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红沟·那些年,那些事(一)

天机居士

<h3>  始于1968年至今2018年,即是知青上山下乡50周年。<br></h3><div> 正确地说是老三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50周年。</div><h3> 我用我那些年,那些事纪念我和我的同学们的50周年。</h3> 1、初到花红沟<div>  1968年10月9日,清晨,辽宁省鞍山市第二十九中学校园内,数十辆解放牌大卡车逐一发动并依次启动缓慢驶离校园,不久便驶入了哈大公路,驶向盖县高屯、团甸和董店公社。</div><div> 我和我的同学们就分坐在这些大卡车上。</div><div> 初别亲人,前途未卜,情绪低落,因此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默地看着渐行渐远去的那座熟悉的城市,看着哈大路两旁那扑面而来的陌生的四野。忽然,车内传出了咽泣声,寻声看去,是初二、五班孙凤琴。董荣华抱着她轻声跟她说着劝慰的话,却不起什么作用。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忽然,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憋得慌,我想喊,想叫,想发泄。可……,我突然看到了那一摞彩纸的传单,那是我昨天专门从校办公室里拿来放到车上的。我上前抓起了一摞一声狂吼,甩手便朝天上射去,看着炸响在空漫天飞舞的各色彩纸,我叫着,喊着,不停地撒着,抛着,很快,唐金光也加入了进来,接着是王锁印,高殿武,我们叫着,撒着,笑着……。中午时分,车到盖县(现叫盖州)高屯公社(现叫高屯镇),稍停,便又离开公社启程赶赴我们的目的地花红沟大队。</div><div> 离开公社不远,汽车便拐下公路进入了一条遍布大小鹅卵石的河道。河道里长着一片片,一丛丛的泡桐,流淌着浅浅的不宽的水流。河道的两边是高耸的连绵不断的大山,前方看似无路,确又能不断地在颠簸摇摆中前行。大山,大山深处,深处。让人想起了“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诗句来。只是,山重是有了,且重之又重,那柳岸花明却是无从得见。</div><div> 大概下午一点左右,我们终于是看到了山边的房屋,更看到了人。汽车停下时,我们被告知花红沟到了。</div><div> 花红沟据说是因一种叫花红的野果而得名,叫沟,正可谓是山不断,沟不绝。当时叫花红沟大队,隶属高屯公社,整个花红沟有十几个自然村落,化分为十二个小队,散布其间。一小队到十二小队相距有近三十里路。</div><div> 花红沟就自然环境来讲是个很美的地方,连绵的群山中,有成片的保护很好的处于封山状态的茂密山林。有一片片的柞蚕放养场。春天,有漫山的映山红,有沿山而上随沟而起的欺霜压雪梨花,有各种吃不完的各种山菜,夏天,漫步山间,沿路向上路边有随手可摘的娇嫩的樱桃,红色的樱桃枝条更可以割下来编织各种精美的提篮等,山间更有那各种拣不完的蘑菇,还有那难忘的拣蘑菇时突然飞起吓死人的野鸡,有各种草药可以采摘,从夏到秋,更有山里红、苹果、梨子、山葡萄、核桃、榛子等等,特别是冬天,在山里红或者是梨树下,扒开积雪,那雪下的山里红或冻梨那是真好吃啊。要是碰巧打到野鸡,野兔或狍子,那,就更美了。</div><div> 我们知青点是住房呈L形的一个院落,房间分正、厢房排列,八间正房,三间厢房,青砖瓦房,自成院落,没有院墙。原是远近闻名的龙王庙,前几年破四旧,山上的龙王庙正殿被拆了,剩下这十几间庙产做为大队公产(当地也有老人称其为会产)被保留了下来。</div><div> 十几间房内都盘了火炕,是一种大通铺的形式,已经烧得很热了。炕头己有一床被褥了,是为我们烧饭的孙大爷的。不知谁悄声说孙大爷有虱子,于是分到这个房间的人大家都在躲,把自己的被褥尽量的远离孙大爷的被褥。我和王锁印相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挨着孙大爷的被褥放下了我们的被褥。</div><div> 刚到花红沟,大家就发现了一件事,发现大队接待安置我们的人每个人都身背一个红布做的小红包。很快,大家便知道了,原来红包里装的是毛主席语录。这,共同的观感就是太形式,教条,甚至觉得有点滑稽和俗气。</div><div> 很快,另一件事很快就让大家忘记了小红包。那就是厨房里装菜装饭的黑色的泥瓦盆。特別是唐金光,他抱起一个泥瓦盆,向大家叫着,展示着。大家像看古董似的看着唐金光手里的泥瓦盆。用贯了搪瓷盆、铝盆的同学们觉得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事儿,这是什么时代呀。看着泥瓦盆,有人说这是包公审案的乌盆。