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中庭栀子花

孔慧芬

　　初夏的五月，院里的栀子又开花了。不同于去年的零落稀疏，今年花开格外繁盛。

　　层层叠叠的墨绿中，有的还是花骨儿，像圆圆的蜡烛头，饱胀得马上就要裂开似的；有的羞羞答答才展开两三片花瓣儿，像一个孩儿好奇地探头探脑。

　　而那些怒放的栀子，绿叶衬着白花，格外清丽，一朵一朵，在夏的怀抱里悠然绽放，蔓延着纯净的气息。素洁如凝的花朵缀满枝头，细腻绵柔的花瓣晶莹润泽玲珑剔透，仿佛美玉雕成，外层的花瓣上还残留着花萼的淡青，仿佛这雪香是从这青色中努力钻出来的。

　　它们栖在树上，藏在叶间，像刚出窝的洁白小鸽，又如正欲起舞的蝶。

　　“斯文绉绉，握香如雪”，无事与争，无人与斗，知足常乐，只幽幽散发缕缕清香，淡雅，沁脾……

　　

犹记起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对我说：“孔，多年不见，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我笑问：“是什么？”她说：“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我笑而不语，嗯，我知道，应该是疏离、淡漠、难以靠近吧，有很多人这么形容过我了。

　　时间的河缓缓流淌，明媚，张扬，不羁，好像都是别人的青春；洒脱，滋润，成功，好像都是别人的幸福，说不羡慕是假的，但也只是羡慕而已，我亦有我的世界，我亦是我自己的风景，不是吗？

　　而今已至不惑，有一份安稳单纯的工作，一个体贴的爱人，一双乖巧的儿女，双亲康健，姊妹和乐，知足，不比。

　　纵数来时路，不争，不抢，不斗，却还是有念，有怨，有怒，终究还是俗了，不妨淡然些，再淡然些，告诉自己：每天，醒来，我是幸福的；每天，睡去，我是满足的，石头的路，虽不平坦，却洒满阳光。

　　细雨，微风，阳光，雨浥栀子冉冉香。

　　一个人，一册书，一首歌，守着一个家，一方小院，还有这一树繁花，草在结它的籽，风在摇它的叶，默然相守，寂然欢喜，这样就很美好。

　　栀子花开，温暖而纯白，清寂的雨中，我看到了它歌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