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歌

大江

　未曾动笔，泪眼已模糊。明天是父亲的五七，父亲节到来之际，仅以此文，悼念天堂的父亲。

有一首歌，父亲哼唱了几十年，我也听了几十年。父亲的歌是我在孩提时，躺在他的怀里，摸着他的胡子撒娇时听来的。亲爱的爸爸，您的歌虽优美动听，但我只想听你的歌。

父亲的歌，其实也说不上是歌。在别人听来，只能是调。因为在父亲哼唱时，谁都没听到过歌词，也只有那么一两句，可是父亲却百唱不厌。

　　父亲是个刚强的人。虽然没有念过一天书，却知书达理，邻里间相处非常好，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愿找父亲帮忙张罗。

记得我七岁那年，父亲决定在老房的南面盖座新房。挖地基、挑水、和泥、脱坯，大都是父亲下班后一个人干的。累了，父亲就躺在草堆上歇一会，我也依偎在他的身边。父亲喜欢用长满胡子的嘴亲我一下，再捋一根干草在嘴里咀嚼，惬意中，反复哼唱着他的那首歌，一遍又一遍。

上学了，父亲用满是老茧的手牵着我，把我送到了学校，差不多二里的乡路，一路哼唱着的还是那首歌。父亲从不去学校接我，但我时常能看到父亲的身影，因为我在他的视线里。

　　70年代初，家里没有电灯，用的是煤油灯，晚上学习时，父亲总是把灯芯拨亮。他常鼓励我说 “孩子，好好学吧，学到手的知识谁也抢不去”。每当我学习有进步,父亲最高兴，也总能听到父亲轻声的哼唱。

听母亲说，爷爷去逝时父亲只有14岁，家在农村非常穷，他是长子，从小的就给人家放猪、种地。20岁时，一个人到了黑龙江闯荡，举目无亲，生活的坎坷可想而知。

父亲爱怀旧，近40年没有回过老家探亲的他，经常和母亲讲老家的人和事，有些事虽然说了几十遍，但他还是和母亲津津有味的重复着，说到动情处，父亲有时会有一息长叹，其中的个味，我早有体会。此时父亲的哼唱，会伴着一丝伤感。

在农村喝酒、打牌的是常事。听母亲说，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打牌，被母亲吵了一架后，再也没有打过牌，甚至从我记事以后，都没见父亲摸过牌。父亲不喝酒，过年家里也就一瓶葡萄酒。母亲说父亲的酒量在一斤以上，可我从没看父亲喝过酒。我曾多次问他为什么不喝点酒？他总是淡淡一笑，说没意思，并告诫我也少喝酒，以免误事。其实父亲不说我也知道，父亲在煤矿干辅助工，工资收入少，是把有限的收入都用在生活和我们兄妹的学习上。

　　一晃儿，我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一份工作。记得上班的前一天晚上,父亲为我打好行李,那一夜，父亲与母亲续续叨叨的唠了大半夜，隐约传来父亲轻声的哼唱。

几年过去，我已娶妻生子，深深地体会到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因为工作常年在外，与父母亲离多聚少，回去看老人的时间、次数也不多了。每每想起父母，心里总有一份愧疚。牵挂父母的思绪更多了，总在想，要是能天天听到父亲的歌，那该有多好呀！

2017年，父亲从哈尔滨妹妹家回到鸡西，几次病重，父亲都勇敢地战胜了病魔。一年来，我几乎每天都陪伴着父亲，只想让他的晚年有个依靠和寄托。

父亲一生节俭。他跟我说：自己一辈子没有下过饭店。我听后总有些酸楚，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尽量让父亲吃的好一些，多陪伴些，从没断过的水果也是挑最好、最新鲜的买。看到父亲知足的眼光，我的心里是踏实的，但是，自从母亲病故后，我再也没听到父亲的歌，耳边能响起的，都是过去歌的忆。

　　父亲的一生只有一首歌，我倾心地听了50年。 如今，子欲孝而亲不在。父亲已离开了，我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哼唱，可他的歌已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这抹不掉的旋律，化作我们父子间的永远、永久、永恒！

天堂的父亲您可好吗？愿您的歌，能轻轻的吟唱给妈妈听，天堂的您们再也没有了痛，彼此不再孤独和寂寞，愿父亲的歌，陪伴天堂的爸妈永远快乐。

愿天堂的爸妈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