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念情——祭我们逝去的青春

萧酒言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到朔州赴罢一女同学儿子的婚宴后,大家都想回母校看看,毕业离校已三十五载了。人老了,自然习惯缅怀逝去的青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人的思维真是很怪,读书时恨不得及早离开那个处处不顺眼、甚至令人咬牙切齿的地方,毕业之后又十分怀恋那个“寒碜可恶”的所在,时间愈久思念之心愈盛、情愈烈,乃至魂牵梦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当年的母校恐怕是全国容貌最烂的大学,尽管她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已在国务院备案。但她烂而不颓,虽说各方面条件极差,但也涌现出了不少有用之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前往,校园满目荒芜,破败不堪,野树蔽日,杂草塞道,无比凄凉,感慨万千!旧迹尚存,青春难觅,一眨眼,当年最小的同学已年近花甲,不经意间怀旧成了我们笔下、口中的主旋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入窑一色,出炉万彩,三十年间有人飞黄腾达、人前显贵,有人碌碌无为、毫无建树。人生苦短,世事沧桑,而今半数同学业已退休,有人身强体健,坐享天伦;有人疾病缠身,远离幸福。更有几人先行一步,驾鹤西游,从此再无烦恼。过去同学间比的是事业和成就,如今比的是家庭和健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人生是一场戏,不是你演技好就一定能够当主角,但演技差也很难成功。人生是一次赌,有些愿望通过自身努力可以实现,有许多事情非人力所能左右,只能听天由命!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校园如此,人亦如此。古人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无道理,看开了心就释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人到暮年自由身,可以干些自己爱好的有利身心和家国的事情。都说黄昏是一天之中最为美丽、绚烂的时候,因其美,转瞬即逝,所以应该及时把握,让她长久地留存在我们人生的画布上!</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凄凄乱草盈校园,</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难忘当年苦与甜。</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共读五经明故事,</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同窗三载续前缘。</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枯荣随势情随性,</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韬略在人命在天。</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莫道桑榆悲白发,</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i>琴棋书画伴余眠。</i></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 1, 1);">(平水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据说上世纪五十年代雁北和忻州准备合并成立晋北公署,选址于此。建了两幢楼(一幢办公,一幢公寓)就停工了,合并泡汤,署址变成了校址,成为当时雁北地区的最高学府。学校坐落在洪涛山下,吉庄村旁,校址偏僻,远离县城,没有车站,交通不便,离神头小站还有十来里,没有发展前途。因而当地人习惯用地名代替校名——神头师专。虽为县团级单位,远没有神头电厂出名。亦如当时的山西师范学院,本科,坐落在临汾,人们习惯叫临汾师院,其规格和级别大打折扣!更可怜的是后来当地人又将“神头师专”降格为“吉庄大学”,还有人美滋滋地编成歌曲:一个村庄有一所大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学校地理偏僻,交通不便,设施不全,师资薄弱,在这样的大学读三年,其感受可想而知。好在恢复高考时期的学生经历广泛,功底扎实,出身社会后都是行业中坚。</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font-size: 20px;">▲ 校旁未名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可喜的是学校西边有个小湖——吉庄水库——勉强算得上学校一景,权当学校的未名湖而聊以自慰!虽然权属吉庄村,但不影响我们课余休闲、午后游泳,甚至毕业拍照,更不影响工农兵学员谈情说爱。游泳的人不多,我游过两次。小时候常在家乡的鱼塘玩,仅仅掌握了狗刨式。第二次因水凉腿抽筋,惊吓不小,勉强游到岸边,急忙上岸,从此再不敢玩水。