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上海有两条名字同为“贤邻别墅”的弄堂,一条是虹口霍山路66弄,另一条是静安愚园路470弄。</h3> <h3> 两条弄堂不但“同名同姓”,而且都是新式里弄的建筑,都是砖木结构。但规模不可同日而语,虹口“贤邻”有房屋91幢(二层),建筑面积8100㎡,静安“贤邻”只区区7幢,建筑面积2749㎡(三层);前者造于1943年,后者建在1937年,年龄上差距6岁。</h3> <h3>两者的气质风度从弄口的照片来看大相径庭,孰雅孰俗,不敢妄议。因为虹口“贤邻”离开“八只脚”,不甚了解;静安“贤邻”就是隔壁弄堂,同一居委,了如指掌,就只说静安的“贤邻”好了。</h3> <h3><b><font color="#ed2308">愚园路上建筑高冷的英式贵族——贤邻别墅</font></b></h3><div> 贤邻别墅,一堵高墙与市西中学隔断,弄堂单边开叉,7幢楼房依次排开。说它是新式里弄,也不尽然,严格说,应该是“新式里弄+”的模式。</div><div>前头2排是有两个门牌号码新式里弄排屋,前一幢临街,第2幢就设有天井,完全就是新式里弄的款式,后面的3、4、5幢是整条弄堂的“华彩乐章”,是有院落的独立别墅,院落面积不小,院内甚至还有亭子,太湖石假山之类的装饰物,别墅体量很大,6、7两幢的体量则要小些。</div> <h3> 房屋为现代式装饰艺术派风格的建筑装饰,呈现出浓浓的英伦风格,虽然是砖木结构,却散发着历史的厚重和自然的质朴;单纯的外型、三角形屋顶、精细斜网窗格、精致的大烟囱、简单的装饰,骨子里透露着英式别墅特有贵族绅士的风度和格调。</h3><div> 不像现在的某些楼盘,虽标有英伦建筑风格的标签,却有形无神,徒有表面的富丽堂皇,缺乏内在文化和艺术品位,暴发户般的表面光鲜,哎哎,够了,不说也罢!</div> <h3> “学建筑要到英国去”,这是留学顾问对建筑系学生常说的一句话。这句话,我现在相信了;“泰晤士”小镇会成为上海旅游的热点,现在,这个道理我也懂了——英伦建筑的魅力!</h3><div>贤邻别墅,已列入上海市第五批优秀历史建筑名单。</div> <h3><b><font color="#ed2308"> 贤邻别墅走出来的那些贵族青年</font></b></h3><div> 有句老掉牙的老话“三代人造就一个贵族”,这话我相信。但说“秦代以后无贵族”这话,我不赞同。</div><div> 笔者私下认为,民国时代就是一个盛产“贵族青年”的时代。</div><div> 民国时代虽然社会政治上动荡不堪,却是人文精神和思想解放之蓬勃盛世。知识青年,奋起追求活得美、活得有趣、活得漂亮、活得有价值。于是纷纷尚人格、尚教养、尚自由、尚率真、尚优雅。民国时代孕育出了一种独特的精气神,这种独特的精气神作用于外表和气质,便形成了一种颇具审美的“民国范儿”。这是一个一个失落的黄金时代、一去不返的理想“乐土”。</div><div><br></div> <h3> 民国时期贤邻别墅就走出过不少举手投足都是一股诗礼风流的“贵族青年”。</h3><div>故宫博物院院长、西泠印社社长马衡的大公子——马太龙——曾在贤邻别墅23号住过</div><div> 马太龙,已经离我们远去,许多人都不知道了,但我只要把网上“百度百科”对马太龙的介绍,粘贴于下。就足让你咋舌了:“马太龙,名震,浙江鄞县人,号山雨亭长、别署风楼老人(取自唐诗“山雨欲来风满楼”句)。近现代著名金石考古学家、书法篆刻家马衡长子。渊源家学,弓裘衣钵,亦能诗书。擅长四体,行楷取法褚遂良、李北海,又参以汉魏诸碑,故苍劲中姿媚跃出;草书得力于怀素、孙过庭,隶书兼承《礼器》和《史晨》,篆体则出于钟鼎与石鼓等。 