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祭/李刚作

王倩

<h3> </h3><h3>“焦作”,赴婚宴前夕,才知是去这么个地方,而且确是这么个地方。再次确认后,我的内心倒不平静了,而且越发激烈,以致不可遏制,任凭车里、车外如何如何。 </h3><h3><br></h3><h3>那是去年二月份了,春寒料峭,忽然得知有关焦作80级原大峰师兄的讣告,说实话,原师兄我并不认识,既未曾谋面,亦未通过信儿,如果不是这事儿,估计原师兄留给我的仅仅是校友通讯录的几行信息。但到底是校友,依我之惯例,照旧前去拜别,并不多事,于是草草准备一下,便匆匆启程了。 </h3><h3><br></h3><h3>我此际忽然有种触电的感觉,像祥林嫂之于烛台!我马上电话D师兄,说明自己此行本意,并一再强调“仅以个人名义,纯系个人行为”;还不放心,又联系G大师兄,再次表明本意,再次强调身份,得知没有大碍,至少不是强烈反对,我这才稍松口气,去了,但到底有种怪怪的感觉,或系我疑心太重罢。 </h3><h3><br></h3><h3>到了市区,换取车辆,为赶时间,来不及过于讨价还价,就一路颠簸,赶到了殡仪馆。被事先联系好的**师兄引荐,入得厅来,拐了几个弯儿,到得一个所在:宽敞,幽暗,白底黑字的横幅,翠色欲流的松柏,花圈散立,哀乐起伏,人们胸戴白花儿,尽隐悲戚与感伤,或来回走动,或静伫一旁,或窃窃私语,或放声恸哭,或嘤嘤啜泣,或低头冥思,或整理衣襟,或扭头拭泪,或鞠躬还礼,或嗫嚅别意……三鞠躬后,我被引导前驱,这时才发现:花丛拥簇中,静躺一位长者,双脚新鞋并立,寿衣黑又宽大,头被高高垫起,颜容枯黄泛黑,双眼紧闭,口含什么什物(当地风俗~笔者注):无疑,这就是大峰师兄了~~从未谋面、从未联系过的大峰师兄了~竟于此时此地,此种方式相遇了。但知今生已矣,唯期来日! </h3><h3><br></h3><h3>我忽感一阵悲戚,为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师兄,为了我自己! </h3><h3><br></h3><h3>师兄这辈子算是不说事儿了,就这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在这来去的匆匆中,师兄留下抑或带走什么了呢?我不知道,但觉眼前画面,一幅幅连贯的在徐徐展开……出生,小学,初中,高中乃至西南,毕业,工作,恋爱,结婚,生子,供孩子成长、上学……自己患病、煎熬,以至于斯!我知道,80级那个年代的分量:饥饿,少穿,风雨穿梭求学路,还得考虑家庭,踏踏实实,清清贫贫……或暴风骤雨、雷霆万钧,或碧空如洗、鸟语花香,也曾踌躇满志、报效祖国,也曾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沧桑览尽、人生奈何?!…… “师弟,该走了。”,**师兄提醒我,我这才如梦初醒:绕过一匝,依理该走了。 </h3><h3><br></h3><h3> “师兄,礼钱给谁?”我忽问道。顺着指向,我走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身旁,但见其满身是孝,面容憔悴,极尽哀凄:便是嫂子了。待寒暄、握手、礼金送毕,我们便出来了,唯余眼际飘过嫂子旁边一对身着大孝的青年男女的影像。 </h3><h3><br></h3><h3>午饭时,前来敬酒的,就有这对男女,后来了解到,女孩儿系原师兄独生女,美国博士毕业,男孩儿丹麦人,系原师兄女婿,目前二人美国定居,这次特意回国奔丧。可惜,女儿、女婿的美好前程,师兄算是看不到了;未来的外孙儿/外孙女儿,师兄算是看不到了;与嫂子也只有善始却无善终:所有属于师兄应享的福分,师兄也不能够了!这与师兄几十年打拼、几十年含辛茹苦、耕作不辍、硕果累累不匹配!我顿觉命运的不公了,且为之不平:看来多劳未必多得,多得未必多享~竟致于是?! </h3><h3><br></h3><h3>敬酒至此,我还不忘秀了把自己所谓日语以示其能!~本来有女孩儿翻译的~换来一句“哦,听出来了这是日语!”的反馈,自足极了,尤其见对方默然而过! </h3><h3><br></h3><h3>下午返程,酒稍高,几欲飘飘然。 </h3><h3><br></h3><h3>“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此之谓生者中,都在斗争:有面对生活困境、为追求幸福而斗;有闲来无事无谓在斗,俗称“内耗”者。前者不表,单就后者言之,此所谓斗,在于自视过高、在于企图掌管秩序,制定者、践行者系于一体,以致生杀予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阎王叫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我不与过,孰敢过欤!”……却不问谁给你这个权力!你有啥资格如此上窜下跳,专横跋扈?!你有啥资格牵制别人思想、节制别人言行?!没有,~他可能一时不觉、但早晚会觉悟;也可能永久不觉!没有,~多少路人皆知,心照不宣但噤若寒蝉,或戏谑为之,也未可知。这,倒像《皇帝的新装》之种种,圈里意淫、自尊自大,圈外默契配合、嬉笑怒骂,于是乎有条不紊往下推演,直到被一小孩儿说漏嘴!小孩儿谓谁?微斯人也! </h3><h3><br></h3><h3>何故于此?我曾深思:不外乎生活抑或工作,处境不佳、精神空虚,权借此移情,发泄发泄,只不过偶尔过烈一点(儿),血呼淋啦、登峰造极、不计后果!不过就看谁倒这个大霉了!</h3><h3>余系其一:来际反复“请示” ,岂不系其投影! </h3><h3><br></h3><h3>众所周知,动物残忍,以致不齿,然于人相较乎?!~不违法,斗违规;不违规,斗违矩;不违矩,斗违礼;不违礼,斗脾气、斗个性!“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不服不行!”以致《狼和小羊》悲剧,几经重演,绵延不绝!我想几百年前失意之蒲松龄之《聊斋志异》,酣畅淋漓、极尽倾泄者,如是而已! </h3><h3><br></h3><h3>“人生苦短,自当珍惜!如此乾坤倒逆、乱法失序者,吾不知其所之!其,生性使然乎?其为法,却法摒实,法将不法矣!其为公,逾法乱纪,公将不公矣!至若党性丧失……此,竟与强权何异!竟与霸权不二!其有日静卧于彼,盖棺定论,该当作何乎?!” </h3><h3><br></h3><h3>有声绕耳未闻,一笑闭目小憩。 </h3><h3><br></h3><h3>“到了,”同学提醒道。我一怔,悄擦眼角儿泪珠儿,便匆匆下车了。</h3><h3><br></h3><h3>(戊戌年六月三日于绿城寓所)</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