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你了

青青

记忆里的母亲，喜欢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调皮的我常常因为做事马大哈被她唠叨。母亲心灵手巧，织毛衣钩花样样行，不忙的时候不知为我们织过多少毛衣，而且看到人家的新花样总要研究一下，然后自己再织出来，就连地里的活儿都是干得比一般人好的。

　　

母亲姊妹七个，她排第六，与最小的老姨是双胞胎，如今她是七个中最先离开的。她说小时候家里事多，她小学没读完就回家帮忙了。但她很好学，在我们的指导下，逐步学会了发短信、微信、发红包和朋友圈，其他同龄人很羡慕。

我给她买的衣服里，这件裙子，她最喜欢，穿了好多年。

　　

春节回家，母亲说身体更差了，已经好久不能吃饭，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病，因为我们没告诉她其实是复发了。母亲这些年受尽了折磨，我觉得她生病主要是因为我，我一直很自责。而她又认为从小到大一直引以为豪的女儿会如此不顺，是因为他们那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忽略了我，所以没能对我的婚姻负责，总是叹气说我“人巧运拙”。

母亲虽然受病痛折磨，可是每次跟外孙语音通话时依然那么开心。

　　

病房里，父亲每天只能抽空睡两三小时。

想起三年前父亲电话里告诉我母亲病了，癌症，我停在街旁嚎啕大哭。手术后母亲一直很乐观，父亲说病人心态很重要，所以一直说着鼓励的话，我们也希望真的有奇迹。可一年多还是复发了，中药喝了几百剂，结合化疗，母亲说生不如死，却又舍不得死，死了就看不到我们了。

最后一次住院的时候，她常常问我：还有得好吗？我笑着说：肯定好!有时她告诉我：止疼药止疼不治病，吃了没用啊! 河西的谁谁谁人家癌症手术快十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隔壁床的奶奶去年症状跟我差不多，后来也挺过来了。我总是安慰说：你马上好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眼睁睁地看着她每天都被病痛折磨着，一天天憔悴下去，而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筋脉脆弱，输液也不行了，回到老家，躺在床上，不能进食，喝水都困难。一片小小的药，每次吃都像要她的命，可她坚持着把药塞进嘴里，喝水用力往下咽，水咽不下去从鼻孔喷出来，她又喝水，继续仰着头拼命地摇，把药吃下去是她唯一的希望，她想活啊! 她一句遗言都没留下，直到最后断气她都是抱着希望的。

5月12日，周六，弟弟和弟媳在厨房做饭，三姨和老姨从家里带来芦竹在我家门口菜园搭豇豆架子。舅舅和爸爸坐在房间里谈家常，妈妈躺在床上。大家说说笑笑，看似平常的日子，实际上我们心里都清楚，母亲日子不多了。最后的日子，她因为无法进食，输液都很困难，疼得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我问：妈，难受吗？她微微点头。我背过身去泪如雨下。

家里这些花已经长了好多年，如今花还好好的，人却要去了。

　　

5月13日，今天是母亲节，早上五点起床坐早班车到盐城，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母亲。第二天凌晨父亲说母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