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田大涛

<h3>  近些日子,朋友圈零星的出现了几条与毕业有关的动态,这让我想起了我那几个即将毕业的学弟。谈论中,他们对未来的迷茫亦使我记起了之前写过的这段文字。</h3><h3> ------题记</h3> <h3>  立春已过,新年将至,而路上的风仍旧凛冽。<h3></h3></h3> <h3>  我急促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临到村口,望见那昏暗的路灯下隐隐约约伫立着一个身影。他头上戴着那种老式的用毛线编织的帽子,穿着粗糙的类似于手工缝制的棕黄色大衣,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待我看清,只听见传来了一个略带老气却还干脆的声音,“栋梁!”这是我的小名,声色亦让我感到万分熟悉。正当些许困惑时,他略带微笑朝我走了过来。原来,他是我们胡同里的那个----傻子。”哥哥!”我脱口而出。未多一秒的寒暄,我继续前行。转过路口的那刻,我猛然意识到我已经快20年没叫过他”哥哥”了。</h3> <h3>  他是我们村里众所周知的傻子,也是我的邻居,论辈分我还应叫他一声哥哥。小的时候经常见他,因为他从不外出工作。见他时他也多行色匆匆,“海军,你干啥去?”“我去村里瞧瞧!”这是我脑海里关于我俩最多的对话。至于长大后,我多在外求学,也就很少见了。工作后见过几面,但是总是抱以羡慕的眼神,至于为什么,原因有很多。</h3> <h3>  在我记忆的伊始,村里人就认为他傻了。记得很小的时候我问过我妈一次,“为什么别人都觉得海军是傻瓜?”我妈给我讲了他的故事。那年初中还没毕业的海军辍学了,90年代的乡村这种情况很普遍,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学习不好。家里人感觉孩子这方面没大发展,还不如另寻他路。于是,他父亲就拖了各种关系给他找了个木工师傅,好让他有个生计。刚开始几天还可以,干了几天,就再也不学了。他父亲认为他年龄还小就再没逼他。几年之后的一天,在他父亲和母亲的劝说下他终于答应了继续去学徒,待到第二天他师傅来叫他出工时,他却做出了“傻”事,藏到了厕所里。话音未落,我便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怎么躲在厕所里,应该藏在床下,那里会更隐秘些”。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叫过他“哥哥”了。现在想来难怪村里人都觉得他傻,那个时候20来岁的小伙子不干活,成天在村里转悠,这样想是避免不了的。</h3> <h3>  一直以来我都确切地认为傻就是笨,也就是智力有问题。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家与他的一次相遇彻底改变了我这个看法。我们住的这条胡同就我们两户还有人居住,其他的都搬到县城了。那天我刚拐进胡同,便看见他悠然地骑着自行车往前走。就在我马上要追上他时,他突然叫了一声“婶子”,我一下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心想“真傻”。回家后,我仔细想来,恍然大悟,这胡同里就数我妈骑车最多了。他的思维如此敏捷,原来我的这个大兵哥哥一点也不笨。联想起以前母亲与我谈论的关于他工作的那些事,人顶多也就算是懒点。</h3> <h3>  不过说起他的傻,我还真是很羡慕他。他平时说话温和,待人也很有礼貌,最令人难以忘记的是每次见他都略带微笑。最近几次见都是我上班经过村口的时候,每次隔着很远就叫我的小名,我也微笑地点点头,以作回应。有好几次下班回家,我都跟我妈说,“我真想和海军一样每天站在村口无拘无束,工作真是太累了!”母亲每次的回复也都大差不差的说我是个“傻子”。回想起在乡镇工作的这半年里,真是经历了太多的未知与不解。从原来的的专心搞教学,到现在每天都干不完的杂乱事情,曾经的教育理想离我越来越远。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在母亲面前表现地十分的委屈。她看到我这样,也常手足无措,只说让我博观约取、厚积薄发。</h3> <h3>  此刻,我又想起来刚才的那一幕。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凛冽的寒风下蜷缩在昏暗的灯光里,目光空洞、凄凉。或许,此刻的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