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演说家

安

（编者按：今年是翁心惠诞辰100周年，他的演讲风格却一直在人民心中记忆犹新。他在台上作报告时，听众总是被感染着，极其鼓舞人心；在寒风刺骨的冬天，他在街头弄堂口站在橙子上宣传演讲，挥动手势，慷慨激昂，听众顺其自然聚集在他的周围，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寒风……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上，他的发言多次被掌声响起来。在浙江省政协大会上，他的宁波牌普通话照样多次被掌声所打断。他那民国龙泉时期浙大老师也前去祝贺。但树大招风，1939年秘密加入共产党后，在学校担任训育主任却被国民党扣上红帽子；1957年响应号召帮助整风，却被民盟反右领导小组扣上右派帽子。甚至被妒贤嫉能的小人挤进聋哑学校……2022.1.31）

1939年7月1日，在宁波江北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1956年，翁心惠任浙江省政协委员，民盟浙江省常委，宁波市主委。宁波市第一副市长，兼教育局长，体委主任。(在杭州《活佛照相馆》留影。)1979年，一代词宗、恩师夏承焘赠诗道:“别有诗心画不成，听人吹笛过西泠……”浙大龙泉时期的《风雨龙吟楼》，仿佛余音铙梁。得意门生那叱咤风云的口才，在浙江省政协礼堂，得到郑晓沧恩师的热烈祝贺！1956年春节，在北京整理姜震中代表浙江民盟在人民大会堂的发言稿。

翁心惠同志的发言

主席、各位同志:

我这次从国防前线宁波，跑到首都北京来参加我盟有历史意义的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感到非常兴奋。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听了沈钧儒同志的开幕词和陈毅副总理的报告，再学习周恩来总理在政协会议上的政治报告，和在中共中央召开的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会议上的报告，使我进一步认识到人民民主统一战线在社会主义革命中的重要作用，以及“继续帮助知识分子进行自我改造，是党在过渡时期的重要政治任务之一。”因而深切的感觉到我们自己的工作落后于形势的情况，是必须迅速改变的了；特别是在春节休会期间，参加了中共中央统战部所举行的盛大的酒会，亲自见到了我们伟大的领袖毛泽东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刘少奇、周恩来等党的负责同志之后，更受到极大的鼓舞，增强了无比的力量。

　　（1955年，宁波市副市长、兼教育局长、体委主任、民盟主委翁心惠和钱念文、马孟宗、桂信谊等人合影）我们的盟，作为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中向一个民主党派，不论在过去和现在，都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章伯钧同志的盟务报告中，对这方面已作了适当的估计，对于今后盟所要担负的更重大的任务，也已经明确的提了出来。罗隆基同志在关于修正盟章的报告中，对于盟的性质任务和工作方针也作了较具体的说明，我同意这两个报告，並愿为实现报告中所提出的各项任务而坚决斗争！现在，对我们来说，问题不在盟有没有作用问题，而是如何发挥更大的作用问题。肯定的说，过去我们是发挥了作用的。大会开幕那一天，陈毅副总理在报告中开头提到，几个民主党派和共产党合作，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他说:“我们在政治上的战斗友谊是长期的，”他代表中共中央对我们表示欢迎，“並感谢友党几年来对共产党的支持。”当我听到这里，在和大家一道的热烈的鼓掌声中，不禁激动得流出了眼泪——我一方面感到，作为党的助手，我们是做了工作的，但一方面则又感觉到我们的工作还做得很不够，有负于领导党对我们的殷切期望。

今后，为了进一步的发挥盟在社会主义革命中作用，我认为首先必须加强盟的组织，更好的发挥组织的战斗作用。我们是民主党派的成员，我们和群众的主要区别在于我们是有组织的成员，我们应有较强的组织观念。

我们要有怎么样的组织观念呢？这是一个问题。据我在实际工作中所接触，以及在这次参加分组讨论中所感到的，我们的同志对这方面的认识还是比较不够的。在这里，请允许我引用刘少奇同志在《论党》中的一段话，那是当他谈到党內的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时说的，他说:

