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军 营 田 园 录</h3><div><br></div><div> 1974年春节后不久,军炮团战士业余宣传队,完成了光辉的历史史命,宣告解散。我回到了指挥连测地四班。</div><h3> 五月初,在经过了每年一度的,轻武器实弹射击训练,以及雨季拉练后。连里派遣测地四班,执行轮流驻守连生产基地的任务。在赵卫亚班长带领下,咱们全班背起背包,携带武器装备,一早由营地出发,徒步前往近二十公里外,位于山中的生产基地“打兔寨”。</h3><h3> 从营地去往 “打兔寨”的捷径,是先到达昆河米轨铁路,开远往昆明方向的一个小站“十里村车站”,然后沿铁路继续向北行进。许久,钻过一长两短的隧道,(那时的火车都是蒸汽机车牵引,在长隧道内若遇列车通过,会被煤烟呛得难以忍受。)再走约四公里,就到了“打兔寨乘降所”。由于习惯性把此处叫“打土寨”,结果看到站台上的站牌,才知准确的地名是“打兔寨”。所谓乘降所,应该是最小的车站。客车大多都直接通过,货车为交汇则有临时停靠。乘降所所长姓李,年近五十,大家都称其“李师傅”。站台隔着股道对面,有几排平房,住的大多是铁路巡线,维护工。站台值班室后面,是水流湍急的南盘江。从平房旁边,沿小路上山,约行六百米就到达连生产基地。</h3><div> 在山坡上开出约两三百平米的平地,用土坯盖的两间草房。大的房间住人,小的是厨房。旁边有山泉,就地还修有蓄水池。几棵枝叶繁茂的树,既为不大的空地遮了荫凉,还为草房挡一些风雨。住房平地略下方,有简易牛圏,羊圏和鸡舍,另有两三条大狗看家护院,一派山寨田园风情。</div><h3> 我们到达基地时,之前在此驻守的测地一班的战友们,因听不到起床号尚未睡醒,却被我们打搅了好梦。测地一班任礼彬班长和测地四班赵卫亚班长,经过大致交接后,测地一班战友们扛起背包,携带武器装备下山了。</h3><div> 乍到基地,到处都觉新鲜。空气清新,兰天翠岗,群峰连绵。林间鸟儿欢唱,房前泉水淙淙,简直就是世外桃园。如今回想起那个地方,再也没遇见过那样令人赏心悦目的所在了。</div><h3> 我们整理好床铺,有经验的傣族赛牙恩帅老兵,还有淮滨籍赵灿章老兵,分别打开牛羊圏门,赶着牛羊放牧了。只见咱同年入伍的沁阳籍杨庆温战友,也挽起袖子当起了大厨。炒菜,做饭好不轻巧。一个班就像是一个家,井井有条的过起日子了。从此学放牧,学做饭,没过多久,咱也能独挡一面了。从基地住处再顺山往上,稍平坦的地方,有连里约十多亩地,种植着苞谷、南瓜和花生。我们抽空也去锄锄草,松松土。但浇灌完全得听天由命。在庄稼地尽头的右上方,有一处天然大溶洞,当地称为“老熊洞”。洞外上方崖壁笔直陡峭,仰视过去雄浑有势,叹为观止。我们却从未进入过洞内,不知其中是何般妙处。初到基地几日,夜里睡觉时常被吱吱声吵醒。打开手电筒(那时在基地没电,用的是煤油灯)才知是老鼠趁夜欢聚,有沿着栓蚊帐的铁丝玩杂耍的;有直接窜到床上探访的,硕鼠幼鼠暗中热闹。时间长些我们到也习惯成自然,相安无事。有时,我们还进行专业训练,再有闲时,我们便下山到南盘江边,时而漫步赏景,时而畅游湍流。轻松,惬意,如诗,如画。</h3><div> 驻扎在生产基地,每月最盼连里送给养的战友到来,那时能给我们捎来津贴。每当送给养前约一周时,我们就开始闹烟荒。