我想起了庄成子鼓盆成大道的典故,于是我找来了一根木棒,敲着唐金光手里的泥瓦盆,边敲边唱着即兴自编的庄成子鼓盆成大道的歌。引得大家哄堂大笑。</div><div> 大山里天黑得早,刚刚太阳还在头顶,就在大家忙着,闹着,笑着,不经意间,太阳转到山那边去了,大山的影子重重的压了下来,天渐渐黑了下来。当大队接待人员点亮一盞盞马灯时,大家才意识到一件意想不到且似乎很严重的事,花红沟没有电!看着那从未见过的希奇的小煤油灯,罩灯和马灯,大家有点懵。大队接待人员跟大家解释说,花红沟不通电,这里照明都是用煤油灯。并教大家怎样使用马灯和小煤油灯。习惯了使用电灯的同学们,面对着昏暗的煤油灯,新奇的同时也有着不同的情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和不安。</div><div> 这一夜,有多少不眠人,没人说,也没谁问。</div> <h3>2、管多不洗,洗那干嘛,怪费事地</h3><div> 尽管心情复杂,经过一夜的休息,同学们还是迎来了花红沟的第一个早晨。仲秋的早晨,山间伏荡着淡淡的晨雾,既神秘又梦幻。几个早起的同学更是已爬到对面的大山上转了一圈了。</div><div> 洗脸,刷牙。很平常很正常的一件事。然而,三十几个人,几乎同时在院子里排成圈,同时洗脸,刷牙,再加上那些或远或近看青年(花红沟的人不管我们叫知识青年,而是直呼青年。)稀奇的花红沟的人,那场面就叫一个壮观了。大人们都碍于面子,都远远地看热闹似的看着,小孩子就不一样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胆大了,也就靠了过来。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大概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说他是小孩,其实我也不过十六岁,只不过我不认为我小而己)。我边用毛巾擦脸边笑着问他洗脸沒有,沒想到那小男孩一脸不屑地看了我一小会儿,说:“洗那干嘛,怪费事地,管多不洗”。听到他的回答,我一时懵了,滿脑子都是,洗那干嘛,怪费事地,管多不洗!待我想到要和他说些什么时,那小男孩已经走了。我想,应该是不屑地走了吧。我也在想,费事?“哎呀”!突然唐金光大叫了一声,“糟了,我这半边牙沒刷”。唐金光一脸懊恼,就差沒说天塌了。我们倒沒什么,周围看热闹的人倒是一惊过后便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特别是那些小孩子,笑得直跳脚。</div><div> 后来,我们听说,就在当天,大队部边上的代销店里的牙膏,牙刷和香皂销售一空。</div> <h3>养猪</h3><div> 说起养猪,倒真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div><div> 在我们到花红沟之前,考虑到临近年底,大队就给我们先买了一头猪,就圈养在龙王庙厢房房山头为我们修的一个用石头墙围着的猪圈里。买时,猪的毛重是128斤。因为临近年底了,只能买这样的大猪才能赶上过年前宰杀。</div><div> 养猪对于我们来讲那可是件新鲜事儿。于是乎大家抱着养肥养大的预期,开始了养肥大计。</div><div> 初始,剩饭剩菜,豆饼玉米,什么好喂什么,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喂,大家是你喂我喂他也喂。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我们才知道女同学那是真顾家呀!为了让猪尽快肥起来,她们克服了初期对猪的恐惧,把我们吃的饭和菜都贡献了出去。到后来喂得那猪好像得了厌食症了,每次喂食都是吃两口就走,甚至吃都不吃,看一眼就不睬了。就这样,为了贯彻我们的养肥大计,我们还是不厌其烦地一有空或者是想起来了就去喂,有什么能喂的就去喂。如此总总,看的为我们做饭的孙大爷直摇头。</div><div> 几个月过去了,开宰的时候终于到了,为此,大队还专门安排了人。</div><div> 人们都说投入和收获是成正比的,有投入就会有收获。于是我们也怀着这美好的期望给猪进行了称重。结果,126斤!喂了几个月不但沒肥反而还瘦了2斤!这结果,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太打击人了!</div><div> 正是因此,以后的几年间我们再沒养猪。 不过那个猪圈到也沒完全废掉,那一年,陈继康还在里面种了一架黄瓜。只是,那黄瓜从来就沒有长大过,大家只要想起来就会到黄瓜架那儿去转悠,那长出的黄瓜还没有手指粗就被我们找到吃掉了。</div><div> 春去冬来,几年里,那黄瓜架就那么立在猪圈里。就那么倔强且孤独地立在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