“在一个工厂和一个农村中，仅有三个党员在一起，这还不是党的组织，还必须按民主集中制组织起来，在通常的情况下，这三个党员中必须有一个是组长，其余两位是组员，即在各种话动中有一个是领导者，两个是被领导者，才能成为党的组织。有了这种组织，就产生出新的力量。无产阶级的力量，就在于组织。”(未完待续)2018年5月27日，翁安佳编注。

　　刘少奇同志这段话是对无产阶级先锋队共产党组织说的。当然，今天还不能以党的组织严格来要求我们盟。但是我们盟的组织原则，根据盟章规定也是採取民主集中制的，所以我认为党组织的这种原则精神，也应该为我们所学习的。我们盟内同志，绝大部分是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自由散漫性是比较严重的。我们只要回忆一下，很多人在入盟之初，就有一个思想顾虑，怕开会，怕受组织约束。当然，谁也不能否认，我们入盟之后在各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以我们宁波来说，绝大部分同志都是愿意为贯彻党政的任务而努力工作的。很多同志並已公开提出了入党的要求，有一位同志还曾这样表示:“今天，为了完成党所交给的任务，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这些都是说明我们几年来的进步确是很大的。但是从思想上严格检查起来，我们的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想还是比较严重的，我们的组织性总还不够，具体表现在基层组织还不够健全，组织的战斗作用还没有很好的发挥。盟务报告中提到的“开会有盟，会后无盟。”决不仅是个别的现象。……我认为这种情况是必须纠正的。今后，随着形势的发展，盟的团结改造知识分子的任务，是更加重大了，我们盟的组织工作也必须随之加强，要使我们的组织真正成为改造知识分子的洪炉。我们不但要求基层组织健全，而且要求我们的同志之间能真正树立起同志关系，经常的关心同志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我们要像陈毅副总理报告中所要求我们的，关心别人的缺点，像自己的一样。我认为同志关系，是一种完全新型的，最优美最祟高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种无产阶级式的同志关系，是历史上未曾有过的。这种关系的思想基础，就是集体主义的思想——在盟务报告中提到的“一切为了社会主义，”这就是当前我们盟工作的总方针，也是我们树立同志关系的思想基础。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发挥盟的组织的战斗作用。

其次，我要谈到关于联系群众的问题。我认为只有加强了组织，我们才能联系更多的群众，才能加强盟在中间和落后分子中间的工作。几年来，我们宁波盟组织是联系了一部分中上层有代表性的群众的，但面还不够广，深度更不够。有些同志说:“我没工夫去联系群众。”这是他不知道联系群众是多方面的，对我们每个联系群众的认识还很不够的人来说，主要是通过工作来联系群众，现在我们的工作都不是孤立地进行的，我们的周围都有群众。有一位盟员同志，在一个中学里担任总务主任，平日忙忙碌碌，说自己工作尚忙不过来那有工夫去联系群众，后来我们检查他的工作，发觉他的保守和单干思想很严重，不善于和大家商量办事，一道来干，学期过去了一半，连一次总务会议也没有开过，他对干部不满，而干部也对他也很有意见。我们摸清了这情况帮助他提高了认识之后，不但工作有了改进，而且和周围群众的关系也有了改善。当然，我们所联系的群众，不应仅限于对自己工作直接有关的几个人，作为民主党派成员，我们要更多的注意本单位内有代表性的中上层知识分子，特别是其中所谓中间的和落后的群众。应该承认，几年来各类知识分子都在进步，中间和落后的人，他们也都有政治上的进步要求。但在这方面，过去我们的估计是很不足的。有一位中间分子曾经反映过这样一种情况，说:“进步的人参加了党团和盟的组织，像我们这种人，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好像悬在空中，很是苦闷。”因此他要求我们多和他接近，帮助他进步。

