军,现在负伤退役,抗战有功,都是英雄。国家和人民欠你们的,你们到这里看戏免费是应该享受的权力,但是戏园子也不容易,就靠这点收入养家糊口,你们天天来这么多人,把桌子凳子都占满了,他们怎么卖票怎么生活?你们大家将心比心,以前生活不好是什么境况,现在人家就是什么境况。我希望以后大家看戏可以,但平时就别来了,就礼拜天来看看。大家同意吗?"底下的伤兵吃人嘴短啊,"好的好的",都同意。从此以后他们就礼拜天来看戏,有时候有的人还主动买票,老板开心死了,我去看戏就不会要我钱。我这姐夫人好的不得了,他人缘好,爱学习。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订当地的杂志报纸,对待下人也好得不得了。要饭的来走到门口,他把人家叫进来,让烧饭的给他饭菜坐下吃。所以有很多当兵的年纪大的,喜欢到我姐夫家烧饭,烧一段时间熟悉了,就跟我姐夫说:"我想回家看看。"我姐夫就同意,给他批假,没有路费还要给路费。他的钱全部行好事行掉了。跟日本鬼子打的时候部队转移比较频繁,经常上面的汇款跟不上,他手底下的军官得发饷,他就叫我姐姐把以前攒钱买的金镯子金戒指拿出来去卖掉,给下面发。买的金饰都是在武汉的时候,那时候他工资高,稳定,有钱,我姐姐就拿来买金饰,武汉金店的老板都认识我姐。他让我姐拿金饰卖钱发饷,我姐就说:"这关你什么事,发饷又不是你的责任?"我姐夫就冲她发脾气:"这都是跟着我的人,怎么不管我的事?"所以他手底下的人对他特别好。他脾气厉害,人正直,求知欲特别大。他吃饭,你猜怎么样,今天桌子上吃饭炒了几个小菜,吃完了你问他吃的啥,他只会说菜啊,问他吃到了吗,他不知道。因为他一边看书一边拿筷子随便夹,夹到没夹到都不知道。每天回到家,穿的大皮靴,躺椅上一躺,让勤务兵把他皮靴扒掉,他就开始看书看报。所以上下都欣赏他。后来把他调到中央车辆学校,是军事学校,主要负责绘制军事地图,在武功东原那里。再后来我姐夫在徐州,淮海战役的时候被俘。被俘以后,送到山东,都是高级将领,跟王耀武他们关在一起,在第一批释放战俘的时候出来了。就这样,我度过了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一直在嘉兴读书、任教,干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虽然动乱四处逃难但是也享过福,解放后被划成右派下放二十年也吃过苦,天南海北都走过,酸甜苦辣都受过,虽然没有见我母亲最后一面好好尽孝,但是也享受到了天伦之乐,这一生值了,就算现在走了,也能含笑九泉。</h3> <h3>后 记整整两天时间,把录音整理成文字,再按照时间顺序重排、润色,坐在医院的小椅子床上,看着病床上挂着点滴的老人,感慨万千。如今在世的很多人,也许永远都没有机会去体验这种时代给予的特殊人生,也没有机会去感悟这些苦难和辉煌,但就如同前言所述,唯有在自己的时代,努力的活着,才能不负命运的轮转。愿所有人都平安一生,幸福一世。愿所有人都健康长寿,安享人伦。愿所有人都心存大爱,无惧无悔。愿所有人都能被温柔以待。愿读着这些文字的你,明白人生不易,所有成功辉煌挫折苦痛,不过日后谈资。愿读着这些文字的你,明白挫折难免,毕竟平静如水的人生,不值得纪念。人生最大的成功,不是活在同龄人之前,而是走在同龄人之后。<br>后后记老人就这样去了,虽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这个世界依依不舍,但依旧还是无法抵抗的去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