彼时水库只我一人,如果出现意外连个报丧者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font-size: 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唯一一幢教学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幢教学楼安置不下所有学生,中文系新生在校园西边另辟场所。三年来,没在楼内上过课,也没记得进过楼内。</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 font-size:20px;">▲ 中文新生的小天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年我们的教室和宿舍,一排排新建的平房,和中学时期没啥两样,甚至不及中学时的教室敞亮。两届中文新生上课、住宿都在这方小天地里。恢复高考之初,师资短缺,设备简陋,百废待兴,连床板都还没来得及干透。好在学校煤炭不限量,随便烧,冬天夜间谁起夜谁加炭,未受冷冻。倒是大三时迁到楼房,停暖后只能挨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学校配置短缺,宿舍连个尿桶都没有。学校附近没有商店,学生大多出身贫寒,没有人配备痰盂。晚上尿急只能披件上衣出去撒尿。夏天好说,冬天怎么办呢?只能不情愿地模仿老大哥们往脸盆里撒尿了。不上大学不知道,脸盆还有另一个功能,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别扭。但大家都这样,习惯就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可能是受主子之封号,进修和上学的师生都是这样的吧?曾听一同行讲,他们在省教育学院进修时,吃不惯一日三餐的米饭面条,遂从自家带去糕面解馋,用脸盆当炊具蒸糕。而脸盆恰恰又是在隔壁女学员不在宿舍时从人家床底下“借”来的。黄灿灿软筋筋的米糕,配上久违的酒肉,令哥儿几个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当酒足饭饱后,女学员回来了,想洗脸却找不到脸盆。看见自己的脸盆被提拔成饭盆,又好笑又娇羞,不觉赧颜满面,惊讶地问道:“你们这是……?”哥几个怕女士怪怨,急忙解释。女士捂着嘴说:“你们用它盛饭?那是我……”不能再说下去了。都是聪明人,一点即明,得知人家那脸盆一盆多用,不光是用来洗脸,还兼具洗脚、洗下身、洗内裤和当尿盆使用的功能后,腹内翻江倒海,刚才的惬意一扫无余,都急匆匆往卫生间跑。女士有洁癖,多功能盆儿始终擦洗得锃光瓦亮,没人怀疑它的干净。而哥儿几个又给其增添了另一个功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次挪动床铺,李大哥的脸盆被夹在两床床腿之间,好歹挪不动,怎么这么沉呢?几个大后生用尽吃奶的力气喊着“一二三”,床铺终于行动了,但听得咔嚓一声,低头一看,脸盆挤扁了,大家忍俊不禁,宿舍爆发出一阵哄笑。涵养极深的李取出女兵帽子样的脸盆看看,釉子崩了一地,无奈地不忘幽默地笑笑说:委屈你了!掰开,复原,继续发挥它的两用功能。后来校方大气了一下,每个宿舍发了一个脸盆。鉴于以前不慎弄烂了李的脸盆,大家决定这个新脸盆给他使用,换他那个烂的做公共尿盆。可是这样使用了没几天,李突然反悔了,非要换回他的那个烂脸盆。大家好劝歹劝,李终不为所动,还是要回了盛过众人尿液的烂脸盆。难以理解,难道他跟那个烂脸盆有着不离不弃的感情?肯定不是!李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大概不想承受“烂脸盆被赔偿”之类的嫌疑。</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1, 51, 51);">▲ </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年的教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后一排平房是两个年级的教室,自西向东乃78级文六文五,79级文八文七四个班。宿舍在紧挨教室的前几排。再往前是教师干部家属院。有些课程合并上,经常八九十人挤在一个教室里,所以两个班的同学都比较熟。刚开始没有教材,全凭做笔记,《中国通史》范文澜版本,标题长,标题多,一节课光大大小小的标题抄几黑板。任课老师南开大学毕业,有点儿谢顶,写得一手漂亮行草,一个字有八碗那么大,不停地擦黑板,衣袖都污染得灰白。老师亦不在乎,不修边幅。下课后,老师一离开教室,我同座小贾急忙窜上讲台临摹起老师的字,毕业时,贾也收获了一手好字。工作后,贾一直坚持不懈练字,现在已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了。据说老师的兄弟姐妹都很优秀,博士硕士不少,就数他差劲些,还是名校毕业。老师不但书法棒,二胡也拉得不错。可惜一肚子墨水,不善表达,一个“图腾”半节课也没有阐述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门课程比较艰涩,过去没接触过,许多名词根本没听过,这门课程由两个年轻老师分担。开学后,负责前半部分的老师出差了,负责后半部分的任课老师是刚参加工作的工农兵大学生,对教材不熟悉,没有准备前半部分,于是从半路地开讲。与其说是讲,毋宁说是念。念对就阿弥陀佛了!课程难,名词生,听得一头雾水。教学效果你晓得!好在文科能自学,否则这大学白读了!大一时申请改学数学,因为高考时我数学成绩最好,90分,全县文科数学之首。申请没被批准,郁闷多时,后来感到庆幸,万一改到理科,老师也这样讲课,自学困难特大,三年岂不荒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偶尔跟同年省城大学毕业的高中同学聊天,他说都一样,师资短缺是普遍现象,他们数学老师也是如此。