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峰儿

丽蓉

　　（ 这张照片是2012年拍的，那一年三中部分年级搬到呈贡，书林街校区的一号教学楼只有我们四楼在使用。我的986回学校聚会，在二楼找了间空教室，没有桌椅，于是就在这里模拟了一下课堂，我在黑板上默写下了全班同学的名字，58人，没有遗漏，这都是我的宝贝们，亲生的，这些名字刻进了我的教育生命，深深的。

今年是他们毕业20周年，岁月如水一般，静静流淌，他们过了而立之年，直奔不惑而去，但似乎还是孩子，这不，昨天夜里，刘峰给我发了信息，理由是他看到初中同学发的年级另一个班的毕业照，看到了并没有教那个班的我，于是就认为我"叛变"，于是为了证明我没有"叛变"，找出了2003年我写的这篇文章，我想，足以证明是"亲生的"了吧。）

　　这样叫你是那天在病床前你回答邻床的病友说你是我的儿子。记得那天你对她说你十六岁，于是病友说我好福气,看着那么年轻，就有这样大的儿子。其实，那年你二十一了，只是因为顽皮，所以满脸的稚气。后来，你对我说，如果按实际年龄说，别人是不会相信的。我说，当着别人面我不驳你，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儿子，淘死了，烦死了，有那三年，已经足够了，别想把折磨我的时间延长。你习惯的用左手梳了一下你那自称是吴奇隆式的发型，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子微微向我倾斜，很亲密的说，我那么乖，那么懂事，你这一辈子都会要我陪你的，我是你的青春不老霜，你舍得不要我？

其实，我早就想写点什么给你，在你高三的那一年，我发现你的生活中不只有足球那么单纯，而你又总在回避我的时候；在你进入大学后依然还像高中那样迷迷糊糊地生活的时候；在每次我们相遇，总是要批评你几句，而你总是眯笑着不做辩解，但始终没有多大起色的时候。

今天我坐在教室里看着学生写作文，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你。正对着的这排，就是你高一进校时的那一排位置。那天你坐在第四排左边的位置，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戴着一副浅咖啡色的宽边眼镜，那时的你不知为什么给我的印象是那样的秀气和文静，是一个英气十足的书生。这以后我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也很奇怪，怎么那天的感觉和以后有那么大的差距你不秀气，一点也不文静！

你俏皮、任性、迷迷糊糊但还善解人意。于是，老师们对你总有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同学们在和你的交往中也就喜怒相交，波澜起伏，有时还有惊涛骇浪。那天又见到你，二十三岁，依然故你，没有大的改变，我不由得生出些忧愁，你说，你知道，我前额上的那几根白发属于你，可你别忘了你的许诺，你是我的什么来着？！

你是一个孩子，于是你单纯、任性。足球场上你恣意释放你的激情，稍受阻隔，你便不顾一切，把你少年的血性展现得淋漓尽致，以至多年以后，我组织你们和小师弟们踢球，其中有个小师弟一眼就认出当年在球场上"关照"过他的你，也许是人以群分，你的同窗和你一样的热烈，我不得从球盲不变成球迷，始终追随你们的足迹；你有你的耿直，直率冲动让人难以放心男儿固然该有一份方刚血气，冲动豪迈也属于年轻人，但，男子汉还应该在成长中学会保护自己！

你是一个成长中的男子汉，活泼、聪明，有时还很体贴。

记得高一时的一个周末，你笑眯眯的来邀我与你们一起溜旱冰，我说那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象我这样的老年人不宜，你说，你别跟不上时代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玩这个，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怀着孩子的大肚子，更何况你这种中间力量。在你夸张的表情和比画中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认为我已同意，便得意地向后面的同伙做了个 OK 的手势，于是便有了一阵欢呼声，其中分明藏着一种狡黠今晚的活动有了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还记得那年在我生日的那天你们惹英语老师生了气，于是我拒绝了你们的生日蛋糕，下午放学后你们还是追到我家。在楼下，你们诚惶诚恐地徘徊了近一个小时，海林来电话说，我们知道错啦，求你要折磨我们了。于是我认为你们已经彻底悔过，便把你们放了上来。像过去一样毫无风度地抢完了蛋糕（直到今天，我依然觉得你们每次买东西或去吃饭，我总是个幌子，尽管你们总说那表明我们的亲密无间），你们依然没有安静，根本没有刚犯了错误的悔过的痕迹，你和钱俊坐在柜子前，悄悄用手去拿柜子里的巧克力，与我的目光相遇，你的笑容是那样的天真顽皮，勒着嘴，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其实最记得的是每次晚上活动后你们送我回家的情景。我们是邻居，两个楼院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百米，可每次你和钱俊都要把我送到门口，我说这点距离没事，可你总是轻轻地笑着说：我们不放心，那神态，男子气十足。

峰儿，我已经许久没有剪头发了，我在等着那个少年来实现当年那有关飙车的承诺。会有那样时候吗，狂飙的摩托，潇洒的少年，飘散在风中的法国香水气味。那天我对你说起的时候，你笑了，是那种你特有的有闪烁其辞之嫌的笑，你说，你主要是想到我的年龄，我的身体，于是，你正向"大奔"努力着。你呀！

有些日子不见你，会有一种牵挂；每次见面，又忍不住要唠叨一番，你说你喜欢听我唠叨，因为那三年习惯了，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听见就会想念，就像你想念我们。有次你还得意的对我说，你看，我多善解人意。

或许真是有一种缘份，让人和人之间会这样的牵牵挂挂。

多希望有一天，站在我面前的你自信、坚强又不失幽默。

当然，还要一点顽皮。

2003年3月 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