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里有片沙洲（第二章2外婆的秘密）

南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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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臻为孔娟娟担着心的时候，孔娟娟与她的男友许振鹏已经到了省城杭州。他们的班车凌晨六点发车，颠簸了一天，晚上六点才到杭州，路上整整开了十一个小时。

出了车站，他们不分东西南北，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还是许振鹏能拿主意，他说杭州西湖最有名，我们就先去西湖吧。

于是他们各人拎着一个大行李袋，一路向西湖问过去。问到第六个人的时候，那位大爷抬手一指，说前面就是柳浪闻莺了。

西湖并没有他们期望中那么神奇，也就是个湖，湖中还有一个小岛，两个土墩，湖边种着很多柳树。来之前，他们曾对着折扇扇面上的西湖湖山反复观赏，心中充满了向往，孔娟娟的一位男同学为了一睹西湖，还偷了家里的二十元卖猪钱做路费，玩了三天回去，问他西湖咋样，他一脸深沉，说好看好看。现在，西湖就在他们面前，他们感觉有些失望。再加上有两个行李袋累赘着，更加深了他们的沮丧心情。走到六公园，他们实在已经没有心情观赏风景了，于是又打听附近的宾馆旅店。最后他们在保俶路宝石山下找到一家宾馆住下。因为他们没有结婚证，只好分开入住。孔娟娟住的是双床的房，许振鹏住的是三床的房。

安顿好之后，再回到湖边，他们发现西湖的湖光山色还是蛮秀美可爱的。他们来到断桥，听其他游客说，许仙和白娘子就在这里相遇，于是他们紧拉着手，感觉到一股爱的幸福，又感觉到一股要把他们生生分开的可怕的力量。走过断桥，沿着白堤他们到了孤山，在孤山，他们一直流连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宾馆，晚餐呢，也只是在断桥边的小面馆吃了两碗面。

回到宾馆，许振鹏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孔娟娟却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同房的客人已经睡着，她又不敢大幅度转身，怕弄出声响。虽然她义无反顾地跟着许振鹏私奔，可是她心里又担心她妈妈，不知她走了之后家里人会多么着急，她睁着双眼想像她妈妈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样子。她既恨她妈妈不顾自己的幸福胡乱把她许配给邓孝光，又发愁自己这么一走不知会给家里增添多少麻烦，给她妈带来多少压力。

就在前天，她跟她妈做了一次长谈，当她明白她妈为什么如此绝情地把自己的一生交托给一个浪荡子，她彻底绝望了，也促成了她这次与许振鹏私奔。

孔娟娟的外婆住在十里路外的南湖村，在她生下孔娟娟她妈时，她外公因为捞洪水浮柴，不慎跌入水中，被洪水卷走。孔娟娟她妈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孔娟娟外婆一下子跌入了深渊，于是她毅然地将刚出生的女儿用一件破衣服裹了，在凌晨天未亮时，放到榉溪船埠头的一家店门外。可是，才过了一个时辰，她的女儿又被送回来了。送婴儿的是一个卖海鲜的小贩。小贩名唤邓昌宪，榉溪人，住下街后头的茅草屋里，他们家的祖上是下街孔家的仆人，到邓昌宪父亲时，就自立出来，从主家那盘下卖剩的海鲜，挑往附近村寨零售。邓昌宪父亲老了之后，邓昌宪继承了父业，挑着主家卖剩的海鲜到附近各村挨家挨户销售。时间长了，邓昌宪对附近各村的居民都非常熟悉，甚至谁家婆娘爱占便宜，谁家老婆水性杨花，都了如指掌。

这天，天色未明，像往常一样，他必须到孔家海鲜行候着，天一亮，他就可以买到他所要的剩鱼剩蟹。他挑着竹篰正往孔家海鲜行走，便看见一个女人将一个包袱放在屋檐下，慌慌张张地走了。不过，他眼尖，借着从屋里透出的灯光，他看出这个女人就是南湖村的胡桂花。因为胡桂花有四五分姿色，所以他印象深。也是他好奇，想要知道这个扔下的包袱是什么，就凑近了细瞧，一细瞧，吓一跳，那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呀。昨天叫卖到南湖村时，知道南湖村的胡桂花男人被洪水淹死了。一联系，邓昌宪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就把婴儿放在竹篰里，先挑回家去，交给他母亲看着，自己就又到海鲜行进了货。进到货后，他把婴儿搁在竹篰的盖上，固定好，直接到南湖村去了。看到送出的女儿又被送了回来，孔娟娟她妈胡桂花苦笑不得。她说：

"邓大哥，我送出我女儿是因为我养不活她啊，你看我的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娃，上头还有一个公公，你说我养得活这一大家子吗？他水一灌，走了，可我咋办？"

邓昌宪说：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这五十元钱你先拿着，以后再有什么难处我们一起想办法。"

胡桂花急了：

"他大哥，这咋说呢？咱非亲非故，怎么好拿你的钱呢？别别别，你把钱拿回去，我会有办法的。"

邓昌宪不急不忙地答道：

"人都有个急，救急如救命，你还是别推了，算我借你吧。以后有钱了你就还，没钱能记住我这个卖鱼的，我就知足了。"

其实，邓昌宪有自己的盘算。这时，他也刚死了老婆，他老婆死前还没有给他留个一儿半女。他想，以后如果跟胡桂花搭伙过，也是不错的结局，至少，她有两儿一女。

小鱼贩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胡桂花却还在千恩万谢。此后，邓昌宪时不时地接济胡桂花，日久天长，他们除了合为一家，几乎就生活在一起了。最后的一步是因为胡桂花族人的反对，而未能成功。邓昌宪无奈，只好另外领养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