一次老师讲题,被挂在黑板上了,一个数学学得特好的老三届学生毫不客气地指出老师讲错了,老师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下课后,同学们让这个学生给讲一讲,该同学登上讲台,三八两下解了出来。我们文科学生很包容,即使最烂的课程也没有人为难老师,顶多听而不闻或“逃课”,在宿舍自学而已。不是因为文科生高尚,而是由于文科生对老师的依赖程度远不像理科生那样强烈,文科可以自学,理科则不然,老师讲不清楚学生连作业也完不成。当然,不是说文科生不需要老师,老师讲得精彩效果当然好!有几门课程的确不错,如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哲学、政治经济学、外国文学……老师讲得认真,学生听得专注,没落一节课,受益匪浅。所以应试教育情势下,理科老师补课很吃香,额外收入高;文科老师就显得可有可无,只有羡慕嫉妒恨,不难理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韩愈说得好: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教学相长。好老师教你知识,启迪智慧举一反三;赖老师鞭策你奋进,勿步后尘误人子弟!</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1, 51, 51);">▲ </span><span style="font-size:20px;">餐厅兼大礼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多功能建筑,学校唯一的餐厅,新年文艺演出、新生开学典礼、老生毕业典礼都在这里举行。新年文艺演出很有看点,有的同学善于唱歌跳舞,有的善于表演朗诵,有的精通丝竹管弦……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重要的是人才济济,有能可显。恢复高考之初,不少同学社会阅历广泛,不乏一技之长,甚至多才多艺。有的曾经是行政单位干部、学校教师、工厂技工,甚至报社记者或编辑、广播站播音、剧团演员,还有歌舞团团长、乐队指挥……所以有人说,前三届聚集了十多年的社会精英,是时代的宠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厅的主要作用是学生用餐。刚入学时以小组打饭,餐厅摆满了大圆桌,还是不够用。到了饭点儿,人挨人,人挤人,好不热闹。有一次轮到我值日,端了一盆子碗盏进入餐厅,被物理系同级的一个爱好体育的大个子猛地撞了一膀子,十多个碗摔了一地,铝盆、瓷碗顿时发出清脆震耳的响声,无数惊异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我身上,如芒刺背,不热而燥。可撞我的大个子连个对不起也没说,尽管知道他是无心的。伙食不太好,玉米面窝头较多,除了白面大米等少数细粮外,其它主食随便吃,不限制。刚入学时饭量大,不少学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下晚自习就饿了。我同位儿的小贾比我小几岁,正在贪长,每晚叉两个窝头,放在火炉下,下了晚自习窝头考得黄皴皴的,我也跟着加了一顿夜宵。长期大量吃发糕,导致胃酸,主食不限量,浪费性极大,后来学校开始发放饭票,吃多少买多少,想吃啥买啥,余下的饭票可以退钱。学校的伙食一直不怎么好,曾经因伙食糟糕引发了一场全校规模的B课,B课后改由学生负责伙食,结果更糟,不禁想起鲁迅先生的那句至理名言:嫌恶学生的官吏,每是先前痛骂官吏的学生;被虐待的儿媳做了婆婆,仍然虐待儿媳。然而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场惊动省、地教育部门的行动对于在校学生来说没有享受到一丁点儿好处,却为学校建设打下了基础,上面开始关注这个隐藏于偏僻山村的大学,开始筹划迁址,一再升级,教职工和后来的学子受益匪浅。即使满山荆棘,也总有一些鲜花点缀其中,学校也有一两种可口的饭菜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肉包子和肉片炒黄豆芽。肉包子皮儿薄馅儿香,毕业多年同学们聚在一起说起来仍然流口水,然而家长们始终不相信,说我们那时饿的,吃啥都香,其实不然。每个包子多收一角钱,仍然供不应求。其次是肉片炒黄豆芽,很少见这种搭配,却味美扑鼻,口齿留香。花卷也蒸得不错,每个多收一分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学校最好的一顿伙食是毕业典礼会餐,鱼呀肉呀特丰盛,大概是为给学生留一点好印象吧?大餐厅摆满了大餐桌,大餐桌摆满了肴馔,可我没有这口福,连筷子都没动。前一天下午搭伴儿同座借当地同学的自行车往车站运送行李,学校离神头车站十多里,顶着烈日一趟一趟往返,汗流浃背。最后一次返回学校时已是日薄西山,路过神头村,口渴难耐,饱饱喝了一顿自来水,没再出汗,冷水窝在腹中导致腹泻,不停地上厕所,哪有食欲,只能遗憾地看看。丰盛的毕业会餐没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倒是拉肚子的痛苦久久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51, 51, 51);">▲ 露天广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是什么地方?已没有印象了!同学们说是“广场”,当年放映电影的地方,露天剧场。😥看电影时,每人拎一个小马扎——学校统一配备的。