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考路（上） ——写在2018年高考之际

筑美

　　谈起高考来，真是满眼辛酸泪，一部奋斗史！

　　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7月份的7、8、9日三天，烈日炎炎，热气熏天，天空像下着火一样，到处都是热浪，烘烤着人们。教室里只有两三只电扇，热热地旋转着，考生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小纸扇拼命地摇晃，条件好的学生，桌子上放着一袋冻实的包冰，但也阻止不了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地滴在试卷上。整个考场，紧张的心里、紧张的气氛，紧张得手直哆嗦、手心出汗，卷子翻来翻去，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大约3分钟时间，能哆嗦地把自己姓名、考号等卷头写好。5分钟后，心才慢慢平静，心静自然凉，才能认真答题了。

　　为了这三天，奋斗三整年。父亲送我去的献一中报到，离家70里地，路远且大都是土路。一路颠簸，来到县城，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地方，心里还胆怯怯的。临行前，母亲还掉了泪，满脸的牵挂与放心不下，一再地叮嘱：“好好上校儿，在吃上别舍不得……”到现在，这个场景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铭刻在脑海里永远的珍藏着。到了学校家属院，在一个老师家吃完午饭后就去报的到。

　　从老师家属院出来，向东大约走50米，左拐向北走500米，路上经过了修女院、教堂，就到了献一中大门口。早就听说，一中的整个校区都是占用着张庄教堂，号称华北第一堂，文革期间已经遭到破坏，听说县医院也是占的教堂，规模是相当大的。献一中没有大门，是敞开式的，门南面是教堂的一个欧式建筑，再住南就是路过看到的那个教堂，单独的一个院子；北面是个厂子，好朋友红领家亲戚在那上班，放假时经常把不用的被褥放在那。大门口处向东走500米，路南是一栋三层高的女生宿舍楼，俗称大雁楼，从楼后看特别高大雄伟，北面则是那个厂区。路走到东头是学校伙房，这有个三叉口，再向东是楼间的踊路，向北拐是一条通往老师家属楼的宽道，伙房人员也经常出入；向南则是教务楼和大雁楼之间的一个通道，走出3米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一片宽敞的平地，被高低错落地房屋包围着。这是学校的核心区，大体分三部分：东部区域是教学区，几排尖顶式平房，最南边是一栋两层楼，俗称公鸡楼，是男生宿舍，另在伙房东面有两排尖顶平房教室，再往北则是教堂建筑，住着部分教师；中部区域是办公区，北面是教务处，南面是老师办公室，中间一个大广场，学生做课间操的地方，老师办公室南面还有一排教室；西部是运动区，北面就是进门路过的大雁楼，南面还有一排尖顶平房，是化学物理实验室，中间是篮球场、乒乓球场地，都是些稍平整的土地面。此外，在学校大门口路西还有一片土操场，有两对木制篮球架，地势低，一下雨就淹没，好几天上不了体育课。

　　我要报到的班是103班，教室在男生宿舍楼北面，并排着有好几个班，最东边那个，再东就是学校与张庄间的墙头了，挨着墙头靠南是一个厕所。班主任高老师领着我们进入教室，当时上什么课已记不清了，班里生活委员张华带我们去的宿舍。宿舍楼就是那座公鸡楼，青砖盖成，大约200来年的历史，内部楼梯和地板都是木板。宿舍在二楼，里面没有床，在地板上垒了一个床沿，里面放了几块麦秸压缩制成的踏踏米板。后来怕冷，大伙又用编织袋装麦秸铺在床下防湿保暖。我呢，母亲还给我带上了一个羊皮褥子，暖和防潮。宿舍里有解清杰、李卫东、张华、齐培苗、周稳海、孙增伟、孔维至（王庆友）等人，性格各有特点，但奋斗目标一致，拼命学习，考上大学。宿舍的，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都深深知道，农村孩子只有通过高考才能走出农村，谁也不想丧失好机会。教室里的灯彻夜不息，早来的接上晚走的，日夜更替，轮流学习。

　　其实，学校里的良好学习环境是来之不易的。高一时，校长软弱无能，混混校内横行，乌烟瘴气，一片狼籍，人人自危，战战兢兢。白天，入室抢劫家常便饭，在教室里听着课，就惦记着宿舍被盗，心里极不踏实。我们宿舍被盗过两次，都在白天，其中一次，我丢了一把水壶、一条裤子、一个脸盆，特别那条裤子，是母亲舍不得吃而攒钱买的，没穿几次就丢了，心疼得直哭。晚上上自习，一般都不敢出去，随时会有人向你要钱，甚至有人点名叫你出去，说：“最近哥们手头紧，没钱花了，借个钱”，如果说没有，就挨一顿暴打，学校没有一个人敢管。这样的事越来越多，学生老师家长到处呼吁，还是解决不了。就是在一个阴雨霏霏的中午，放假日子的中午，大家正在教室里吃着饭，突然闯进几个人来，气势汹汹，有人还提着自行车锁链子，问清了班长是谁，就二话不说，直奔班长而去，几个人围攻班长，拳打脚踢，还动用了铁链子，往人身上打。班里的人都傻了眼，没见过这阵势，再加上农村同学多都怯生生的，都没办法，眼看着这事就发生了。几个人把班长打急了，他抄起打菜的勺子，就对着其中一个矮个子打了过去，没打几下，那人脑袋就开了花，几个人便仓皇逃走。我们赶紧围过班长来，看伤势咋样，他说没事。当时，全班人都哭了，痛恨学校，痛恨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嚣张。后来，班主任来了，也是气得骂大街，还不停地安慰我们。可不管怎样，这事在同学们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不敢独自骑车回家了。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可每个人的心恐惧而凄凉，担心这样的事说不定啥时候落到自己身上。但放假还要回家的，大家逃一样地离开了学校，忧心忡忡，顾虑重重。自此，班里也陷入了一个险境，那个受伤的是高二年级的一个学生，邻班不远，课也不怎么上了，每天提着个小斧子在班外面转悠，随时找机会报复。班主任告诉我们不要怕，出去时几个人一定要结伴，不准单独行动。后来，经多方周旋，这事算结了。高二时，换了校长，从乡镇党委书记调任，敢管敢干，不怕得罪人，对学校的不正常，更是加大管理，成立了日夜巡逻队，年级主任带队，由年轻的老师和体质好的学生组成，每人手里一个木棍，看到闹事的先打出校外去，形成了一种震慑，混乱的事得到根本治理，大家的心才能安定下来学习。

