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有我童年的梦。

深谷幽兰

今天又是六一国际儿童节了，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遥远的深山里。父亲的老家，在重庆云阳普安公社顺江大队，大约是在1967年左右，父亲为了再次重返战场(那个时候好像是要和越南打起来)。把我和妹送到了他的老家。我五岁多，妹妹三岁多。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山里的孩子一点点小，就要帮着大人做事，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和姑姑他们到河坝里去洗衣服，捡柴火。还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那时最怕的是下雨，怕雨打湿柴火，我只要看到天上有点乌云，就在那大喊大叫:”快点把柴火抱屋啊”奶奶姑姑她们不帮忙，还在那笑，过一会乌云变成了太阳，我又急着赶紧把柴火抱出来。她们笑的更厉害了，感觉我是无事忙。如此反复，小时候真的是和柴火过不去啊，其实我是心疼大大他们捡的柴不容易、、、

这是我的大大，对大大的印象是他一天到晚的就是劳动，从不休息。大大除了做农活外，就是捡柴火，那时烧灶的人多，捡柴火很困难。大大每天一大清早吃早饭(喝的是只有几粒米的汤)后就揣着两个红薯出门。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大大捡柴其实是在河里捞。他们那条河流叫磨刀溪，从上游漂过来的大点的树枝，木棍，树兜，大大看准时机，立马会跳进河里去。有时为了一块柴，还要游到河中间去，水流湍急，大大水性好，一般的人是不敢到河里捞柴的，如果哪天大大捡了一两个大一点的柴火。大大就象过年一样高兴，晚上我们全家就可以围着煤油灯(平时如豆，这时可拨亮点)听大大摆龙门阵了。

这是奶奶和四奶奶在家门口。奶奶的身边应该是浩娃子吧。小时候我们回去的那年，奶奶约49岁。我清楚地记得，某一天的清晨，奶奶把二姑姑(当时约十一二岁)叫到她身边，和她交待了什么。我看奶奶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是病了。过会二娘娘提了个渊箕，用衣服裹着一个小娃娃。我看到还和奶奶说为什么把她放到这里呀?渊箕里的娃娃，脸还胖嘟嘟的，有头发，眼睛是闭着的，嘴唇是紫的。奶奶告诉我说这是个死娃儿。你们一起把她埋到河坝里去。我和二姑姑小姑姑还有妹妹四个人，拿着锄头和锹，提着那个夭折了的最小姑姑，往河坝走，只记得二姑姑一哭了一路，到了河坝，好在都是沙，一下就挖了个坑，二姑姑边埋边哭。现在想想奶奶那个时候经历了多少痛苦，刚生下的小娃儿，死了，但奶奶很坚强，照样每天起来给我们做饭吃，仔细的想一想，当年奶奶怀孕的时候根本没吃一顿饱饭。小孩儿肯定是先天不足。现在，我为那个还来不及睁开眼就去了天堂的最小姑姑祈祷🙏

穿黑衣服的是我的奶奶，她最疼爱我和妹妹，晚上睡觉怕我们冷，让我的么爸(当时十四五岁吧)先把我们要睡的位置睡热乎，他再到自己的屋里去睡。有时么爸也不愿意，毕竟十一二月份的天很冷了，看到每次么爸都冻得直打哆嗦。奶奶就边骂边说:这两个娃儿是从城里来的， 小身板禁不住那个冷，你是个大男娃儿怕什么，有火气。奶奶有一次把米和水灌到竹筒里。放进余火里，慢慢的，我们闻到了饭香和竹香。现在这个香味，经过40年的沉淀，好像又飘到了我的鼻孔里。饭好后，奶奶把竹筒劈开，哇，那个香气呀，引得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围观。那个时候吃一顿饭都算是奢侈，为了保证我们的营养，奶奶还是经常给我和妹妹做干饭吃。奶奶他们吃的是能照见的人的玉米糊糊。

这就是我们的老屋，往上面走是向家院子，我和妹刚去老家时，向家院子正好有一家娶媳妇，热闹的很，我们小孩子爱凑热闹，也不怕生，奶奶带着我们到他家去玩。新媳妇也爱逗我玩，她说如果我背的动她，就把头上的发夹送给我，那时小不知道害怕，说背就背呗，于是我真的背起新媳妇，其实怎么可能背的动呢？我五岁的小孩背20岁的大人，背她的时候，她说你看我的脚离地了，你真的把我背起来了。其实她是一只脚离地，我不懂我还傻乎乎的笑。以为真的背动了她，她把心爱的发卡真的给了我。我高兴坏了。转眼她当了妈妈，我经常看到她边带着孩子边做事。那一天她和生产队的另外几个女的去打桐子。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我还跑去看了一下子，新媳妇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她看到我还关心的叫我回家，说那里坡太陡路太滑。我回来后，听说巨石滚下来砸着了一个人。大人们都向出事地点跑去，再过一会儿，就看见他们抬着一个人。往我身边匆匆忙忙的走过，我感觉是新媳妇，扯着奶奶赶紧往向家院子跑。我看到新媳妇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血，她的黑头发怎么变白了似的(这个是我多年的疑惑)，这时有大人赶紧端了些给水帮她擦洗。我就这样一直看着她，那时不知道她己去世，也不懂。她的宝宝这时要吃奶，自己爬向妈妈，看到妈妈不理就来解她妈妈扣子，这个时候男人摸眼泪，女人己经号淘大哭了。那时的我只是在想她躺在地下不冷吗？事情过去了许多年，新媳妇的音容笑貌，她宝宝解扣子的情景，深深的在我脑海里扎根。刺痛着我。如果当时有医生会这样吗？如果离医院近，会是这个结果吗？老家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到如今，时时还是牵挂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