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和野狼的故事

会飞的鱼

在大山里居住，最大的烦恼，就是野狼的袭扰。野狼不仅千方百计偷袭家畜，还对人构成了威胁。

小时候，我家住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师十九团（现国营五九七农场）的三十一连，三面环山，一面平原。因为连队主要由百余名知青和少数转业官兵组成，以野生梅花鹿饲养为主，三十一连也被当地人称之为“养鹿连”和“知青点”。

记得那是一九七三年的夏天，一群野狼坐在我家后山坡的几座坟头上哀嚎。瘆人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弄的人夜不能寐。连里的知青们拿着枪上山了，等走到那片坟地，搜索了半天，野狼早已不见了踪影。人回到连里，刚坐下还没吸完一支烟，野狼又在坟地里嚎上了，气的知青端起枪，对着后山坡坟地方向连放两枪，狼嚎声顿时停了下来。夜晚总算恢复了宁静。

　　这种宁静只是暂时的。

待到明晚午夜十分，野狼又开始了嚎叫，引的连队家属驻区饲养的狗，狂吠不止。

这次野狼哀嚎不是在坟地，而是换在了南面山坡的树林里，嚎声凄惨，声声入髓。

知青们再次出击，又是空手而归。

后来人们总结出一个规律：每次狼嚎发生地点，都是处在连队驻区的下风头。

驻区里那浓郁的人和畜禽动物气味，诱惑得野狼谗性大发，不停地哀鸣。

然而，待到知青们持枪出去围剿，狼又嗅到了火药的气味，早已逃之夭夭。

　　那日黄昏，我在家门前马路上玩耍，无意间发现街东头，有只大“灰狗”坐在路中间向我观望。我很好奇，禁不住朝它走了过去。

它马上站起身，耷拉着尾巴，嘴巴几乎都要触在了地上，一瘸一拐地慢慢向我靠近，目光上眺，看上去有些瘆人。

我正心里纳闷儿，这是谁家养的大“狼狗”跑了出来，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它。

正在我打量着眼前这只“狼狗”，“狼狗”也在审视着我，我俩行走“八卦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母亲的高喊声。催我回家吃饭。

“狼狗”被喊声吓得浑身一颤，扭头一溜烟儿逃出驻区，钻进山林。

逃跑时，我发觉这条大“狼狗”的腿也不瘸了。

回家和母亲提及此事，母亲听后大惊，这哪里是大狼狗啊，分明是头狡猾的狼。

那天，母亲如果不是及时吆喝一声，其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年，连里经常组织知青和转业官兵，去山间清淤排水，防止山洪爆发时，冲垮了良田。

为节省时间，中午施工人员都要吃在工地，由连队食堂一位老师傅和一女知青负责送饭。

这天中午，食堂里包的大包子，熬的小米粥。老师傅挑着饭挑子，小知青拿着碗筷，说说笑笑上路了。

走出不到三里地，小知青忽然发现，身后十多米远，有条大“狼狗”尾随， 顿时有些紧张。

她紧走几步跑到老师傅前边，嘴里大喊“快看师傅，后边有条大狗跟着咱，吓死我了”。

老师傅放下饭菜挑子，回头一看，这哪里是狗，分明就是头狼吗。

小知青一听，吓得直想哭，这可咋办！

老师傅毕竟经验丰富。他安慰小知青说：“不要怕，只要我们保持镇定，狼还是怕人的”

老师傅继续挑起饭挑子，沿着山路往前走。走在前面的小知青，时不时回头张望，发现那头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你走多快，它就走多快。

小知青不禁又吓得想哭。老师傅笑了，“唉，这都中午了，它可能也闻到我们挑子里肉包子的味道了”。

　　老师傅不紧不慢地放下饭挑子，拿出里面两个热腾腾的包子，掰开露出馅儿，放在路上说：“咱们走，这是分给它的午餐”。

老师傅和小知青走出还没十米远，尾随在身后的野狼，就急不可耐地走了上去，嗅了嗅地上的包子，却没有吃。

它仰起狼头，坐在地上对着天空，不停地嚎叫了几声。老师傅听后，惊恐地说道：“坏了，我们这是碰到了狼群”。

果不其然，没有二分钟的时间，从山林中窜出四头野狼，不过都比尾随小知青和老师傅的野狼小了很多。

小知青发现，地上的包子都让刚跑出林子的四只狼吃了，先前那头大狼根本就不吃。

老师傅说，不是它不吃，是它把要来的食物，让给了它的孩子们。“唉，我们也不能管你一家子吃饭啊”。小知青忙说：“师傅我不吃了，你把我那份儿也给它们吧。快让它们走，别跟着咱了，我害怕。”

老师傅一听笑了，“傻孩子，你听说过狼心狗肺这个词儿吧，狼的心你是满足不了的。你把它娘儿五个喂饱了，他会喊全森林里的狼来吃包子，咱这点饭哪够啊”。

　　老师傅放下挑子，坐在地上，掏出身上的旱烟袋锅儿，装上烟丝。朝着吃完包子还向他们这儿张望的四只野狼，大声呵道：“走吧！不要太过份了”。随即，点燃了旱烟锅子，“叭哒、叭哒”地抽起烟来。

看到老师傅口中“吞云吐雾”，野狼们纷纷钻进旁边的林子里躲藏。

老师傅抽完一袋烟，将烟袋锅儿往鞋底儿上磕了两下，清理掉烟锅里的废渣。轻蔑地向野狼消失的山林看了一眼，抿嘴一笑，就又和 小知青挑着担子上路了。

然而，老师傅想错了。这群精明的野狼，怎肯轻意地放弃已到嘴边的美餐，它们隐藏在林子里，一刻也没把贪婪的目光，从老师傅饭挑子上移开。

老师傅和小知青走出没多远，野狼们又故伎重演，不仅跟踪尾随，还添了个前方堵截。

三只狼在后，二只狼在前，将老师傳和小知青俩人夹在了中间 你走它走，你停它也停。还不停地呲牙向他们示威。

老师傅见状，无奈地说了句，“这就是狼的狡猾和耐力啊”，它想把老师傅和小知青逼到“绝路”上去，给他们施以巨大的思想压力。

让老师傅和小知青知难而退，扔下饭菜，溜之大吉。

老师傅早看出了野狼的那点心思。他干脆和小知青往路中间一坐，将饭挑子放在二人中间，以静制动，等待外援。

　　老师傅闷头抽烟，小知青胆怯地举着扁担舞动，给自己壮胆儿。

野狼们则以围追堵截加恐吓的方式，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双方僵持了近一个小时，忽见前方负责围堵的野狼，瞬间躲进了树林。老师傅心里一愣，急忙站了起来。

他以为狼群想要偷袭他们。正准备应战，看到前方路上走过来三个人，原来是连里施工人员。

他们中午下班等不到午饭，就跑过来几个人看看什么情况。结果给老师傅和小知青解了围。

打那儿以后，中午送饭，都是由工地知青们来接，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群野狼。

连队增添了岗哨，晚上值班，白天巡逻。遇到狼嚎的夜晚，不再出击捕狼，而是朝着野狼嚎叫的方向，放上几枪，予以震慑。

人和狼就是以这种“和谐”的方式，生存着。

狼嚎还在继续……

天空不断传来枪声……

（图片源自网络，与文章内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