　　103班，是成绩比较好的班。班主任高老师教数学，特别认真负责，经常为我们听不懂课而着急，挂在他嘴边的口头禅是“你们真笨，快笨出牛粪来了”，边讲边问我们听懂了吗？我们都勉强地说听懂了，他却说：“懂什么，我都不懂，你们还会懂？”说着自己就笑了。高老师性情豪爽，敢说敢管，看见有人到班里捣乱，就大骂他们，并疏导我们的情绪，让我们有了主心骨，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班里其他老师，数学老师窦西玖、语文田耀才（张振舟、张金锁），外语刘振香（于学义）、物理肖敬聘、化学杨占平、政治张夫猛等。每位老师都很敬业，有几位老师都是学校拔尖的，教学水平都相当高。班里的同学们都是玩命地学，我也是其中一分子，但成绩很不理想，位次一般靠下。我不是不好好学习，而是玩命地学习，争分夺秒地学，生怕耽误任何丁点时间，披星戴月，夜以继日。有时，因睡眠时间短而上课打盹，自己就早晨操场、下午大堤去跑步，凝神聚力，提高精气神。可有时上课还打盹，用手拧自己大腿，拧一下就管几分钟，一会儿又困，继续拧，困的厉害的话，一天下来大腿就被拧青了。在睡眠上，每天晚上11、12点睡，早晨3、4点钟起，睡上3—5个小时，就特别知足。学习任务重、时间紧，高强度、高负荷，还不敢有丝毫懈怠，真是拼命、透支身体呀，学晕了、昏昏沉沉。再苦再累的日子不可怕，可就是不理想的成绩让人特烦燥，感觉自己特无能，压力山大。当时考试主导思想，不局限于课本内容，而是挖地三尺、入木三分地拓展延伸，难偏怪、宽广深，有人受不了这非人折磨，就缀学。而能坚持下来的，都是坚强的勇者，磨练着意志、锻造着韧性、强化着志向，经历高中就是经历人生、经历磨难，特别是高考前那段时间，一次次的模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有窒息的感觉。像政治老师所说的，每次考试的出题者就是想让你不及格，能考个50分（满分100分）就是高分了，就是压抑你、打击你。一次次的考试，一次次的打击，让人根本就无法培养自信，在一次次失望中绝望，又在一次次绝望中燃起希望，接着又是失望、绝望、希望……一次次的轮回、一次次的的考验，太烦了就逃，真不想上课了，就去村外的麦场上，靠着麦秸垛好好啃上一本自己喜欢的书，远离烦恼、远离压抑，什么也不想地徜徉在书的海洋里，惬意而快乐。这样的日子偶尔有，就非常知足，调整后的日子还得要过下去，学习学习再学习，苦读苦读再苦读。

　　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培养了真挚深厚的情谊。每当回忆起这段岁月，感慨万千，激动不已。老师们毫无保留地敦敦教诲，想方设法让学生学会，特别是班主任高老师和窦老师，还担当着我们的人生导师，指明我们的前进方向，让我们这些农村娃平安着陆、茁壮成长。同学们之间，男女还不说话，但班里比学赶超的氛围特别浓厚，每天看谁走的最晚、来的最早，每次考试看谁成绩最好、谁进步最快。在年级里，我们班涌现出了“两平一娣”三个人，只要考试，人家准在班内前3、年级前10，让我们这些男生们都汗颜。男生学习成绩好的是清洁、张建、金树等，特别让人羡慕，是我们模仿的榜样。而我，怎么学也学不会，成绩总不好，但还要坚持着、拼搏着，无愧于心，对得起爹娘，自己真的不后悔就行了。我很笨，却勤奋，属于笨学傻学的那种，榆木脑袋不开窍，学不懂弄不通，更不会举一反三。在缀学边缘上苦苦挣扎的自己，感觉不到学习的半点乐趣，越学越没有自信，越学越受打击，没有理想的成绩，心里一直低迷不前、一蹶不振。在这种情景下，也是一直盼望着高考，能考下来、考完了就是一个交待，还自己一个轻松。就这样在炎热的高考三天中，一科科考过，没有任何信心和底气，机械地答完题，走出考场也是很高兴的，终于考完了。后期的填报志愿，也是迷迷瞪瞪，反正感觉也考不上，随意报、随心填。最终是名落孙山，高考失败。

　　总结这段经历，不堪回首，麦城之笔、败笔之作呀。但为后来的成功却积淀了一些东西，三年的历练，尽管没有什么成功的体验，可失败带来的教训却非常深刻，失败撑起了心胸，心中的格局陡然变大，能够容得下一次次的失望，能从垂头丧气走到信心百倍。困境下学会了坚持，依然坚信着“一分耕耘一分获”，迎难而上、持之以恒，百折不挠、顽强拼搏，只要心中有梦，便有美梦成真、心想事成之日。

有梦的自己永远在路上，路上的风景最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