治印曾师从赵叔孺门下,尤重吴昌硕、吴让之“两吴”,更以金文、甲骨与古籀入印,可谓别出心裁、别绕古趣。早年毕业于沪江大学法律系,曾在监察院工作,担任于右任秘书,出任专业律师;后任教中央大学,授讲《英国文学史》,且翻译雨果的《悲惨世界》等”。</div> <h3> 贤邻别墅23号为双开间的别墅,花园面积大于房屋,每个楼面有3间正房,2南1北,每间各有40㎡。三楼有阳台,底楼有会客室、中西餐厅、厨房等组成。</h3> <h3>还是说些有关马太龙的闲闻轶事吧:</h3><div> 马太龙自幼深得父亲马衡的严格课教,母亲叶薇卿是沪上早期“宁波帮”巨商叶澄衷六小姐,对马太龙宠爱有加,严父慈母家教模式让他得益匪浅,16岁已经把古文读完,而且学问渊博,亲友戏称他“万宝全书缺只角”。他还真“缺”了只角——英语。</div><div> 在马太龙沪江大学法律系毕业前,因叶澄衷的三儿子(马太龙的三舅),在杭州经商,喜欢太龙,就让他赴之江中学就读,“之江中学”是教会学校,英语教学别有一功。</div> <h3> 到“之江中学”就读之后,因其英语蹩脚,英语老师偏偏一下点中他的穴位——要他上台当众默写,结果可想而知,弄得太龙很没有面子,太龙放出话来:要“打伊一顿”,一波未停又生一波,太龙与同学结伴外出,玩得忘情,半夜,校门紧闭,太龙等人越墙而过,两件事情同时“穿帮”,一状告到了校长司徒雷登那里。</h3> <h3>司徒雷登,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通",曾担任过燕京大学校长、美国驻华大使的那个司徒雷登,毛泽东的《别了,司徒雷登》文章,就是为他而写。</h3> <h3> 原来司徒雷登是知道太龙家底的,司徒校长倒也客气,一口杭州官话,慢条斯理说来:“你家里是交关体面的人家,亲眷在这里也是交关出名的商人,我们大家都觉得有面子。侬哪能想做出这种野蛮的事?如果讲学习中文,侬不必来之江了,但作为教会学堂,一定是要读英语的。”</h3><h3> 司徒校长一句“交关体面的人家”的话,唤醒了他作为"贵族"的自尊,让太龙警醒,一下子醍醐灌顶,感激又羞愧。</h3><div> </div> <h3> 自此他发奋学习英语,每天熄灯之后,他用被子蒙住桌子遮光,钻在桌子底下,借着手电筒读英语,而且总会学到天亮,每天如此,在教室里缠着老师问这问那,想不到半年之后,他的英语成绩一下窜到全校第一。</h3><div> 司徒校长闻讯之后,大加赞叹:“半年之前介蹩脚,半年之后学得介好!”欲送他到美国去读书,但被其父婉拒了。一个贵族青年就是这样炼成的。</div><div><br></div> <h3> 年轻的马太龙风流倜傥、才学过人,大学毕业以后在南京民国政府考试院做事,深得国民党元老、院长戴季陶青睐,留他住在自己的官邸。</h3><h3> 后来到同是元老的于右任执掌的监察院任监察委员,由于马太龙的风流才华,甚至让于右任起了“私心”,欲让马太龙做他的乘龙快婿。 太龙竟然不允,幡然辞职,还留下一句话来:“此等裙带之事,绝不可做,做了,要矮人一截的!”——这也许就是“贵族青年”特有的孤傲和桀骜不驯。</h3><div> 后来抗战开始,他闲赋在家,没有跟国民党走得更远,这使马太龙在解放后逃过一劫。</div><div>这里还要补充一个细节,马衡逝世后留下大批文物他和兄弟马彦祥一商量,把父亲留下的12400余件碑帖拓本、1600部图书以及铜器、书画、工艺品一批全部捐献给政府,也许,这就是一位“贵族青年”的热血、担当。</div><div> 但马太龙终究没有逃过反右和文革,先后被带上右派分子和反革命分子的帽子,1978年平反,任职于普陀区业余大学,1984年去世,走完了一个“贵族青年”的全部人生。</div><div><br></div>