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安宁百姓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做饭和取暖都得靠木柴。到如今,临近的矮山已基本没有树木,仅剩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大一点的柴火必须进到深山老林里才能砍到。</h3><div>阳成举又一次带着三个儿子出了家门,这一次他们是进山去砍柴,储备来年煮饭和取暖的柴火。他们带上铺盖卷儿,锅碗瓢盆和油盐米面,赶起马儿往牦牛山行进,绕了大半天的山路,终于在老林子的深处找到了一处可以安营扎寨的地方。</div> <h3>阳成举吩咐儿子们:“快去砍些个竹竿,再剃一些松枝,我们要在天黑之前把睡觉的蓬蓬搭起来”。不一会,保根三兄弟陆续拖回了搭蓬的材料,阳成举这边已收拾出了一块空地。几爷子齐心协力,很快,一个简易的木屋就立了起来。</h3> <h3>第二天早饭后,带上斧头和弯刀,还有晌午饭,攀登到更高的山梁上。大刀阔斧开始作业,随着一声声“顺山倒”,当天放倒了三十几棵树木。第三天、第四天,继续这般如此,如此这般重复作业。第五天剃枝,第六天放溜槽</h3> <h3>溜槽(我用白线标注的样子),实际就是两山之间的山谷。睿智的安宁櫵夫利用天然山谷,把在高山砍倒的树木溜放到山下,节省了太多的体力。</h3><h3><br></h3> <h3>第七天来到溜槽底部,把木头一一劈开并架空堆放起来,待风干之后人背或马驼回家。</h3> <h3>今天晚上好冷啊,呜呜呼呼的老北风吹得人心里发怵。好在石生还乖,不到二更就睡着了。余氏在油灯下忙着针线活儿,心里忧心着保根和父兄。门外下起了雨夹雪,牦牛山上多半是鹅毛大雪,他们今晚不晓得该咋个过!泪水不自觉溢出眼眶……</h3><div>余氏不停穿针引线,用膝盖的力量使劲拉紧麻绳,这样似乎可以减轻些许心中的愁苦。三更已过,余氏合衣躺下,但心里实在焦虑,翻来覆去没法入睡。“嗡唵!嗡唵......”,石生又哭开了。都说张先生的“安睡贴”灵验得很,咋到了石生娃娃这里就不管用了呢。</div> <h3>鸡叫第二遍,窗外已发白,天咋亮得这么早呢?余氏起身走出房千儿。哇!眼前白茫茫一片,树木和房屋都披上了银装,今冬的第一场雪好大呀。柿子树上积雪沉甸甸,树丫被压断了好几枝。</h3> <h3>婆婆和俩妯娌也起来了。“好大的雪啊!今天早晨没法下地了,我们磨点包谷面吧,人吃的和喂猪的都不多了”,婆婆王氏安派了今天的活路。大嫂和二嫂搭上梯子,从房梁下面把编在大辫子上的包谷一苞一笣扯下来,放在簸箕里搣下包谷籽,然后再用石磨慢慢研磨。</h3> <h3>她俩轮换着推磨,添磨,随着上下磨盘缓缓转动,金黄的面粉从磨盘中间一点一点滑落到磨槽里。</h3> <h3>安安和秀秀出门来,看到院坝头厚厚的积雪,高兴得手舞足蹈。“奶奶!奶奶!我们要堆雪人”。“这么冷的天,你俩个老老实实呆在屋头,雪地上冻出病恼火得很哈!”,王氏厉声制止孙儿和孙女。</h3> <h3>四五岁的娃娃正是好奇贪玩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奶奶的话,跳到院坝头撒腿就跑。安安先捏一个小雪球,放到雪地上往前滾,不一会就成了一个大雪球,再把两个雪球重叠在一起,️雪人的雏形就成了。</h3><div>“咯咯咯,呵呵呵“!孩子银玲般的笑声感染到屋里的大人。一向严厉的王氏拿出三颗黑豆子按在雪球上当眼睛和嘴巴,余氏也从菜板上撇下一节胡萝卜当鼻子。看到调皮搞笑的雪人立在院坝里,余氏的忧虑也在慢慢消散。</div> <h3>包谷馍馍上汽了,余氏端起筲箕准备去园子里讨菜。“今天凌大得很,菜冻起在,水也扎骨头。你还在月子头,去不得”。“妈吔,不怕得,我没得事”。“没得事?冻出病来咋整!月子头得病不好医哦”,王氏夺下儿媳手中的筲箕走出了大门。</h3> <h3>午饭摆上桌子,保根和父兄也正好陇屋。看到几个男人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余氏眼睛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像泉水一样直往外冒,她捞起衣襟悄悄擦干泪水,伺候着一家子吃饭。“今年子的雪来得好早哦,正在心焦你们几个,安安生生陇屋就好。”,王氏边说话边往丈夫阳成举碗里面拈菜。</h3><div>“昨儿黑了山上的雪才叫个大哦,简直要冻死人。我们裹起铺盖还是冷得打抖抖,烧火烤吧,胸口边烤热乎背心又冷了。下半夜大家都迷迷糊糊睡着了,爹的柴棍棍打在手上我才醒过来。蓬蓬遭引燃了,铺盖也着火了。要不是阿爹发现得早,我和大哥、二哥哥可能烧焦了”。保根一边吃饭,一边摆昨天晚上的惊险一幕。余氏站在灶台边听得清清楚楚,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好好个儿吃你的饭,不要紧到东说西说!”,阳成举阻止儿子继续往下叙述。事情已经过去,他不想让家头的女人们再伤心难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