有一位一般认为较落后的人也这样公开对我们提出要求:“你们不要等到我已有条件入盟了才来跟我联系，希望平日多和我接近接近。”更有很多盟外群众向我们反映:“你们不要在要开盟群座谈会了，才来和我们联系，开好会，就把我们忘记了。”这些都是说明，群众要求进步，我们在群众中有很多工作可做；但我们却没有很好的去做。最近我参加一个学校基层小组成立会，有三个有代表性的中老年教师公开要求争取入盟，这对我的鼓舞和教育很大。过去我也自命为进步，看不起中间和落后的，这是十分要不得的。今后，我们要多多关心群众，像周总理在政治报告中所指出的:“我们不但应该改造落后分子，而且对于中间分子也应尽可能地教育他们脱离中间状态，变为进步分子；对于进步分子，也必须帮助他们继续进步，帮助他们努力学习马克思列主义，扫除他们思想上的资本主义、个人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影响。”盟是党的助手，我们是应该这样去做的。

　　把我上面所说的话归纳起来:我们在社会主义革命高潮中，必须更积极地展开盟的工作，並且注意工作的质量的提高，我们要把工住做得多些，也要做得好些，这就是:——

第一，必须加强组织观念，更好的发挥组织的战斗作用。

第二，必须更多的联系群众，特别是有代表性的中间和落后的群众。

除了这两点意见外，我还要提出一个意见，就是必须切实的改进盟的领导工作。应该承认几年来我们的领导工作是在改进，但改进得不够快。我认为在当前急需要批判领导上的观念，解决的是一个集体领导问题。我是浙江省支部的筹委之一，在这里我应该以对革命负责的态度指出我们省支的集体领导还没有很好形成，还存在一些问题。过去我以为自己不在省里工作，对这方面应负的责任可以轻一些，所以虽注意这问题，但没有把它当作必须解决的切身问题来对待，这是很不对的。这就是说，作为一个委员，我还没有负起应负的责任。

　　同时，在这里，我也要对总部提出意见，总部对于地方组织的监督和具体领导不够，大有“前怕龙后怕虎”的样孑。在前几天，在分组讨论盟务报告初稿中我还有这样一个感觉，我的感觉不一定对，但我既有所感，也就应该谈出来，供总部领导同志参考:就是这个初稿，据说已是数易其稿了，但我总觉得检查工作还不够深刻，有些部分甚至还没有很好的接触到实际存在的问题，这是不是由于领导机构会前没有很好的展开充分的民主讨论呢？我要求盟的领导同志考虑我这个意见。我们好几位盟内领导同志都是对革命工作有一定贡献的，和本盟的成长历史也是分不开的。我对这些同志都是尊敬的，我希望他们今后能多多接触实际，多多接触群众，更好的把盟的工作切实的领导起来！(编注:根据《翁心惠日记》记载，此处有掌声。从现在的眼光看，是前无故人，后无来者。)2018年5月28日，翁安佳编注。

　　同志们，我参加这次我盟有历史意义的大会，是怀着极其振奋的心情来的。社会主义革命高潮的新形势，要求我们为把自己改造成为完全社会主义知识分子而奋斗。因之，我们对自己，对同志，对组织都应该要求得更严格一些。受着盟员同志们的委托，我们从全国各地来到了北京，我们一定要把会议开好。我深切的感觉到我们每一位代表都是热情负责的，我也相信就要产生的新的中央委员会也一定能够更好的领导我们工作。在小组中，在大会上，我们展开了可贵的批评和自我批评。我以为，只要我们的正确的掌握这个武器，贯彻到我们一切工作中去，今后盟的工作一定会更加有生气，知识分子思想改造的历史任务也一定能够提前完成。

　　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在毛泽东的光辉旗帜下，让我们更紧密地团结起来，更勇敢地向前迈进吧！

1956年2月16日，翁心惠写于北京。

(2018年5月29日，翁安佳编注:原宁波第一书记，市长刘德焜同志常对左文轩，张永祥等领导同志说:“北京有郭沫若，浙江有宋云彬，阿拉宁波有翁心惠。”1957年，山雨欲来风满楼，为保护党外知识分子，两位领导挺身而出，结果被党内外极左派小人，引"蛇″出洞，工资连降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