工农兵学员基本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双飞双宿秀恩爱,人家男女比例差不多,甚至女生多一些。而我们考入的学生,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我们文科班仅十个女生,两个班二一添作五。有的理科班可怜得一个女生都没有,纯光棍。比例越失调越封建,我们自觉地男生一堆儿,女生一块儿,泾渭分明,不越雷池一步。</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51, 51, 51);">▲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公寓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唯一一幢公寓楼,砖木结构。西边几间已经被焚毁。我们在西区平房住宿两年,大三时搬上楼房,但上课仍然在西区平房。楼房年久失修,夜深人静,刚刚有了睡意,顶棚上的老鼠开始活动了——咚咚咚地乱跑,吱吱吱地吵闹,甚是红火。更有那胆大妄为的,众目睽睽之下缘着暖气管上来下去,如入无人之境。或许它们还抱怨我们呢,毕竟人家是这里的常住居民,拖家带口,而我们是入侵者,流水兵,最多呆三年。这里的老鼠也够可怜的,食物少,不像餐厅那么丰裕。尽管我们习惯性的把饭打回宿舍吃,但所剩无几,平时更无零食。暑假时,学校为了方便管理,以班为单位把行李集中到一个房间。开学后,一个家庭富裕的同学发现箱子里钻进了耗子,而且在里面生了一窝小崽子。新买的衣服没来得及穿一天,被耗子啮破了;新买的书没来得及看一眼,被啃烂了;而箱子里的大米动也没动。年长的同学说小老鼠需要磨牙,所以要啃东西。我一直纳闷,他为什么要放袋儿大米在里面?即使喜欢吃大米也没地儿烹饪啊。同学气疯了,反应到系里,系书记(彼时还是书记负责制)说耗子咬的怎么能怪学校呢?同学回答得很妙:耗子不是您学校的吗?能言善辩的书记居然对答不上来。当然这官司最后不了了之,同学只是出出恶气,跟书记开个玩笑,自认倒霉,无心索赔。我们被安排在仅挨东楼门的底层,既不安静,又不干净,远不及平房习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个宿舍放置四张上下床,八个床位住七人,空一个床位安放自带的箱箱柜柜。楼房室内门关不紧,风都能吹开,所以睡觉时总得拴上门。同学小宁学习很用功,每天睡得很晚,我们都就寝了,他才回来,只能辛苦睡在下铺门口的老刘同学起来开门。老刘是老三届师范毕业生,比我们年长十来岁,孩子都上小学了。大一时,孩子问爸爸几年级,爸爸回答一年级,孩子刮着脸说,羞羞羞,我都三年级了。老刘睡觉有个习惯,脱光光,一丝不挂,所以天天裸着身子起来开门。问他为啥不穿裤衩,他说穿着裤衩睡不着。即便被大家揶揄为老流氓,他仍我行我素,不改久已养成的习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font-size: 20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学校主路——“中央大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51, 51, 51);">▲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校园大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学校仅设一门,大门坐南面北,没什么特色,很普通。如今大门紧闭,门庭冷落,我想除了像我们这些曾经的学子偶尔前来缅怀凭吊一番,不会再有他人。门未上锁,只用铁丝缚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路虽不怎么漂亮,但两旁的参天大树很亮眼,斜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而今树木犹在,依然郁郁葱葱,争高直指,然人去楼空,荒草漫漫,唯余凄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学校迁到大同市后,这里一度改为朔州市职业中学。同学老李从审计局退居二线后,曾任该校负责人。后来职中也迁走了,校园彻底闲置了。先时还锁着,现在连锁也不用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前年吉庄村林书记跟我网聊,有心将学校修葺一下,既方便学子们回母校怀旧,同时也为吉庄增加一个景点,毕竟是同朔地区曾经唯一的一所大学。吉庄现在搞得很不错,市级文明村。后来打听了一下,未见行动,可能涉及产权问题。闲置在那里,任其自生自灭,没人操心和负责;如果有人开发利用,问题就来了,不知有多少部门会过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但有绿杨堪系马,此处大路透长安。从这个大门挤进来,你就是时代的宠儿;从这条大路走出去,投身社会,回报社会,你即便不是国家的栋梁,也能为国家建设增砖添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学校老了,当年的老师和领导老了,当年书生意气、风华正茂、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我们也老了,有些已经先我们而去,到另一世界报道了,我们也已开始过倒计年了。过往的悲喜、苦乐、聚散、离合、得失、矛盾都将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将随我们而去……</span></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