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

尹学光

　　最近几天看到高中学长们回忆当时下乡时高昂的革命激情和高涨的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热情，我不禁回想起我们这些糊涂虫下乡时的混混沌沌。

1968年我们这些初中生刚好18岁，66年停课后参加串联后来又在学校里玩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有一天，学校召集我们回校，大礼堂里，老师在讲台上面讲了许多许多，可我基本没有听清楚，或者严格地说根本没有听。接着第二天我们就被送上了一辆大卡车，胸前戴上了大红花，在武汉三镇到处转。站在车厢的挡板后看着街上对着我们高喊"下乡光荣！"的人群，心想这次下乡劳动好像比以往下乡劳动要重要些呢，不过我们三年的中学生活中也下乡到浠水十月大队、大洪山、襄阳黄集、和武汉周边的乡村劳动过，也就对这次的下乡没有多想些什么，反正按学校安排去呗。

　　1968年12月3日，我们下乡出发的时间到了。 送我们下乡的是十几辆大卡车，车厢罩上了棚，车厢里铺了一些草，我们的行李就堆在车厢的前半部分。我们坐在车厢的木底板上。据说当天还有一些家长送孩子到了学校，有的还哭了。可我没有一丝一毫伤感，对这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感到是那么新奇。上车时的那个高兴劲儿呀，就是没有办法说。我们唱呀，说呀，一路欢歌笑语，毫不在意车后卷起滚滚的黄土，把我们弄得灰头灰脑的。车在下午四五点钟到了我们的第一站钟祥城关。下车就看到一幢高大的古代宫殿建筑，带队老师告诉我们这是原来明朝嘉靖皇帝的父亲的宫殿叫做元佑宫，今晚我们将住在这座宫殿的大殿里。油然而生的好奇心令我们兴奋不已。参观了大殿，看后院，看了钟楼，看鼓楼，到东宫里取被子，到西宫拿铺草，反正兴奋，激动。晚上在大殿打地铺，躺在铺上心中设想着当年皇帝是怎样在这大殿里呼风唤雨君临天下的，慢慢地睡了。第二天一早，寒风呼呼，县汽车队的敞篷卡车把我们送到了旧口鎮，在旧口高中黑乎乎的学生寝室里过了一夜。天一亮，接我们去高集的拖拉机早已在旧口等着我们，拖拉机嘟嘟嘟嘟冒着黑烟，一路颠簸把我们送到了高集。大队里派来的马车已在路口等待。坐在马车上，新奇地看着赶车人挥动着鞭子，鞭梢啪啪地响，马儿昂首奔跑，马蹄哒哒，马鬃飘飘，真好玩呀！马车到了队，队里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住房，床铺，炊事员已经为我们做好了饭菜，美美地吃了一餐。我们的知青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到生产队后队长为我们安排了炊事员，每天劳动回家后都有可口的饭菜，队长还为我们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活路，每天一边干活一边和社员们吹吹牛，拉拉家常，一混一天，日子过得轻松愉快。现在也记不起来大约到农村一个月左右时候我们是怎样听到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当时我们很自豪地大声喊到：“我们已经来了！”

大概在农村有一个多月时间，一天晚上，我睡在床上看着屋顶的亮瓦（房间没有窗子比较黑，房顶上安放的一种让房间有一点光亮的玻璃制成的瓦）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我问熊德桂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了，老师怎么还不来接我们呀？（以往一般在农村劳动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想了一会儿说这次可能老师就不来接我们回去了。这时我才感到事情有点儿严重。不回去啦，就在这儿干嘛呢？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