头天,每人能较顺利的找到点儿“烟锅巴”(就是烟头),而后,就要房前屋后,徛角旮旯,床底桌下的搜寻。再后来,彻底无烟迹了,就开始以串门的借口,结伙去附近的解化厂基地,或到山下车站蹭烟。多数时间都能蹭上水烟筒,偶尔也会蹭到卷烟。每当获赠过瘾,那叫一个舒坦,真是赛过活神仙。</div><h3> 八月底九月初,到了收获季节。连里大部队来到,都住在车站旁的工房里。用两三天时间收完苞谷、南瓜和花生,战友们用麻袋往返从山上扛到站台,再联系一节车皮装运。看到丰收的果实累累,倪佐连长一高兴,还会杀只羊犒赏全连。那个时期,部队生活苦中有乐,其乐无穷。</h3><div> 随着收获结束,测地四班的驻守任务也完成。与接管的有线排某班交接后,咱班随连队返回。回程开始看似顺利,有经停乘降所的货车可搭乘。然而进入隧道才知,那叫一个惨,其惨无比。滚滚浓烟令人滞息,直嫌车速太慢!经过一次方得经验,进入隧道前须深吸一口气憋住,强忍至出隧道,全体大口深呼吸,方才逃过前劫。</div><div> 回营不久,随连大部再开赴个旧市水龙井村,那里有咱团的苹果园,由咱连平时管理。约五千棵苹果树,顺门形山坡排列。 绿树连绵红黄闪烁,果香弥漫沁人心脾。再往上还有万株成片的军苹果园,与云锡公司的铜矿厂相邻。</div><div> 我们要在中秋节前收完团果园的苹果,供全团分享丰收果实。每日里拎着麻袋钻进果树丛中,边收边吃。当年的品种几乎应有尽有,国光、冬香蕉、黄元帅、青香蕉……最香甜可口的就数祝光,也是最少的,仅有不到二十棵果树。那阵子,炊事班每顿做的饭菜都比平时减少许多。因各个吃苹果都饱了肚皮,少有人再吃正餐。也就从那以后,我至今都对苹果漠然。</div><h3> 收完苹果,正值周日放假一天,不少战友搭乘连里到个旧市内办事的车结伴闲游。当年一到市区,著名的“七层楼”迎面矗立,如今据说早已没了踪影。我们一行七八个人来到个旧动物园,其实是以弥猴为主的公园。有五六个笼舍分别关养着一二十只猴子。奇特的是,多数成年猴子会吸烟,见人叼烟便伸出爪子讨要。这下大伙颇有兴趣,纷纷把手里的半截烟扔给猴儿们。那些猴子捡起只吧哒两三口就扔下再要。与我同年入伍的新乡籍测地兵贾须雨“贾大个”,见状犹为兴奋。他拿出整包的“金沙江”分别点燃,还隔栏探尽身体给“弼马温”们递去。此刻一只老猴蹲在笼边,只用斜眼瞅着“贾大个”。突然一阵臊风掠过,说时迟那时快,老猴猛然跃起一把抓走了“贾大个”的军帽。“贾大个”呆楞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只见那老猴先是撕扯烂军帽,又拽下帽徽用牙啃咬,最后竟对着破了的帽子做起标记(撒泡猴尿)。“贾大个”心急如焚,只顾嗷嗷叫喊,却无可奈何。约二十来分钟后,有人找来管理人员已无法挽回。“贾大个”从极度兴奋一下子跌到极其懊恼的低谷,悻悻的离开个旧市。</h3><div> 收获的苹果全都装入麻袋,用咱连的车运回团里……</div><div>之后几年,打兔寨、水龙井,每年都要前往,重复着同样的劳作,发扬着南泥湾的传统,保持着艰苦朴素的军人本色。</div><h3>有诗为证,部队熔炉造好钢,学习训练更担当。终身不忘军营绿,放牧农田硕果香。</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